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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直男都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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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竹馬(八)

 *

 “然然, 你怎麼把沈時叫過來的?”

 備賽席上,葉然被安瑜拉著坐下,體育場內氣氛達到了頂峰, 尖叫、吶喊、交談, 震耳欲聾。

 旁邊網球部的成員們更是一個個坐立難安, 看著好像要衝進場內, 圍著沈時團團打轉。

 葉然感受著背後火熱的視線,習以為常的壓壓頭頂沈時給他戴上的帽子。

 室內體育場的刺眼燈光被微微遮擋,他柔軟分明的側臉掩映在陰影中,唇角微彎, 小聲道:“不是我,是他自己願意來的。”

 “是嗎?”

 安瑜半信半疑:“他有這個好心?你沒答應他什麼條件吧。”

 “當然沒有了。”葉然失笑, “事關學校榮譽, 不用我說什麼,他也會來的。”

 他笑容還沒收起,忽然感受到一股冷冷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對面一中的成員們盡數站立著, 圍成一個小圈, 低聲交談,面色同樣難看至極。

 領頭的網球部隊長――孫泰――更是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惡意, 無聲對他做了個口型。

 葉然臉上的笑淡下,“那是誰?”

 “孫泰, ”這次開口的是坐在安瑜旁邊的社長,社長嚴肅的盯著場內的情況, 沒看見孫泰的口型:“別理他, 就是個見人就咬的瘋狗, 體育生裡的垃圾。”

 葉然嗯了聲, 聽見即將開始比賽的哨音,毫不在意地低下頭。

 ……

 室內體育場用地是塑膠硬地,地面有彈性,網球場的鋪裝條件完全遵循國際標準,長米、寬米,長邊為邊線,短邊為短線。

 體育老師擔任裁判,沒那麼嚴格的標準,畢竟這些比賽明面上還是以“友誼賽”為幌子,旁邊還有聞訊趕來的體育記者們,瘋狂對著場內拍拍拍。

 場內兩個人同樣矚目。

 上一場比賽社長贏了,因此發球方為紫藤。

 沈時漫不經心的拋彈著手裡的網球,他沒穿專業的比賽服,長褲短袖,行動力看起來會受限制,姿態卻一如既往的從容。

 他頭上戴的是網球部新買的帽子,帽簷較長,陰影壓在他漆黑冷淡的眉眼上,他緩緩收手,大手握住綠色網球,微伏下身,身形繃成一條銳利、冷魄的弧線,似一頭終於睜開眼睛的雄獸,充滿危險而迫人的美感。

 網球運動員的完美身形在他身上顯露無疑。

 身材高大、體魄強健、四肢勻稱而修長、手掌寬大而有力、小腿及跟腱修長、關節徑相對較小。[①]

 網球運動不只是競技比賽,同樣要透過運動員調轉全身的肌肉、平衡力,詮釋它的美感,彰顯它迷人的生命力。

 這一點上,沈時從不輸於他人。

 對面的陳明已經兩手握拍,嚴陣以待。

 明明個頭比一米八七的沈時高出一截,但他緊繃的臉色、閃爍不定的眼神,都能看出他此時的驚慌與不安。

 “噓――!”

 哨音剎那間衝破雲霄。

 那上一秒還在沈時手裡蟄伏的網球瞬間以迅猛的力道劃破虛空,如一條銳不可當的長虹,穿過攔網,尖嘯著直衝陳明面前而去――!

 “!”

 陳明額角的冷汗霎時滴落,隨著網球飛來的方向急急揮拍,險而又險的攔住第一球,他到底是參加過正規比賽的選手,心態雖不穩,但在發現沈時沒穿運動短褲後,便快速做下決定。

 大幅度橫跨會因為長褲受限,他只需要攔截網球,打出下旋球,讓沈時來不及回防,這場比賽就有勝算。

 眼裡的嫉恨、惡意幾乎要傾瀉而出。

 他匯聚全部力量,找準沈時右後方的點位,狠狠揮下球拍――

 這一幕與前年‘耐克杯’賽場的那幕空前重合。

 彼時被國內媒體寄予厚望的他輸得慘烈,落魄至極。

 一網之隔的對面,沈時揹著網袋,淡漠的擰開水杯喝水,身前閃光燈閃爍,媒體們蜂擁而至、踴躍發問,他卻看也沒看一眼,好像這場比賽輸贏與否,都讓他產生不了什麼興趣。

 傲慢、自得、眼高於頂。

 他不明白這樣的人憑什麼能打敗他,憑什麼能一路打到世界第五。

 他要讓沈時付出傲慢的代價!

