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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再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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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一隻染著大紅蔻丹的手狠狠拍在臨床大炕炕幾,豆綠色的官窯茶盅頹然傾倒。

 馬麗娘聲色俱厲,“我還沒死呢!一個個就沒鼻子沒臉地往爺們床上爬!”

 徐媽媽上前,小心翼翼地拍打她背脊,“芝麻蒜皮大的事,不值當的,您可不能氣著。”又催小丫鬟“還不快著換茶!”

 馬麗娘扶著額頭靠在草綠色繡粉色梅花靠墊,半晌才緩過勁兒,眼眶不由溼了:“媽媽,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你看看他,不是我小氣,什麼髒的臭的都往床上拉。”

 徐媽媽轟走小丫頭,給她順氣,“爺們就是這麼過來的,要怪就怪秀蓮。”

 這回馬麗娘卻沒附和,捏緊手中的帕子,“蒼蠅不抱無縫的蛋,一個巴掌拍不響,怎麼不見綠雲過去,不見雙福過去?虧我給她看了外面的小子,等年底就指過去,她可倒好,想攀高枝!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她倒往二爺身上撞!”

 庫房是府裡重要的地方之一,把身邊的人嫁過去,也就握住了府裡的經濟命脈,隨時知道情況。

 徐媽媽想了想,“有句話怎麼說,非我....不是我們養大的,和我們不一條心。”

 正說著,小丫鬟戰戰兢兢地在門外說:“二夫人,秀蓮姐姐....”

 徐媽媽喝道:“夫人面前,哪門子姐姐妹妹~”

 小丫鬟只好說“秀蓮過來回話。”

 馬麗娘冷笑:“怎麼,還得我親自去請?還是她立了什麼擎天保駕的功?正房裝不下她了?”

 小丫鬟縮頭縮腦退下去,不一會兒,秀蓮低著頭進來,行個福禮,立在地上不吭聲。

 頭髮重新梳過,臉也是新洗過的,塗了口脂--馬麗娘收回目光,盯著海棠木炕几上的桃紅色琺琅手爐。

 秀蓮想了很多說辭,什麼“二爺喝多了”“奴婢怕得不行,沒臉見主子”,做好迎接馬麗娘怒火的準備。萬萬想不到,面前的主子不聞不問,不但不提昨晚的事,面色淡淡地,彷彿就沒有她這個人。

 過了半晌,馬麗娘才像平時一樣漫不經心地說一聲“下去吧”,又對徐媽媽說:“叫綠雲進來。”

 秀蓮一時間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麼辦,等綠雲進來了,馬麗娘一句接一句叮囑“去廚房說,早餐我想吃餛飩,再做一碗什錦滷子的豆腐腦,肉末燒餅;上次少爺說肉包子好,中午再蒸一籠,給我做草菇三鮮餡的,給二小姐做梅乾菜排骨餡的,晚上做八寶鴨,再做個燒羊頭,炒豆芽菜”

 綠雲牢牢記住,下去了,徐媽媽不耐煩地端著喝殘的茶盅,板著臉訓斥“怎麼還杵在這裡?院子裡什麼時候養閒人了?”

 秀蓮滿臉通紅,福了福,退著出去了。

 “紅葉呢?”馬麗娘冷不丁問。

 徐媽媽怔了怔,“跟著二小姐去給老夫人問安,之後直接去沁芳齋。奴婢聽二小姐說,要紅葉把那晚的魚燈畫下來,做衣裳鞋子帕子呢!”

 馬麗娘露出今天第一抹笑容。“你去趟針線房,找王娘子說一聲,調兩個人到院子裡,跟著紅葉幹活--二小姐那個架勢,紅葉就是八隻手八隻眼也不夠用。”

 徐媽媽笑了起來,“誰說不是,這丫頭繡出的東西,就連老夫人都說好呢。”

 其實紅葉有些頭疼,對嫻姐兒的熱情應付不來:嫻姐兒被那盞寶藍色的魚燈迷住了,決定做一件長袍、一方帕子、一雙鞋、一個荷包,拉著她畫了樣子,光布料和絲線的顏色就討論了半個時辰:

 嫻姐兒想做成鵝黃色底,寶藍色大魚圖案,模仿魚燈亮起來的樣子。她搭配好布料和絲線,隨手用湖藍色布料搭配寶藍色絲線,嫻姐兒看了也覺得好。

 一個撞色,一個同色系,嫻姐兒猶豫好一會兒,最後決定“兩種都做,各做一套”。

 反正她二小姐動動嘴皮子罷了。

 紅葉只好答應,同她商量搭配的襴邊、領口和下襬的顏色式樣,連同流蘇盤扣也定下來,認真記好。

 到了沁芳齋,四位小姐嘰嘰喳喳,話題圍繞嫻姐兒從燈市帶回來的五盞花燈:那家鋪子的花燈比其他鋪子的燈籠質量高上一籌,嫻姐兒自己買了一盞蓮花燈一盞走馬燈,又給三位姐妹帶回一盞兔子燈、一盞螃蟹燈和一盞美人燈,花了二十五兩銀子,式樣精巧不說,顏色非常鮮豔,不必點燃,放在屋裡就漂亮得令人移不開目光。

 丁娘子藉著燈籠,指點四位小姐繡活的顏色、佈局和搭配,留下功課,用最簡單的荷花燈做例子,一個月為限,每人做一個荷包或者帕子;繡活不許別人代工,若是想繡複雜些的,便挑其他四盞燈籠之一。

 丹姐兒是大小姐,自然不甘落後,嫻姐兒也是嬌寵著長大的,回長春院的路上便和幾個丫鬟商量,挑哪個花樣好?

