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村所說的地方位於大阪府內的一處酒吧。
不同於貓沢奈奈曾經意外進入的撞球酒吧,河村以及大阪府其他黑衣組織成員不時會出現的地方是那種相對熱鬧吵雜,會有樂隊舞女表演的酒吧。
守在門口的保安人高馬大卻不制止想要混入其中的未成年學生,沒有人鬧事的時候,他們只是負責守在門口不會攔著人進來花錢消費。
貓沢奈奈眼看著幾個學生偷偷混進來,眉頭輕凝問道:“這裡是允許未成年人進入的酒吧?”
她對酒吧這樣的地方不大瞭解,但一般的經營場所都是不能賣煙賣酒給不滿二十歲的人。
即便他們有些已經是法律意義上的成年人,年滿十八可以決定自己以後的人生道路,菸酒方面的條例還是按照以前的二十歲成年才可購買。
酒吧這樣的地方自然也是不能對未成年人開放。
可是剛才那幾個學生混進來的時候,保安連阻攔一下的動作都沒有,只是簡單掃過他們身上一眼讓人進去。
這與貓沢奈奈瞭解的法律條例相違背。
“沒有酒吧會公開自己歡迎未成年入內,”諸伏景光望過去一眼,同樣報以不太贊同的目光,只是他不會在這裡多說什麼,“他們只是不拒絕而已。”
只要不是穿著明顯的學校制服,酒吧的保安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將人放進去。
“這裡不會挑選客人,”已經來過幾次的諸伏景光,多少知道一些這家酒吧的作風,“只要是有錢消費的人,他們都不會拒絕。”
激烈的音樂與躁動的鼓點,熱情的舞女在舞臺上肆意展示曼妙的身姿,周圍的氣氛被不斷炒熱推高,牽引著酒吧客人的情緒與狀態。
舞臺上有舞女在跳舞,舞臺下的舞池也有數十人揮灑著熱汗與身邊的人狂歡共舞。
斑駁紫紅的彩燈不斷在他們頭上轉動,投射出曖昧晃眼的迷離光芒。
貓沢奈奈坐在吧檯的位置,有些無所適從:“這樣的酒吧,都內會有很多嗎?”
一種如坐針氈,想要立刻離開的想法悄然升起。
她說不清自己是不習慣這裡,還是討厭這裡的環境氛圍,只覺得呆在吧檯的時間度秒如年。
之前在中原中也經常出現的撞球酒吧都沒有這種感覺。
無法適應也無法融入其中,自己與這裡的人和實物格格不入,彷彿身處兩個不同的世界。
“有很多,”諸伏景光直接點頭,坦言道:“酒吧算是娛樂場所,沒有經營違法的情況下,政府和警察都不會過多幹預這些地方的生態。”
貓沢奈奈凝著眉尖,不解問道:“放任未成年人進入酒吧,這還不算是經營違法嗎?”
要是被人知道這裡會讓未成年進入買酒,酒吧少說也有停業整頓一段時間。
酒吧的老闆難道就不怕這裡會被舉報嗎?
