離開時李寧只肯收下一幅畫稿, 李宛疊好一同給她塞到籃子裡,還包了些糕點要她帶回去給孩子吃。
李寧已有一子一女,兒子今年四歲, 女兒兩歲,都是正值玩鬧的年紀,嘴自然饞, 李宛挑的這些糕點都是軟軟糯糯,不油不膩, 適合小孩子吃。
李寧一再感謝。
走到院門時,李宛還是不放心再次交代道:“記得我跟你說的,一定不能賤賣了, 這樣一方繡帕至少得賣十文錢,要是百繡閣的掌櫃不肯開這個價,你就說要去賣給錦繡坊,掌櫃都是識貨的,他不會讓你賣給他的競爭對手,肯定會攔下你。你一定要守住底價, 不要被掌櫃三言兩語就給糊弄了。還有這畫稿與針法你都要留個心眼, 不要被別人輕易套了去, 樣式可以模仿,但這針法比較特殊, 別人難研究出來,這就是你賺錢的倚仗。別人不會,只有你會, 自然就賣得起價, 能多賺些。”
李宛本不是話多之人, 但看著李寧唯唯諾諾的樣子, 她就很擔心,一不小心就多說了些。
李寧雖性子怯弱,但並不愚笨,知道李宛這是為她好,感激道:“謝謝你,三妹,這些我知道的,就是為了兩個孩子我也會記住的。”
趙家莊。
“亮子媳婦,你怎麼還在吃這個?”
李容再啃了口手上的麵餅子,不屑地朝說話之人看去一眼。
這可是麵食,精貴著呢,其中還加了不少細面,完全不似粗麵那樣喇嗓子,這伙食不知比其他人家好哪兒去了,還問她怎麼吃這個?就這個你又吃得上嗎?
她瞥開眼去,不予理睬。
那人見她如此神色,沒有想象中的慍怒,頓時有些納悶,不禁問道:“你難道不知你大姐家的事?”
李容擔心她大姐又被那惡婆子打了,急言道:“什麼事,我大姐出什麼事了?”
那人這下確定她這是真不知道了。
“別擔心,不是壞事,是好事。都說你大姐家現在起來了,你大姐那惡婆婆最近在四處打聽教書先生,聽說要把她那寶貝孫子送去學堂呢。”
“不是才四歲嗎,怎就去學堂,再說那學堂費用可不低。”李容可聽說里正家的小孫子一年的束脩銀子就是三兩,還不算那些個書本錢。若是在青山村,剛剛啟蒙,怎麼著一年也得半兩,她大姐傢什麼時候這麼有錢了。
“可不就是,她家算不得窮,但也著實不富裕,一下子這麼大手筆,難不成撿到什麼值錢的寶貝。若真是,你也可以去沾沾光,別人大口吃肉,你這做妹妹的喝點肉湯總行吧。”
李容經這一慫恿,麵餅子都顧不上吃,起身進屋換了件衣裳就疾步來到青山村李寧家。
趙家莊與青山村相隔很近,其間就隔了兩個村子,腳程快的話三刻鐘就能走到。
李寧看到李容過來,並不吃驚,招呼她喝水。
李容走得太快,一時有些氣喘,接過水灌了幾口,開口問道:“你那惡婆婆呢?”
“她出去有事了。”
“外面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家真的撿到寶貝了?”她四處偷瞄著。
“哪有的事,別聽別人胡說。”李寧又給她添了一碗水。
李容心有疑惑,對著屋內打量一圈,有種淡淡的香味,旋即又將視線轉移到李寧身上,發現她不光/氣色好了很多,連手都又光滑不少。
“大姐,你最近怎麼調養的,怎麼連手都嫩了不少。”她開始四處翻找,想找到香味來源。
“我沒怎麼調養,可能就是最近幹活比較少。”
李容走到李寧房門處,完全不當自己是客人,推門大喇喇地走了進去。
房內床上還擺放著李寧沒來得及收的繡活。
李容拿過一看,滿是興奮,她將繡帕死死攥緊,道:“大姐,這繡樣不是如今鎮上時興的?我看里長夫人最近經常捏著這個到處顯擺,聽說現在鎮上百繡閣供不應求,一方繡帕已經漲到三十文,難不成都是你繡的?”
她之前特意去百繡閣看過,店內生意紅火,她擠了好半晌才擠進去,可無奈價格太貴,她買不起。
難道大姐家就是靠這個富裕起來的?
她本來在繡活上就沒什麼天賦,又耐不下性子去打磨,繡技一直停留在簡單縫補上,但她看到眼前這繡樣,心動異常。
要是她也能繡出來,不光能到處顯擺,還能賣錢。
一方就三十文,只要她一天繡一方,一個月就是九百文。
想到九百文,她神色激動,眼裡好似都在泛著光。
“大姐,你能不能教教我啊?我那婆婆成天唸叨我,說我這不好那不好,要是我也能有一個賺錢活計,看她還不把我捧上天。”
李寧很是猶豫,想起之前李宛交代的話,她瑟縮道:“二妹,我還是教你其它繡樣吧,這幅...這幅不行。”她搶過李容手裡拿著繡樣。
李容雙眼瞪得溜圓,她大姐自來是個好拿捏的性子,以前可從沒拒絕過她什麼,這次竟...。
“大姐,沒想到你也變了。要知道那時小寶生病,你那惡婆婆不肯花錢給她治病,可是我借錢給你的。每次你被那惡婆子打,也是我替你出頭,沒想到你掙錢後轉眼就不認人,竟都不願幫襯我一把。”她佯裝出一副很失落的樣子。
李寧神色慌亂,這些情誼她都記在心上的,但此事真的不行,她慌忙解釋道:“不...不是這樣的,這副繡樣不是我的,我不能教你。我可以教你其他的。”
不是她的?