 從蓮花燈說到水芙蓉、木芙蓉,思路拓展開來,嫻姐兒靈機一動,七月是馬麗孃的生辰,興沖沖地喊:“紅葉,我想好了,我們給娘做一件新衣裳,就像大伯母那件石青色團花禮服,繡八個不同的花瓶,插八枝不同的折枝花,有蓮花牡丹,有月季有梅花有杏花,還有海棠、芍藥和菊花,再繡上彩蝶、蜀葵和罌粟,卷草紋也很漂亮。”

 紅葉做出興奮的神情,“讓奴婢想想,什麼顏色的料子好?”

 嫻姐兒被自己的主意迷住了,“水綠或者艾綠好了,要不然,品藍色如何?”

 滔滔不絕地發揮起來:“花瓶的話,用祖母屋裡的青花瓷梅瓶,白瓷美人瓠,娘屋裡的天青色舊窯梅瓶,祖父書房的天藍釉花囊,爹爹屋裡的獸耳銜環瓶....”

 回到長春院,嫻姐兒高高興興到正屋,徐媽媽在門口招手,一排排丫鬟婆子提著紅漆食盒進去,紅葉這才有空回到自己的屋子。

 香橙跑著去拎了飯菜回來,紅葉一碗紅燒肉一碗溜肉段一碟醋溜白菜,香橙一碗燒茄子,兩碗白米飯兩碗湯羹。兩人匆匆吃完,紅葉候在正屋外面,不見嫻姐兒出來,小丫鬟說,陪著馬麗娘午睡了,她便回到屋子做針線,等嫻姐兒醒了,在正屋光線最好的耳房陪著做了一下午針線,馬麗娘檢視賬冊,核對自己庫裡的貴重東西。

 紅葉並不習慣這樣的“寵愛”:原來的世界,她的針線遠遠沒有現在好,也沒見過什麼世面,只是個普通小妾。嫻姐兒對她視而不見,還不如昭哥兒,實打實和她親近過。

 現在嘛,按照嫻姐兒對她的重視程度,紅葉很怕自己三十歲眼睛就看不清東西了。

 傍晚回到屋子,紅葉一邊活動肩膀,一邊給窗臺上的綠竹和水仙澆水。

 門簾一響,彩燕進來了,滿臉神秘地把小丁香和香橙哄出去,拉著她坐到床邊。

 “聽綠雲說,昨晚二爺收了秀蓮。”彩燕朝書房的方向使個眼色,“夫人氣得,為了芝麻大的小事,就發作了秋雨,又罰了玉梅三個月月例,叫人牙子買人進來呢!”

 秋雨和玉梅都是三等丫鬟,什麼活兒都幹,就是不太機靈,大概被馬麗娘遷怒了。

 紅葉驚訝地睜大眼睛:原來的世界,秀蓮嫁給和她相過親的李老三兒子,兒子太老實,沒爬上去,李老三卻是庫房小管事,家裡吃喝不愁。

 怎麼這一回,秀蓮跟了孔連捷?

 和她有關係嗎?紅葉努力思索,這幾個月來,自己什麼也沒做啊?

 她小心翼翼地問:“那,夫人是什麼意思?二爺呢?”

 丫鬟爬了老爺、少爺的床,通常只有三條路:一條是府裡光明正大擺酒,抬做姨娘,成為半個主子,每月月例二兩銀子,生下孩子便是小主子;一條是做通房丫頭,比姨娘差一籌,在內院裡過了明路,月例沒有變化,賞賜能多拿一些的,吃食、衣服也比普通丫頭強不少;第三條就倒黴了,老爺少爺沒有抬舉丫鬟的打算,女主人也不給撐腰,賞幾個銀子、兩件衣裳,到了年齡打發到莊子,配給車伕、農夫或者年紀大的鰥夫就完事了。

 彩燕幸災樂禍地扁扁嘴:“夫人什麼話都沒說,也沒理秀蓮,二爺早上直接出門去了。秀蓮哭得眼睛都腫了,躲在屋裡不出來,我看啊,這事情沒譜了。”

 紅葉卻高興不起來,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曾幾何時,她覺得做姨娘不失為一個好歸屬,被現實撞得頭破血流,如今避之不及,這輩子再也不想做姨娘了。

 抱著這種心態,兩天之後,紅葉在西偏門見到了展南屏。

 他依然是靛藍色衣裳,玄色腰帶,腰間掛著一柄黑色長刀,越發顯得身高臂長,肩寬腰窄,武人氣概十足。

 相比之下,紅葉也是平時當差的裝束,一邊跟母親說話,一邊偷眼望過去。

 展南屏找的藉口是“二爺身邊的南弦”,熟稔地與後者說著什麼。

 紅葉說些閒話,想按照說好的,和展南屏說幾句,可當著母親幾個和守門的兩個婆子,腳像釘在地上,怎麼也動不了地方。於是她望展南屏一眼,確定後者看到自己,便盯著南弦,很快,展南屏不動聲色地微微點頭。

 過不多時,展南屏像是辦完了事,打個招呼就轉身走了,紅葉收下母親做的米糕,也回去了。

 回長春院的路上,身後腳步聲響,她停住腳步,心裡有些預感,回頭望去果然是南弦。

 “紅葉姐姐。”其實南弦比紅葉大些,不過他伶俐,嘴甜的很,極會來事:“大展護衛說,姐姐有事吩咐我。”

 紅葉有點緊張,再一想,展南屏應該和南弦有些交情;再一想,沁芳齋不算內院,離後花園不遠,還算安全。“我明日服侍二小姐去沁芳齋,有個官房,午間沒什麼人去。”

 南弦笑嘻嘻地應了,說起展南屏跟著大爺孔連驍辦事,曾幫過他很大的忙,“姐姐放心,我一定把話帶到。”

 當天晚上,紅葉翻來覆去地,開始期待第二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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