“這個要視情況來定,”雖然法律規定不允許未成年入內,但太宰治從前是黑手黨,黑手黨的未成年又有幾個人敢去管,“要是酒吧的老闆已經打通大阪府上下的關竅,自然進入幾個孩子不算什麼。”
即便被人舉報酒吧縱容未成年入內買酒,酒吧也不會遭到警告和停業處分。
要是酒吧的老闆勢力再強一些,他們甚至會查出舉報者的身份和電話,直接把人壓著留下來如同小型的黑手黨社會。
一些混亂不多加管理的酒吧不乏會有這樣的人,他們背靠著黑手黨不怕得罪人,本身行事風格也相當張揚跋扈。
諸伏景光沉默片刻,艱難道:“這裡是大阪府……”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完也不好在這裡細說。
任何幫助警視廳說話解釋的聲音,都有可以
能會引起黑衣組織的人注意。
他們想找的人還躲藏在酒吧的某個位置,要是讓人聽見暴露身份事情就麻煩了。
“抱歉,我不應該提起這個話題。”
貓沢奈奈暗暗嘆氣,他們是來酒吧尋找黑衣組織的人,不是為了伸張正義指責酒吧為什麼放任未成年入內買酒。
比起黑衣組織的事,酒吧讓未成年進入都不過是一件小事。
“奈奈想喝點酒嗎?”太宰治輕笑一聲,晃了晃手裡的威士忌酒杯,冰球碰撞著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響,“這裡的酒還挺全的。”
琴酒、伏特加、威士忌以及名氣稍小的酒,一一整齊擺列在調酒師身後的櫃子。
順應著客人點單的需求,調製出一杯杯雞尾酒或是倒上合適的酒賣給客人。
調酒師手上搖晃著金屬的調酒壺,動作嫻熟自然猶如錶演一般展示給面前的客人。
貓沢奈奈只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視線,不感興趣搖搖頭:“我以前沒有喝過酒,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喝。”
要是酒量比較危險,容易一杯下肚就會暈暈乎乎還要麻煩太宰治照顧。
沒有把握可能會帶來危險的事,她不會在陌生不熟悉的地方做。
“我喝檸檬蘇打水就好。”酒吧裡的其他飲品都不是這麼適合她。
要不是進入酒吧什麼飲品都不點,光坐在吧檯不動太過惹眼,她連蘇打水都不想點,只想著快些抓住人離開這裡。
貓沢奈奈對於酒吧內部的氛圍環境不太喜歡。
中原中也曾經告訴過她,出去不要隨便接別人給的食物飲料,不認識的人給的食物本身就帶著不確定性。
加上陌生的環境更是要提高警惕,不能輕易放鬆防備。
因為中原中也以前說過的話,她甚至連手裡的玻璃杯都不敢隨意放手鬆開,只怕稍不留神蘇打水就會被替換成別的什麼東西。
“河村先生,你發現什麼了嗎?”
關於他們的上級管理,總是藏身在酒吧某處,透過調酒師的手傳遞黑衣組織的任務,本身從來都不輕易露面出現。
被她突然叫到的河村立刻坐直身體,小心謹慎回答:“沒有……那個人本來就是比較會躲藏的人。”
他其實也不確定對方肯定會呆在酒吧,只是想著快些擺脫太宰治才把這個情報扔出來,試圖讓自己脫身遠離他們。
沒想到還是無法遠離太宰治,他簡直快要欲哭無淚,深切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加入黑衣組織成為其中的下級成員。
要是他沒有加入組織,自然就不會接到跟蹤貓沢奈奈的任務,也不至於現在被逼著一起過來酒吧準備挖老東家的秘密。
什麼都不說會得罪太宰治,但要是什麼都說了又會得罪黑衣組織。
不管哪一邊都不會讓他好過,河村已經是硬著頭皮打算先把太宰治應付過去。
至少黑衣組織還沒發現他透露過組織的情報,槍口沒有對準他的腦袋。
“太宰先生一定要找到人嗎?”
河村不敢在這裡亂叫貓沢奈奈的名字,要是她臉上的繃帶偽裝被扯下認出真實身份,她連同他都要糟糕。
“我覺得他今天可能不在這裡,”他試圖委婉說服太宰治放棄,道:“要是他在的話,怎麼說也會聯絡我和上田中回覆情況。”
既然都沒有人著急問他們要跟蹤貓沢奈奈的照片,這不就說明他其實不是每天都會出現在酒吧嗎?
