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說清楚了
男生和女生的背影消失在後門口。
教室裡不少人開始交頭接耳, 細小的交談聲四起,明顯不如剛才安靜。
坐在湯建銳旁邊的黃書傑直接從把腦袋從窗戶裡探出去看情況,很快又收回來。
“洛哥跟她好像下樓梯了, 不知是要去哪聊。”黃書傑說著又轉頭看向祝燃,“這到底什麼情況啊老祝?”
祝燃這次倒沒再像剛才那樣直接否認:“你管別人什麼情況呢, 這麼八卦幹什麼,明天就要考試了,好好看你的書吧。”
黃書傑低頭看了眼桌上的書,一秒後,又重新抬頭:“操,這時候誰他媽還看進書啊,老祝, 你給劇透一下啊?我洛哥這跟她走了,是要答應還是拒絕啊?”
“透個屁。”祝燃說,“這麼好奇,等下陳洛白回來了你自己問他。”
黃書傑:“我不敢問, 我還等著他繼續教我後撤步三分呢。”
祝燃瞥他一眼:“你不是說你已經會了嗎?”
“你懂什麼,我這叫精益求精。”黃書傑說。
兩人居然就著這個話題繼續聊起了籃球。
張舒嫻一臉瓜吃到最精彩的地方被換臺了的失望表情,小聲吐槽:“黃書傑怎麼就不繼續問了,我這吃不完整瓜,我也沒心情看書啊, 不行, 我得讓我三班那個朋友幫我注意一下動靜, 你們幫我注意一下老師啊。”
她說著轉回身, 悄咪咪把手機摸出來發了條訊息出去。
周安然桌上的書也沒能再看進一個字。
她沒回頭, 但始終不由自主地注意著後排的動靜。
可直到自習的鈴聲響起, 陳洛白也沒回來, 倒是高國華慢悠悠溜達進了教室。
周安然忙拿筆頭戳了戳張舒嫻的肩膀。
張舒嫻早把手機收好了,悄悄跟她比了個ok的小手勢。
高國華走到講臺上,顯然是立即發現班上少了個人。
“陳洛白呢?”
祝燃在後面高聲說:“報告高老師,他去廁所了。”
高國華像是也沒懷疑,直接收回視線:“趁著自習的時間,下午講的那幾個題型,我再給你們仔細講一下。”
還真被他給猜中了。
班主任又佔了自習的時間給他們講題。
周安然把桌上的政治課本收起來。
不知怎麼,她莫名感覺到一點“一切皆有安排”的宿命感。
即便她下午真利用了他的好心,他現在跟殷宜真一起在外面,最後也不會有筆記可以借給她。
周安然也慶幸高國華佔了這節自習。
高國華喜歡點人回答問題。
她從來不敢在他的課上不專心。
一道題講完的間歇,後面有熟悉的聲音傳來。
“高老師。”
高國華往後面瞧了眼:“進來吧。”
但班上的人可能是還惦記著之前的大八卦,陳洛白這一回來,不少人立即就轉過頭去看他。
高國華滿臉不解:“都轉頭看他做什麼,都同學一年了,還沒看夠啊?”
那些腦袋又齊齊迅速轉回來。
後座那道熟悉的聲音這時又懶洋洋響起:“那高老師您看夠了沒有,我下學期可還在您班上。”
高國華一臉的“這臭小子居然連老師都敢打趣”的表情,直接被他氣笑了,順手把手裡的粉筆就朝後面扔了過去:“知道還在我班上還不給我老實點。”
不少人又轉頭去看熱鬧。
周安然還是沒忍住,也悄悄回了下頭。
男生歪頭躲過老師的粉筆攻擊,眉梢眼角都帶著懶洋洋的笑意。
這麼開心……
是因為剛和她單獨聊完天嗎?
周安然心裡悶了下,又重新轉回來。
高國華敲了敲講臺:“好了,明天就要期末考了,你們下學期就高二了,都給我收收心。”
大概是還記得他們明天就要期末考,高國華這次只佔了第一節 自習課,連堂也沒拖,下課鈴聲響起時,他剛好講完,臨走前交待他們第二節課好好複習,別交頭接耳講小話,他隨時還會過來看看。
高國華一走,張舒嫻低頭在課桌裡悄咪咪摸索了幾下,然後又轉頭趴在了嚴星茜課桌上。
“老高終於走了,憋死我了,我同學給我發訊息了,她說――”張舒嫻頓了頓,瞥了眼婁亦琪背影,聲音又幾乎壓低成氣音,“殷宜真沒回教室,不知道什麼情況。”
嚴星茜嘆氣:“這個瓜怎麼吃出了一點撲朔迷離的感覺。”
“哎哎哎――”張舒嫻像是看見了什麼,忽然激動起來,聲音都忘了壓低,“陳洛白出去了,不過祝燃好像也跟著出去了。”
周安然胸口還悶著。
像是心臟仍被看不見的長線緊緊纏繞著,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坐她前面的婁亦琪這時一言不發地起了身,直接走前門出了教室。
張舒嫻看了她背影一眼,又收回目光,隨口嘀咕了一句:“她出去幹什麼。”
周安然心裡悶得厲害:“我去趟廁所。”
嚴星茜偏頭看她:“我陪你去?”
“不用。”周安然搖搖頭,“你不是還要拯救你偶像的CD嗎,好好複習吧,我肚子已經不痛了。”
周安然從前門出了教室,卻也沒去廁所。
她就是想出來透透氣,但又不知道怎麼跟嚴星茜她們解釋,就只能拿去廁所當藉口。
周安然一路下了樓,只是沒走多遠,小腹就又一陣隱隱作痛。
剛好教學樓前小花壇裡的花開得燦爛,周安然就沒有再繼續走,索性蹲在花壇前看花。
只是許是因為夏季晚風過於燥熱,吹了片刻,心裡的煩悶也絲毫未減,手臂上倒是多了兩個蚊子包。
周安然正想著要不要回教室算了,就聽見祝燃的聲音響起。
“你跟殷宜真到底怎麼回事?”