 “……他輸定了。”旋轉球刁鑽的直奔沈時斜後方而去,看見這一幕,場外的外國體育記者搖頭嘆息。

 並不懂網球們的學生們豎起耳朵,聽他對身邊的小徒弟道:“沒有人能在沈面前發下旋球。”

 “他的下旋球是我見過最完美的造物。”

 外國記者重新扛起攝像機,聚焦於場地一面的鏡頭內,黑髮黑眸的少年側臉輪廓深刻、英俊,褪去年少時的青澀,已經擁有了獨屬於他的球風與節奏。

 他步伐矯健輕盈,速度極快,目光沉冷的盯著空中的網球,找準落點後揮起球拍,抓握著球拍的手掌寬大、有力,經絡起伏,蓄滿強悍的力量,“砰――!!!”

 網球狠狠砸在陳明身前。

 他搖搖欲墜、面色慘白,唇瓣抖了又抖。

 外國記者微微一笑:“看……上帝,我說的沒錯。”

 “咦?”忽然,他又挑起眉:“那是……”

 回彈起的網球在擦過陳明呆若木雞的臉龐後,又如一柄出鞘的利刃,拖著長尾,猛然插入一中網球隊成員們之間。

 “咚――!”的一聲悶響,綠色網球在距離孫泰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彈起、回落。

 “噠噠噠”。

 接著,滾到了一旁。

 疼痛慢半拍的傳來,孫泰難以置信的低下頭,看著自己被網球擦過的小腿,痛意、灼燒感,似乎侵入五臟六腑,讓他後背冷汗浸出――

 “社長?”

 “社長你沒事吧?”

 “靠!是不是故意的,我要去紫藤告他,讓他禁賽――”

 “笑死了,自己不在觀賽臺站著,非要離賽場這麼近,被誤傷這不是活該嗎……”

 “教練都沒他們離得近……你看裁判都懶得理他們,哈哈哈。”

 “還不後退,等著一會兒再被誤傷吧。“

 一中帶隊的體育老師臉色難看,快步走過來,把網球社的幾人往回拉了拉,一直拉到備賽席。

 普通比賽站這麼近自然不會被誤傷,但對面那人可是沈時,國際大賽常駐選手,力量、爆發性、球風,都不是小打小鬧壓的住的。

 就算孫泰被‘誤傷’了,那也是他自己不遵守規則在先,真要是按規矩處理,孫泰等人先會因為擾亂賽場秩序被處罰,沈時還不一定。

 這個尺寸的掌握度,讓體育老師心裡都有些惱恨,只能吃下啞巴虧。

 孫泰像個幽魂似的被拉回,耳邊嗡嗡嗡作響,觀眾席陡然爆發出一陣歡呼,他茫然地看過去,看見陳明抖著手,和裁判說自己認輸。

 計分板上已經變成平局。

 紫藤選手們氣勢大勝,而一中這邊幾個選手卻因為沈時剛剛算好距離、力度的一球,而人心惶惶。

 他怔怔地朝沈時看過去,還沒退場的沈時拿著球拍,不緊不慢的壓壓帽簷,朝他看過來。

 帽簷下的陰影如流水般散開。

 這一眼極冷、極沉。

 深黑幽邃。

 充滿警告。

 背好球袋,沈時下了場,靠在觀眾席的欄杆上,自然的抬起頭,被觀眾席上的少年喂水、擦汗,懶洋洋地,像頭打著哈欠的大貓。

 絲毫看不出剛才的狠勁。

 觀眾席上又是一陣難掩激動的尖叫,女生們面紅耳赤,男生們沒眼看,但都帶著笑,細碎的說著話。

 孫泰乾澀的咽口口水。

 ――叫沈時來也沒用。

 有用。

 沈時親自幫葉然告訴他。

 有用。

 ……

 後面還有三場比賽。

 體育場內的氣氛再次被烘托至頂峰。

 校啦啦隊使盡全身解數跳舞、表演,一時間風頭無量,連記者們也不吝嗇的開始全程拍攝。

 在這檔口,葉然和沈時低調的從後門離開。

 “小時哥哥,你不看比賽了?”葉然跟著他的步伐,小聲問。

 “不看了,”出了體育場,身邊沒了礙事的人,沈時牽住葉然的手,面上帶著幾分懶意,道:“剛在巴西比賽完,短時間內我對比賽都沒興趣。”

