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冬, 天氣愈發寒冷起來,夜晚凜風呼嘯,院內大樹上零星幾片殘葉也被吹落在地, 在空中打著旋,寒流滾滾而來。
院內水聲響起,隨著嘩啦幾聲, 涼水灑落在地。
水聲驚得房內的油燈一晃,李宛也不自覺跟著打了個哆嗦, 緊了緊手裡的暖爐。
她不禁心想:張大哥這藥是不是該停了,這大冷天的還要靠衝冷水來降熱,屬實不太合理。
有好幾次她睡得迷迷糊糊, 不小心碰到張彪,只覺他身體燙得嚇人,接著被子被掀開,院外傳來水聲。
可畢竟陳大夫的醫術有目共睹,她自己在吃了他開的調理方子後身體確實也好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麼體乏無力, 全身發虛。想到此, 她再次放下疑惑。
她的調理方子只剩幾副了, 過幾天得去鎮上請脈看看。
張彪此時正獨立於寒風中,待燥意衝散後他才走進房內, 李宛都已經睡著了。
他吹熄油燈睡到床邊離李宛最遠的位置。
然而他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只見他慢慢向床內挪動,緩緩向李宛靠近,最終直接將李宛攬在懷裡, 溫香軟玉。
女子輕輕嘟囔兩聲, 隨即向熱源處靠攏, 蹭了蹭尋了個舒服的位置繼續進入夢鄉。
張彪全身繃緊, 一動不動,身體開始叫囂。他立刻掀開被褥,疾步走出房門。
他已經覺察到自己的身體好似愈發不受控制了。
只有貼近她,身體才會覺得放鬆舒服。
他怕自己哪天會徹底失控,弄傷弄疼她。
腦中一片混沌,陳大夫所說的那個禮到底是什麼?是不是行完那個禮自己才能徹底恢復正常?
翌日攤位前。
豬肉陳的媳婦被診出已有三個月的身孕,他喜氣洋洋,逮著張彪就是一陣炫耀,時不時還催促他要他努力。
“雖說你才成親不久,但你年紀也不小了,可得加把勁兒努力些,別到時我孩子都能過來幫忙了,你的還沒個影兒。”說完他又開始琢磨要給取什麼名才好。
天氣冷,又不是集,街上行人不多,攤位前更是蕭條。
張彪轉頭對豬肉陳說了聲恭喜,又趁著左右無人開口問道:“你知道夫妻敦倫之禮嗎?”
豬肉陳一下愣在原地,他沒什麼學識,認字也不多,要問他其他什麼禮他絕對不知道,但張彪問的這個他肯定熟,只不過...。
“你竟不知道這個?”他反問道,都是成過親的人了還能不知道?
他還記得他成親時也是個愣頭青,啥都不懂,當時還是他爹塞了本書給他。
難道張屠戶成親時沒人跟他說?可他都二十幾了,該懂了應該也已經懂了。
張彪點點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豬肉陳盯著他來回打量一刻,撲哧一下笑出聲,捂著肚子在那兒放聲大笑。
怎麼會有這麼愣的人,也不知他媳婦如何忍得了他的。
不對啊,張屠戶不知道,難不成他媳婦也不懂?
“那你媳婦呢,她也不知道?”豬肉陳再次問道。
張彪神色侷促,“我還沒問她。”
上次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問了兩遍,李宛都沒聽清,張彪最後就有些羞於問出口。
你幸好沒問,豬肉陳心道。
他走到攤位後面的小屋內從角落的隱蔽處拿出一本小冊子,走出來遞給張彪。
“你看看這個就懂了。要是再不懂我就帶你去個好去處,保準讓你懂。”
張彪接過就準備開啟來看,卻被豬肉陳制止。
“你現在還是專心把豬肉賣完,這個還是等你回家再看,不然我怕你等下剁肉時手腳發軟,舉不起刀。”
張彪收攤後回到家裡,忙碌完後想起那本小冊子,隨手拿出翻看了下。
才打開一頁,他驚得忙把房門關緊。越往後看越是心驚。
李宛在院中散完步,過來歇晌,她推了推房門,發現裡面被鎖上。
“張大哥,”
女子輕柔的聲音傳來,驚得張彪手中的冊子都跌落在地。
他滿面通紅,方才所看到的圖畫在腦中閃現,他大步走到門前,抵著門不讓李宛進。顫聲道:“我...我想一個...個人待會兒。”
李宛以為他遭受了什麼打擊,停止了敲門讓他靜會兒。
房門外恢復了安靜。
張彪將冊子拾起,其上的內容對他的衝擊實在太大,他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原來這就是陳大夫所說的禮,他心中泛起一陣羞意。
夜晚時分,李宛洗完頭才發現忘拿擦頭的布巾。
外面天寒地凍,她不想出去拿
“張大哥,你幫我拿下晾衣繩上的布巾。”她開啟一道門縫,讓張彪幫她遞進來。
張彪拿到布巾背過身去,試探著往門縫處送去,但距離相隔太遠,李宛怎麼也接不到。
“張大哥,你是怕我吃了你嗎,走近點啊,我拿不到。”
張彪耳尖頓時變得通紅,將布巾遞給李宛後飛速離開。
連著幾日,李宛都覺得張彪奇奇怪怪的,總是有意無意躲著她,跟他說話時也低垂著頭不肯看她,更奇怪的她明明只是要他把被子抱出來曬下,他聽到後竟然面頰通紅,扭扭捏捏半天也沒動。
什麼時候曬被子也需要這麼害羞了?
