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字裡行間充斥著對姜桃的讚美以及對自己的嫌棄。
祁執四周掃了一眼，趁沒有人注意到他的時候，默默把手機揣回了兜子裡面。
被嫌棄的這件事，天知地知，他知他爹知，絕對不可以被第三個人知道！
季楊吵吵嚷嚷半天激動完了，重新坐好在座位上面，扭頭看了祁執一眼隨口問道：“執哥你剛剛和誰聊天呢？”
看手機看得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那麼專注。
少年此刻神情已經恢復到了一如既往的淡然，他頭往後仰了仰，簡短回答，“和我爸。”
“祁叔叔啊！”季楊一聽來了興趣，“祁叔叔現在在國外怎麼樣？不是我說執哥，祁叔叔真的太特麼的有魅力了！”
“年紀輕輕一個人創辦了榮盛集團，當了龍頭產業的老闆！”
季楊收不住自己的迷弟心理，一臉好奇問道：“你們都聊什麼了啊？”
“祁叔叔有誇你嗎？”
季楊可是聽說這種老總對自己的集團繼承人要求可是很嚴格的，從來不輕易誇獎自己的兒子就是怕他們驕傲。
祁執頓了頓，然後面不改色，臉不紅心不跳地開口：“當然。”
“我爸說我很聰明，以後的公司就交給我打理了，讓我好好學習。”
“我靠牛啊執哥！”
季楊信以為真，一本正經地吹著彩虹屁。
兩人一個真誠誇，一個耍心眼騙的時候，隔壁傳來一道輕佻的，帶有諷刺意味的“呵”聲。
祁執和季楊看過去，對上祁麟冷淡的目光，少年一副看透所有的樣子，掃了他們一眼又收回了視線。
祁執：“……”
突然有點心虛是怎麼回事？
一瞬間的情感閃過，祁執把這種心虛歸咎為物件是祁麟，不是每個人都像季楊一樣好騙，祁執覺得他可能沒騙過祁麟。
但這也不是重點。
看祁麟的樣子也不是會有耐心戳穿他的人，祁執索性就懶得在意這件事了，目光跟著大多數人回到了舞臺上面。
陳怡好聽的聲音透過音響環繞在禮堂周圍。
“請看第一題，這是一道圖形組合題，請大家根據前三組圖形的變化順序發現其規律，並推斷出下一組圖形的組合圖案。”
“限時一分鐘，一分鐘後即可搶答。”
大螢幕上顯示出第一道題的題目，是找規律型別的題，但由於沒有給出選項答案，要自己畫出第四組圖形的組合圖案，難度就上升了好幾個檔次。
“一分鐘啊！”
季楊有些震驚地張了張嘴，“一分鐘我連題都看不完。”
他們就能開始搶答了？
果然，學霸的腦子處理器都是頂配的。
祁執蹙了下眉，盯著螢幕上黑白色三角以及排列的及不規則的菱形和正方形看，這些東西組合在一起，怎麼都怎麼沒有規律，從哪兒找突破口？
他稍稍偏頭，目光越過季楊落在了張開手掌，用食指在掌心不停比劃著的祁麟身上。
祁執冷笑一聲，“哥們，咱這時候就別裝了成不成。”
他之前裝有錢，裝無所不知，裝名下有好幾套獨棟大別野，祁執都隨他去吧，但在智商這方面，兄弟你裝就沒意思了吧？
“我們不會就是不會，坦然面對自己的不足不可以麼？”
祁麟抿了下唇，暫時壓下揍死這不孝子的念頭，推理完最後一個圖案。
少年喉結滾動，緩緩出聲道：“第四組圖案，黑白三角斜倒向下，在圖紙比三分之二的位置處和底下的不規則四邊形相連。”
季楊一臉迷茫地扭頭問祁執，“執哥，他說啥？”
祁執沉默著，問得就好像他特麼能聽懂一樣。
一分鐘倒計時結束，計數為零的一瞬間，搶答器被按下後的音樂響了起來。
姜桃果斷地按完搶答器以後，亮出了手裡的畫紙，黑白色倒三角與不規則四邊形相連的圖形被放大在了熒幕上面。
少女緩緩開口，聲音平靜悅耳，“這道題的規律在於黑白三角的分佈，按照象限圖一二三四象限的排列，可以確定第四組黑白三角位於第四象限，再結合前三組的四邊形對稱變化角度，所以最終答案應該是這個。”
大多人看到題目的第一感覺大多都是被造型古怪的圖形排列給嚇到了，但姜桃編寫這種題多年，第一眼看的根本不是圖案奇特的排列，而是它們之間有可能分佈的規律。
避開了出題人想讓你跳的坑，問題就會變得簡明不少。
姜桃說完，底下學生們倒吸一口冷氣。
站在臺上的陳怡也微微咂舌，她是985畢業的高材生，一分鐘之內推算出這道題都要很快的思維轉化力，一個高中女孩，反應都這麼快的嗎？