 葉然笑出聲,“那跟我去畫室吧。”

 馬上就要到吃飯的時間,教學樓會變得很吵。

 學校專門在文藝樓給葉然劃了一間畫室,作為他的私人畫室使用,葉然在繪畫領域名聲斐然,當初擇校時,紫藤校長生怕他會去隔壁一中,還給葉懷山打了不少電話遊說。

 葉懷山雖然是一中的老師,但也聽出紫藤給出的待遇更好,於是沒什麼心理負擔,便讓葉然報了紫藤。

 畫室在文藝樓五樓。

 五樓是專門的畫室樓層,葉然當初挑了最靠走廊盡頭的一間,因為這裡更安靜、不受打擾,再加上沈時總會來畫室陪他,偶爾訓練結束還會小憩一會兒,他更是下定了決心。

 到了畫室,葉然掏出鑰匙開門。

 繪畫教室不像普通教室敞亮,臨著走廊的牆面是全封閉模式,窗戶嵌在另一邊,開啟窗戶能看見遠處的操場、鵝卵石小道,關上窗戶,整間畫室便寂靜下來,任何一點細微的聲音都會放大。

 室內光線不暗,葉然沒開燈,正中間放著支架,畫盤,膠帶、水彩,以及各種用具,角落處有一個懶人沙發和茶几,沈時買的,沙發很大,軟的下陷,能睡得下兩個人。

 茶几上擺著水和沒吃完的零食,也是沈時買的。

 “這周有作業?”

 教葉然的老師很嚴格,每週都會讓他畫一幅畫,素描、水彩、速寫、色彩、油畫等等,不拘形式,也不拘於藝考考試,更多的是磨練葉然的基本功,讓他盡情的發散想象力。

 葉然點點頭,有點愁:“不知道畫什麼了。”

 靈感這東西,往往都是乍現,越逼自己越沒有,越不想畫。

 已經過去四天,葉然往往一在畫室就硬坐一下午,腦袋空空,無從下筆。

 他正要去收拾散落的用具,忽然便被摟住。

 沈時下頜墊在他肩膀上,圈著他的腰,抱著他坐在懶人沙發上,散漫道:“不急,先看一會兒吃什麼。”

 外賣軟體裡的食物五花八門。

 葉然窩在沈時懷裡,低頭看著沈時划動著螢幕,沈時偶爾會開口,溫熱溼潤的呼吸撥出,暈在他脖頸上,低低沉沉的:“砂鍋粥?”

 “……不想吃,”葉然沒動,認真看著手機,他整個人比沈時小了一號,身形纖瘦柔韌,抱起來溫溫涼涼,令人愛不釋手:“嗯……麻辣燙吧。”

 “不行,”沈時道:“你上火沒好,點清淡口的。”

 葉然慢吞吞“哦”了一聲,鬱悶的不想說話。

 沈時似有所覺,輕笑著貼貼他的臉頰,很親暱的姿態,附在他耳邊溫聲問他:“跟哥生氣了?”

 “因為一碗麻辣燙,嗯?”

 “……我沒生氣,”葉然被他說的莫名羞愧:“就砂鍋粥吧。”

 “不再看看?”沈時抱緊他,悠悠問。

 葉然抿緊唇,沉默兩秒,開始劃螢幕。

 “……看。”

 沈時在他頸後笑出了聲。

 空曠安靜的畫室、狹窄柔軟的懶人沙發、溫熱而結實的懷抱,有微風吹起窗簾,熟悉的溫度順著後背處薄薄的衣料傳來,葉然再次感受到體內那股不自然泛起的熱氣。

 他大腦亂糟糟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竭力蜷起身子,想離沈時遠一點,沈時卻再次摟緊了他,下頜蹭著他的頸窩,漫不經心的說:“可以點麻辣燙。”

 葉然動作一頓。

 沈時繼續說:“一起吃,你只能吃兩口。再要兩碗粥,看看想喝什麼?喝不完的給我。”

 話題聊到吃上面,奇妙的氛圍隨之一掃而空。

 葉然心裡莫名雀躍起來,心臟充盈鼓脹,他目光定定的看著手機,嘴上卻道:“我還想吃水果撈。”

 沈時點頭,言簡意賅:“點城北路那家,那家乾淨。”

 他說著,已經找到城北路水果撈,點開外賣頁面。

 葉然眼睛溫潤明亮,唇角不自覺彎了彎,應了聲:“好。”