開始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河村什麼都敢說,生怕太宰治一個不滿意會一槍崩了他。
可是當他們幾個都來到酒吧,準備守株待兔抓人的時候。
河村又開始心慌起來。
要是他背叛組織的訊息傳入
組織其他的人耳中,不管是他還是他的妻子孩子都會遭到組織毫不猶豫的清除。
他從不懷疑自己加入的組織是多麼心狠危險的組織。
那些背叛者以及試圖與組織做對的人,基本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就算太宰治真的抓住人也不妨礙黑衣組織對他以及他身邊的人實施危險的報復手段。
“河村先生不是十分肯定訊息無誤嗎?”
太宰治笑眯眯看著他,故意說道:“還是說你之前說的話,都是騙我們的?”
河村面露驚恐,飛速搖頭否認。
他怎麼敢騙太宰治,再給他多幾個膽子,他都不想再接受這個人的審問。
“太宰先生,有看見可疑的人選嗎?”
貓沢奈奈不動聲色打量周圍的人,不是在喝酒就是在舞池跳舞,甚至還有想跑上樂隊的位置去演奏一番的客人。
無論怎麼看都找不到可能是黑衣組織的可疑人物。
由於酒吧裡的人太多,貓沢奈奈一向敏銳的情緒感知失靈一般無法準備判斷周圍有哪個人比較可疑。
她只能匆匆在光線昏暗的酒吧尋找可能是黑衣組織的人。
以河村和諸伏景光在黑衣組織的地位還無法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跟蹤任務,想要知道更多的事就必須要找到上一個梯隊的人。
或許分派任務給河村他們的人也不知道真相,但他對黑衣組織的事應該會更加了解、知道得更多。
貓沢奈奈估摸著太宰治就是想要知道黑衣組織的訊息。
不管黑衣組織在河村眼裡多麼恐怖,貓沢奈奈心底都沒有太多的恐懼。
他們無法把手伸進咒術高專,以前調查她的訊息也都是在杯戶高中,不敢接近並盛町的住處,只這麼看來黑衣組織其實並沒有那麼可怕。
“沒有看見什麼可疑的人,”指腹壓著威士忌的杯口滑過一圈,擦出特殊的聲音,太宰治緩緩說道:“喝完這杯我們就回去吧。”
她愣了愣,驚訝道:“就這麼回去嗎?”
他們不是還要找黑衣組織的人,收集他們的情報嗎?怎麼在酒吧呆沒多久就要離開。
“反正都找不到人,”太宰治一口喝完剩下的威士忌,放下酒杯瀟灑起身:“我們就不在這裡繼續蹲守了。”
河村頓時鬆了口氣,露出慶幸放鬆之色。
他們總算是要放棄了。
“奈奈,我們走吧。”
貓沢奈奈向諸伏景光微微點頭示意,腳步一轉跟著太宰治一起從酒吧的後門離開。
沒有絲毫的猶豫遲疑,也不會去質疑太宰治的判斷。
太宰治微微側過頭,笑著問道:“奈奈不問我為什麼這麼容易放棄嗎?”
“太宰先生要做的事都是有道理的。”貓沢奈奈沒有絲毫猶豫,全然相信他的決定。
他忍著笑意道:“或許我就是沒有什麼理由,只是單純不想找了。”
“是這樣嗎?”貓沢奈奈驚訝片刻,很快出言安慰:“沒關係,我也沒有找到人。”
“反正黑衣組織的人無法進入高專,我們只要早些回去就好。”
他們現在也是有倚仗的人,無法解決的事回去高專避過黑衣組織的眼線,再跟金蟒蘭波他們商量。
人多力量大,想法也會多一點。
至少在畢業以前,他們都不需要太過擔心高層和黑衣組織的事。
太宰治忍俊不禁迎著少女揚起來的關切神情,摸了摸她細軟的頭髮,道:“跟你說笑的,我已經找到人了。”
他自然不會放著威脅不管,夾著尾巴灰溜溜跑回高專。
說要把人找出來沒有找到人,太宰治怎麼可能真的輕易離開。
鳶色的眼眸一轉滑過他們身後走過的路,他笑得意味深長道:“我們只要在外面等著人出來就好。”
河村口中可能一直藏身在酒吧裡的人並不是真的不會離開。
他只是讓別人以為他沒有離開。
要是真的一直沒有離開,反而比店裡每天來來去去的客人要好查。
“在外面等嗎?”貓沢奈奈疑惑不止,跟著太宰治躲在酒吧後門出來的小巷拐角,問道:“我要不要去前門留意一下?”
