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修仙界上學》
作者：水晶翡翠肉
2021年10月28日
第一章：七福和許姑
長寧是七福和許姑在路邊撿的孩子。
據七福所描述，那是在一個天寒地凍的清晨。
他和許姑手拉手去集市賣肉——山上打來的野豬肉，遠遠地看見路邊有一條身型碩大的野狗，對著一個襁褓中嘰哇嗷叫的嬰兒，張開了熱氣騰騰的大嘴巴。
英勇神武的他見狀，一把將許姑和野豬肉護在身後，衝著大野狗，氣吞山河般地大喝一聲：“呔！”
大野狗頓時嚇跑。
他順利救下嬰兒，並給她取名為長寧。
長寧長寧，長久安寧。
七福希望這個名字可以保佑他和許姑長久安寧。
然而，“長寧”並沒有發揮它的寓意。
僅僅過去八年，長寧差不多八歲時，許姑突然人間蒸發。
長寧和七福在山間的茅草屋裡足足等了三天，沒有等到許姑回來，著急的七福把長寧寄養在鄰居家中，獨自出去尋找，兩個月以後七福回來，不但渾身是傷，而且突然失聲。
如今長寧已經十歲，七福還是不能說話。
不管七福能不能說話，許姑有沒有回來，長寧每次從學堂回來，都會喊一聲：“七福，許姑，我回來了。”
今日也是如此。
她挎著書袋子走進堂屋，一眼看見飯桌上的兩碗葷腥，油光光水亮亮的，上面點綴著幾片嫩綠嫩綠的蔥花，好看又散發著濃濃肉香，令人垂涎欲滴。
她十分驚訝，和七福生活的這兩年裡，七福依舊靠打獵為生，每次打到野雞野豬野鹿，都賣到集市上換取銀子，供她上學堂，平時他們也捨不得大魚大肉。
今天居然有這麼多葷腥。
正巧七福端著雞湯進來。
她轉身問：“七福，這是給我們吃的嗎？”
七福點點頭。
長寧又問：“你今天打了很多獵物？”
七福點頭，敲敲桌子，示意長寧吃飯。
長寧趕緊洗了手，坐到飯桌前，接過筷子，先給七福夾一塊肥瘦相宜的肉塊道：“七福先吃。”
七福眸光閃了閃，抬眼靜靜地凝視著長寧。
長寧眼裡只有這些大塊肉，根本沒有看七福，埋頭吃得津津有味，小嘴油乎乎的，美滋滋地吃光最後一粒米，滿足地放下筷子。
“吃飽了嗎？”七福突然發聲。
“飽了。”長寧順口回一句，突然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對，當即睜大亮晶晶的眼睛，驚喜地看著七福問：“七福，你可以說話了？！”
七福點頭：“嗯，可以說話了。”
“太好了！”長寧幾乎要跳起來。
七福難得露出一絲絲笑意。
長寧高興地抓著七福的胳膊，接連發問：“七福，你什麼時候可以說話的？怎麼突然可以說話了？是神仙治好的嗎？哪個神仙治的？我們去拜一拜啊！”
七福道：“應該是這次到山上採的藥發揮效果。”
“什麼藥？我們再去採一些。”長寧轉身就要取藥筐。
七福阻止道：“我已經好了，不用再吃藥，我們走吧。”
長寧不解地問：“去哪兒？”
“去水清派。”七福篤定地說。
“水清派在哪兒？”長寧問：“去那兒幹什麼？”
“水清派在東極山上，我們去求學。”
“我在白鹿學堂學的挺好的，夫子今日還誇我聰明呢。”
七福解釋道：“水清派那裡可以學習更多的東西。”
“那裡有可能找到許姑，是嗎？”長寧問。
即便是七福受傷七福失聲，他們也從未放棄過尋找許姑，為此搬家了七次，學堂換了四間，她自然而然地想到去水清派是為了找許姑。
不等七福說話，長寧接著道：“我去收拾包袱。”
“我已經收拾好了，走吧。”
七福一手拎著兩個包袱，另一隻手拉著長寧的小手，走出又破又小的茅屋。
長寧回頭看一眼敞開的屋門，昂著小臉，發問：“七福，我們這次不帶被褥了嗎？”
“不帶了，水清派有。”七福道。
“鍋碗瓢盆也不帶了嗎？”以前都是大包小包的捎上。
“水清派都有。”七福繼續道。
“水清派這麼好。”長寧詫異地問：“以後我們都不用上山打獵了嗎？”
“嗯。”七福點頭。
“那我們走快點。”
長寧跟著七福走走停停，走一個多月，終於來到水清派。
水清派比她想象中的氣派。
