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聽說此事的時候也覺得驚奇，搖頭道：“小的也不清楚，只聽掌櫃的。”
“既然要買厚禮，怎的又出城了？”凌沐妍越發好奇，又是一問。
“掌櫃說城裡該送的都送過了，想去臨近的城裡瞧瞧有什麼新奇的物件，誰知道剛出城門沒多久，掌櫃一摸腰上的錢袋不見了，又只好打道回府。”小二是知無不言，聽著凌沐妍的意思，指不定這位相師姑娘能幫他找到錢袋，自然說得更清楚了，恨不能把知道的一股腦都說出來。
在一旁的蔣大公子卻聽得不耐煩了，不高興地道：“凌姑娘，我們還在比試之中，就算姑娘起了善心，有意替這人找回錢袋，也該是比試完之後的事。”
等比試出個高低來，隨便凌沐妍要做什麼，蔣大公子也絕不會管的。
“這不就是在比試當中嗎？只說些虛的，實在沒什麼意思。既然小二要找錢袋，我替他找回來，也算是完成了比試，還能解人之所難，何樂而不為？”凌沐妍笑笑，不慌不忙地回答。
蔣大公子聽了，卻要氣得滿臉漲紅。
這丫頭是什麼意思，嘲諷他只會說些虛的，沒能給百藥幫上什麼忙，沒什麼意思嗎？
蔣二公子眼明手快，一把抓住想要大發雷霆的蔣大公子，低聲提醒道：“大哥，城主大人還在，可是要收斂一些的。”
若是隻有凌沐妍在，蔣大公子怎麼發飆都無所謂。但是城主還看著呢，蔣大公子就對他看好的凌沐妍十分無禮的話。
大狗還要看主人，這未免對城主相當不敬。
蔣家還需要城主出推薦函，好讓蔣大公子去京中走一趟，可不能把城主給得罪透了。
蔣大公子心裡不痛快，卻不得不說蔣二公子的話是對的。
他冷哼一聲抽回胳膊，瞥了蔣二公子一眼道：“假惺惺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老早就有心思想要取代我了，奈何沒什麼能耐，這才會乖乖跟在我的身後。要不是爹一再讓我提攜你，我才不會把你們都帶在身邊，一個個都是拖後腿的，哪能幫上我什麼忙？”
蔣大公子把一股惡氣都扔到兩個弟弟身上，見他們面色都黑了，這才感覺舒服了一點，嘴角扯起一抹淺笑來：“不管你有什麼心思，都給我好好收起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在爹面前告一狀的。”
“大哥說的什麼話，弟弟自然是不敢的。”蔣二公子低下頭，蔣三公子也耷拉著腦袋，兩兄弟一副臣服的樣子，總算讓蔣大公子痛快了不少。
這邊吵吵鬧鬧的，凌沐妍壓根就沒留意，倒是言恆瞥了一眼，唇邊帶著一點冷笑。
只怕不需要他動手，蔣家這三兄弟就得互相咬起來了。
瞧著蔣大公子滿身的黑色雲霧，恐怕沒多久的功夫就要徹底倒黴了，到時候還不就是另外兩個弟弟能下手的好機會？
凌沐妍還在問小二道：“你身上可有其他掌櫃的銀子，容我一看？”
小二一張臉頓時刷白，猶豫著並沒有動。
凌沐妍不得不解釋道：“銀子上有掌櫃的氣，每個人的氣是不同的，我能夠看得到。憑著掌櫃留下的氣，我才能看出丟掉的銀子究竟在哪裡。”
話說到這個份上，有城主在，這位相師大人也不可能貪墨那點銀子。
小二咬咬牙，忽然脫掉鞋子，從裡面拿出一顆比指甲還小的銀子來。
春花上前用手帕接過銀子，上面沾了一點臭烘烘的味道，她臉色頓時有些難看，並不想遞到凌沐妍的跟前去。
凌沐妍倒是低頭看了一眼，滿臉驚詫之色，還連連退後了兩步。
以為是被銀子的腳臭給燻著的，小二滿臉漲紅著，尷尬地解釋道：“這是掌櫃剪銀子的時候掉下來的一點，小的有一年沒拿到工錢了，就悄悄藏下了這一點，想著若是掌櫃給工錢就還回去的。”
他也是實在沒有辦法，做工一年，掌櫃拖拖拉拉就是不給工錢。
一直拖著，小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時鬼迷心竅就把這點銀子藏了起來，卻每天戰戰兢兢的。
如今終於把東西拿出來，他也可以略略鬆了一口氣。
蔣大公子看了，嗤笑道：“偷就是偷，還扯什麼話。身為小二，居然偷藏掌櫃的銀子，這得報官讓人抓進牢房裡才是。”
他又睨了凌沐妍一眼，想著這丫頭要是敢徇私，自己就捏著這個把柄將她從城主的推薦中劃掉！
不劃掉，城主不就公然幫著凌沐妍包庇一個偷竊的小二嗎？
凌沐妍彷彿沒聽見蔣大公子的話，讓春花安置百藥和小二，轉身請城主私下說話。