周安然所在位置剛好被灌木叢完全擋住,雖然看不見外面,但不用猜,她都能知道祝燃在是在和誰說話。
也不知道她今天運氣怎麼就差成這樣。
聽見殷宜真說他喜歡她還不夠,現在難道還要再聽他親口承認一遍嗎。
愣神間,男生熟悉的聲音響起,語氣有些淡:“和她說清楚了。”
周安然倏然怔住。
如果他也喜歡殷宜真,那跟她聊過之後,他的回答可能是“我們在一起了”、“我們已經開始交往了”等等之類的話。
但怎麼也不該是“說清楚”啊。
“清楚”兩個字等於“明明白白”,等於“沒有曖昧”。
腳步聲逐漸接近。
周安然現在再出去已經來不及。
估計會直接和他們正面碰上,那樣就太尷尬了。
好在這邊光線暗,他們應該也看不到她。
祝燃笑著說:“那倒要謝謝下午這個傳言了,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誰他媽這麼眼瘸把我認錯殷宜真的。”
陳洛白像是先被他後一句話逗得笑了聲,而後頓了一秒,才繼續說:“她其實昨晚就約我了。”
“她昨晚約你了?”祝燃語氣驚訝。
可能是正好走到了灌木叢附近,男生聲音變得清晰了許多,他“嗯”了聲:“約我考完後單獨見面,我正好想跟她說清楚,就答應了。”
祝燃問:“她約你單獨出來,也終於算是挑明瞭,你怎麼不直接在手機上就跟她說清楚?”
“這不是馬上要期末考了。”陳洛白說。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把學習放在前面啊,我看她就完全沒把心思放在考試上,本來我們三個好好的,她自己跟宗凱的關係剪不斷理還亂,偏還把你扯進來,我之前就覺得她對你未免有點太關注了,但又不敢確定,畢竟她跟宗凱……”
祝燃的聲音隨著距離拉遠,慢慢變小,直至完全聽不見。
周安然半蹲在花壇邊,有片刻沒回神。
她完全沒想到,同一件事,從他口中說出來,會是一個截然相反的版本。
可能是夾雜了點花香,這晚的燥熱晚風吹到後面,又像是多出了一絲甜味。
只是蚊子仍舊毒辣。
手上被咬出第六個包的時候,周安然揉了揉發麻的膝蓋,起身回了教室。
周安然回到教室後,剛一在位置上坐好,就看見嚴星茜朝她轉過頭來。
“你去個廁所怎麼久?”嚴星茜停頓了下,像是在打量她,“然然,你這是在廁所外面撿錢了嗎?”
周安然沒明白:“啊?什麼撿錢?”
“沒撿錢你嘴角怎麼翹那麼高?”嚴星茜好奇地看著她。
周安然自己都沒察覺到,她斂下唇角的弧度:“有嗎?”
“不信你自己拿鏡子看看啊。”嚴星茜說。
周安然:“……”
“不用了,可能是因為肚子終於不痛了吧。”
“不痛了就好,不過你這次怎麼這麼嚴重啊。”嚴星茜問她,“都疼哭了,今天下午真的嚇到我了。”
周安然之前都沉浸在另一種情緒當中,此刻才後知後覺地窘迫起來。
她下午怎麼就因為聽到那番話,就也那麼篤定地相信他也喜歡殷宜真了呢。
還在他面前哭成那副傻樣子。
好丟臉。
丟臉丟到家了。
“我也不知道。”
“下個月再瞧瞧,還疼成這樣,讓何阿姨帶你去醫院看看。”嚴星茜趴在桌上,“誒,然然你臉怎麼紅了?”
周安然是覺得從脖子到臉都好像在發燙。
她心虛地找了個藉口:“太熱了。”
“是好熱。”嚴星茜也沒多想,“那我看書啦。”
周安然輕輕“嗯”了聲。
她把額頭抵在桌上,但夏天溫度高,桌子也都是熱的,起不到一絲緩解作用。
臉越來越燙。
也不知道他今天下午撞見她哭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想法。
她肯定哭得很難看。
對了。
還有他的筆記。
她本來有機會可以借到他的筆記的。
周安然懊惱地閉上眼,搭在課桌上的手垂落下來,無意間碰到校褲口袋。
想起什麼似的,她把手伸進去,觸控到了口袋裡的東西。
周安然緩緩吐了口氣。
還好下午沒拒絕他遞過來的紙巾。
還好期末考她和他不在一個考場。
期末考過後,就是接近兩個月長的暑假,等下學期再返校,無意間撞上女生在天台偷哭這種小事他應該也不會再記得了吧,畢竟她對他來說,比陌生人也好不了太多。
他應該是還沒記住她名字的。
人在意外碰上熟人時,下意識叫出對方名字的可能性更大。
但是下午在天台,他看清她臉後,只有語氣熟稔的一句“是你啊”。
不過……
至少是熟稔的。
至少他還記得她。
最重要的是,他依舊也還沒有喜歡的女生。
希望下學期再見的時候,她能比現在更勇敢一點。
但周安然完全沒想到,她和他的下一次交集會來得那麼快。
作者有話說:
這章也有紅包~
明天上千字收益榜,更新會推遲啊,大機率會到14號晚上十一點後才更新,也可能早更,還不確定。
但應該會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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