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在幼兒園的第二十天
諾拉又不說話了。
許意溫聲地鼓勵說：“沒關係，大膽地說。”
諾拉還是不作聲。
許意繼續從口袋裡找，找出拇指大的杯子，找出拇指大的小鉛筆，找出拇指大小的小秋千，直到找出了拇指大小的仙人掌盆。
諾拉立刻發出微微的一聲說：“仙人掌。”
許意動作一頓，心中喜悅，諾拉居然是喜歡仙人掌的，他連忙說：“對，是仙人掌。”
諾拉盯著許意手中的綠綠小仙人掌看。
許意問：“喜歡嗎？”
諾拉輕輕地“嗯”了一聲。
“那送給你。”許意遞給諾拉。
諾拉聲音軟軟地說：“謝謝。”
“不客氣，這是園長給你的見面禮。”
諾拉抬起大大的眼睛看著許意。
許意說：“你收了園長的見面禮，就是認識園長了。”
諾拉輕輕點頭。
許意輕聲問：“那你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嗎？”
諾拉抬眸看一眼老奶奶。
老奶奶微微一笑：“你可以和園長說一說的。”
諾拉軟軟地說：“我叫諾拉，我今年三歲。”
許意笑著說：“我叫許意，今年二十一歲，很高興認識你。”
諾拉沒有笑，但是看著許意的目光沒有那麼陌生了。
許意這才緩緩地起身。
老奶奶感激地看向許意。
她帶著諾拉找了很多所幼兒園了，每次進去，諾拉總是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
她和老伴也很頭疼。
直到上個星期六下午，她把諾拉著交給老伴帶著，她去星河商場買東西。
一眼看到星河商場大螢幕上，正在播放幼兒知識比賽。
她好奇地看了兩眼，覺得裡面的奧尼爾吉滿和沸沸挺好玩的。
不知不覺間就把整個比賽看完了。
不但極其喜歡奧尼爾吉滿和沸沸的自然天性，還喜歡許意溫柔的教育方式，覺得紅星幼兒園很適合諾拉，內心瞬間激動不已，都忘了買東西，就匆匆忙忙地跑回家，和老闆商量了這事兒，還特意聯絡了中心星球上的兒子媳婦。
全家一致決定送諾拉來紅星幼兒園試試。
本來早上應該到紅星幼兒園的。
結果諾拉身體又不舒服，所以過了中午才到紅星幼兒園。
說實話，紅星幼兒園是她看過最特別的幼兒園。
沒有高科技裝置。
沒有高科技玩具。
也沒有機器門衛。
整個院子裡只有一個滑滑梯和一個鞦韆，四周是整潔乾淨的草坪，還有一些樹木、小花。
明明簡單到簡陋的程度，反而有一種欣欣向榮的感覺。
讓人眼前一亮，身心舒服。
許意奧尼爾吉滿和沸沸又熱情陽光。
尤其是許意。
許意長得真好看，眉目精緻，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自帶一種天然的親和力，三言兩語就能吸引諾拉開口。
這是其他老師或者園長都沒有做到的。
她忍不住實話實說：“許園長你和小朋友交流真有方法。”
許意笑笑說：“主要是小朋友配合。”
老奶奶說：“那也是你引導的好。”
許意說：“其實很簡單，不要強迫小朋友必須知道我們所知道的，只需要順著他們的思維，平等地和他們交流，他們很容易對我們產生信任感。”
