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開竅了!
離鉞沒招架住,半推半就進了體順堂。
站在熱氣騰騰、很適合鴛鴦浴的大浴桶旁,她臉不紅心不跳地裝羞澀:“這太突然了,奴婢害羞,要不您先洗?”
“你好似有所期待?”雍正捻了片花瓣貼在她唇畔,戲謔道,“朕只是想問,你要不要丫頭伺候?”
哦呦,t情誰怕誰?
離鉞舌尖一勾,將花瓣捲入口中咀嚼著,彎著眉眼說:“甜。”
猝不及防的,一點溼熱還殘留在指腹上,雍正眸光暗了。
硃紅的花汁在她唇齒間暈開,霎時便令那率性的女子,染上了馥郁的媚。
她的確在勾引朕吧?
雍正蠢蠢欲動,又不禁懷疑:她慣會煞風景,也有可能是牛嚼牡丹?
不等他想明白,離鉞話鋒一轉:“奴婢自己洗。皇上衣裳溼了大半,趕快沐浴去吧,當心又、傷寒了。”
很好,依舊是天下第一煞風景。
雍正恨恨走人。
話說,他強行將黎氏帶來體順堂,原本是不想她獨自傷懷。然其今晚的言行,或許他可以想點旁的?
反正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收拾妥當再回來,面對的會是推不開的房門。
守門小太監擦汗:“黎貴人沐浴完,自行把浴桶扛出來就回房了,奴才不知……”她敢閂上門。
雍正依稀聽見了房內的呼嚕聲,笑嘆:“真混賬啊。”
本著為主子排憂解難的心理,王守貴冠冕堂皇地建議:“黎貴人淋了雨,還是用碗薑湯比較妥當,奴才叫人把門栓切了?”
雍正冷眼:“掌嘴。”
分憂失敗,王守貴自打一下嘴巴,見他揹著手走了,還糾結地問王守和:“這薑湯咋辦?”
“你自己喝。”
行叭,兩碗更保險。
王守貴仰頭幹了。
外面安靜下來,離鉞躺在寬闊的龍床上,自在地翻了個身。
一夜好眠。
清早鼻塞得厲害,頭也有點疼。
都以為她不需要薑湯驅寒,她自己也以為不需要,可非常不幸,她就是著涼了。
開啟門讓嬤嬤進來,離鉞道:“編個辮子就好,我趕時間。”
“貴人有些發熱,可要傳御醫?”
“不用,我沒事。”
梳洗罷,離鉞直接去了景陽宮,其他人都練上了。
伊常在開玩笑說:“教頭居然會遲到,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顧常在朝她身後看了看:“教頭自己過來的?吉答應沒和你一起?”
吉答應昨晚沒回體泰殿,應是留宿元泰殿了。
離鉞揉了揉鼻子,平靜地丟出炸彈:“吉答應走夜路吃圓子遇上打雷,嚇得噎住摔了一跤,嗝屁了。天太熱,怕腐,連夜埋了。”
眾人瞠目結舌,好半晌才找回聲音:“不好笑……開玩笑的吧?一點也不好笑。”
咒吉答應死,她們清楚,教頭不會開這樣的玩笑。可那是什麼荒唐的死法?絕對是假的!
故事講完了,離鉞無所謂她們信不信,綁上沙袋開始跑圈。鼻塞頭痛這些小毛病,跑跑就好了。
伊常在想攔下她問清楚,英答應搖頭:“教頭臉紅得不正常,眉頭一直皺著,聲音也是啞的,她病了。”
眾人沉默下來。
教頭身強體壯,從不生病。
假如吉答應出事,教頭悲傷過度,為此病上一場也是正常的。
但那個死法絕對是扯淡,她們實在想不通,吉答應到底出了什麼事,才會草草下葬,讓教頭都諱莫如深?
日日在一起訓練玩鬧的夥伴,毫無預兆地消失了,每個人心裡都沉甸甸的。
宮裡的事太複雜,她們甚至不能放肆哭泣,便也綁上沙袋奮力奔跑,任由淚水和著汗水往下淌。
大家悲傷得太真情實感,叫離鉞很心虛。早早結束掉晨練,她回元泰殿挺屍去了。
皇后得到訊息過來,見她病懨懨地躺在床上,額頭燙得烙鐵似的,又氣又心疼:“身子不適還去練武,你不要命了?”
離鉞枕著皇后大腿,抱著她的腰哼唧:“你別兇,我難受。”
常年不生病的人,偶爾病一回,可謂來勢洶洶。她跑了幾十圈,鼻塞頭痛不僅沒好,還更嚴重了。
“沒兇你,再忍忍,御醫馬上來。”皇后輕撫著她的腦袋,哄孩子一般,“不難受,不難受,總會過去的,很快就好了,乖。”
“也沒有很難受。”離鉞咧嘴笑了一下,“我身強體壯的,吃了藥晚上就能好,你別太擔心。”
眼睛都燒紅了,還要強顏歡笑,皇后愈發心疼,勸慰道:“吉答應突發心疾,是誰也沒法子的,你看開些。”
“嗯?皇上說她是突發心疾?”沒串列埠供,離鉞尷尬了。
皇后臉色微僵,她也聽說了那個荒唐的死因,與皇上那邊給的說辭完全不一致。其中保準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糾葛,她不想往壞處推測,也不希望離鉞鑽牛角尖:
“不管你發現了什麼,不管事實真相是什麼,你要相信,皇上一定是有苦衷的。別胡思亂想,更不要心生怨懟,人世艱難,你就當吉答應是脫離苦海了罷。”
“我明白,吉答應的死不關皇上的事。”離鉞暗道,只是說辭不一樣,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聽她回得這般乾脆,皇后還當是言不由衷,又強調了一遍:“不要胡思亂想。”
***
散朝後,得知離鉞病了,雍正也放下手頭的事過來了。
皇后示意他不要出聲,把離鉞的腦袋從腿上移開,輕手輕腳往出走。
到門口,雍正才問:“御醫怎麼說?”
