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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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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幫你洗澡?◎

 早就過了分不清什麼才是“性”的年紀, 曲懿很快就聽出他的潛臺詞。

 她說錯了,空調溫度並非適宜,莫名有股無聲無息的燥熱向她襲來,把她的臉吹得滾燙, 耳垂那也彷彿凝著一團火, 燒得通紅。

 光禿禿的腳踩在地板上, 不管是前進還是後退,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反倒顯得呼吸聲更沉更重。

 她輕咳一聲,故作嚴肅:“我們兩個算起來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見過了, 怎麼一見面你腦袋裡就裝了這些?”

 也不是真抗拒, 而是想裝模作樣地表現出適當的羞赧。

 溫北硯深深看她,倒也不強求, 冰涼的手指落在她側頸, “那不做, 先親。”

 理所當然的語調, 聽不出一絲一毫波瀾的旖旎,要是考慮到這話本身的含義,很容易給人一種他冷靜自持到了極點的錯覺。

 “……”

 曲懿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帶了下,又往他那傾斜些,嘴唇滑過他細窄高挺的鼻, 裙襬在彎腰後縮上一截,露出兩條又白又直的腿,視覺衝擊強烈得勾人眼球。

 溫北硯呼吸不受控制地一緊,分隔兩地時的培養起來的忍耐力和自我麻痺, 在這一刻通通成了上不了檯面的笑話, 長腿和手臂同時一收, 以更為強勢的力道鎖住她。

 潮溼的觸感堵了上去,唇舌勾纏,瘋狂攫取她的氣息,手上也沒閒著,漫不經心地撩起她細膩肌膚上的每一處戰慄。

 曲懿沒有正兒八經地拍過一次吻戲,也沒法拍,為了克服這種心理障礙,她找到一堆吻戲cut,反覆觀摩。國內成片尺度小,男主女兩個人端得很緊,放不開,雙手都規規矩矩地放在後腰,以至於大多數親熱鏡頭拍的跟白開水一樣,寡淡無味。

 他則截然相反,左手不安分地亂動,順著柔軟的腰肢一路往上,棲在背上的蝴蝶就這麼遊刃有餘地被他掌控住。

 她被親到節節敗退,頭暈目眩的,身子也不自覺發軟,骨架立不住似的,一個勁往下滑,他撈了幾次,又恢復原樣,最後實在沒了耐心,單臂繞著她的細腰,將她整個人托起,兩個人的位置在不知不覺中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後背抵在沙發背上,而她的雙腿叉在兩側,從最開始的攥住他衣襬,慢慢變成了環住他的腰,手指在他傷痕累累的後背上停下,驀地收緊。

 他只是看著瘦,緊緻窄腰,壘出勻實又不顯得誇的肌理,漂亮的線條與蓬勃的野性結合。

 感受到缺氧的痛楚,她才開始抗議,溫北硯停下,拉開與她臉龐的距離,動了情的眼像籠著一層霧,狀似咫尺天涯的朦朧感。

 “怎麼了?”挺無辜的一問。

 曲懿指著自己嘴巴說:“你是在吮肉骨頭嗎?嘴唇都麻了,呼吸也跟不上來,剛才差點死了。”

 溫北硯盯住她嘴角暈開的唇彩,鄭重其事地說:“不會讓你死的。”

 曲懿愣了下,看著他起身,走進臥室,主臥配有獨立洗手間,沒多久淅淅瀝瀝的水聲傳來。

 她捂住臉,好像比剛才更燙了。

 水聲停止,溫北硯撫開鏡子表面的水霧,視線清晰了。

 薄瘦的嘴唇上全映著她的口紅,偏荔枝皮的暗紅色,不顯媚俗,很適合她。

 卻不適合自己,即便這樣,他還是捨不得擦去,大拇指在下唇上來回摩挲,到指腹的暗紅色變成淡淡的粉,這才一點點地捻乾淨。

 回來時,身上換了套衣服,髮梢掛著水,溼答答的,在後頸洇開一圈黑色輪廓。

 “看會電影?”補充的語氣認真了些,“你主演的。”

 曲懿溫溫吞吞地哦了聲,總覺得唇齒間還殘留著他的味道,失神的空檔,咬住自己舌頭,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遲鈍地反應過來,滿臉寫著抗拒:“你要看我演的?”

