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草稿紙上寫下一個數字，沒按搶答器，靜靜等待著其他人的回答。
臺下翟秋月剛剛莫名感覺到有目光在自己身上掃了一圈，等她看過去的時候，臺上的參賽選手無不都在認真解題。
她眉心舒展開來，“林老師您看，第一道題可能就是小姑娘運氣好，再往後提高難度，他們就要花費一些時間了。”
林平山稍稍點了下頭。
兩分鐘過去搶答器被按響。
陳怡隨著音樂聲側了下頭，“第二道題還是來自二中的同學！”
“同學，請告訴我你的答案。”
謝訖白神情平靜，面無表情地開口回答：“半徑在3——5釐米之間，橫截角度為四十五度。”
“恭喜二中累計二十分！”
陳怡剛說完，負責統計的老師立馬加分，電子大螢幕上二中的二十分在其它學校的零分中間顯得格外顯眼。
“你算數好快啊謝訖白同學。”
夏菲菲摸了摸自己的頭髮，輕聲道：“我才只算到圖形半徑，你已經把橫截角度都算出來了。”
謝訖白微微點頭，沒有說話。
也不是特別複雜的題，只是計算量大了一些，但對於謝訖白這種特意訓練過計算速度的學生來說不需要花費很多時間。
時間過去將近一小時。
接連一半題目答完，場上選手感覺自己的腦細胞都快死絕了，周陽更是抓下了好幾根頭髮。
目前得分排名第一的學校是三百分，第二名四中一百分，其餘就是附高和另外的十幾所學校瓜分五十道題最後的一百分，墊底的學校半場下來還是零分。
雖說答錯會扣分，但被選拔參加競賽的學生都是學校裡頂尖的學霸，不會搶沒有把握的題，況且還沒到賽點，都還有機會，上半場也就不存在蒙題扣分的情況出現。
“我們休息二十分鐘！”
中場休息，臺上的人陸續回到觀眾席間。
夏日燥熱，禮堂內空調風很小，不少人熱得連連擦汗。
熱浪席捲，觀眾席中排位置飄出一陣又一陣的冷風，幾臺大風扇連線著插板線瘋狂旋轉，給人一種吹出了十級風力的錯覺。
幾人走回來的時候腳步一滯。
夏菲菲眨了眨眼睛，“哪來的這麼多電風扇啊？”
季楊衝她抬了抬下巴，“涼不涼快，我和執哥出去買的，正好連線音響那的插板有電，我們又買了個新插板接過來，剛好吹得著。”
“好誇張啊！”
不止風扇，甚至還有踩箱的冰袋和幾杯冒著涼氣的冷飲。
周陽吞了下口水，感覺到四面八方飄來拿著小扇子扇風的其他學校學生們幽怨的目光。
果然人比人，氣死人！
二中是公費贊助他們來比賽嗎？怎麼弄得就像旅遊一樣！
“本來想請師傅來裝空調的，後來一想太麻煩了，你們勉為其難湊合一下吧。”祁執說。
周陽默默咬了下嘴唇，此時此刻無比想問一句，“什麼比賽還要少爺您親自來看？”
她咬下嘴邊一小塊皮之後才抑制住這種上門找死去問不良少年問題的衝動，她找了個位置坐下，季楊順手遞給她一杯冷飲。
粉藍色交織的清涼液體在玻璃杯裡映出好看的顏色，周陽接過來，手心的汗碰上杯子被一點點融化消散。
姜桃坐在了祁麟旁邊，她不常喝飲料，祁麟給她擰開瓶蓋遞過去一瓶水。
少女喝水的姿勢很優雅，小半口喝了一點又把水遞了回去，她用紙巾擦了擦嘴，輕聲問祁麟，“小執剛剛什麼反應？”
“有沒有對學習提起一點興趣？”
其實祁執能來看比賽對於姜桃而言，她認為是一件好事，“興趣是最好的老師”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人常因為熱愛或是嚮往崇拜會努力做好一件事情。
如果能讓祁執在競賽當中看到知識的魅力，拼搏的樂趣，他考不上大學的未來也很有可能會因此而改變。
祁麟合上瓶蓋，微微掀唇，“祁執沒什麼反應，季楊倒是反應挺大的。”
“也可以啊，身邊人潛移默化是行得通的，祁執看見季楊喜歡學習，也會被季楊影響到變得愛學習的。”姜桃看了眼祁麟，“季楊是什麼反應，說來聽聽。”
少年沉默片刻，淡淡開口，“他很激動。”
“還說他也要好好學習，以後當老師舉辦一場以他為主策劃的數學競賽。”
姜桃在聽到“策劃”這個詞的時候頓了頓，接著說：“舉辦數學競賽，不錯，季楊這孩子也挺有目標的。”
祁麟舔了下唇，“不是。”
“他舉辦的數學競賽，答題結束後，輸的人要被贏的人抽五個耳光，說是以知識讓比他強大的朋友俯首稱臣。”
姜桃：“……”