蔣大公子聽了，不樂意地道：“還在比試，凌姑娘要跟城主大人說什麼見不得光的話，在下等人還不能聽了？”
聞言，凌沐妍挑眉道：“蔣大公子想聽也無妨，那就留下聽著吧。不過事情還沒了結之前，蔣大公子恐怕是不能擅自離開的。如此，你們還要聽嗎？”
蔣大公子不以為然，這丫頭能有什麼事，不是嚇唬自己，好跟城主私下不知道謀劃什麼嗎？
他說什麼都不肯離開，身後的兩個蔣小公子倒是瞧出凌沐妍剛才的失態，只覺得不會是什麼小事。
只是蔣大公子不走，他們兩人卻也不好擅自離開，就算不想聽也得留下來，頓時也只能無奈地站在原地。
見蔣大公子沒有離開的意思，凌沐妍對城主道：“還請侍衛在門外守著，不要讓任何人靠近。”
她滿臉凝重，城主知道這必然不是什麼小事，揮手就讓侍衛在外面嚴密守著，片刻後才問道：“究竟是什麼事，讓凌姑娘如此慎重？”
凌沐妍嘆了口氣，指著手帕上那顆小小的銀子道：“這上頭滿滿的血腥氣，不知道有多少條性命折在這裡頭了……”
蔣大公子冷聲打斷道：“小小銀子有什麼血腥氣，在下什麼都沒瞧出來。”
他最厲害的就是這雙眼，就連自己都沒能瞧出一星半點來，凌沐妍不是胡說八道是什麼？
蔣大公子就不信了，凌沐妍這雙眼睛會比自己還厲害？
凌沐妍原本被那血腥氣燻得不舒服，勉強撐著說出原委來，沒想到蔣大公子還一再打岔，她頓時也沒那麼好的脾氣了，不悅地呵斥道：“閉嘴！”
“你、你竟敢……”蔣大公子氣得要死，恨不能把她撕個粉碎。
“若是蔣大公子不想聽，那就直接出去，別在這裡搗亂。”凌沐妍不客氣地說了幾句，就不再看他，繼續說道：“這銀子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輾轉落在掌櫃的手裡。也可能掌櫃是知情人，這銀子就是分贓來的。”
要是真的，這可是大事了。
城主也不由神色凝重，沒料到小小的一場比試，居然會發現這麼大的意外來：“只是最近一年半年的，都沒有官銀丟失的事，也不見哪個商戶家裡遭了賊，又犯了命案的。”
城裡不小，大大小小的事，城主都會過目。
他仔細回想，最近確實沒有這樣的事發生。
這麼重大的事，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收不到。
“城主大人不知道，那就是凌姑娘隨口胡謅的。胡言亂語，不就是想要贏了這場比試，用這般齷蹉的手段，還真是勝之不武。”蔣大公子早就看頭凌沐妍了，這丫頭沒什麼本事，嘴皮子倒是厲害。
這不是想要贏他，所以胡謅出這麼大的事來。
就是蔣家也沒收到任何訊息，說哪裡最近丟了官銀的，凌沐妍不就是一派胡言嗎？
凌沐妍懶得搭理蔣大公子，只要城主相信她就足夠了：“這銀子裡頭起碼上百條人命在，絕不可能看錯的。若是城主不信，我可以去把丟失的那個錢袋找回來，看看裡頭的銀子是不是也如此。”
如果所有的銀子都帶著血腥氣，那麼只怕是同一箱子裡的銀子了。
掌櫃如何得到這批銀子，恐怕就要細細斟酌了。
蔣大公子見城主一臉沉思，真是相信了凌沐妍的胡言亂語，頓時不太高興了：“城主大人，蔣家也並沒有聽說這樣的事……”
“那就先把錢袋找回來，”城主毫不猶豫打斷蔣大公子的話，讓外頭的侍衛進來，吩咐了幾句，叫他們只管在城門附近找到錢袋。
凌沐妍臉色有些難看，春花回來後小心扶著她，生怕這位姑娘受不住而暈倒。
畢竟她的一張小臉滿是蒼白，整個人似是搖搖欲墜。
城主也有些擔心，這才沒讓凌沐妍親自去找錢袋。
只是凌沐妍搖搖頭道：“這血腥氣既然只有我能看見，那麼我去找的話，才能儘快把錢袋找回來。”
的確如此，見她堅持，城主也只好隨了凌沐妍的意，卻叮囑道：“春花好生伺候著，凌姑娘也不必太勉強自己，若有不適只管先回來。”
凌沐妍應了一聲，被春花扶著就往外走。言恆自然是跟在她身邊，皺著眉頭看向凌沐妍蒼白的臉色道：“何必逞強，那血腥氣濃重得臭烘烘的，就該把銀子扔外頭去，也就你把東西放在屋裡，這會兒還親自去找更多臭烘烘的銀子回來。”
知道言恆這是擔心自己，凌沐妍只低頭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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