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想他
周安然收拾好情緒後, 先下去洗手間洗了個臉，等眼睛紅得不那麼明顯了，才慢吞吞折返回教室。
臨近後門時, 她腳步稍停了停，而後徑直走過去, 從前門進了教室。
只是剛一進門，周安然目光還是不自覺就往第二組第六排落了一瞬。
他的位置是空的。
不知道是不是和殷宜真在一起。
想到這種可能性，周安然腳步又倏然停頓了下，而後垂眼撇開視線。
等回到座位，周安然才發現嚴星茜不在位置上。
張舒嫻和盛曉雯倒是都回來了。
見她進來，一個立即轉身看過來，一個乾脆走過來坐到了嚴星茜的位置上。
張舒嫻反身, 手搭在她桌上問：“然然你去哪了啊？”
“眼睛怎麼這麼紅？”盛曉雯也關心地問了句。
周安然此刻又慶幸今天來了例假，讓她現在能有現成的藉口可找：“肚子太疼了，去了趟廁所。”
“這次怎麼這麼嚴重。”張舒嫻皺皺眉。
盛曉雯：“疼成這樣，你要不跟老高請個假, 今晚就回去休息算了？”
周安然不能跟她們說實話，卻也不想讓她們為她擔心，她搖搖頭：“沒事，現在已經好多了，茜茜呢？”
“你怕影響到班上的同學, 不讓我們給帶粉面這些東西, 茜茜怕你單吃三明治沒胃口, 剛剛看到班上有同學帶了粥過來, 想起還能給你買粥, 就又去食堂打包去了, 應該馬上就回來了。”盛曉雯指指她桌前的杯子, “舒嫻還給你泡了杯紅糖薑茶，我給你開了蓋子稍微放涼了點，現在應該差不多可以喝了。”
周安然鼻子又酸了下。
這次倒不再是為了他。
“謝謝你們啊。”
“客氣什麼呀，你平時也沒少幫我們啊，我上次跟她吵架――”張舒嫻用下巴指了指婁亦琪的空座位，“要不是你給我塞紙巾，又幫我帶晚餐，我還不知道要多難過呢。”
周安然抿唇笑了下。
她端起杯子喝了口薑茶，又甜又辣的味道一路暖到心底。
幸好她還有那麼多的好朋友。
周安然慢吞吞喝了幾口薑茶後，嚴星茜也拎著打包好的粥回來了。
盛曉雯給她讓出了位置。
明天就要考試，周安然也不想耽誤她們時間，一邊從嚴星茜手裡接過粥，一邊說：“我真沒什麼事了，你們趕緊先複習吧。”
張舒嫻這才轉回身，盛曉雯也回了自己座位。
但嚴星茜大約有些是被她眼眶泛紅的模樣嚇到了，等她喝完粥，嚴星茜連垃圾都沒讓她去扔。
離晚自習開始只剩十分鐘時，張舒嫻忽又轉過身。
她趴在嚴星茜桌子上，聲音壓得極低，像是要講什麼大秘密：“我剛剛得知了一個超級大八卦。”
周安然正懨懨趴在桌子上，強撐著繼續複習歷史考點，她實在沒什麼心情和力氣，只勉強抬了下眼睛。
嚴星茜對這種事一向興趣頗高，瞬間把筆一放：“什麼超級大八卦？”
張舒嫻又湊近點，趴在嚴星茜桌子上：“聽說有人上週五看見陳洛白和殷宜真兩人單獨去了電玩城，沒帶祝燃和宗凱，就他們倆。”
周安然倏然抬起頭。
“我說是超級大八卦一點沒誇張吧，瞧把我們然然都驚訝到了。”張舒嫻說著目光忽然往後，“哇哦，說曹操，曹操就到。”
周安然從天台下來前，其實已經在心裡跟自己承諾過，以前要忍著不再去偷偷看他。
但張舒嫻剛才的話實在太過令她驚訝，她全然忘了自己的承諾，下意識轉過頭去。
站在後門口的男生穿著身校服，額前黑髮微溼，左臂間夾著一個橙紅色的籃球，右手抓著罐可樂，一邊側仰頭喝了一口，一邊漫不經心聽身後的人說話，笑容散漫。
還是一眼就能讓她無比心動的模樣。
可他就快要成為別人男朋友了。
周安然心裡一澀，連忙又將視線轉回來。
只是教室此刻相對安靜，剛進來那幾個人說話聲音也沒刻意壓著，於是毫無阻隔地又傳到她這邊。
“哥以後也是會後撤步三分的人了。”說話的是黃書傑。
祝燃語氣嫌棄：“你一個球都沒投進，不是三不沾，就是全打板了，也好意思叫後撤步三分。”
黃書傑辯解：“後撤步三分要投進那是要核心力量的，你以為誰都像我洛哥一樣，我能學出個樣子來已經很不錯了，是吧，洛哥？”
他聲音明顯帶著笑：“是還不錯。”
頓了頓，笑意更明顯：“不過別跟人說是我教的，丟不起這臉。”
“洛哥。”黃書傑不滿哀嚎。
男生像是依舊在忍笑：“好了，別吵大家複習。”
教室又重新安靜下來。
張舒嫻還趴在嚴星茜桌上，又小聲八卦兮兮道：“這訊息要是真的，那我們陳大校草就還藏得挺好。”
周安然心裡一團亂，但仍明顯察覺出不對。
從下午聽到的那番對話不難推測出，殷宜真應該還是第一次單獨約他出去，怎麼會又有人週五看見他們一起在出現在電玩城？
