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十三阿哥?
七月前世只聽說過康熙生了很多兒子,分不清誰是誰。
這世十三阿哥雖不在朝朝堂,連七月都聽過他的大名。
因為他是康熙的兒子中,唯一一個不在京城,在外四處遊歷的阿哥。
七月不知胤祥何時回了京,疑惑他為何能認識自己。興許是太敏感,他好似對她很熟悉,雖是在介紹自己,口吻卻像兩人已經認識了多年。
七月更不知何時招惹過他,手不由得緊緊拽成一團,照著規矩福身請安。
腿剛彎曲,胤祥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握住了七月的手臂。
他的手很有力氣,輕易將消瘦的七月攙扶起來:“七小姐無需客氣。”
七月不由自主看向那隻手,全身上下都緊繃起來,下意識抗拒,咬著嘴唇,強自忍住了沒甩開。
若是得罪了十三阿哥,七月就成了兆佳府上的大罪人。
胤祥手指動了動,垂下眼眸,掩去了眼裡的情緒,很快收回了手。
七月下意識輕拂被胤祥握過之處,微微鬆了口氣,往後退了一步,雨飄在了身上。
跟著請安的藍煙起身見狀,忙將油紙傘舉了過去,那把烏木黑綢傘,已經悄然擋住了淋在七月身上的雨。
藍煙頓了下,怔怔抬頭看去,只見到黑綢傘下,胤祥冷峻中帶著凌厲的下顎,她心一慌,連忙後退到一旁。
胤祥望著尚在怔忪中的七月,放緩了聲音,溫和細語解釋著:“先前我與十四弟一起去永和宮請安,聽說娘娘在見七小姐,恰好在此處遇到,便猜到你就是七小姐了。”
七月不喜歡,也不擅長與人打交道,尤其是皇子阿哥。她勉強笑了笑,福身告退:“十三阿哥忙,就不多打擾了。”
胤祥默然片刻,把傘遞到七月面前:“七小姐的傘太小,擋不了風雨,我的傘你拿去吧。”
七月更加緊張,慌忙拒絕了:“我有傘。您把傘給了我,您就淋雨了,實在不敢當。”
胤祥指著身邊的奴才張瑞,說道:“我有傘,無妨。”
張瑞已經拿著傘候在一旁,胤祥把傘遞到了七月面前,溫文含笑的臉上,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持。
七月咬唇沉吟,宮裡人來人往,若是被人見到他們在此糾纏,不知會有什麼流言蜚語流出來,讓兆佳府蒙羞,關柱受到影響,她死一萬次都不足以抵罪。伸手接過了傘,福了福身,越過胤祥匆匆離去。
胤祥推開了張瑞舉在頭上的傘,一動不動站在原處,靜靜望著倉惶遠去的七月。
她清瘦卻堅定的背影,在風雨中,猶如被狂風快折斷的青松,在下一刻,卻又重新能頑強挺立。
一如夢中的那些年,不管富貴落魄,身邊始終有她沉默相伴的身影。
怕再嚇到她,胤祥待到那抹纖細的身影消失在甬道盡頭,方邁步跟了過去。
隨從百無聊賴等候在神武門外,見七月過來,不耐煩瞄了她一眼。
真是慢,都已經過了午飯時辰,他們這些奴才,忙得腳不沾地,還要餓著肚子當差,做主子的,一點都不知道體諒他們的辛苦。
七月上了馬車,馬車飛快駛動,她在車裡晃了晃,撐著車壁才坐穩了。
收起傘放在一旁,傘對她來說有點兒重,輕輕轉動著手腕,輕呼口氣。
藍煙皺著眉,往車外看了眼,見七月揉手腕,忙說道:“七小姐可是手腕痠疼,奴婢會些推拿,讓奴婢來吧。”
七月也就是撐久了傘,手腕有點吃力,放鬆之後已經好了些,搖搖頭拒絕了,看著角落裡仍在滴水的黑綢傘,不禁有些為難。
這把傘太過貴重,兆佳府上多用尋常的油紙傘,她帶回去,若是被烏氏知曉,又要被盤問一通。
藍煙覷著七月的神色,思忖片刻,拿府裡的油紙傘,蓋在了黑綢傘上,笑著說道:“七小姐身上淋了雨,待回府後,奴婢先送七小姐回屋換身乾爽衣衫,再去夫人院子回話。”
七月看著藍煙的動作,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靜靜看過去,藍煙說道:“夫人是七小姐的額涅,總歸是心疼七小姐的身子。夫人經常在唸叨,要再多選幾個丫鬟嬤嬤伺候七小姐,等以後七小姐成親時,作為陪房隨著七小姐出嫁。”
七月打量著藍煙,她今年十九歲,膚色白淨,細眉杏眼,一笑左邊臉頰露出深深的梨渦,看上去嬌俏可人。
府中的丫鬟,到了二十歲左右,烏氏作為主母,會給她們許配親事嫁人。根據不同的等級,要不嫁給府裡的管事,要不嫁給普通的奴才,成親之後變成了嬤嬤,再回到主子身邊當差。
七月問:“你呢,額涅給你相看親事了嗎?”