 這算什麼公開徒刑?

 偏偏對方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毫無商量餘地,她只好不情不願地鬆口,“你這有投影儀嗎?”

 “沒有。”

 “那等我會。”

 曲懿回到自己家,卸下投影儀裝備,原路折返。

 關了燈,略顯暗沉的螢幕落在白色牆壁上。

 曲懿在搜尋欄輸入自己名字,跳出來幾部不同型別的電影,第一個被她跳過。

 隔壁插進來涼颼颼的聲線,不像隨口一提,“為什麼不看這個?”

 “很無聊的,沒什麼劇情點值得看。”曲懿避開他的視線,同時遮掩住表露在臉上的心虛,“你信我,我在電影鑑賞方面是專業的。”

 溫北硯目光在她側臉上停留幾秒,不戳破,也不回答。

 曲懿收回試探的餘光,點進一部感情線接近於0的大女主電影。

 電影開場沒幾分鐘,溫北硯去陽臺接了個電話,葉淮打來的,苦口婆心教育他應該如何恰如其分的使用甜言蜜語,要是他臉皮臉皮太薄,說不出矯情話,就退而求其次地找別的話題,總之別讓兩個人獨處的場子冷下來。

 回到客廳時,他面色泛著淡淡的冷意。

 曲懿的注意力早在他出現那一刻,就被勾走,但沒察覺到他的擰巴,雙臂緊緊環住抱枕,腦袋傾斜幾度,不動聲色地往他肩膀上靠,像小鳥降落在枝頭,心裡是小鹿亂撞般的雀躍。

 溫北硯順其自然地攬過她的肩膀,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縮排不少,其他感官遭到弱化,唯獨觸感又變得清晰不少。

 他強迫自己轉移視線,而後對上一張特寫的臉,掛著傷,明知只是妝效,心臟還是不由一緊。

 算起來劇情差不多被他跳了五分鐘,銜接不上留在他腦海裡的最後一幕。

 停頓片刻,他找到可以聊的話題。

 “你的頭髮被誰割斷了?”溫北硯望著螢幕,一臉平靜地問。

 曲懿聽得有些莫名其妙,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眼皮突地一跳,“你是在跟我說冷笑話嗎?”

 溫北硯抬了下眉,不明所以的反應。

 “……”

 得,他是認真的。

 轉瞬即逝的停頓,曲懿皮笑肉不笑地說:“那是公主切,我的妝造。”

 溫北硯不鹹不淡地“哦”了聲,之後那一個半小時,沒再開口。

 音量調得低,加上對劇情瞭如指掌,曲懿看得意興闌珊,身上裹著薄薄的毯子,昏昏欲睡,沒多久感覺身體忽然騰空,殘存的一絲清醒讓她下意識環住對方脖頸,“幹什麼?”

 “去床上睡。”

 “不洗澡不上床。”她拖長了調,字音裡寫滿睏倦。

 溫北硯忍受著她撥出的氣息撩撥耳垂的酥麻感,啞著嗓子說:“這是我的床。”

 頭腦發懵狀態下說出的話就跟失智了一般,“未來也會是我的。”

 他低頭看她,臉上浮動著投影儀的光亮,是冷色調的白,顯得人越發孱弱沒精神,亂蓬蓬的頭髮一半散在胸前,另一半垂在半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很輕地笑了聲,“幫你洗澡?”

 曲懿瞬間清醒大半,瞪著眼睛看他,“你又在開玩笑?”