要是對方不從後門離開,他們一直站在這裡等,豈不是要白等許多時間。
“不需要哦,”太宰治搖搖頭,肯定道:“他一定會從後門出來。”
貓沢奈奈若有所思,道:“一定會從後門出來的人……是酒吧的工作者嗎?”
只有店裡的員工需要在閉店以後留下來打掃衛生,整理好一切再從後門離開。
“不僅如此,他還是個出現在我們面前好幾次的人。”
太宰治微笑著提示貓沢奈奈,道:“河村的話裡有幾個經不起推敲的地方,奈奈知道是什麼嗎?”
她仔細回憶著河村和諸伏景光說過的話,各種資訊情報大量混雜在一起,實在不知道太宰治所說的破綻是什麼。
風吹過暗巷揚起貓沢奈奈的髮絲,她抬手挽起飛揚的發壓在耳後的位置,苦惱道:“我實在想不出什麼地方有破綻。”
沒有太宰治的聰慧敏銳,她只好努力回想剛才在酒吧見過的人。
給的提示是曾經見過幾次。
貓沢奈奈不由疑惑,要是真的有幾次三番出現在她面前的人,就算是普通的侍應生也會讓人覺得不對勁。
畢竟她就坐在吧檯的位置,根本不需要什麼侍應生,更沒有機會接近樂隊和舞女。
思緒一點點在記憶巡航回想,貓沢奈奈突然反應過來,確實是有一個人就算出現在她面前再多次也不會覺得異常。
吧檯的調酒師。
站在吧檯後面專門為客人調酒服務,會主動與客人聊天詢問他們的喜好,話題開展得輕鬆又簡單的酒吧工作者。
只有這個人是能跟他們多次接觸也不會惹人懷疑。
貓沢奈奈恍然大悟的神情過於明顯,太宰治笑著問道:“想明白了嗎?”
她連連點頭,不禁好奇問道:“太宰先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調酒師的?”
她還記得開始選擇吧檯位置的人就是太宰治。
當時不覺得有什麼問題,現在再回想起來可能是太宰治當時就想到河村他們的上級是酒吧的調酒師。
“河村曾經提過他們下派任務和遞交任務都不會與對方接觸,只能透過調酒師在中間相互傳遞資訊,”太宰治沒有在意身上昂貴的西裝外套,直接後背靠牆雙手藏在外套的口袋裡,不急不緩說道:“這樣的手段看似可以完美隱藏身份,實則有個不可忽視的弊端。”
那就是調酒師會不會生出異心。
知道他們完全不會與對方接觸,那麼調酒師想要在其中動手腳,簡直是再容易不過的事。
漏掉一點訊息、傳達一個錯誤的結果。
只要調酒師想,他輕輕鬆鬆就能將兩邊人玩弄在股掌之間。
試問這麼危險的工作真的可以交給別人嗎?黑衣組織的恐怖威懾如此強大,他們本身的行為又相當於踩在法典上行走。
一旦調酒師不願意配合,他隨時可以把罪證都宣揚出去。
調酒師的身份和態度至關重要,這是太宰治懷疑他的原因之一。
“雖然我差不多可以肯定對方的真實身份,但不排除有些人就是這麼心大,認為相信調酒師也無所謂。”
太宰治尊重人類的多樣化,所以他在思考對策
的時候也會想到數十種可能的走向結果。
他在進入酒吧以後,直接選擇吧檯的位置就是想觀察調酒師。
“所以太宰先生要去親自看看,驗證一下自己的想法?”