 ……

 中午飯吃完,沈時把垃圾倒了,想讓葉然跟他一塊午睡,葉然卻沒這個心思,憂愁的盯著畫板。

 沈時躺在沙發上,緩緩看向不遠處的葉然,黑眸眯起,拍拍身邊的位置:“然然,過來。”

 “不行的,明天就要交稿了,”葉然託著腮,嘆氣:“你睡吧,我想想畫什麼。”

 沈時嘖一聲,想說什麼,但看見葉然專心致志地模樣後,還是停下動作,躺到沙發上,不再吵他。

 葉然是個很有原則的人。

 應承的事就一定要做好,哪怕是畫畫,也絕不敷衍了事,寧願什麼也不畫,也不會胡亂交上去應付老師。

 小時候沈時一陪葉然畫畫,就是一整夜,他強忍著睏意守著弟弟,習慣沿襲下來,至今仍是。

 視線裡,葉然的身影越發模糊。

 沈時從去了巴西便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在此刻鬆緩,空氣中漂浮著顏料的氣味,其間夾雜著淡淡的、柔軟的清香。

 撩過心尖,讓他的喉結滾了滾,難耐的壓下燥意。

 身後的呼吸漸漸勻長。

 葉然轉過身,沈時睡得很沉,一隻胳膊橫在眼睛上,另一隻胳膊隨性的下垂,午後炙熱的陽光穿過窗簾縫隙,灑在他臉畔,描摹出他鼻樑到下頜的深刻線條。

 從藝術生的視角來看,沈時是夢寐以求的模特。

 勻稱漂亮的肌肉、黃金比例的身材、窄瘦的腰線、極具有線條感的五官,葉然靜靜看著他,忽然想到球場上,沈時高高跳起,腿腹、腰身、肩脊繃成一條直線,強悍、利落,絕不拖泥帶水的那一幕。

 觀眾席上是烏泱泱的人影,場邊是扛著鏡頭拍來拍去的記者,球網對面是強忍恐懼不忿的一中學生。

 綠色的網球彷彿成為全場唯一的亮色。

 他緩緩著筆,循著記憶裡清晰的畫面,一點點為眼前這張空白的畫紙,塗抹上顏色。

 ……

 夕陽西下,一下午心無旁騖地畫畫,葉然已經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眼前空白的畫紙上,一幅生動的景象漸漸描繪而成。

 人山人海的觀眾席、偶有人群走動的賽場角落、室內體育場明亮的燈光,以及塑膠地面上兩個看不清面容,卻一個冷靜,一個緊繃的身影。

 高高的球網隔開了氣氛中的針鋒相對。

 這是一幅一眼便能看出主角的畫面,賽事緊張,兩個網球運動員穿著打扮不一、準備不一,氣場卻正正相反。

 任何人看到這張圖,都能感受到作者毫不掩飾的偏愛與重點。

 那彷彿隨意塗抹成的人影,高大、挺拔,隨意拋彈著網球,冷靜從容、充滿大將之風。

 全場唯一的亮色也在他手中,點綴著他的身形。

 最後一筆完成,葉然鬆鬆僵硬的肩膀,酸澀的眼睛也順勢看向窗外,天空被暈染成暖橘色,偌大的校園吵吵鬧鬧,已經是下午放學的時間。

 他想叫沈時起床,身後卻壓來一片陰影。

 剛睡醒的男生自上而下的俯著身,呼吸溫熱勻緩,兩隻手撐在葉然椅子的扶手處,將葉然虛虛籠罩在懷中,嗓音低低的,含著些倦怠,意味不明的問他:“……畫的我?”

 葉然嗯了聲,側過頭正準備和他說話。

 那溫熱的呼吸便越壓越近,這次沒有落在他柔軟的頸窩,而是漫不經心的,拂過他頸後烏黑的髮尾,緩慢潮溼的暈染了最雪白柔軟的一小片頸肉。

 葉然瞬間失聲,睫毛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為什麼畫我?”沈時半闔著眸,眼瞼下的瞳孔黑的純粹,淡淡的看著畫紙上萬眾矚目的自己。

 他收回視線,目光低垂,高挺的鼻樑繼續輕輕蹭著葉然頸後,直到那片膚肉泛起可憐的紅潮,才從扶手上滑下胳膊,圈住葉然的腰,一點點、緩慢的收緊,耐心的又問了他一遍。

 “然然,為什麼畫我?”<a href="ort()" style="color: red;">章節報錯(免登入)</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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