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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相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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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清客

 奶嬤嬤堅持行了大禮後才起來,嘆氣道:“多得凌姑娘出手,不然老奴還不知道府裡竟藏著這樣的白眼狼。城主和老奴對冬至好得很,看著他年紀小,總會偏愛一些,沒讓冬至做什麼重活,偶爾說錯話也能更寬容,誰能想到呢……”

 她滿臉愁容,又道:“勾結外人對付城主,這回是扳指,下回會不會是城主的性命?還請凌姑娘把府裡的人都細細看一遍,可不能再藏著這樣的白眼狼了!”

 奶嬤嬤憂心忡忡,恨不能帶著凌沐妍把府裡所有人都再仔細看一眼,這才能放下心來。

 凌沐妍歉意地笑笑道:“昨晚我請城主把兩位清客也一併叫來一看,只是兩位清客的身份不一樣,總不能叫到院子來,城主便打算午飯時候讓我在屏風後看一看。”

 “是了,此事城主跟老奴提過,這一急,險些把這重要的事給忘了的。”奶嬤嬤一疊聲吩咐身邊的小丫鬟趕緊去廚房交代廚娘,把城主的午飯都提一提分量,又讓夏畫去跑腿,叫庫房把屏風挪出來。

 她忙裡忙外的,還不忘親自把凌沐妍請去了城主的院子。

 城主早就聽底下傳話的婆子把冬至的事給說了,臉上還帶著慍怒。瞧見凌沐妍來了,臉色這才緩和了幾分,帶著些許笑意,起身迎了上來:“幸好凌姑娘掌眼,不然我就得被這小白眼狼一直矇在鼓裡,指不定要留下禍根來。”

 他光是想到平日對待冬至不薄,冬至卻是這樣回報自己的,滿心的憤怒險些就要壓不下去:“如今當務之急是找到那個威脅冬至的人,只怕還在城主府裡。”

 凌沐妍矮身行禮後答道:“民女會盡力的,那人做得隱秘,當初冬至去賭坊的事恐怕也是被人悄悄慫恿了去,這人未必無辜。冬至年紀小難免做了錯事,不敢告訴別人,暗暗隱瞞下來,生怕被責怪,也是情有可原。”

 城主沒料到她居然給冬至求情,有些驚訝道:“姑娘的意思是,讓我饒了冬至?”

 凌沐妍笑著搖頭:“這是城主府的事,自然是由城主來做決定,哪裡是民女能做主的?只是少做殺戮,總歸是給城主的子孫後代積福了。”

 原本城主是沒打算輕易放過冬至的,更別提是他的爹孃。兩人都是府裡頗有些權力的管事,如今冬至犯錯,他們也被帶了回來,這管事以後是萬萬做不得了。

 冬至說自己隱瞞了,誰知道他爹孃是不是全然不知情?

 城主憑著寧願殺錯也絕不放過的心思,是打算讓人把這一家三口送去偏遠的莊子,再找個由頭弄死,也算是清理門戶了。

 不過凌沐妍特意提起,他倒是不相信什麼積福之事,卻也不打算忤逆她的意思,便輕輕點頭道:“就依凌姑娘的話,冬至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不弄死,那就留著做苦活。冬至一直被教養著長大,在書房伺候也沒做什麼粗活,身子跟少爺一樣嬌貴。

 也該讓他嚐嚐底下人的苦處,這才明白以前在城主身邊伺候有多幸福,如今又有多懊惱和後悔。

 人總是需要比較的,不然在福窩裡呆久了,哪裡能知道外頭有多艱難?

 城主自問就是對冬至太好了,好到讓他忍不住自己的身份來,這才會無法無天到這個地步。

 既然他也有錯,那麼饒冬至一命,倒也是應該的。

 凌沐妍聞言便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麼。她能為冬至求著留下一條小命,這已經是不錯了。

 再說得多了,那就要讓城主不快的。

 她其實並不覺得冬至是什麼好人,畢竟他險些連累了白露和秋分送命,而且剛才看來,冬至壓根沒有多少愧疚,反倒是心慌和害怕。

 害怕被受罰,害怕丟命,根本就沒想到這般作為讓城主多為難,又連累了他的爹孃,叫一向風風光光當管事的爹孃為此受連累,這輩子怕是再也不能翻身。

 作為兒女沒有愧疚之心,冬至算得上是不孝了。

 “只是扳指還沒找到,城主府的大門還是不要隨意開啟為好。押送冬至等人不但要分出侍衛來,還可能混進了誰,城主倒不如先緩一緩。”

 城主聽明白了凌沐妍的意思,這是怕賊人趁機逃出去,又或是偽裝成侍衛把扳指弄走。

 於是他點點頭道:“凌姑娘說得在理,此事不急。”

 轉念間,城主卻又想到,那賊人知道冬至被自己捉了,會不會懷疑冬至能認出他而想要斬草除根?

 冬至若是作為誘餌,又能不能夠引蛇出洞?

 凌沐妍不過一瞥,約莫就猜出城主的想法,不由微微挑眉。冬至這算是物盡其用,為城主戴罪立功了?