貓沢奈奈想了想,嘀咕著道:“這算是太宰先生算出了答案,又跑去翻參考書看解析和答案嗎?”
最終結果以標準答案為準。
“奈奈要這麼認為也可以,”太宰治突然想起十五歲的時候,他也是透過蘭波話裡的漏洞猜出他是荒霸吐事件的犯人,“我對自己的答案還挺有自信的。”
十五歲的太宰治還不夠周密,僅僅是透過蘭波話裡不經意的一句漏洞開始推理。
找上蘭波的時候,心裡猜到可能會被殺死。
但他還是直接找上蘭波,甚至與對方在單獨相處的時候道破一切的秘密。
貓沢奈奈抿唇淺笑,眉眼彎彎:“這時候太宰先生倒是謙虛起來了。”
剛才自信從容的模樣,帶著一切瞭然於胸、事情盡在掌握的氣場。
“在沒抓到人之前,謙虛一下是種美德。”
太宰治衝她眨了下眼。
……
酒吧的營業時間通常都是入夜開始一直到天光大亮就準備閉店。
如同往常一般打掃清理過吧檯換下調酒師的制服,伊予田笑著跟同事們道別,順著後門外的暗巷直直往家的方向走。
他掩著唇睏倦打一個哈欠,眼皮子都快要耷拉下來,迫不及待想要回家躺進鬆軟舒適的大床,好好睡上一覺直至下午再清醒過來。
伊予田的想法很好,但架不住他在回去的路上突然被一男一女攔住了去路。
他眯著眼睛一看,身材挺拔頎長的男性黑髮鳶眸,面容俊秀是今晚出現在酒吧的新客人,他身旁的少女有著一頭罕見的粉白色頭髮,臉上纏繞著繃帶病弱又帶著幾分惹人憐愛的羞怯之意,同樣是今晚出現在酒吧的新客。
一個看著不過高中生年紀的少女跟著一個成年男人出現在酒吧,理由可能有很多種,只是伊予田並不打算深究插手干預。
反正別人的事都與他無關,他只是在完成工作。
酒吧如果禁止未成年人進入,自然會攔著她不讓進。
酒吧要是任由他們進出,這樣年紀的女孩會在這裡遇見什麼、發生什麼,都是自行承擔後果與酒吧無關。
自然也與他這個調酒師無關。
“請問你們有什麼事嗎?”為了維持現在的生活,不管多麼不情願伊予田還是掛上熟悉的笑容,溫柔說道:“我記得你們是昨晚去過店裡的新客人吧。”
因為工作的酒吧生冷不忌,只向錢看齊。
常常會有喝過幾口酒就認不清自己什麼人的傢伙想在酒吧鬧事。
調戲舞女、調戲侍應生甚至是調戲調酒師。
這樣的事,他都見過不少。
下班以後專門來堵他的人也有過,處理這樣的事伊予田已經十分得心應手。
唯一的不耐煩還是連夜工作以後,迫不及待想要回去床上睡覺,偏偏有人要攔著他。
“伊予田先生,是嗎?”
太宰治念著他名字的時候,語氣莫測停頓一下,笑著道:“我在你的工牌上見過你的名字。”
他回以同樣友善曾經被評選為酒吧最讓人舒服的微笑服務,道:“是的,鄙姓伊予田。”
不知道這個人想說些什麼,煩躁又睏倦的伊予田壓著心裡陰鬱的想法,裝出疑惑不安的樣子問道:“是有什麼事需要找我嗎?”
“確實是有一些重要的事需要找伊予田先生,”太宰治看似友好笑眯眯問道:“我們可以聊一聊嗎?”
