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鉞抱怨時,雍正也在積攢怒氣:“黎氏去哪了?”
“回、回宮了。”
“何時回的?誰準她回的?”
“黎貴人是與、與皇后,一齊……”
見主子爺臉色難看,蘇培盛輕踹小太監一腳,怒罵:“你們這些蠢材是做什麼吃的?小主回宮,都不曉得請示皇上?宮規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小太監趕忙磕頭:“黎貴人要走,奴才也是稟告無門,皇上恕罪。”
皇后打定主意要在家出家,雍正是實實在在和她吵了一架,最後也沒吵出個好結果。自那天起,他除了上朝,就藉口督造火器,待在秀清村不出來。
這邊的糟心事,他眼不見為淨。
近幾日,連找茬的弘曆都見不著他,更別說這幾個小太監了。
說來說去,這事怪不著旁人,得怪黎氏忒膽大包天,竟敢私自回宮。
雍正怒氣衝衝回宮逮人,結果大門都進不去,當場氣炸:“一個一個的都能耐大發了!來人,把門砸開!”
蘇培盛連忙勸阻:“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天氣炎熱,您不如先到養心殿納涼。這門,奴才來想法子。”
門臉門臉,門是臉面。別的宮門砸就砸了,永壽宮的可不敢。砸到一半,主子爺再後悔了,他們保準得吃板子。
是以,門絕對不能砸。
王守貴主動請纓:“皇上且稍微等等,奴才這就去把黎貴人喊出來,讓她親自到養心殿給皇上認錯。”
“很好。”雍正拂袖而去,“她不來認錯,朕拿你是問。”
王守貴欲哭無淚:嘴咋那麼快呢?
王守和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請貴人去。”
進了後院,兩人在泳池外等了一會子。
離鉞換好衣服出來,王守貴立馬就要給她跪下:“黎貴人啊,奴才求求您,您去給萬歲爺認個錯吧!”
“皇上回宮了?”離鉞用腳抵著他的膝蓋,將他頂了起來。
王守貴滿臉堆笑:“可不,咱們就是專門來接您的。”
離鉞朝元泰殿走著,明知故問:“讓我認什麼錯?”
“您不是私自回宮嘛,萬歲爺大發雷霆,於是……”
“誒,話可不能亂說。我是陪皇后娘娘回宮,走之前我也派人請示皇上了,皇上忙於政務誰也不見,可不能給我扣擅專的帽子。”
王守貴笑臉一垂,擱後頭跪了:“黎貴人恕罪,是奴才錯了。但無論如何,您去認個錯,成不?”
“……”
離鉞回頭看了看他,又看向王守和:“他這什麼毛病?”
王守和:“他關節炎犯了,跪著比較舒坦。萬歲爺有召,還請黎貴人跟咱們走一趟。”
靈巧懟道:“再怎麼說,也不可能披頭散髮的面聖。”
這倆人一來就吵著要小主認錯,都不是好東西。
“這是自然。姑娘手巧,煩請快著些。勞萬歲爺久等,於貴人而言,畢竟不好。”
“等著。”靈巧轉身把他們關在了元泰殿外面。
不過的確不能磨蹭,萬一萬歲爺不耐煩了,小主沒錯也會變成有錯。不等離鉞頭髮全乾,她和春桃便把髮髻梳成了。
三阿哥才故去十來天,太鮮亮不好。枇杷黃的旗服得脫下來,換成晴山藍的,耳墜簪花用珍珠青玉的,素雅。
“好了麼?”
“好了。”
離鉞便帶著靈巧出門了。
往養心殿走著,王守貴就碎碎念:“萬歲爺發了老大的火,黎貴人切記,進去了什麼都別說,得先認錯,奴才不會害您,先認錯肯定是對的。”
一直認錯認錯的,靈巧要煩死了,瞪著眼把他擠到後邊,不許他太靠近自家小主。
“嘿你這丫頭!”王守貴沒法子,在後邊也要繼續念,“黎貴人可別忘了,一定要認個錯啊。”
今兒不是來辦公的,雍正在東暖閣休息。
人在榻上躺著,蘇培盛坐在冰盆前打扇,涼風不疾不徐地朝榻上吹著。
“皇上吉祥。”
雍正睜開了眼,面色不豫。
蘇培盛一躬身就退出去了,離鉞便接替了蘇培盛的工作。
皇帝不說話,她就也不出聲,非常坐的住。
僵持了一會兒,到底是雍正先破功,坐起身朝她招手:“過來。”
離鉞沒動,那是張床,傻子才會乖乖過去:“皇上生氣了?”
那能不生氣嗎?
造槍師傅在他的督促下,結合左輪的原理,把鳥銃改進成有彈匣的了。他第一時間就想把這個好訊息分享給黎氏,結果……
雍正越想越氣。
離鉞使勁扇了幾下扇子,讓涼風劈頭蓋臉地吹過去,還樂呵呵地問:“涼快不?”
“朕叫你過來。”
“奴婢過去了,誰給您打扇子呀?”
“別讓朕說第三遍。”
又惱了又惱了,保準是屬河豚的。
離鉞腹誹著放下扇子,走過去恭敬地問:“皇上有何吩咐?”
