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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清穿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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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雍正很快就沒閒心思考扭曲不扭曲了,年羹堯回京,狂傲到要王公以下官員跪迎,還當面給老八老九說好話。

 沒隔幾天,三阿哥弘時當朝替幾位王叔說情。雍正頓時恨極,直接將弘時過繼給廉親王,轟出了紫禁城。

 同時這也是一種警告,事關死敵廉親王,他連親兒子都不會輕饒,年大將軍最好好自為之。

 十三來勸:“弘時那孩子打小就心軟,這次肯定是被老八騙了。四哥既已拿到了老八他們結黨營私的證據,戶部暗樁名單也已掌握,何不現在就處置了老八,讓弘時看清他們的真面目?臣弟以為,只要將老八的罪行昭告天下,弘時必能幡然醒悟。”

 雍正卻說:“不急,證據已到,老八何時處置都可。弘時那小子,對戶部的暗樁有想法,就讓老八陪他過過招罷。他若真能從老八那兒佔到便宜,謀略城府也算合格了。他能拿下幾個樁,朕就給他幾個,讓他撐撐場子又有何妨?若有本事全拿下,朕還得誇他一句‘出息了’才行。”

 十三心累:“拿八賢王給弘時練手,四哥可真是物盡其用。”

 新政觸動了地方豪紳和士大夫的利益,他們哥倆現在是站在天下官僚的對立面,朝臣或多或少都對他們懷有怨氣。老八看到了機會,一直在暗中拉攏世族,給他們畫大餅。

 十三立於臺前,又要頂著壓力推行新政,又要提防老八渾水摸魚,可不是心累得要命?

 哪天老八倒臺了,他立馬就能省一半的心。

 “朕曉得你辛苦,不過,”雍正笑言,

 “早日把弘時磨練出來,咱倆都能輕鬆許多。先苦後甜嘛,十三弟眼下,便多費心一段時日。”

 十三就覺得:“不知為何,臣弟腿越來越好,人反而越來越累了。”

 雍正大笑。

 比起老八,其實他更擔心的是年羹堯。

 人一旦被權力衝昏了頭腦、矇蔽了雙眼,就會蠢得無藥可救。

 年羹堯曾經,也是察言觀色審時度勢的好手。而現在,回任後平定了卓子山叛亂,他愈發猖狂了,受賄結黨比老八更明目張膽。

 雍正傳信警告他多次,一點作用都沒有。

 他大概是想:皇上處置了親兒子都沒處置我,代表他離不開我,沒了我,就沒人能給他領兵打仗了,他動不了我。

 年羹堯作為大將軍,才能的確突出,也的確好用。

 再加上貴妃和福沛的關係,雍正是想給他機會,等他迷途知返的,但事情總有不如意的時候。

 年羹堯現在的情況是,你好聲好氣地勸,他當你得求著他;你嚴厲警告,就算公開下旨斥責,他也沒覺得你多有底氣,還當你不敢動他。

 現在的他居功自傲,整個就是老天第一他第二的心態。

 為了讓他認識到厲害,雍正先解除了他總督一職,並收回了撫遠大將軍印。

 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年羹堯彷彿有恃無恐,仍舊不知收斂。

 受他這種“拿捏得住皇上”的作風影響,老八暗中蹦躂得更歡了,連隆科多都開始左右搖擺。

 眼看京城即將亂成一鍋粥,雍正毅然決然地放棄了這員大將,迅速下旨問罪,並將其押解回京了。

 這麼一來,年貴妃開始鬱鬱寡歡,恰逢換季入冬,還病了一場。

 “咳咳咳咳咳……”年貴妃弓著身咳得撕心裂肺,好不容易止了咳,手帕上卻染著血色。

 離鉞輕撫著她的脊背,不由得嘆了口氣:“你哥是你哥,你是你,前朝爭鬥與你沒太大關係。況且你哥的事,你父親都能看開,你也看開些吧。”

 年貴妃蹙著眉搖頭,不知是咳得還是難過,眼淚都落了下來。

 離鉞遞手帕:“你和你哥感情很好?”

 年貴妃擦乾淚痕,紅著眼點頭又搖頭:“普通,不差。”

 “那你憂心成這樣?皇上看在你的面子上,至少會留他一命。能保命,富貴權勢都是過眼雲煙。”離鉞把溫度正好的清肺潤喉茶遞給她,

 “所以你別想那麼多,快快養好身體才是正經。這般病著,九阿哥都不太能靠近你,你就不想親親他嗎?我過來玩,他每回都問,額娘什麼時候好啊?額娘什麼時候能抱抱他啊?他很想你的。”

 年貴妃潸然淚下,大顆大顆的淚珠,砸得茶水叮叮咚咚。

 離鉞趕忙給她擦眼淚:“怎麼還哭得更兇了?哎呀你要是想見九阿哥,現在抱抱他也可以,我在這守著,沒問題的。好了好了別難過了,我這就讓嬤嬤把九阿哥抱過來?”

 年貴妃抓著她的衣袖用力搖頭,手中的茶也灑了。

 “所以到底怎麼了嘛?”離鉞把溼掉的棉被掀開,給她蓋了一床新的,“為什麼這麼難過?”