伊予田動了動眉頭,差點要壓制不
住想打人的衝動。
他連著工作十個小時就想著回去睡覺,偏生還要有些打擾他的休息時間。
當然為了維持工作和現在的生活,他不可能真的上前把人打了,只要忍耐著道:“不好意思,工作以外的時間不太方便。”
“要是先生想要聊什麼,等我上班的時間再說吧。”
清脆的子彈上膛聲響,太宰治舉槍對準伊予田的頭,笑著道:“我們想要問伊予田先生的話,等到你工作的時候怕是不太合適。”
他歪了歪頭,有著可愛道:“沒問題,我們只好等著伊予田先生下班來找你。”
還想著遇見糾纏不休的客人就直接打倒對方的伊予田差點要爆粗口。
什麼樣的傢伙會一言不合直接掏槍。
這不是直接把天給聊死了嗎?還說什麼想跟他聊聊。
“先生有話好好說,”腳步磨蹭著向後,幾乎貼掛在臉上的笑容有些維持不住,伊予田暗暗打量著附近是逃跑還是想辦法反擊,“只是想要聊一下,沒必要動槍。”
貓沢奈奈安靜看著他,輕聲問道:“你認識我嗎?”
“什、咳,客人不是昨晚去過店裡嗎?”鬧不明白她想說什麼的伊予田維持著讓人舒心放鬆的微笑,溫柔說道:“我當然記得你。”
她搖搖頭又問一次道:“你認識我的臉嗎?”
這次伊予田也止不住疑惑,道:“客人的意思是以前還來過店裡嗎?”
不會真的是他以前留下的情債吧?他一般都不對高中生出手,應該不至於被人找上門。
貓沢奈奈摸索著解下繃帶,徹底露出完整的臉龐秀麗溫文,紅眸瑩瑩如玉溫和,細細的眉向中間顰蹙凝起,道:“你連我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為什麼要讓人跟蹤我?收集我的情報。”
之前店裡昏暗沒仔細看貓沢奈奈的長相,下班的時候又困得厲害完全沒留意她是哪號人物的伊予田瞬間清醒,臉色微變:“貓沢奈奈!”
任是他也沒想過上頭交代需要跟蹤調查的小丫頭會纏著繃帶直接出現在他眼皮子底下,他都完全沒有發現。
“你果然認識我。”她如此肯定說道。
雖然猜到太宰治的繃帶有一定遮擋掩飾面容的作用,只是她也沒想到伊予田昨晚沒有認出她就是因為她臉上纏了繃帶。
她也不至於纏著繃帶就變成繃帶怪人。
“伊予田先生,請你告訴我為什麼要派人跟蹤我。”
他開始支吾著道:“你說的跟蹤是什麼?我不知道。”
怎麼可能當著貓沢奈奈的面承認,腦袋前面還擱著一把槍,要是把黑衣組織的事說了,保不準他要直接被當做炮灰打成蜂窩煤。
“你真的不知道嗎?”貓沢奈奈微微抿著唇,說道:“你們的人以前還去過我的學校,收集我的情報偷拍照片。”
她不知道黑衣組織的舉動是什麼意思。
秉持著不能坐以待斃,需要先下手為強的想法,他們找上了河村他們的上級藏身在酒吧當調酒師的伊予田。
“我真的什麼都不……”
他話沒說完,一顆子彈擦著他的頸側過去。
刺痛的感覺與鮮血一些流淌出來,子彈衝出來的那刻硝煙的味道彷彿直接鋪撒而來。
“咦?好像不小心打偏了。”
太宰治以驚訝的語氣說道:“抱歉伊予田先生,下次我會打準一點的。”
伊予田身體顫了一下,轉頭看向貓沢奈奈卻見資料上顯示心軟善良的少女對同伴差點殺了他完全沒有反應。
他蠕動著唇:“你們……”
“我們只是想知道內情真相以及理由,”貓沢奈奈接過話,道:“我不想自己無知無覺中被人跟蹤尾隨,
拍了一堆我見都沒見過的照片封裝進檔案袋,不知道要經過幾個人手。”
被人評頭論足,猶如豬肉要賣之前多方面旋轉展示。