周安然忍不住輕聲問：“你是從哪聽得到的訊息啊？”
“我在十班的一個初中同學給我發的。”張舒嫻回她。
周安然：“她親自看見的嗎？”
“不是。”張舒嫻搖搖頭，“她應該也是聽別人說的，你也知道的啦，但凡跟陳洛白有關的訊息，學校總是傳得飛快。”
周安然心下仍奇怪。
難道是宗凱和祝燃當時也在，只是沒被看見？
婁亦琪匆匆從外面走進來，拖椅子的動作有點重，椅腳摩擦地面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張舒嫻沒朝婁亦琪那邊看，但大概是還記得上次因為殷宜真跟婁亦琪吵了兩句的事情，也沒跟她們再多八卦，轉身在位置上坐好。
周安然重新低頭繼續複習歷史，可課本上的字又開始發飄。
她強迫自己靜下心。
不管是他上週五單獨和殷宜真一起出去，還是考完再和殷宜真一起出去，對你來說，結果都是一樣的。
不能再想他了。
不能再想他。
周安然努力調整了下情緒，過了片刻，終於能沉浸進去。
只是沒等她多複習兩頁，祝燃的聲音忽然從後面響起。
“操，怎麼都在傳上週五有人見到阿洛白殷宜真一起去電玩城了？”
周安然思緒一停。
看來張舒嫻那句話完全沒說錯，關於陳洛白的訊息學校確實總是傳得飛快，尤其這次的訊息無異於重磅炸/彈，這才幾分鐘過去，居然直接傳到了祝燃這邊。
周安然強忍著沒讓自己回頭。
但不知是大家都還在埋頭複習，還是等著聽八卦，明明晚自習還沒開始，教室此刻也仍相對安靜。
後面的對話聲清楚地傳過來。
“老祝你這麼大聲，是真不怕幫洛哥把老師給招來啊。”好像是湯建銳的聲音。
祝燃聲音有點氣急敗壞：“怕個毛線，上週五是老子跟陳洛白一起去的電玩城，誰他媽這麼眼瘸，把我看成了殷宜真啊？”
“我操哈哈哈哈哈哈……”湯建銳像是笑得忍不住在拍桌子，“快讓我看看你哪裡像女生了，別說，屁股是挺翹的。”
祝燃：“滾吧你。”
“我朋友也發微信過來問我情況了。”好像是黃書傑的聲音，聽著像是也在忍笑，“所以是假的對吧，我洛哥不喜歡殷宜真？”
祝燃還是沒好氣的語氣：“喜歡個屁，你洛哥一心只有學習。”
張舒嫻應該也是聽見這番對話了，又忍不住轉頭趴過來，小聲找她們討論：“哎哎哎所以現在這是什麼情況，我都糊塗了？”
嚴星茜：“我也沒明白。”
周安然比她們多知道一點內情，此刻只比她們更糊塗。
下午殷宜真語氣中的欣喜雀躍不似作假，應該真的是他答應了她的邀約。
而且在殷宜真之前，他也確確實實沒單獨跟哪個女生一起有過什麼曖昧交際，哪怕一點都沒有。
更別提答應單獨和哪個女生出去玩了。
所以她下午聽到那番對話，心裡也只得出了和殷宜真一樣的結論。
可祝燃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是因為他沒把對殷宜真的心思告訴祝燃？
但他剛才也沒出聲反駁……
周安然沒敢繼續放任自己想下去。
希望徹底破滅的心情，她不想再體會第二遍。
張舒嫻這時忽然推了推她手肘。
“誒誒誒，殷宜真來了。”張舒嫻收回手，她回頭看了眼婁亦琪，聲音壓得幾乎變成氣音，“這是有人給她透露訊息了嗎？”
不知是不是緋聞當事人聚齊，教室忽然比剛才又靜了幾分。
於是殷宜真聲音明明不大，也極清楚地傳到了前面來。
“陳洛白，我想跟你聊聊。”
周安然看見前面好些人都轉過頭。
她到底沒忍住，也跟著轉頭看向後排。
殷宜真就站在後門口，天色早已經黯淡，門外光線有些不足，模糊了她臉上的表情。
陳洛白的表情和周安然想像中有些不一樣。
準確的說，他此刻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他平時愛笑，不笑時就總顯得有些冷淡。
男生往後門瞥了眼，語氣也淡：“考完再說吧。”
殷宜真臉仍隱在暗處：“我想現在就聊。”
陳洛白臉上表情沒變，他轉動著手上的筆，沒說話。
周安然攥著書頁一角。
感覺時間好像忽然又被拉長成細細的線，纏繞在她心臟上，又感覺心臟好像變成了他手上的那隻筆，全由那隻修長的手掌控。
然後陳洛白隨手將筆往桌上一丟，站起身：“那走吧。”
作者有話說：
這章評論也有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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