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班訊息靈通, 從蔣宇航那裡早就知道了老師開會，學生監考的訊息。
謝訖白是班長，帶著學生拉開桌子佈置好考場, 然後回座位坐下，桌上只放了一根鉛筆, 一塊橡皮, 還有一根中性筆, 等待著考試的開始。
季楊早飯帶到學校裡吃，校外賣的灌湯包和燒餅，他還買了熱奶茶, 現在正在座位上狼吞虎嚥往嘴裡塞。
“執哥, 來一口？”
祁執扭過頭, 神情平靜, 顯然對季楊的早飯沒有興趣。
“執哥楊哥！”一個寸頭男生從班外面跑進來, 兩隻手一邊一個搭在祁執和季楊的桌子上面, 男生喘著粗氣, 語氣略顯著急, “我看見監考的學生抱著試卷朝這邊走過來了, 你們猜是誰……”
“老子管他是誰。”季楊聽都沒聽完, 打斷男生的話，“行了行了, 不管是誰, 都不能阻止老子考全班第五十。”
“可是……”
男生欲言又止, 見祁執和季楊興致缺缺, 都沒有要繼續聽下去的意思, 吞了下口水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門外腳步聲響起, 姜桃抱著卷子輕輕敲了敲四班的門, 然後走了進去，“你們好，崔老師讓我來監考，麻煩各位配合一下，先到外面走廊，我要檢查一下教室。”
“有什麼好檢查的……”
後排男生忙自己手裡的事情，連頭也懶得抬一下，一個錫紙燙嘀咕了一句，非但沒有站起來，還挑釁似的把背往後靠了靠，絲毫沒有要配合的意思。
前排有幾個女生想往出走，看班裡根本沒有幾個人起身，又悻悻坐了下去。
姜桃抬了下眼皮，沒有說話，緩緩走上講臺，手上的卷子猛地往講臺桌子上一摔，少女才笑著開口，“我說麻煩配合一下。”
“請你們出去。”
是命令的語氣，不是商量。
少女是笑著的，說話語氣也輕輕柔柔，只是剛剛那麼厚一疊卷子摔下去，弄出的動靜不小，大多數人這才抬頭去看來的人是誰。
“你發什麼神……”
一個監考的學生還敢在這裡給他們摔東西發脾氣，底下立馬就不樂意了，一句髒話剛說到一半。
一根筆砸在了男生的後腦勺上面，男生帶著怒氣回過頭，看見是祁執，態度三百六十度大轉變，嘴上立馬掛著笑問：“執哥。”
“有事您說。”
祁執對上自家母親略帶微笑的目光，心跳漏了一拍，然後吞了下口水，面色陰沉地轉頭看向那個男生，“你喊什麼喊！”
“人家放棄學習時間來給咱們監考，禮貌一點懂不懂！”
男生：“？”
之前有別的班的人在四班摔東西的時候，人剛摔完下一秒就被拎起來丟出四班了，合著這事不是你乾的？
現在來和他講文明懂禮貌？
男生目光滿是不解，祁執舌尖頂了頂下顎，維護意味十足，男生扯了下嘴角，“執哥文化人，執哥說得對。”
“說得對！”
“說得對還特麼的不往外面走！”祁執從椅子上站起來，又拿起根筆，“是不是等著我給你請出去呢？”
“走走走！”
沒給祁執砸他第二次的機會，男生飛奔跑出教室的同時還不忘在路過姜桃的時候對她表示歉意地彎腰笑了一下。
有了第一個人行動，班裡的其他人動作也很利索，沒到兩分鐘，教室裡只剩下了姜桃一個人。
姜桃當了幾十年的老師，對學生作弊的手法瞭如指掌，什麼把紙條藏在桌子底下，椅子後面，在桌面上打小抄的小動作，她看一眼就能全看出來。
五分鐘後。
姜桃檢查完了，把十張用印表機縮小的小抄放在講桌上面，然後一個一個用檢測儀檢視他們有沒有帶手機，檢查完了再讓他們回座位坐下。
季楊故意走到了檢查隊伍的最後一個，等陶靈檢查完，他就在後門把手機遞進去，再按照他們事先說好的那樣，他進去之後陶靈再想辦法把手機還給他。
姜桃檢查得很仔細，一個一個人過，季楊在前面還有七個人的時候跑到後門，等著待會陶靈過來取手機。
姜桃站在講臺旁邊，檢查完最後一個人，發現全班還有一個空座位，她走出去，直直看到了站在後門鬼鬼祟祟的季楊。
少女腳步輕，慢慢走過去，側出半個腦袋，看見季楊正用身體輕輕撞門，一邊撞一邊還嘀咕著，“怎麼打不開呢……”
“真是見了鬼了……”
“當然打不開了。”
少女好聽的聲音響起，季楊嚇得手一哆嗦，手機飛了出去，被姜桃穩穩地接住。
姜桃衝他笑了笑，“我檢查的時候把後門鎖上了。”
季楊：“……”
大哥高明。
“季楊同學有前門不走，怎麼非要走後門呀？”姜桃彎了彎唇，笑得單純無害，卻明知故問地對季楊的鬼鬼祟祟表示疑惑。