“請告訴我黑衣組織是什麼,聯絡你的人又是什麼人,他到底為什麼要跟蹤調查我?”伊予田在酒吧做調酒師,見到她的第一眼、第二眼都沒認出她,可以想見原本跟蹤的任務也不是他釋出。
而是來自他的某一個上級。
伊予田捂著頸側,想要痛苦哀嚎又強迫自己忍耐下來。
“……我知道的事不比河村他們多多少,”明白自己的小命就拿捏在對方手裡,他只好老實回答:“組織一直都是秉承著神秘作風,就算我們加入其中將近十年也不知道組織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過去的伊予田想著只要有錢就好,管它是什麼來路乾淨或是不乾淨的錢。
反正他只要錢,組織可以給他錢,他自然就加入他們。
“沒有獲得代號的成員無法接近組織的核心,”所以他說不知道真的不是在撒謊,擔心他們以為自己在敷衍回答的伊予田趕緊補充道:“就我知道組織有代號的成員都是以酒的名字作為代號,讓我跟蹤你收集情報的人就是一名幹部。”
而且是組織中頗有名氣的千面魔女。
不過他也沒有見過對方的真面目,因為貝爾摩德來找他的時候是易容成一個酒吧裡的侍應生。
毫無破綻連開口說話的聲音以及語氣都與他平時認識的人一模一樣,直到貝爾摩德把紙條夾在客人給的小費下面遞過來,他這才反應過來面前的人並不是熟悉的同事。
而是黑衣組織裡的人。
“我只是聽說、聽說,”乾脆把自己知道的事都說出來,伊予田謹慎看了他們一眼,說道:“組織的人好像是為了你的能力而來。”
具體是什麼能力,他不知道了。
作為黑衣組織中沒有代號的前情報組成員,他能知道這麼多事已經是極限,再多的東西知道可就不太妙了。
要麼成為幹部、要麼去死。
伊予田自覺沒有成為幹部的能耐,但他又不想因為知道太多被組織的人幹掉,只好選擇調崗從東京跑到大阪避難。
“貝爾摩德、千面魔女……”勉強能確認一個女性的身份。
只是黑衣組織會惦記上【請君勿死】的能力,實在讓她有些意外。
他們又不是咒術界的人,平時生活也沒有這麼多瀕死的機會,與其拉攏她還不如再找找別的人。
而且他們拉攏人的手段也是奇怪,居然想透過找出她的弱點或是值得被威脅的把柄拿捏在手裡,讓她幫黑衣組織的人辦事。
……
伊予田積極配合回答問題,免受一番皮肉之苦和精神折磨,在解答完貓沢奈奈和太宰治的所有問題,他恍恍惚惚被放生離開。
“這算是莫名其妙多了個敵人嗎?”
貓沢奈奈揉了揉額角,心累不已道:“跨國犯罪組織,一想到要與這樣麻煩的組織扯上關係就覺得很讓人頭疼。”
“奈奈,織田作的槍還給你。”
她回過神,道:“太宰先生暫時拿著也沒關係,反正我們回去還要還給織田作先生。”
【一把舊式槍】是織田作犬借給他們出門使用的咒具武器。
因為是道具靈魂的本體,就算被太宰治拿在手裡也不會無效化消失。
太宰治搖搖頭,後退一步靠著身後的牆,無奈道:“我要維持不住這幅樣子了,槍還是讓奈奈拿著保管好。”
要是他繼續帶在身上,等下織田作犬的槍可就要直接摔在地上。
貓沢奈奈想起太宰治維持變人快要一天一夜,期間沒有變回貓咪形態休息,連覺都沒怎麼睡過會撐不
住也是很正常的事。
“辛苦了,”她接過手槍別在腰後,攙扶著太宰治的身體,輕聲道:“好好睡一覺吧。”
她會帶著他一起回去咒術高專。
眉眼間帶著些許倦色的太宰治低低應一聲,瑩白的光芒大盛亮起,裹住他整個人快速縮小變回一團小小的貓咪。