陳怡錯愕片刻後回神，舉起話筒說道：“恭喜來自二中的同學，第一題，二中加十分！”
臺下譁然。
站在代表二中桌子後面的夏菲菲和周陽拿著草稿紙和筆，一臉崇拜地看著姜桃。
“桃桃你也太厲害了吧！”夏菲菲發自內心稱讚道：“這麼短的時間你就想出來了！”
姜桃淡淡笑了笑，其實要不是規則不允許，非得一分鐘之後才能搶答，她三十秒就已經畫完了第四組圖形答案。
兩年前，這幫老傢伙的出題難度也不是很大嘛。
姜桃沒變小之前和他們認識已經是在她四十多歲的時候了，那是她作為傳授教學方法的資深教授去給這幫比她大一二十歲的老阿姨老叔叔講課，他們沒少給姜桃冷眼看。
不過一節課下來，他們對姜桃的稱呼就從“小丫頭片子”變成了“小姜老師”，要多尊敬有多尊敬。
自己變小見到這麼嚴肅的他們，這種感覺還是挺奇妙的。
姜桃勾唇，看了夏菲菲一眼，“運氣好而已，接下來還要看你們的。”
她一開始就沒打算和孩子們爭第一，要不是崔麗麗勸她好幾次，姜桃都不會來，第一道題也就是給孩子們打個樣。
畢竟她再答的話，就像全服第一開馬甲號來到新手村炸雷開虐，多少有點不公平了。
第一排評委團。
六十多歲的資深教授林平山先生摸了把鬍子，慢悠悠問道：“小翟啊，你說我們這次的題目是不是出得有點過於簡單了？”
五十多歲還被叫“小翟”的翟秋月女士：“……”
她沉默了幾秒，搖了搖頭，“應該不是，林老師，除了那個女孩，其他人在倒計時結束都沒有動筆的趨勢，這道題不會那麼快被做出來。”
翟秋月沒有說的是，自己用了四十秒畫圖，一抬頭，那個女孩已經停了筆，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很有可能，比她還要快。
“那個女孩……”
林平山抬了抬有些鬆弛的眼皮，溫和地笑了一下，“倒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五年前的交流會上。
一個才四十多歲的女人燙著明豔的微卷發，紅唇細眉，在負責人的召集下踩著高跟鞋進來給他們傳授教學理念。
當時他們只覺得可笑，雖然他們和女人都是來自江市的老師，也彼此聽說過。
可一個看起來那麼年輕的女人哪有資格給他們講課呢？
於是一行同行切磋，女人以絕對的優勢勝出碾壓他們，讓一直自恃是資深老教師的林平山第一次感覺智商被按在地上瘋狂碾壓。
幾年後想想，他們也釋然了。
時代在發展，無數新鮮血液活躍著，比他們聰明的年輕人，從某種角度來說，也是進步時代下的一個產物。
“姜桃她……”林平山側頭，“她和她先生現在還在國外嗎？”
翟秋月點了點頭，然後眼神一驚，“林老師不會覺得這女孩和小姜老師很像吧？”
“說不上來。”
老先生溫和一笑，“兩個丫頭都有股莫名相似的韌勁兒。”
翟秋月覺得林老師有點老糊塗了，她咂了咂嘴，“這小丫頭怎麼能和小姜老師相提並論呢。”
雖然翟秋月比姜桃要大，但她也是性情中人，看到比自己知識儲備多那麼多的姜桃，也無視那些年齡上的教條，尊敬稱她一句“小姜老師”，翟秋月是不在乎稱呼這種事的。
女人目光落在臺上的少女身上，淡淡出聲，“小丫頭最多是個有點小聰明的普通高中生罷了。”
二中總不可能培養出第二個小姜老師一樣的天才吧。
女人收回目光，掃了眼大螢幕，“我們出的難的題還在後面呢，第二道題她絕對沒那麼輕鬆能答出來。”
陳怡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們來看第二道題目，圖形範圍題……”
一分鐘過去，臺上沒有學生去按搶答器。
周陽鼓勵似地看了姜桃一眼，“姜桃同學彆著急，第二道題太難了，大家都沒有思路，我們可以慢慢想。”
夏菲菲也以為姜桃和她們一樣被難到了然後鼓勵打氣著。
站在一旁的謝訖白抬了下眼，看過去，在少女微蹙的眉頭當中，他卻看出了少女神情間一種“這題為什麼這麼簡單”的困惑。
姜桃不解地看了眼臺下的評委團。
翟老師是在放水嗎題出得這麼簡單？
作者有話說：
翟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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