 溫北硯眸光暗了暗,“就給你洗澡,不幹別的。”

 空口開支票似的給出了承諾。

 衝著他剛才接吻時的狀態,她有點不相信他的話,但懷疑沒能在最後戰勝滿身的倦意,索性擺爛,跟條鹹魚一樣鬆了剛才不自覺繃緊的身體,“那你洗吧。”

 曲懿全程閉著眼,全然不知他將慾念藏進了每一個赤|裸|裸的眼神裡,只能感覺到他的氣息忽遠忽近地落在自己身上,手上動作罕見的輕柔和緩,她被伺候得特別舒服。

 溫北硯將她抱到床上,撩開她額前的碎髮,夾至耳後,空頭支票下的約束力失效一半,壓抑不住似的,他半跪在地上,俯身,輕輕含住她的鎖骨,然後是耳尖,力道稍重了些,只比咬輕了些。

 朦朧間聽見一聲嚶嚀,像做錯了什麼,他猛地收住,起身離開。

 -

 全身心放鬆時的睡眠質量極速上升,曲懿醒來時,已經是晚上七點,窗簾遮光效果很好,只露出一點模模糊糊的亮色。

 身下的觸感陌生,這讓她混沌的意識清醒不少。

 她其實很怕黑,尤其是在那種狹小封閉的幽暗空間,陰冷的風拂上後背,像螞蟻在身上爬。

 曲喬生和徐清瀾工作忙,一個經常在學校值班,另一個三天兩頭出差,小時候總把她一個人丟在家裡。一到雷雨天氣,轟隆的雷聲放大她心裡的恐懼,找不到人釋放慌亂,只好在床上堆滿玩偶,以此來獲得算不上充裕,但也聊勝於無的安全感。

 然而這種恐懼感也會在陌生的環境下,像饅頭髮酵般,成倍擴大,滿滿當當地佔據她的心臟。

 下床的動作一急,帶倒床頭櫃上的檯燈,玻璃燈罩碎了一地,嚇得她一激靈,也因此找回些理智,想起這是誰的房間,抹黑開了壁燈,然後彎腰小心翼翼地拾著碎片。

 沒一會工夫,身前唯一的光亮也被擋住了,曲懿抬起頭,明明沒有那麼委屈的,哽咽卻在他的出現後漫到嗓子眼。

 “碎了。”委屈巴巴的腔調,彷彿是檯燈自己動的手。

 溫北硯的目光卡頓幾秒,最後落回她身上,半邊陰影罩著她消瘦的身形,白到晃眼。

 他抻長手臂抱住她。

 身子又一次騰空而起,曲懿條件反射地環住他脖頸,胸口緊緊相貼,胸腔裡的躁動聲彷彿敲在她心頭,震耳欲聾。

 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他的胸膛硬邦邦的,像經過千錘百煉鍛造成的鋼片,一撞上,估計逃不開她先頭破血流的命運,可他的懷抱卻是矛盾般的柔軟,能帶來難以言述的安心。

 “哭什麼?”無可奈何的語氣。

 聲音不由地洩露了一絲哭腔,嘴上還在逞強,“沒哭。”

 他又問:“傷到哪了?”

 “沒關係,”曲懿吸吸鼻子,水汪汪的眼睛裡寫滿“你不用擔心我”幾個字,抬起手指,啞聲道,“區區致命傷。”

 溫北硯藉著稀薄的光,看清了她食指上的細長劃痕,沉默了。

 曲懿有點不滿他的態度,視線被水霧模糊,單調的背景成了黑黃交加的混色光斑。

 “別哭。”

 曲懿哦了聲。

 溫北硯將人放到沙發上,拿出藥箱裡的創口貼,仔細纏上幾圈,“吃飯。”

 曲懿還是“哦”,不待她說話,他先一步落實行動,再次將她轉移到另一個地方。

 對上滿滿一桌的海鮮,大腦產生一霎的空白,“你做的?”

 “嗯。”

 “什麼時候做的?”