這次太宰治變回去的過程格外得快,好像真的透支體力堅持不住了。
貓沢奈奈小心翼翼抱起貓咪,手指梳撫過它身上的毛髮,聲音極小極輕:“睡著了……”
烏黑柔亮的毛髮貼合在身上,短短一層摸著手感極好。
睡著的黑貓太宰抖動兩下耳朵,身體隨著呼吸規律起伏,尾巴捲起落在身上。
“看來就算是太宰先生的時間寬裕一些,變成人對於他來說也是不小的負擔。”她小聲低喃著道。
下次還是不要讓黑貓太宰長時間變成人了。
萬一他又像這次一樣累倒,匆匆變回貓咪睡著就不好了。
貓沢奈奈抱著重新變回一小團貓咪的太宰治,再次坐上新幹線趕回東京的咒術高專。
加上買票乘車轉車的時間,一共折騰了三五個小時。
她小聲哈欠,幾乎是照著本能爬上高專的山門。
睏倦得幾乎要在路上打盹的貓沢奈奈甚至沒留意自己經過禪院真希他們。
直到肩膀被略重的力道壓住,“貓沢,你也來交流會吧。”
她反應慢半拍回頭,道:“下午好,真希小姐……”
沒有感覺到危險連警惕心都提不起來的貓沢奈奈迷糊問道:“交流會是什麼?”
“算是我們和京都咒術高專的一場比賽,”禪院真希上下打量她,問道:“三年級的兩個不在,乙骨又去了出差,二年級只剩下我們三個,參加團體賽的人不夠。”
一般來說交流賽都是兩所學校二三年級的學生較量,到了四年級幾乎不會留在高專學習,這種表現實力的比賽也不會讓四年級快要畢業的學生對付剛接觸咒術不久的一年級學生。
只是東京咒術高專今年比較特殊,參加的人太少,他們就想著把一年級的幾個都拉過來。
正好貓沢奈奈算是半個式神使,她一個的戰鬥力加上她身邊的四隻動物式神,直接可以讓高專參賽的人數+5。
而且還不算犯規。
畢竟貓沢奈奈是式神使,場上會使用術式的動物都是她的式神。
就人數上來說也只是+1。
“與京都校的交流會嗎?”貓沢奈奈的睏意揮散些許,道:“我知道了,我會去的。”
京都校的咒術師與他們的較量。
應該不是那種會下死手的較量吧?兩所咒術高專的交流會,派出的成員都是未來的咒術師,要是都下死手,咒術界還有什麼以後。
“交流會……”
貓沢奈奈抱著黑貓太宰回去宿舍,暖烘烘的一團貓咪放進被窩讓他自己更好地休息,貓咪的耳朵抖抖、尾巴尖動動,但還是沒有醒過來。
她伸著懶腰活動一下週身的筋骨,左右轉頭看看:“真是難得,今天大家都出去不在房間裡。”
尤其是金蟒蘭波,總是不願意離開被爐出門。
不過可能是最近天氣轉熱,蘭波先生不再總是覺得寒冷,所以願意偶爾出門走走。
“啊、糟糕!”視線無意識掃過房間裡的小擺件,貓沢奈奈睏倦的精神突然一振,“我忘記買伴手禮了!”
一路在大阪吃得太過開心。
她還想著吃完再去買伴手禮,結果還沒吃完就發現自己被跟蹤了。
從昨天一直連夜熬著折騰到現在,想要買的大阪伴手禮忘得乾乾淨淨。
“只
能下次去再買了。”
不過這個下次也不知道要延續到什麼時候。
再過不久又是姐妹校交流會、咒靈的高發期,這兩樣加在一起都夠他們忙碌的。
她彎腰看著呼呼大睡的黑貓太宰,羨慕道:“小貓咪不需要操心這些真好。”
趁著黑貓太宰入睡,她悄悄擼了貓咪的尾巴、捏了薄薄的耳朵緩解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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