不習慣仰頭看人,雍正就想把她帶到腿上抱著。
離鉞本能地反向用力。
若有第三人在場,便能瞧見,皇上彷彿使了力氣,又彷彿什麼都沒做。
因為那美人兒,她不僅紋絲不動,還差點反把皇上提溜起來。
“……”
雍正看著離鉞,離鉞看著雍正,一時間天地都安靜了。
眼看他要惱羞成怒,離鉞連忙主動坐過去:“美人在懷,皇上有話請講。”
雍正是第一次抱女人抱得一絲兒旖旎氛圍都沒有——因為這女人雙手扶膝,大馬金刀地坐著,腰板還挺得筆直。
這畫面任誰看了都得說:他就是個板凳!
“你誠心的?”
離鉞無語:“皇上有事說事唄。”
“滾一邊兒去。”
真難伺候。
把凳子搬到床邊坐下,她乖巧地問:“現在可以了嗎?”
雍正不想理她。
離鉞就主動交待:“皇后娘娘生著氣回宮,奴婢擔心呀。皇上又忙,沒空管娘娘,奴婢自然得跟著回來看看情況,開導開導她。這幾日呢,娘娘精神頭還好,就是每天光吃素唸佛,跟苦行僧似的。”
“隨她去罷。”
想起皇后決絕的模樣,雍正十分無奈。他都勸不動,也不指望別人能勸得動了。
離鉞始終不能理解:“你們就很奇怪,用得著這般嗎?三阿哥的事明明就是湊巧,咋就信了那虛無縹緲的神佛了?”
雍正脫口而出:“等你有了孩子就懂了。”
離鉞扭頭盯著柱子,裝聾作啞。
雍正也自知失言,伸手將她的臉掰了回來:“你頭頂在冒煙。”
離鉞看看自己的影子,頭頂確實有小煙在升騰。
“是水氣。”
“散開晾乾,這般溼答答的,易得痛風之症。”
她對鏡將珠花取下,頭髮逐漸披散開來,襯著晴山藍的旗服,別有一番溫婉嫻雅,看得人心境安逸。
雍正又有興致分享喜事了:“師傅們設計的新型鳥銃,是透過……”
聽他把設計思路講述了一遍,離鉞讚歎:“理論上來說,這是很有操作性的,可以著手打模試做。師傅們很厲害嘛,這麼快就研發出新品了,在皇上的帶領下,趕超西洋指日可待。”
這話雍正愛聽:“依舊不能驕傲,得再接再勵才是。”
起初他以為黎氏能畫那麼多圖紙,單純是記性好。後來秀清村出了好幾次岔子,師傅們找不出原因,都是她聽完經過,給出了補救方案。
他便清楚了,黎氏精通此道。
是以他又說:“新圖紙沒帶出來,回了園子後,朕再拿給你掌掌眼,看看是否真的可行。”
這話不光是說圖紙,也在要求她隨他去圓明園。
皇后要回宮,離鉞馬不停蹄地跑路,是有別的原因的。
她太明白了,人逢喜事必起花花腸子,新武器一造出來,皇帝必定會燥起來。皇后走了,圓明園就只剩她一個后妃,不跑容易出事。
現在看來,皇帝顯然是不准她跑。
離鉞梳著頭髮,在鏡中和他對視:“奴婢聽了便知道,它可行。”
雍正氣定神閒地倚靠著茶几:“理論與實物是有差別的,圖紙隨身攜帶不安全。朕又忙,著實沒法子帶著它來回奔波,讓你批改。”
“奴婢必需去?”
“不勉強,你看著辦。”
“嘖,行吧。”
這便是應了。
雍正屈尊上前為她絞頭髮,調侃道:“怎的這般膽小?朕會吃了你?”
會不會的,您老人家心裡沒點數?
離鉞丟下梳子,回了他一個白眼。
“朕向來不會逼迫你,你大可把心放回肚子裡。”自頭頂到髮梢,分層分割槽仔仔細細絞乾,皇帝陛下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
“只不過,”雍正撩起眼皮望向鏡面,眸光幽深晦暗,猶似守望獵物的雄獅,“美人若投懷送抱,朕也沒那個信心坐懷不亂。”
想什麼美事呢?
離鉞撇嘴。
看出了她的不以為然,很突兀的,雍正俯身將下巴搭在了她肩上。
離鉞受驚,盡力把頭往另一邊抻。
皇帝陛下斜向上看過去,凝視著女人微顫的睫羽,貼著她耳垂問了句:“玥玥喜歡來自朕、的仰視,可對?”
!
離鉞回望著比自己矮了半頭的皇帝,心跳開始不聽話了。
“原來……如此。”雍正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玩味地勾起了唇角,“野丫頭啊。”
他感嘆完躺回軟榻午睡去了,徒留離鉞在心中罵罵咧咧:“堂堂皇帝,難不成打算勾引我?還要不要臉了?”
豆芽嘖嘖出聲:“人類發q要什麼臉?都是色胚。”
“可他是皇帝!皇帝怎麼能這樣!皇帝的品格在哪裡?操守在哪裡?底線在哪裡?勾引時機又選在哪裡?”
人類的確都是色胚。
單是想象一下,皇帝扮乖順,且予取予求的畫面,離鉞就狼血沸騰。
豆芽忽地悲慼道:“反正你長大了,媽媽也管不了你了,就等著看你翻車吧。”
“少找抽啊。”
頭髮隨便團起來,離鉞就溜出養心殿,帶著靈巧走了。
如果您覺得《大佬清穿日常》小說很精彩的話,請貼上以下網址分享給您的好友,謝謝支援!
( 本書網址:https://m.51du.org/xs/221663.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