她後背一僵，絲絲涼意爬上脖頸，終於理解了季楊用“策劃”這個詞的深意。
他策劃的不是活動，是光明正大的毆打案吧？
姜桃幾乎都能想象到季楊說這話時候的神情。
她面無表情地轉過頭，衝祁執勾了勾手，祁執長腿一跨坐過去，“怎麼了姜桃？”
“我覺得吧祁執，我們在交朋友上面一定要擦亮眼睛。”
姜桃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比如季楊吧，我覺得你們可能不太適合當朋友……”
祁執舌尖頂了下後槽牙，表情有些複雜，他看著少女的眼睛，“你什麼意思？我把你當朋友，但是姜桃，季楊也是我的好兄弟，你不能挑撥……”
“我們的關係”幾個字還沒說完，祁執剛打算把季楊拽來給姜桃證明他們是多麼鐵的哥們，一轉頭，就看見季楊張著個大嘴試圖把三個大冰塊往嘴裡塞。
祁執：“……”
他沉默了幾秒，點了點頭，“你挑撥得很對，我今天就回去連夜給這傻逼寫絕交信。”
姜桃揚了下眉，重複他說過的話，“你剛剛還說你們是好兄弟。”
祁執無比果斷地開口道：“社死麵前無兄弟！”
他可不想當第一個一口氣塞三個大冰塊被噎死的豪門富二代。
“不好意思，麻煩讓一下。”
好聽的女聲傳來，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單方面絕交正嘗試著一口氣吞三大冰塊的季楊一臉茫然地抬頭，入眼看到了兩條白皙纖細的小腿。
沈方書今天也沒穿校服，套裝的棕色短西服外套配上帶褶的小裙子，長到腰間的捲髮隨意散落，一雙狐狸眸子清澈漂亮，好看到讓人移不開眼。
季楊把嘴裡的冰塊吐到袋子裡，他看著站在他旁邊的姑娘張了張嘴，“我……我認識你，你不就是剛剛臺上那個，沈……沈什麼來著？”
“沈方書。”女生笑著回。
“啊，對，就是你！”
剛剛答題的時候她存在感很高，四中的一百分裡面有八十分都是這個女孩搶到的，季楊多看了她幾眼。
可她四中的來二中休息區幹嘛？
季楊站起來，低頭掃了她一眼，“你要是那什麼李月派來找麻煩的我勸你趕緊走，我不想為難女生。”
沈方書勾了下唇，“我和她不熟。”
“我找他。”
少女手一指，目光落到了季楊後面坐著玩手機的謝訖白身上。
“你找謝訖白啊。”季楊一聽，給她讓出了一條道。
“原來你叫謝訖白。”沈方書走過去，彎下腰，笑盈盈地看著面前的男生，“人長得好看，名字也很好聽呢。”
謝訖白抬了下眼皮，雲淡風輕地掃了她一眼，“有事麼？”
“嘖。”
旁邊興味盎然看戲的祁執舔了下唇，問夏菲菲，“謝訖白這小子是不挺裝啊，姑娘面前裝高冷。”
突然被交流到的夏菲菲“啊”了一聲，“還好吧，謝同學他，平時也是這樣的吧。”
祁執挑了下眉，沒有說話。
他本來也不是要聽夏菲菲什麼回答的，只是她剛好坐他側頭就能看到的位置，祁執隨口那一問更像是自問自答，和自己在說話。
小姑娘卻被他這麼一問緊張到攥衣服。
祁執樂了，他有這麼嚇人麼。
沈方書笑得明豔燦爛，“沒什麼事，就是覺得你很厲害，長得也好看，想和你要個聯絡方式，給我麼？”
女生的眸子美豔，明亮，攻擊性極強。
和這個年紀羞澀的小女生有一些不太一樣，更多的是看著獵物和感興趣的東西的時候流露出來的強烈喜歡。
可惜對面坐著的是謝訖白，萬年不化的冰山，這點程度的攻擊力探究不到他半分。
“再說吧。”謝訖白語氣沒什麼變化，連她的臉幾乎都沒怎麼看過，“你贏了就給你。”
“你說的。”
女生也不失落，和周圍人禮貌性地打了個招呼後轉身離開二中範圍內的觀眾席。
祁執在邊上看戲看得想笑，“這撲克臉也有人喜歡啊。”
夏菲菲抿了下唇，真心實意說道：“謝訖白同學挺帥的，剛剛那個女生也很好看。”
“好看麼。”祁執揚了下眉，煙嗓帶些勾人意味，“我覺得沒你好看。”
夏菲菲一瞬間感覺胸腔猛烈震動，她緊緊攥著衣角，手心出汗，好聽的聲音都在打顫，“什……什麼？”
少年湊近，好看的五官放大在她眼前，祁執對上她的眸子，勾了下唇，毫不留情地揭穿道：“你臉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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