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大佬清穿日常

首頁
關燈
護眼
字型:
第74章

 回宮後,天色尚早,離鉞把吉答應喊進房間私聊。

 “你依然嚮往宮外的自由嗎?必須講真話,你說謊我天打雷劈。”

 非常應景的,外頭忽地一亮,緊接著一聲炸雷震耳欲聾。

 “姐姐!”吉答應氣急,好一會兒才如實回道,“嚮往。”

 意料之中的答案,離鉞又問:“出去以後你有目標嗎?想做什麼?要以何為生?”

 “不知道,沒想過。”

 離鉞對這個回答不滿意:“那還出宮做什麼?”

 “姐姐呀,那是個願望,願望本身,就是無法捨棄的嚮往。”吉答應恍惚道,

 “只要能出宮,哪怕對那之後的一切一無所知,哪怕那之後是萬丈深淵,我都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在我看來,就算做乞丐,也比被圈養在這四四方方的籠子裡快樂啊。”

 “此生永遠不能與親朋好友相認,永遠不能再叫現在的名字,甚至要改頭換面遠離京城。簡而言之,你得從心底裡當自己是另外的人,如果這樣也願意,你就出宮吧。”

 “姐姐在說什麼?”這玩笑話一般的問答,搞得吉答應雲裡霧裡的,“又是什麼奇怪的捉弄人的節日?好吧我願意。”

 既然願意,離鉞不跟她來虛的:“以免那位反悔,今晚就行動。吃圓子噎死,走夜路摔死,打雷嚇死,你選一個。”

 吉答應咯咯笑:“這都是什麼奇怪的死法?我選不出來。”

 “算了我替你選。”見她還是沒當真,離鉞不再廢話,一個手刀就把她敲昏了。

 是夜下起了雨,大顆大顆,稀稀拉拉,落在簷上噼裡啪啦的。

 把春桃她們打發去睡覺,離鉞問王廿六:“都安排好了嗎?確定不會被阻攔?”

 “小主放心,萬歲爺給了令牌,一路上不會有人查驗的。”

 事關人命,離鉞不太能放心:“你們打算從哪條路送她出去?送出去送到哪?話說,我能去送她嗎?”

 陰謀論一下,不會送到半路把人掐死吧?

 王廿六條理清晰地回:“奴才們走運屍的暗道,出去便是亂葬崗。小主想送的話,可以,萬歲爺允了。”

 感覺自己這事辦得有些不厚道,離鉞還是厚著臉皮說:“那我送送。”

 把吉答應偽裝成屍體裝進麻袋,王廿六開路,另有兩個生面孔抬起麻袋,這便可以走了。

 “小主撐把傘?”

 “不用,走吧。”他們都不撐傘,她跟他們同樣的打扮,搞特殊不合適,萬一被哪個精明的看出端倪就壞菜了。

 夏天的雨總是又急又猛,不過幾句話的時間,雨就從稀稀拉拉變成了傾盆而下。

 風雨交加,燈籠都沒法提,得摸黑走。

 正要踏出走廊,離鉞突然想起來:“你們看得見路嗎?”

 王廿六在黑暗中尷尬地笑了笑,他們現在跟瞎子差不離,小主看起來很著急的樣子,他們也不敢說讓等。

 離鉞退了回來:“等雨停吧。”

 陣雨不會下太久,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果然,彷彿是龍王打了個噴嚏,雨很快就停了。

 出了永壽宮,他們專挑小路,先往北走。

 前邊一截路,除了他們四人一麻袋,沒碰上其他生物。快到儲秀宮時,隔的老遠便瞧見,黑暗中有一隅燈光。

 可能是躲雨的路人,也可能是宮人在搶修門窗屋頂。

 離鉞尋求老手的意見:“要繞路嗎?”

 大晚上的,“屍體”路過,有人會忌諱。

 王廿六斬釘截鐵地回:“不用。”

 離鉞便意識到有問題了。

 走近了,認出廊簷下的人,她有點方——皇帝別搞事啊!

 待他們沿著牆根低著頭,步履匆匆地穿過儲秀宮東側,王守貴小跑著攆上來,手中託著一把油紙傘和一包蠟燭:

 “萬歲爺令奴才給貴人帶話,此事必定穩妥,下雨便去避雨,無處避雨便撐好傘,勿用顧慮太多,不急。”

 王廿六三人木樁似的杵著。

 “好,我記著了,替我謝過皇上。”

 離鉞接過東西,下意識地朝廊簷下望去。燭光影影綽綽,皇帝站在陰影裡,垂眸把玩著碧玉扳指,面無表情的。

 王守貴回去複述了她的話,雍正什麼都沒說,也沒往這邊看,往西走了。

 離鉞幾人也沒做停留,又繼續往北。雨斷斷續續地下,宮裡十步一亭百步一閣,躲雨的地方到處都是,他們便走走停停。

 期間吉答應醒了一回,離鉞順手又將她敲暈:“麻袋我扛,你們帶路,走快些。”

 “使不得使不得,這等粗活怎敢勞煩小主。”給萬歲爺知道了,得扒了他們的皮,王廿六想把麻袋搶回來。

 離鉞輕踹了他一腳:“皇上那兒我擔著,邊兒去!再磨嘰,天亮之前就趕不回來了,前頭帶路,跑起來。”

 王廿六沒法子,只能聽令辦事。

 從角門出了皇宮,順利通過了護城河上的橋,又往前跑了二里路,幾人來到一處貧民窟。

 王廿六躬身道:“小主,放這兒就可以了。”

 “不去亂葬崗?”