原來竟是這樣,難怪式樣變化這麼大。她才不要李寧那些個老土的繡樣,繡得半死也掙不來幾個錢,於是問道:“那這繡樣是哪來的?”
李寧很是踟躕,支支吾吾不願說。
“大姐如今有了本事,自然用不著我了,我也就不在這兒討你的厭,耽擱你掙錢,我走。”李容說著就走出門外。
李寧立刻攔住了她,“如果我說了,二妹可以不要去打擾她嗎?”
“我當然不會,只是好奇想問下而已。”
“是三妹畫的。好了,現在我教你其他的繡樣,這個學好也能賣錢,你婆婆也不會念叨你了。”
三妹?李容心不在焉道。
她竟會畫畫,還會畫這麼好看的繡樣?
她心裡頓時有了主意。
張家村。
李容從李寧家出來後回屋拿了些東西就來到張家村,敲了半天門都沒人應。
她逮著一個過路人詢問得知原來李宛竟是住在旁邊那個大院子裡。
她沿著氣派的院牆來回打量,頓時目瞪口呆。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李宛不是嫁給一個破落戶嗎,怎麼可能住這麼好的院子?
她收緊手裡那一小袋從家裡帶來的米糧,這是她準備用來救濟李宛的,拉近關係才能從她那邊要來繡樣。
可現在...。
她不甘心,不願相信。
院門撞得砰砰響,李宛緩緩起身過來開門,還沒待她反應過來,門外的李容就一衝而入。
院落寬闊幽靜,裝潢雅緻,樹影斑駁,午後的陽光慵懶地灑在院落各處,平添幾分愜意。
這哪是什麼破落戶的生活,分明就是少奶奶過的日子,賞花看景,優哉遊哉,敢情自己被騙了,還提一小袋米過來丟人。
她將小袋子藏於身後,質問道:“你為什麼要騙我?”
李宛神情呆呆,這人真是莫名其妙,她閒庭信步地走到廊下。
“你既是住在這裡,為何添箱時要到隔壁那破屋子故意欺瞞我們?”李容繼續追問道。
“你今日過來有事?”李宛本來就對原主二姐印象不好,態度自然也親和不起來。聽到這些話,她態度更差了,恨不得直接趕走。
李容經此提醒才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把米袋甩到矮几上,撐著一口氣仰頭道:“聽說你送了大姐幾副繡樣,那我的呢?”好似別人欠她的一樣。
上次李宛去鎮上賣成衣時看到了李寧繡的繡帕,不一會兒就哄搶而空,很受歡迎。那時她就想過後面可能有麻煩,卻沒想到竟是這個。
她不怪李寧將繡樣的事告訴李容,李容心思多,就算她不願說,李容也會想盡方法讓她說。
“就那幾幅,現在沒了。”李宛語氣淡然。
“沒了?你不是會畫,那你現在趕緊畫。”李容催促道。
李宛撇開頭,沒有回應她。
“怎麼大姐就有,到我這兒就沒了?咱們可都是親姐妹,你不能這麼顧此失彼。”
李宛冷笑一聲,“你那時算計我的時候,有當我是你親妹妹嗎?”
李容一時有些發慌,錯開眼去,氣焰瞬間消褪了一半。
“你說什麼,什麼算計你?”她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需要講這麼明白?若是我估得沒錯,當時被賣的應該是你,不是我。”李宛自從她小弟那兒得知李容沒嫁給柳宏後,再結合原主被賣前在家裡發生的一系列事,她便知道原主當時是被她二姐算計了。
十二歲竟就有如此心思,不得不感嘆古代人果真早熟得可怕。
李容惴惴不安,一陣心虛,原來她竟都知道,但自己現在不能與李宛鬧僵,人家隨手幾幅繡樣就能大賣,幫大姐家賺來不少銀子,要是她也能幫自己的話。想到她就心熱不已。
只見她裝傻充愣,厚臉皮地錯開話題道:“三妹剛剛抹的是什麼?”
“護手膏。”李宛淡淡道。
李容湊近一聞,這味道怎的與大姐屋裡那縷香味那麼相似,難不成大姐也是用的這個?難怪她的手細膩了不少。
她順手從盒子裡撥了些塗上,滑滑嫩嫩還泛著清香,抹上感覺手都沒那麼幹燥粗糙了。
她訕笑一聲,諂媚地蹭了蹭李宛的肩,“這個你還有嗎?”
李宛看著矮几上的米袋,又想著反正自己最近買了不少,於是從房內拿出一盒,肅容道:“就這一盒,下次就不要開這個口了。”她語氣清冷,漆黑的眸中好似泛著寒光,讓人不寒而慄。
李容接過,手指微顫,她覺得三妹變兇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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