“風寒,心肺兩虛。”皇后眼神複雜地看著他,“若是她說了什麼胡話,皇上莫要與她計較。”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臣妾只是擔心,黎貴人悲傷之際,說錯話惹您生氣。”
“你一定是誤會了什麼。”雍正很冤枉,卻又無從辯解,“好吧,朕保證,決不與她置氣。”
再次回到房中,便見離鉞呈“大”字形躺著,擰著眉頭呼呼搖蒲扇。
雍正在床邊坐下,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又將她粘在臉側的亂髮掛到了耳後:“沒睡著?”
“熱,頭痛,睡不著。”
傷寒伴隨著忽冷忽熱,時而想蓋被子,時而又想冰敷,她不想皇后太折騰,就忍著。元泰殿沒冰,這會子熱起來,頭更疼了。
看得出來她很煩躁,雍正拿過扇子慢慢搖著:“既然這般不捨,何必送她走?”
他也以為,她生病是因為吉答應。
著涼實屬意外,離鉞也是無fuck說,懟道:“哎呀你不要叨叨,煩死了!你不忙嗎?要不你還是回養心殿批奏摺吧。”
雍正屈指就想敲她,又瞧她可憐巴巴的,沒能下得去手:“難受?”
這不廢話嗎?離鉞不想理他。
“朕叫人給你取冰來?”
離鉞來了點精神:“好呀好呀,謝皇上恩典。”
雍正冷哼:“不趕朕走了?”
“冰留下,人可以走。”
“混賬東西。”
冰送來時,離鉞已經不熱了,一張嘴上下牙就直打架:“咔咔先放著咔咔咔。”
“冰拿遠點。”雍正連忙用被子把她捲起來,“冷都不知道說?”
她躺著一聲不吭,他還真沒發現她冷。
離鉞沒有關於感冒的記憶,這會兒直犯迷糊:“你家御醫咔咔靠譜嗎?我咔咔咔怕不是得了咔咔絕症。”
雍正惱道:“少胡唚,小小傷寒,別要死要活的。”
離鉞咔咔累了,歇了一會兒又直冒汗。掀開被子,腦門上頂著冰毛巾,她還是燥:“說真的,皇上您有些影響散熱。”
他不在,她把衣服脫了,多少能涼快點。
雍正被整得沒脾氣,起身囑咐春桃說:“好生照料,萬一有變化,及時稟告皇后傳御醫。另外,別什麼都由著她,冰毛巾敷敷就好,再熱也不許把冰盆端進來。”
離鉞:“……”
豆芽嘎嘎笑:“老男人連預判都會了,你就說難不難受?”
“能聊點有用的嗎?傷寒速效藥方,給我來一打。”
“別想了,熬著吧。”
“嘖。”
離鉞晚訓缺席,旁人才意識到她病得不輕,一個個憂心如焚地來探病,闖進門直往床邊衝。
靈巧和春桃極力阻攔:“我家小主好多了,剛睡著,還請各位小主多多體諒,不要打擾。”
“我們得看看才放心,你們讓開。”
“真的好不容易才睡著,不能打擾,奴婢不讓。”
“教頭?醒著嗎?”伊常在大喊,“教頭,應一聲?”
離鉞服了:“都回去吧,我真沒事。”
聲音沙啞,有氣無力,一點也不像教頭!
想到說沒就沒的吉答應,眾人互使了個眼色,合力把春桃靈巧往旁邊一甩,猛地扒開了床幃。
“焯!”離鉞迅速拉過被角搭住了重點部位。
看著她露在外面的胳膊腿,她們恍然大悟,並倒打一耙:“哎呀你怎麼也不穿件寢衣?這般……成何體統!”
離鉞翻了個白眼:“人真沒死,能回去了嗎?”
“走了走了,教頭好好養病,我們明天再來看你。”
“心領,免了。”
身體素質在那兒擺著,離鉞第二天就好的差不多了,後續流了幾天鼻涕。
看著她好起來,各位庶妃也徹底放心了,但對吉答應的事仍耿耿於懷。
皇上說吉答應死於突發性心疾,教頭卻故意跟皇上唱反調,用了個極其離譜的說辭。
她們認為,教頭這是在隱晦地向她們傳遞資訊——只因不喜,皇上就秘密處死了吉答應。
於是,殘害兄弟的名聲才淡去一點,雍正又成了草菅妃命的暴君。沒多久,再次雪上加霜,因弘時背上了“毒殺親子”的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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