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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相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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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古怪

 城主只介紹了兩句就沒再提凌沐妍,讓兩位清客落座,他們三人一邊談著書畫棋譜,一邊用飯,倒是和氣融融。

 奶嬤嬤也給凌沐妍準備了一小桌飯菜,她倒是沒什麼心思在用飯上,胡亂塞了兩塊點心就隔著屏風時不時看向兩位清客。

 若是一直盯著對方,倒是會讓對方察覺,只能偶爾看一眼,再記在心上。

 只是凌沐妍越看越是皺眉頭,一肚子的不解。

 人的面相是一個整體,該是完整和諧的。但是這兩人的面相總透著詭異,她道行不夠,只覺得瞧著不順眼,到底哪裡不對,怎麼都琢磨不出來。

 等凌沐妍回過神來,才發現屏風外的城主和兩位清客早就用完飯離開了。

 奶嬤嬤一直沒打擾她的沉思,見凌沐妍終於抬起頭來,露出茫然的神色,這才開口道:“一刻鐘前,城主就帶著兩位清客去書房了。姑娘是瞧出什麼來了,也沒動幾回筷子?”

 看著桌上的飯菜都冷了,奶嬤嬤一疊聲叫來春花,讓她把桌上的菜都換一茬。

 凌沐妍卻攔下道:“不必浪費了,我也吃不下,先回去休息了。”

 奶嬤嬤見她心事重重,也忍不住皺起眉頭,難不成那兩位清客有什麼不對勁?

 這事等會她可得親自跟城主提一提才是,以前奶嬤嬤對凌沐妍是半信半疑,如今經過了白露和秋分的事,那是信了個十成十,可謂深信不疑。

 凌沐妍既然滿臉憂色,即便這兩位清客並沒有什麼大過錯,卻總有不對的地方,讓城主小心防著也沒什麼不好。

 再者,凌沐妍之前還提過城主身邊小人多,莫不是這小人正是兩位清客?

 奶嬤嬤挑了挑眉,親自送凌沐妍出了院子,這才叫來一個小廝在書房門前盯著,城主出來的話就來告訴她。

 凌沐妍帶著春花回去,躺在院子的貴妃椅上,揮揮手就讓丫鬟們退下,這才取出了黑珠子來。

 曬了一會,渾身暖洋洋的,她有些昏昏欲睡,精神頭卻好得很。

 凌沐妍左思右想,等天色漸暗,她才發現夕陽西下,這就快要天黑了。

 春花等人不敢打擾她深思,凌沐妍也沒打算叫人進來,直接回了屋,忍不住用指頭戳了戳黑珠子,小聲喚道:“言公子?”

 喚了兩聲,這才見黑珠子裡一道小小的身影出現,打著哈欠,露出一張剛睡醒的小臉,粉雕玉琢得帶著幾分稚嫩,只是那雙眼睛卻烏漆漆的,彷彿能看透人心。

 “怎麼,又有疑問了?”

 “是,我怎麼都看不明白那兩位清客的面相,這才不得不來打擾言公子。”見言恆依舊是五短身材,小小的個兒費勁地飄到一旁的椅子上,雙腿一晃一晃的怎麼都碰不到地上,襯著那張圓圓的小臉,卻是滿滿的沉靜之色,怎麼看都覺得奇怪得很。

 凌沐妍只覺得手心又癢癢的,也不知道揉一揉言恆頭上因為睡得久而翹起的一小簇呆毛,會不會把他惹惱了,再也不肯從黑珠裡現身?

 想到這裡,她只能握成拳,硬生生忍下這個動作。

 言恆沒發現凌沐妍想要以下犯上的小動作,故作深沉地抬手摸了摸下巴道:“我還以為是什麼事,你來說說究竟哪裡不對勁?”

 凌沐妍這才收拾心情,認認真真地說道:“邱辛濃眉大眼,剛勁有餘,額圓唇厚,福澤深遠。那道疤痕從左邊額頭一直橫過鼻樑到右邊臉頰上,切斷了中路,如今該是反過來才是。”

 中路都切開了,邱辛沒變得瘦弱不說,氣運也沒多少變化,實在奇了怪了。

 “這就算了,另外那位清客同樣奇怪得很。身材瘦削,眉淡唇白,氣血不足,該是從孃胎裡就孱弱的身子骨。左臉上有一道孩子拳頭大小的胎記,更該是雪上加霜,重病纏身才是。”

 可是洛志看著單薄,卻依舊活得好好的。說話的時候中氣尚可,也沒快要病死的模樣。

 這簡直是顛覆了凌沐妍看完手札後記下的所得,於是恍恍惚惚的,腦袋快破了都沒能想到不對之處。

 難道是凌大老爺留下的手札有什麼不妥,這才讓自己看走了眼?

 還是說這兩位清客的面相十分古怪,實屬罕見,並不是凌大老爺的手札寫錯了?