老奶奶說：“說得對，那我們現在可以辦入學手續嗎？”
“現在？”許意問。
“不可以嗎？是不是諾位不符合……”
“不是不是。”許意搶白說：“那我們現在就辦。”
“好。”
“阿姨，諾拉你們跟著我來吧。”
老奶奶拉著諾拉的小手跟著許意走。
奧尼爾吉滿和沸沸見狀，快速跑到許意麵前。
沸沸問：“園長，園長，小諾拉要和我們一起上學了嗎？”
“是啊是啊。”許意問：“開心嗎？”
奧尼爾吉滿跟著沸沸一起說：“開心！”
許意笑說：“那你們要溫柔點，不能嚇著新同學。”
奧尼爾點頭：“園長，我以後不和小諾拉大聲說話了。”
沸沸舉起小胳膊表態：“園長我也是我也是。”
吉滿小聲說：“我會對諾拉很好的。”
許意笑說：“行，那園長給諾拉辦入學手續，你們別跟著，快去上課吧。”
奧尼爾問：“去哪兒上課？”
“去小喬老師那兒。”
“那、那一會兒小諾拉過來嗎？”
“過來的，你們快去。”
奧尼爾吉滿沸沸這才蹦蹦跳跳地朝喬伊跑去。
一到喬伊跟前就說幼兒園來了個小妹妹，說個不停。
許意見狀無奈又寵溺一笑，轉頭對老奶奶說：“阿姨，你別介意，小朋友就是鬧騰一些。”
老奶奶說：“鬧騰一些好，有活力又健康，我巴不得我們諾拉鬧騰一點呢。”
許意低頭看一眼諾拉，諾拉真的就是小小的精緻的一隻。
老奶奶又說：“許園長，你也別阿姨阿姨地叫我了，挺見外的，我叫海思，你叫我海思阿姨、海姨、思姨都可以。”
許意也沒有客氣：“好的，海思阿姨。”
說話間，他們就到了幼師辦公室。
這間幼師辦公室在紅星幼兒園員工不足的情況下，空置了許久，下定決心好好經營紅星幼兒園時，許意才給收拾出來。
如今是個像模像樣的辦公室了。
他招呼海思奶奶和諾拉坐下，倒了水上了零食。
接著他才調出光腦中的手續檔案，和海思奶奶光腦中的資訊進行對接。
看到了諾拉的一些資訊。
諾拉是家中唯一的小朋友，身體不太好，經常性地會感冒發燒，有些嬌慣，也有些膽小。
“許園長，就麻煩你多費心了。”海思奶奶說。
許意笑著說：“海姨，你放心，我會多多注意的。”
“那好，你現在就帶她過去上課吧。”
“好的。”許意低頭看向諾拉。
諾拉有一點點抗拒。
海思奶奶說：“媽媽說諾拉要上學的，你忘了嗎？”
諾拉搖搖頭。
海思奶奶又說：“那和園長去上學，行嗎？”
諾拉看向許意。
許意溫柔一笑，又溫暖又舒服：“我們走吧。”
諾拉終於點點頭。
海思奶奶說：“乖乖的，一會兒奶奶來接你。”
“嗯。”
諾拉邁著小步子，慢慢地跟著許意走。
海思奶奶並沒有離開，她站在園內看了一會兒諾拉。
確定諾拉沒有哭，她才放心地離開。
可是她剛一離開。
諾拉就轉頭看到了，諾拉沒有喊奶奶，而是默不吭聲地站著，不理熱情的奧尼爾吉滿和沸沸，也不看小朋友玩耍，小腦袋一低頭就開始啪嗒啪嗒的流眼淚。
奧尼爾吉滿和沸沸嚇了一跳。
喬伊說什麼都不管用。
許意趕緊過來，喊：“諾拉，怎麼了？”
諾拉繼續落淚。
許意問：“是不是因為奶奶走了？”
諾拉還是不理人。
許意說：“那諾拉是不是想媽媽了？”
諾拉終於有反應了。
許意剛剛就從海思奶奶那兒瞭解到，諾拉媽媽生病了，有點嚴重，所以從1413星球轉到中心星球治療，諾拉爸爸跟著去照顧了，所以諾拉才會跟著爺爺奶奶。