 “小主,皇城內,皇宮附近,哪有亂葬崗?”

 離鉞哭笑不得,虧她還擔心吉答應迷路出不去亂葬崗,給帶了乾糧。

 把人從麻袋裡挖出來,喚醒。

 吉答應迷瞪了一會兒,驚慌四顧,許是被巨大的變故砸懵了頭,陷入了短暫的空茫。

 須臾,她摳著殘破的土牆,想大哭又想大笑,忍得表情猙獰。

 “出來了?我出來了,姐姐,我出來了是不是?”她連聲詢問,用力掐了一下臉頰,抹上了泥巴也不在意,“痛的,我不是在做夢?姐姐,你也掐我一下,我害怕。”

 離鉞不客氣地擰著她的耳朵,三百六十度旋了一圈。

 吉答應眼淚狂飆:“真的,哈哈,是真的,我出……”

 “別喊,安靜。”離鉞將一個小包袱塞進她懷裡,

 “戶籍資訊、盤纏、乾糧,都在裡面,這就是你後半輩子的起點,拿好了。傘和蠟燭也拿著,裡邊有火摺子。我得趕緊回去,就不跟你多說了。”

 “姐姐!”吉答應忽然拽住她,“我的願望實現了,姐姐的願望是什麼?”

 “我沒願望。”

 “姐姐說一個,隨便什麼都行,給我做參考。”

 離鉞沉吟:“硬要說的話,我希望盛世太平,那樣我就能安穩一生、享樂一生。你自由了,好好享受人生吧。”

 吉答應笑中帶淚:“姐姐一定可以安安穩穩,享樂一生的。”

 “嗯,保重。”離鉞抱了抱她,領著王廿六他們就往回跑。

 回到儲秀宮附近,陣雨又至,離鉞站在廊簷下,望著雨幕出神。

 皇帝等在此處,不是反悔不是阻止,只為了叮囑她一句。而那句叮囑,意味著他知曉她迫切地送吉答應走,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

 她屬實有些意外,意外他的冷靜和包容。

 豆芽咬牙切齒的:“老男人這是在套路你!”

 離鉞點頭:“以前都是陽謀算計,突然開始走細節,花花腸子不少啊。或許也不是突然,他想對誰好時,一直挺細節的。”

 “都看穿了還高興?”

 “看穿了並不意味著,收到別人的好意就不值得高興了。”

 豆芽更直白地問:“你想睡他?”

 “有點兒,我淋個雨清醒一下。”

 對於這裡的人來說,大概八分以上的喜悅,才能讓一個女子把自己交出去。

 對於習慣了放縱的人來說,只需一兩分的喜悅,就會演變成“正好他有想法,不如把想法實施一下”。

 這不行。

 離鉞走進雨中,朝王廿六揮了揮手:“你們等雨停,不用管我。雨夜最適合練武,我練會兒。”

 脫掉帽子在大雨中溜達,腦袋瓜猶如和尚手裡的木魚,被亂錘敲打,嗡嗡迴響。不僅如此,她還感受到了“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地拍”的痛楚。

 豆芽看笑話:“冷靜了?”

 “冷靜透了,貧尼現在四大皆空。”離鉞捂著臉在眼睛處漏了個縫,埋頭走著,“三更半夜的,要洗澡水有點難為人,我回去用涼水沖沖算了。”

 “這兒的井水跟雨水沒差,還有必要衝嗎?”

 “那就不衝了。”

 離鉞隨意地跟豆芽扯皮。

 嘩啦嘩啦嘩啦……趟水疾行的腳步聲。

 離鉞不禁好奇:哪個倒黴蛋這天氣出門跑活啊?

 哦,是皇帝。

 王守貴費勁地舉著傘,跟著他一路小跑;蘇培盛小心地護著燈籠,不住地提醒他“當心腳下”。

 伴著電閃雷鳴,雍正大步走來,黛藍的長袍下襬,已被雨水洇成了墨色。

 這樣的雨夜不足以遮擋離鉞的視線,是以她看清了,皇帝眼中深切的痛惜。

 他莫不是以為,她因不捨吉答應在哭?

 離鉞放下手,等他到跟前了,解釋說:“雨澆得臉疼。”

 “嗯。”雍正抖開披風給她披上,沒有多問,“體順堂備了水,回罷。”

 離鉞偏著頭瞧他。

 出宮用的是他給的通行證,她走到哪了,大概有人實時跟他彙報。可冒雨出來接人,不是皇帝該乾的事啊。

 “看路。”雍正拉起她的手,繞過了一簇被風颳斷的樹枝。

 離鉞掙了掙,反被抓得更緊了。

 不得了,皇帝這是光明正大耍流氓。

 “這樣的天氣,皇上不該出門。”

 雍正承認:“是衝動了。”

 得到訊息的那一瞬間,腿比腦子反應快。

 離鉞咋舌:“您這麼直接,讓人很不習慣。”

 “你自己求來的,不習慣也得習慣。”

 路過永壽宮,離鉞不想走了:“春桃還在等奴婢回去。”

 “丫頭都不知道你出門,自然不會等你。”雍正戳穿她,“你在怕什麼?”

 離鉞直接回:“怕犯錯呀。”

 無需言明,“犯錯”的深意,他們心照不宣。

 雍正側首凝視著她,眼中倒映著雷電,眸光亮得驚人:“朕準你犯錯。”

如果您覺得《大佬清穿日常》小說很精彩的話,請貼上以下網址分享給您的好友,謝謝支援!

( 本書網址:https://m.51du.org/xs/221663.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