 年貴妃看看窗外的梅樹,哭道:“我近日才發覺,自己活得像個笑話。”

 離鉞嘗試理解,但是理解不能:“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錯覺?很多人都羨慕你,怎麼會是個笑話?”

 “她們豔羨的,都是假的。”年貴妃神色愴然。

 假的?她有多受寵,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帝總不至於表面一套背後一套?

 離鉞想不明白。

 年貴妃撫摸著她的眉眼笑得悽苦無比:“我真羨慕你不明白,永遠不要明白,才是最好的。我有些累了,想睡一會兒,你走吧。”

 離鉞帶著疑惑走了。

 吉答應跟著她進了元泰殿,關心了一句:“貴妃娘娘還好嗎?”

 “不太好。”

 對病人來說,冬天是最難熬的。哪怕女醫時刻看護著,年貴妃心結不解,情況也會越來越差。

 吉答應感慨:“她這回算是傷透了。”

 離鉞訝異:“你好像很懂?”

 “姐姐在邊陲小縣長大,不懂這些京城貴女的心思是正常的。”吉答應滿是譏諷地和她耳語,

 “她就是絕大部分貴女的模樣,以夫為天,靠男人施捨的那丁點兒情愛過活。”

 離鉞敲了她一下:“別陰陽怪氣的。”

 “我說的是事實哦,而且她是貴女中最極端的那個。把甜言蜜語當真,幻想自己是男人心中最特別的,幻想他們是兩情相悅的,幻想男人也對她抱有同樣的深情。”

 吉答應嗤之以鼻,“然後現實告訴她,她只比其他女人強了一點點而已。所謂的深情,呵,不過是自欺欺人。”

 年貴妃把寵當成了愛,直到年羹堯被捕,她才意識到,她在皇上心中的份量太低了。

 皇上明知她不可避免地會因年羹堯的事傷懷,明知她體弱受不得刺激,還是對年羹堯下手了。

 皇上抓捕了年羹堯又賞她綾羅綢緞,所謂的兩樣對待、不牽涉她,所謂的寵愛,都是哄“漂亮玩意兒”的。

 皇上對她只有寵,沒有愛。

 年貴妃像一朵必需用愛澆灌的花,意識到愛是假的,就會枯萎。

 離鉞仍是不太理解:“世人皆知,帝王無情,她得多想不開,才會奢求皇帝的愛?”

 “世事無絕對啊。”吉答應一副看傻孩子的表情,

 “就算起初不敢那樣奢求,但十年盛寵,連她生的孩子都要特別取名,基本上是個女人都會幻想——我是得了帝王之愛的幸運兒。女人也是有徵服欲的,一旦產生了‘我征服了這個男人’的念頭,她就會瘋狂地陷進去,也會瘋狂地幻想男人陷進去。”

 就像額娘,因為阿瑪連個侍妾都沒有,額娘便以為阿瑪對她用情至深,以為她掌控得了阿瑪。

 結果呢?

 吉答應在心中嗤笑,她和阿姐的婚事,額娘以死相逼都無法改變。打擊之下,一夕之間老了十歲。

 多年的幻想一朝破滅,可不得傷心傷肺?

 離鉞歎服,末世人大都渣浪得明明白白,她從未聽說過,有人會幻想用愛情征服誰的。

 吉答應瞧著她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覺得有趣極了:“姐姐,你們那裡的姑娘,都像你這般單純嗎?”

 離鉞眼神死:這丫頭在內涵我。

 吉答應笑嘻嘻的:“蘭水縣定然是人傑地靈,才能養出姐姐這般,不懂算計人心的人兒。”

 離鉞揪住她的臉頰,狠狠地擰了一圈:“你再嘲諷?”

 “疼疼疼,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敢了。”待被鬆開,吉答應把臉埋在離鉞肩頭,咕噥道,

 “姐姐,男人或許不是全然無情,可在權利面前,真真一文不值。”

 “小小年紀,你感慨真多。”

 “沒法子,見的多了。”吉答應用自身做類比,“男人喜愛女人,就跟我們喜愛花朵是一樣的。我們會拿花裝點居室,或者拿花送禮換錢,可誰會為了保護花不凋謝,犧牲自己?”

 離鉞抱拳:“論洗腦,在下認輸。”

 “反正姐姐不要像貴妃娘娘那樣傻就好。”

 年貴妃的確犯傻了,不管皇后和離鉞去開導多少次,不管雍正怎麼用賞賜彌補,她都陷進了自棄的情緒中不願出來。

 “皇上不愛我”這個認知,折磨得她寢食難安,使她一天天虛弱下去。

 最近這四年裡,她為他生過三個孩子。

 她本就天生體弱,懷孕對她來說尤為艱險。但每次有孕,她都喜出望外滿懷期待。

 她是用自己的命在給他生孩子,她是真真正正的用命在愛他,他如何能將她與其他女人等同呢?

 如何能做到寵與愛兩不相干?

 如何能對她沒有愛?

 原先她吃味黎貴人,鬧了兩次,皇上便沒有召黎貴人侍寢。

 她還以為皇上是顧念她,壓下了對黎貴人的興趣,如今想來,從頭到尾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她曾偷偷地為此感到幸福,還對黎貴人感到愧疚,簡直像傻子一般,可笑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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