“很想媽媽嗎？”許意問。
諾拉點點頭：“嗯。”
許意溫聲說：“媽媽肯定很疼諾拉。”
諾拉一聽，抬起小臉，水汪汪的大眼睛紅紅的，是滿滿的委屈和難過。
許意最看不得小朋友想家人，總覺得那模樣過於可憐。
他接著說：“那諾拉媽媽肯定也很想很想諾拉。”
諾拉聞言小嘴控制地扁起來，眼淚流的很多了。
許意伸手給諾拉擦眼淚說：“諾拉不哭，不然諾拉媽媽也會很難過的。”
諾拉軟軟地說：“不要媽媽難過，會生病。”
這是諾拉目前為止說的最長的一句話。
許意覺得諾拉在慢慢敞開心懷，他繼續溫柔地說：“諾拉不哭，諾拉媽媽肯定就不難過了。”
“真的嗎？”諾拉問。
“真的。”
“那我不哭了。”
看著諾拉小小的手抹眼淚，許意越發心疼這個小朋友了，知道她是個心底柔軟的小女孩，他忍不住繼續引導，說：“真棒，諾拉媽媽看到諾拉不哭了，一定會很開心。”
“嗯。”
“那諾拉好好上學，諾拉媽媽是不是會更開心？”
“嗯。”
“諾拉媽媽好像還希望諾拉和小朋友一起玩耍。”
“嗯。”
“那諾拉就聽媽媽的話，好好上學，開開心心，好好地和朋友玩耍，讓諾拉媽媽更更更更開心，好不好？”
“好。”諾拉乖乖地說。
“諾拉真是優秀的小姑娘。”許意溫柔地幫著諾拉擦眼淚：“園長先陪你玩一會兒，然後我們就和其他小朋友好，好不好？”
諾拉點頭。
許意對喬伊說：“小喬老師，你帶奧尼爾他們繼續玩，不用管我們。”
喬伊點頭說：“奧尼爾吉滿沸沸我們走。”
奧尼爾說：“我想跟諾拉玩。”
“先讓諾拉和園長熟悉熟悉，一會兒我們再一起玩。”
“那好吧。”
奧尼爾他們戀戀不捨地走了。
許意蹲在諾拉身邊，看奧尼爾他們丟手絹遊戲，他語速極慢地向諾拉介紹奧尼爾、吉滿、沸沸和寧寧等小朋友，把他們的可愛之處都說出來。
諾拉認真地聽著，情緒已經慢慢穩定。
小朋友就是這樣，玩起來什麼都會忘掉。
一旦孤獨就會想念最親近的。
諾拉也是如此。
許意不知道諾拉媽媽能不能治好，所以他沒有對諾拉說“等你媽媽好了”之類的話，不過他知道諾拉開心快樂，一定是諾拉媽媽想要看到的。
他希望下次諾拉和媽媽影片通訊的時候，能夠展現出開心快樂的一面，或許可以對諾拉媽媽的治療產生一些積極的心理作用，所以他對諾拉有很大的耐心，不但帶她看小朋友玩耍，還帶她到處參觀紅星幼兒園，連小班教室後面的小菜園也看了。
小菜在許意和奧尼爾他們的捯飭下，已經長出了香菜、小蔥、韭菜、小青菜等等，防止鳥兒來啄，他們還特別紮了個稻草人在中央。
一看稻草人，諾拉就軟軟地問：“園長，那是什麼？”
“那是稻草人。”許意回答。
“稻草人是什麼？”
“就是用一些稻草雜草之類綁成的一個小人。”
“它在那兒幹什麼呢？”
“嚇跑小鳥。”許意說。
諾拉聽後吃驚地看著許意。
許意說：“這裡是園長和小朋友種的蔬菜，就是你平時吃小青菜和小蔥之類的，鳥兒也喜歡吃，它們就會飛過吃，它們要是吃完了，園長和小朋友就吃不到了，是不是？”
諾拉點頭。
許意說：“所以，園長和小朋友就綁了一個稻草人在這兒，鳥兒飛過來一看，‘哇，有人’，它們就會嚇跑了。”
諾拉聽的睜大了眼睛說：“好厲害。”
“厲害吧？”
“嗯。”
“想看我們種的菜嗎？”
“想。”