算了,他不曬那她自己曬。
李宛走進房門,把被褥整理好,一不小心帶動了床沿一角,她旋即捋平,但摸上去時隱約感覺裡面凹凸不平,她掀過一看,是本小冊子。
這位置往常都是張彪睡的,沒想到他還藏了本小冊子在裡面。
她愈發好奇起來,平時可從沒見他看過什麼書,她偷偷翻開一角。
晚上張彪輾轉難眠,李宛已經有一整天沒有理他了,他實在想不到是為了什麼。以前雖說也有鬧過彆扭,但都很快就和好了,可這次他總覺得她在躲他。
他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一向不信神靈的他跑去燒香拜佛,虔誠跪拜道:“望菩薩明示,為什麼她今天一天都沒理我?”
神靈好似感受到他的虔誠,次日就將原因告訴了他。
次日,他帶著李宛去到妙仁醫館,
陳大夫給李宛診過脈後發現她身體經此調養恢復了很多,沒有再給她開藥方,只開了張食補的方子,要她多進補。
開方過後,陳大夫轉頭又問張彪:“你呢,好些了沒?”
那些個荒唐的畫面又在張彪的腦海閃現,他頓時神色羞窘,手足無措,顫聲道:“好...好些了。”接著逃似的離開了。
此時離醫館不遠的脂膏店,二丫李容正尋著上次李宛送給她的那盒護手膏,冬天氣候乾燥,手最易皸裂,護手膏的盒子又小,沒多久她就用完了,連盒底都被她颳得乾乾淨淨。
她本打算再去李宛那兒討要一盒,可想到她上次那凌厲的眼神,頓覺有些後怕,不敢再去,只得拿出自己的私房銀子來鎮上脂膏店買。
她找了好幾家店,最後在鎮上最大的那家脂膏店找到了。
“掌櫃的,這盒多少錢?”她拿出荷包準備付錢。
掌櫃看她的穿著打扮,不像是富戶人家出來的,但還是回道:“這盒五十文。”
“什麼,五十文,你怎麼不去搶?”李容急言反駁道,立刻把荷包收了回去。
店內的客人循聲看來,能來這家店逛的都是有些家底的,聽到說五十文還嫌貴,不由嗤笑。
店裡隨便一樣物品都是百文起步,這護手膏已經是店內最便宜的了。
李容被眾人恥笑的眼神弄得很是難堪,她放下護手膏疾步走出店鋪。
身後猶能聽到議論嘲諷她的聲音,她加快腳步越走越遠,直到將那一縷縷嘲諷拋諸腦後,才緩緩停下。
沒想到三妹竟如此富庶,隨便一個脂膏就要五十文,她捻了捻懷裡藏著的荷包,不覺有些好笑,就她懷裡這二十文都是她省吃儉用好幾個月硬生生從牙縫裡省下來的,還生怕被她那婆婆發現。
心裡的天平陡然失衡,憑什麼李宛能吃好的用好的住好的,那麼大的青磚大瓦房,那麼氣派的院子,那麼享樂的生活,這一切原本都應該屬於她的。
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她眼前飄過,是李宛。
她來醫館做什麼?
耳邊突然迴響起里正夫人說過的話,說是被賣去那種地方的女子都會被強行灌下絕嗣藥。
里正夫人是秀才公家的二女兒,她弟弟也在去年考中了秀才,自是見識廣,她說出來的話李容深信不疑。
若是這樣,三妹莫不是也...,肯定是的,她在那地方待了那麼久。
絕嗣藥藥性烈,她現在就算過來醫館診,就算吃再多的藥也無濟於事。
她瞬間對李宛的嫉羨消散了些,過得再好又怎樣,還不是不能生孩子。
她藏不住話,回去就順嘴跟她相公趙亮叨叨了兩句。
“她家果真那麼富庶?連抹手的都用那麼貴的?”趙亮問道。
“我還能跟你瞎說不成?那脂膏可真好用,你看看我這手細膩了不少,你什麼時候買給我?”李容靠過來細聲細氣道。
趙亮神色敷衍地抬手摸了下,果真細膩,心生旖旎,他掐住她的腰,說道:“她既然生不出來,那可以過繼啊。”
“過繼?過誰的?”李容不以為意。
“當然是我們的。只要將我們的孩子過繼過去,到時她家所有的家產還不都是我們的。”趙亮眼神倏地變得貪婪起來。
李容仔細一想還真是,眼露精光。
可過繼一般不都過繼兒子嗎?她只有一個女兒,如今才一歲,
趙亮看出了她的疑惑,把被子一蓋,李容瞬間懂了。
此時張家村,張彪正徘徊在房門外,他想問清楚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李宛一直不理他。
焦灼的情緒已經沖淡他腦中殘餘的荒唐畫面,他鼓起勇氣推開了門。
如果您覺得《屠戶家的嬌美人》小說很精彩的話,請貼上以下網址分享給您的好友,謝謝支援!
( 本書網址:https://m.51du.org/xs/175988.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