被問到親事,藍煙難得羞澀,垂下頭說道:“夫人問過奴婢,只奴婢還不想嫁人,想要多留在夫人身邊伺候幾年,夫人便允了奴婢。”
七月恍惚笑了笑。
旗人姑娘必須參加選秀嫁人,烏氏卻從未問過她,以後想要嫁什麼樣的人。
藍煙身為奴婢不自由,烏氏卻能聽進她的話。
七月也不明白,究竟因為藍煙是奴婢,烏氏不在意她,還是因為太在意七月這個親生女兒,所以把她認為好的,全部加諸到七月身上。
藍煙思索了半晌,鼓起勇氣試探著說道:“七小姐,雪露平時當差馬虎,奴婢也有所耳聞,這次夫人見到七小姐厭棄了她,定會去查個清楚。雪露定不會再留在七小姐身邊,七小姐可想過要選什麼樣的丫鬟?”
七月難得笑了,說道:“我也不知道啊。雪露不一定會被查,我不需要丫鬟伺候也行,但是這點也不可能。至於我想要什麼樣的丫鬟,這點並不重要,得看額涅認為什麼樣的丫鬟好。”
藍煙愣住,七月難得說了這麼長的話,難得一見在笑。她笑起來時,本來清冷的面容,好比是雨後初霽的天,眉眼彎彎,讓人心跟著舒暢。
此時,藍煙卻無端感到一陣酸楚。
七月在七姐妹中,容貌最為出挑,瓊鼻櫻唇,那雙眼睛尤其生得好,深幽安寧,甫一見面,總會被她那雙眼睛吸引過去。
她適合珍珠翡翠等頭面首飾,偏素淨的顏色,與她沉靜的性情方相配。烏氏所選的粉紅色常袍,與金光燦燦的金頭面,穿戴在她身上,說不出的違和與怪異。
藍煙遲疑著說道:“七小姐,您瞧著奴婢可還滿意?”
七月詫異看著藍煙,真誠地說道:“藍煙,你很好。只是你要想清楚,跟了我之後,我不能幫你什麼。你在額涅面前還能說上話,留在額涅身邊,會比跟著我好很多。”
藍煙也沒有拐彎抹角,坦誠說道:“七小姐,句張狂的話,府裡的奴才,奴婢一個都看不上。跟著七小姐一起出嫁,嫁到夫家去後,奴婢也有了另外的相看機會,就算都沒有看中,只要七小姐不嫌棄,奴婢願意自梳,繼續留在七小姐身邊伺候。”
七月很快就想明白了,馬爾漢已老,至於關柱,三歲看到老,他今年已經十歲出頭,被馬爾漢與烏氏當做祖宗,捧在手心長大。
現在沒有出息沒關係,以後馬爾漢去後,兆佳氏就沒落了。
六月嫁進了大學士府,馬爾漢的官職在那裡,七月的親事也不會太差,藍煙跟著她嫁人,從長遠看來,是比留在兆佳府上好。
藍煙沉穩內斂,七月對她也很滿意,說道:“額涅那裡我做不了主,你如果想要到我身邊來,得自己去額涅面前說。還有,既然你已經想通,以後好壞都得自己承擔。”
藍煙神色一喜,說道:“只要七小姐答應,夫人那邊奴婢會想法子。”
七月輕點著頭,沒再說話。早飯吃得少,又全部吐了出去,早已又餓又累,倚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
這時,馬車突然劇烈顛簸,往前飛快滑行了一段路之後,堪堪停住。
七月先是被拋起來,頭砰地撞在車壁上,手忙腳亂中,往前撲了去。藍煙也跟著摔倒,與七月在車內滾成一團。
藍煙顧不得疼,連忙翻身爬起來去攙扶七月,焦急地問道:“七小姐,你可還好?”
七月頭暈目眩,手掌也火辣辣地痛,一時沒能說出話來,只痛苦地悶哼出聲。
駕車的隨從上前,拉開車門,戰戰兢兢地說道:“七小姐,下雨天路滑,奴才一時沒注意,馬車掉進了水坑裡打滑。七小姐”
隨從話還沒有說完,被猛地一掌推開,胤祥微微喘著氣,沉著臉一言不發,探身進來長臂一伸,將蜷縮著的七月抱了出去。
藍煙徹底傻了眼,隨從被推得趔趄幾步,剛站穩,看到七月被有些眼熟的年輕男人抱著,驚恐得眼珠都快飛出去,慌忙上前要阻攔,被人拉住了手臂。
隨從轉頭看去,張瑞皮笑肉不笑說道:“下雨天路滑,你趕車趕得這樣快,定是想謀害主子,其心可誅!”
隨從嚇得雙腿發軟,哆嗦著嘴唇,無力辯駁道:“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張瑞沒有搭理他,等到胤祥把七月抱到了後面的馬車,嫌棄地甩開手,警告他道:“閉上你的嘴,若是你還想活的話。”說完,飛快轉身跑過去,坐上車轅駕著車離開。
藍煙看著馬車遠去,壓低聲音恨恨說道:“那是十三爺,你還不跟上!”
隨從駭然失色,慘白著臉,連滾帶爬上了馬車,駕車跟在了後面。
七月眼前還在發暈,突然被一雙強壯有力的手臂抱在懷中,鼻尖,撲進一股無法形容的淡淡氣息,溫熱中夾雜著清涼,好似薄荷,又好似青松。
她恍惚著抬眼看去,胤祥緊緊閉著薄唇,下顎線條鋒利,像是在隱忍著巨大的怒意,殺意凜冽。
似乎察覺到七月的打量,胤祥垂下眼眸,原本的殺意頓時退卻,眼神中是無盡的柔和與憐惜:“別怕,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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