 屏風已經被兩個婆子送來,午飯也準備好了,兩位清客就在來的路上。

 凌沐妍被奶嬤嬤領著退到屏風之後,安靜等待。

 這屏風倒是精巧,薄薄的雲紗上層層疊疊的刺繡,盛放的花叢中大片的蝴蝶正在飛舞,實在是栩栩如生。

 最精妙的是蝴蝶不是繡在一面,而是每一層的兩面,在她看來就像是大片的蝴蝶從四面八方過來一般,少了幾分匠氣,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尤其是這屏風從裡面向外頭能看得清清楚楚,外頭卻看不清裡面,只能隱約看到一道模糊的輪廓。

 奶嬤嬤見凌沐妍看得目不轉睛的,不由笑著解釋道:“這是二十年前的御賜之物,是宮裡二十位一等一的繡娘費了足足三年才完成的。若非當年老城主在皇上南巡的時候救駕有功,老奴也不能得見一回。老夫人去的早,府裡也沒有女眷在,屏風沒有用武之地,一直都被收在庫房。若非姑娘在,只怕許久都不能挪出來。”

 說到這裡,她忍不住嘆氣。城主什麼都好,就是對女色不在意。

 身邊連個暖床的通房丫鬟都沒有,平日不是忙著處理城內的雜事,就是看書寫字畫畫。等兩位清客來了,也是對弈,談論詩畫。

 思及此,奶嬤嬤小聲問道:“凌姑娘回頭給城主瞧瞧他什麼時候成親,娶的又是哪家姑娘,老奴也好提早做好準備。”

 凌沐妍聽得窘迫,她不但要給城主找回失物,還得負責幫他找一位賢內助嗎?

 一陣腳步聲接近,奶嬤嬤這才不再追問,凌沐妍算是悄悄鬆了口氣。

 “見過大人,”兩位清客遠遠向城主行禮,後者笑了笑。

 “不必多禮,快請進。等會用完午飯,我得好好跟洛先生把昨天的殘局做一個了斷。”

 洛志拱拱手,算是應下了。

 凌沐妍隔著屏風看向洛志,這是個白皙的中年文士,身材瘦削,八字鬍,穿著一身灰色寬袍,顏色素淨,瞧著像是清心寡慾之人。

 她再仔細看著洛志的面相,不由一愣,問道:“嬤嬤,他這裡……什麼時候的事?”

 兩人的聲音很輕,卻依舊被屏風外的清客聽見,洛志不由露出疑惑的神色看向屏風。

 另一外穿著藍衣的高大男子比凌沐妍想像中更為年輕,應該就是邱辛了。沒想到擅長書畫的邱辛身材壯碩,站在洛志身邊不但高了他半個頭,更是像有兩個洛志那般。

 說這不是書生,而是武者,估計沒人不信。

 “不知道大人,這屏風後是哪位嬌客,我等是不是先退下為好?”邱辛挑了挑眉,對城主團團作揖,生怕壞了他的好事。

 知道城主如今後院空虛,就是看中了哪位嬌客請到府裡來,倒是有些唐突了。

 不過這城中誰不知道城主是個光明磊落的,更是進退有度,不然也不會把屏風立著,也是不願唐突了佳人。

 城主被邱辛打趣得面色尷尬,擺手道:“不妨事,裡頭那位是凌姑娘,兩位也該是聽說過的。”

 洛志點點頭,向屏風拱拱手道:“原來是凌姑娘,失敬失敬,該是那位凌家的姑娘?”

 “城裡還有哪個凌家,也就京中有凌府的本家在。”邱辛說著,又道:“昨晚鬧哄哄的,聽著底下人有提起這位凌姑娘,聽聞是替大人找回失物的?只凌姑娘一人怕是有些手忙腳亂的,大人不妨多派幾個機靈的丫鬟跟著為好。”

 他顯然是不信凌沐妍有什麼厲害的本事,倒是怕她若是嬌貴得很,在府裡摔著磕著就不好了。

 凌沐妍自然聽出邱辛語氣中的輕慢,倒沒放在心上。

 她畢竟年輕,之前又沒使出什麼大本事來揚名,凌家又沒落多年,被人提起多是不屑,邱辛只是一點輕慢已經算是給自己臉面了。

 只是洛志的左臉頰有一個小孩巴掌大的胎記,灰撲撲的一塊,咋一眼看去有些驚人。

 這就罷了,邱辛居然有一道疤痕從左額橫過鼻樑到右臉頰去,整張臉簡直猙獰嚇人。

 城主的喜好倒是古怪,還以為兩位清客招到府裡,跟他相談甚歡,該是有才之士。

 如今凌沐妍倒是明白這兩位清客為何留下來了,這樣的容貌就算再有大才也是不能為官的,倒不如做城主的清客,生計不用發愁,又有美婢成群在身邊伺候,快活過神仙,還不必擔心在朝廷或者地方上得罪了什麼人,把小命給搭進去。

 在城主府要什麼有什麼,日子過得舒舒服服的,又得了城主的重用,何樂而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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