 見凌沐妍一張俏臉幾乎要皺成一團,言恆這才慢悠悠地抬手點了點桌面,她立刻狗腿地倒了一杯溫茶送到言恆手邊。

 言恆滿意地伸手端起茶盞,低頭抿了一口,放下後這才不緊不慢地道:“不是你看錯了,也並非那手札上寫錯了,而是這兩人有古怪。”

 凌沐妍聽他說手札沒錯,自己也沒看走眼,這才略略鬆了一口氣,不由追問道:“究竟哪裡古怪?我想了很久,琢磨著他們兩人的面相簡直就像是揉成一團之物,簡直亂七八糟的,哪裡都不對勁。”

 “不對勁就是了,他們那張臉……”言恆一頓,似乎覺得自己直接把答案說出來,給凌沐妍省了不少事,卻也讓她懈怠了,沒能自個找到癥結所在,於是把餘下的話嚥了下去。

 凌沐妍正洗耳恭聽,卻見他忽然就不說了,而是伸手過來,在自己的臉頰上狠狠捏了一下:“哎喲。”

 她疼得一手捂住右邊臉,滿面委屈道:“言公子為何突然捏我,好疼啊。”

 “疼就對了,我只能給你說,他們兩人的問題正是在這張臉上。”言恆說完,又怕自己忍不住告訴凌沐妍答案,索性一轉身又鑽進黑珠子裡再也不出來了。

 凌沐妍揉著右臉嘆氣,這個提示真夠敷衍的,倒是剛才那一捏簡直是使勁了吃奶的力氣,如今臉皮還刺刺地疼。

 她剛才的痛呼聲有些大了,春花原本守在外頭,怎麼都按耐不住,匆匆跑到門外道:“姑娘?姑娘沒事吧?”

 “沒事,你們進來吧。”收起黑珠子,凌沐妍這才把幾人叫了進來。

 春花眼尖,一下就看見她有臉上拇指大小的紅印子,不由急了:“姑娘的臉怎的紅了?夏畫趕緊去問奶嬤嬤要些上好的傷藥過來,姑娘家的臉可不能留下半點痕跡。”

 “不過是剛才想得入神,不留意磕著,等會紅印子一去,什麼都不會留下,何必嚷嚷著叫嬤嬤擔心?”凌沐妍攔下夏畫,倒沒怎麼放在心上。

 只是剛才臉頰疼了一下,她琢磨著言恆留下的話。

 臉不對勁?

 凌沐妍突然起身,把春花等人嚇了一跳:“姑娘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春花去請奶嬤嬤,我有事麻煩她。”

 奶嬤嬤聽說凌沐妍叫她,很快就匆匆過來了,還喘著氣就急急問道:“姑娘可是想到什麼了?”

 凌沐妍自然不會說她懷疑兩個清客的臉是假的,總不能直接讓人去把清客壓著,然後撕了他們的臉皮。

 他們既然能夠在府裡呆這麼久沒被發現,這臉皮自然是貼貼服服的,直接上手撕是不可能撕開的,只得道:“凌府後巷有個小酒酒坊,這會兒應該開門了,我想讓人把掌櫃請過來,有事想問一問。”

 奶嬤嬤不敢做主,親自去問了城主,又匆匆回來道:“城主應下了,不過人只能請到門房裡,凌姑娘要問什麼也得趕緊的,可不好久待。”

 凌沐妍自然是明白的,等酒坊掌櫃請來,春花等人卻是捂著臉,忍不住退開兩步。

 她倒是習慣了,對滿身酒氣的掌櫃矮身行禮:“孫掌櫃還是這般好酒,聞著味兒,難不成是十年的女兒紅?”

 孫掌櫃是個中年人,身材瘦小,面色蠟黃,瞧著就是個短命鬼的模樣。

 春花素來沉靜,還能斂下心裡的驚訝,夏畫等人年紀小一些,滿臉的吃驚怎麼都掩飾不住。

 她們實在想不明白,凌沐妍到底是凌家的姑娘,怎的跟後巷一個酒坊的掌櫃如此熟悉?

 尤其這掌櫃像是個酒鬼,滿身的酒氣也不知道是不是從早到晚酒杯不離手,走路虛浮,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要醉得摔下去,看得一旁的小廝心驚肉戰的。

 孫掌櫃聽了凌沐妍的話不由爽朗地大笑道:“還是凌丫頭識貨,今兒才開的十年女兒紅都讓你給聞著了。特地叫老夫過來肯定不是小事,就這些榆木疙瘩都戳在這裡做什麼,實在礙眼得很。”

 他揮揮手,就跟要弄走什麼髒東西一樣,叫人心裡很是不痛快。

 凌沐妍無奈地笑笑道:“春花先領著人下去,莫要讓人靠近,我跟孫掌櫃說幾句話就回去。”

 春花有些擔憂,瞥了孫掌櫃一眼,想著門房外頭有四個侍衛在。

 凌沐妍要是有什麼事大喊一聲,孫掌櫃今天就別想從城主府踏出去一步!

 等眾人都退下了,孫掌櫃搖頭晃腦地笑道:“剛才那丫鬟瞧老夫的眼神,恨不能吃了我!還以為凌丫頭在城主府要受苦,凌夫人擔憂不已,誰知道你這丫頭是在府裡享福的!身邊這幾個丫鬟看著不簡單,城主大人倒是對你不錯。說罷,今兒叫老夫來,是碰著什麼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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