“過來。”
諾拉跟著許意走，然後蹲在小田地的旁邊。
許意伸手扒開一點點土壤，土壤裡埋的是他前兩天剛買的一種星際紅豆種子，說是不管什麼時間種都能長出紅豆來，此時應該可以發芽了。
果然，棕壤中躺著一顆紅色的紅豆。
紅豆的表皮裂開，一顆嫩嫩的白芽伸了出來，尖尖上帶著一點點淡綠。
“哇。”諾拉驚奇地感嘆。
許意說：“這是紅豆芽兒，芽兒繼續長大，就會長成紅豆苗，紅豆苗再慢慢長大，就會結出這樣的紅豆來。”
“會結出很多很多嗎？”
“會，很多很多，都夠你吃的了。”
“也夠我吃的。”奧尼爾的話突然插進來。
許意和諾拉轉頭一看，奧尼爾吉滿沸沸跑過來。
不等許意說話，奧尼爾自來熟地說：“紅豆特別特別好吃，可以做紅豆餅，超甜的，我一下都可以吃八個！”
“你吹牛！”沸沸無情地拆穿奧尼爾。
“我就是可以吃八個！”
“你吃不了！”
“我現在是吃不了，我長大就可以吃了。”
“……”沸沸突然無法反駁。
奧尼爾說：“我長大了超厲害的！”
許意本來想阻止奧尼爾吉滿和沸沸說話的。
結果看諾拉並沒有露出害怕和抗拒的神色。
他也就沒有開腔，自動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讓小朋友們自行交流，他就在旁邊看著。
奧尼爾吉滿和沸沸第一次見諾拉這樣嬌嬌小小又顏值超高的小女孩，可興奮了。
耍寶似的在諾拉麵前說東說西。
說的那叫一個天馬行空。
可是諾拉居然很感興趣。
奧尼爾吉滿和沸沸越說越來勁兒。
尤其是奧尼爾。
簡直是手舞足蹈了。
結果一個沒站穩，“啪嘰”一聲摔到小田地裡了。
許意心裡一緊。
吉滿和沸沸一愣。
諾拉小臉呆住。
奧尼爾也懵了一下。
接著奶聲奶氣地說“哎呀我摔倒了”。
然後小手一撐地，又站了起來了。
一邊用小肉手拍著衣服上的塵土，一邊和諾拉他們說：“沒事兒，不疼的，而且我是最勇敢的奧尼爾，我又勇敢地站起來了。”
許意見狀，伸手摸摸奧尼爾的腦袋，以示安慰。
奧尼爾笑著轉頭看許意。
許意欣慰地說：“真勇敢。”
“嗯。”奧尼爾昂頭看一眼自己頭頂上許意的手，然後看向諾拉說：“哇，諾拉，你看，奧尼爾哥哥的腦袋上長出一隻手手。”
諾拉立刻看向奧尼爾頭頂。
奧尼爾說：“長出了園長的手手，是不是？”
諾拉點頭：“嗯。”
“奧尼爾哥哥很厲害是不是？”
“嗯。”
“那諾拉，想不想腦袋上也長手手？”
“嗯嗯。”
奧尼爾立刻拿著許意的手，放到諾拉的腦袋上，說：“園長，你也摸摸諾拉腦袋。”
“好。”
許意跟著奧尼爾他們玩，伸手輕輕摸下諾拉軟軟的頭髮。
奧尼爾說：“諾拉腦袋上也長出了園長的手手。”
諾拉感覺到了許意的溫柔，一種來自愛護的溫柔。
她轉頭看著許意、奧尼爾、吉滿和沸沸的笑容，心裡暖暖的，眉眼一彎，露出淺淺的笑容。
奧尼爾驚喜地說：“園長，諾拉笑了。”
沸沸也大叫：“諾拉笑了！”
吉滿笑著說：“嗯，諾拉笑了。”
許意說：“是嗎？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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