一個門派佔據整個山頭，隱在雲霧繚繞之間，只看得見模模糊糊的輪廓，四周皆是泠泠作響的水，一座長滿樹藤的吊橋連著陸地。
“到了。”七福拉緊長寧的手。
一大一小一起走上搖搖晃晃的吊橋。
長寧的小身體立馬就像是掛在七福手上的鈴鐺一樣，東搖西擺的，反觀七福，是從未有過的挺拔，沉著。
他們不協調地向前走著。
前方吊橋的彼端慢慢浮現出一個修長的身影。
待走近，才看清楚是一個墨藍色道袍的男人。
她知道這就是七福口中的水雲真人，也是水清派的掌門。
水雲真人面帶笑容，聲音悠遠的彷彿是來自遠方：“師弟，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還真是師兄弟！
以前許姑在時，七福經常聲情並茂地講述自己過去的豐功偉績，許姑總會笑容溫柔地在旁邊提醒長寧“長寧，這個不能信”“長寧，七福在吹牛”“你七福又騙你”“長寧，你看七福得意的樣子像什麼”等等。
如今看來，七福說的很多話，都是真的。
“師兄，我把她帶來了，你答應收她為徒的。”七福的聲音第一次這麼正經。
水雲真人點點頭。
七福看向長寧：“長寧，拜見師父吧。”
長寧上前作揖：“拜見師父。”
“不必多禮。”水雲真人微笑望著長寧，眼神中卻是滿滿的審視，好像在驗明長寧的真假一樣，而後滿意地發出悠長的一聲：“嗯，長寧。”
長寧重新站回七福身邊。
七福忽然抱拳，鄭重無比：“師兄，以後，長寧勞你費心。”
水雲真人依舊面帶笑容：“樂意至極。”
七福轉向長寧道：“長寧，我走了。”
長寧面色一凝，問：“七福，你要一個人去找許姑嗎？”
她本來是無憂無慮的孩子，日日都同許姑和七福在一起，什麼都不用想，她最喜歡窩在許姑懷裡，聽七福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可是自從許姑不見，一切都變了。
七福變了。
她也變了。
她明明感知到這一次搬家的與眾不同，鍋碗瓢盆沒帶，被褥弓箭沒帶，水清派包吃包住……可是她還是不願意相信這個“不同”。
直到這一刻，她不得不面對這個“不同。”
七福點頭：“嗯。”
長寧問：“找得著嗎？”他們已經找了兩年多。
七福默了一會兒，道：“一定可以找著。”
長寧接著就問：“不能帶我一起去找嗎？”
七福直接道：“不能，你還小，不能跟著七福東奔西跑。”
長寧慌張解釋：“我可以的，我都和你走了一個多月，我很厲害，我可以走很遠，我還可以繼續走……”
“長寧，我背了你半個月。”
七福戳穿現實，現在的長寧是跟不上他的步伐的。
長寧瞬間洩氣，悶悶地問：“那你不能等我長大嗎？”
七福道：“許姑等不了。”
“她到底去哪了？”長寧一直不明白許姑怎會突然不見。
七福道：“不知道，所以我得去找。”
長寧默一會兒，問：“那你們什麼時候來帶我回家？”
七福眼睛突然有些酸澀。
長寧到底是他和許姑養大的孩子，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長寧蓬亂的頭髮：“長寧乖，在這兒跟著師父好好修仙，七福相信你日後定有一番作為，真真正正做到長久安寧。”
說完轉身就走。
他走，就如同他來時一樣。
腳步穩健，目光堅毅。
騰空的吊橋絲毫沒有晃動，那身破破爛爛的衣裳在獵獵風中飄動。
他漸行漸遠，幾乎要消失在眼前。
長寧忽然追去，大聲喊道：“七福！七福！”
七福沒有回頭。
長寧立馬跑到吊橋上，吊橋晃晃悠悠。
她的小身體也跟著晃動不止。
一個沒站穩，“啪”的一下摔倒了。
她一刻不耽擱地爬起來，繼續向前跑。
繼續摔，她再繼續爬起來跑。
等她跑出吊橋，七福的身影已經不見。
她大聲喊著：“七福！七福！七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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