 “你睡得正熟的時候。”

 “……”

 溫北硯有條不紊地剝著基圍蝦,放進白色瓷盤,旁邊放著已經剝好的蟹肉,看上去肉質鮮美細滑。

 曲懿喜歡吃,但僅僅限於被人伺候著吃,曲喬生在世時經常會埋汰她太難養,一身從孃胎裡帶出來的公主病。

 有次曲喬生買了很多海鮮,她懶得動手,撒嬌耍賴的手段層出不窮,非要吃曲喬生剝好的。

 曲喬生很有原則地沒有放任家裡的巨嬰為非作歹,冷著臉不動,曲懿也甩臉色給他看,一口未動,只挑了幾粒白米飯吃。

 午睡醒來,去廚房倒水喝,看見餐桌上分門別類地放著剝好的蝦蟹,她愣住,以為是曲喬生遲來的父愛,彆彆扭扭地拉開椅子,盤裡的肉被她一掃而空。

 ……

 一些大膽的念頭爭先恐後地湧了出來,曲懿屏住呼吸,“那次是你替我剝好的?”

 溫北硯沒回答,咀嚼的動作慢了下來,曲懿從他眼神裡讀出了答案。

 “之前有次我發燒,那皮蛋瘦肉粥也是你做的?”

 他還是沒回答。

 曲懿心裡五味雜陳,“幸好。”

 “幸好什麼?”終於開口了。

 她搖頭,“沒什麼。”

 對自己的好吃懶做罕見地有了種類似難為情的心理,吃完後,曲懿撂起袖子,準備替他洗碗。

 溫北硯掃過她的“致命傷”,用眼神提醒她安分點。

 曲懿惺惺收回手,小碎步走回客廳,從包裡翻出提前準備好的禮物,放在茶几上,等腳步聲靠近,食指捻住邊角,緩慢推了過去。

 在他的視線看過來前,先一步別開了臉,手也像觸電般,飛快收回,過了幾秒,還是忍不住去尋他的反應。

 他的目光在這時精準地迎了上來,讓她陡然升起一種被人看穿的狼狽,手腳都無處安放了,聲線變得磕巴,“給你的……別誤會,我也不是特地找人訂做的,就是路上順便買的。”

 格外強調“順便”兩個字。

 開啟是一枚胸針,玫瑰金,法式齒輪形狀,款式簡潔大方。

 溫北硯心臟像被羽毛撫過,柔軟,發癢。

 曲懿悄悄觀察著他的反應,扯了扯他袖子,“你開心嗎?”

 “嗯。”

 “……”

 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那我能不能提個小小的回饋?”她眨眨眼睛,一臉誠懇地問。

 他沒法拒絕:“想要什麼?”

 看來有戲。

 曲懿笑彎眼睛,先是用商量的口吻,“我過幾天要去上海參加一個活動,也不指望你能主動聯絡我,你能給我錄幾段話嗎,讓我在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有個念想就行。”

 “不行。”毫不猶豫的一聲拒絕。

 眨眼間,曲懿眼淚成串啪嗒啪嗒落了下來。

 “……”

 “說什麼?”

 曲懿瞬間止住哭腔,殘留的眼淚還懸在眼眶,將落不落的,緊接著拿出手機調出備忘錄,螢幕對過去,唇角弧度微微揚起。

 溫北硯眼睛定格了會,用比剛才還要冷漠的語氣:“不行。”

 “……”

 -

 去上海的路上,曲懿戴著耳機,點開溫北硯發來的錄音,笑得樂不可支。

 內容是她寫在備忘錄裡的話——

 自從有了你的出現,我飄泊不定的心便有了停靠的港灣,找到了對你的思念,從此寂寞和孤獨不會再佔據我的心田,愛你永遠。

 Y:【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溫北硯:【?】

 溫北硯:【笑什麼?】

 曲懿笑盈盈地敲下:【在嘲笑某個口嫌體正直的人。】

 作者有話說:

 備忘錄裡的話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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