季楊乾笑兩聲，“這不是……我對咱們學校的安保系統頗有研究麼，主要是想看看這門結不結實，既然是結實的，那我就放心了。”
手機都被拿走了，眼看作弊無望，季楊也不想再繼續丟臉下去了，從前門跑回了教室。
姜桃跟在他後面也走了進去，站在講臺上，姜桃拆開試卷，數好每一列的人數，把卷子點好發了下去。
少女的聲音輕柔，卻在安靜的教室裡面顯得很有威懾力，“都自己答自己的，不要交頭接耳。”
“一次小測驗而已，無關你們的人生前途，收起那些小動作，好好檢驗一下自己的真實水平。”
“一百二十分鐘，答題開始。”
姜桃坐在講臺桌前，翻看著多餘的那份試卷，崔麗麗這次出的題說不上難，頂多是中等難度的水平。
她帶出來的學生，出題風格也像她，姜桃隨便看了看，就知道崔麗麗是聽了她的話，認真研究過出題思路的。
這些題雖然不是很難，但卻很經典，結合了書裡面的經典題型，是高考也有可能會出現到的提醒型別。
重回講臺監考的感覺，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她當了幾十年的老師，陌生是她第一次以學生的身份坐在這裡監考。
教室裡很安靜，只能聽到翻閱紙張的聲音和筆尖擦過紙面的聲音，這科考的是數學，祁執沒有先看一下整張卷子的習慣，從第一道選擇題開始做。
前五道題都是他做過的型別，雖然形式上面有些變化，但根本難不倒他。
後五題開始增加難度，有兩道題是之前一起在圖書館學習的時候，謝訖白給他分步驟講過的，祁執算了半頁草稿紙，寫上了答案。
煞費腦細胞地做完了十道選擇題，祁執叼著筆帽，開始看最後兩道選擇題。
最後兩道選擇題字母和數字加在一起比他認識的漢字都要多，換做以前，祁執看都懶得看，直接挑選一個心儀的答案蒙上去。
但現在，他想試試。
四十分鐘過去，祁執寫完選擇題開始做填空，對於他和季楊這樣平時不好好聽課的人來說，填空在一定程度上要比選擇題難很多。
選擇題還有可能四選一蒙對，填空題除了零和一，瞎寫一個答案蒙對的機率就很少了。
少年蹙了蹙眉心，一點一點寫出公式往出推答案。
季楊在隔壁空了一個過道的位置坐著，能用餘光看見祁執一直在寫，他這些天雖然也跟著祁執謝訖白一起泡圖書館，但多半時間都在玩。
要說學了嗎，肯定也是學了一點的。
但學的這一點，只能支撐季楊做完前三道選擇題，後面的選擇題季楊就是隨心蒙了，信命的時候再點一點，點到哪個答案就填哪個答案。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著。
煎熬了兩個小時，終於熬到了姜桃說收卷，季楊滿臉疲憊地把卷子從後往前傳了過去。
姜桃點完卷子的數量，看了祁執一眼，走出了班門。
她一走，班裡頓時吵了起來，前排學生對開了答案，吐槽著這次的考試不是很簡單。
祁執他們坐不住，也不閒聊，一下課祁執站起來往操場走，幾個男生從後面的角落裡拿了籃球，也跟著祁執走了出去。
之前因為摔東西的事情想罵人的男生在被祁執訓過之後變得無比乖順，他抱著籃球，眸光卻流露出一抹不解。
男生輕輕撞了撞季楊的肩膀，遠遠看著祁執的背影出聲問道：“楊哥，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啊？”
“什麼怎麼回事兒？”
季楊還沉浸在被數學題按在地上摩擦的海洋當中無法自拔，就聽見男生接著問：“執哥啊，執哥不是最不喜歡多管閒事了嗎？”
“那他剛剛，幹嘛要因為那個女生揍我，態度那麼反常。”
提到這個，季楊眼睛亮了一下，他最開始只是以為姜桃同學對執哥有好感，可是從今天執哥英雄救美的反應來看，季楊覺得他們兩個有戲。
季楊故作神秘地勾了勾唇，“你不懂，這個叫做/愛之深，責之切。”
執哥是因為喜歡姜桃，所以才會多管閒事。
季楊說完，男生沉默了好幾秒，才臉色凝重地開口問道：“你是說……執哥暗戀我？”
因為喜歡他，所以不想看他變成隨意欺負人罵人的混蛋，才對他那麼嚴厲？
季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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