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妖谷內, 百花盛開,群鳥環飛。
在最深處的萬妖宮裡,鳳梧一襲紅衣似火, 正懶散的靠坐在殿前的梧桐樹幹上, 長長的衣襬垂落在半空,隨風舞動。
高大的梧桐樹下,一名青色衣衫的俊美男子微仰著頭, 神色溫和的講述著妖族事務。還有不到月餘, 就是妖族三年一屆的萬妖會了。
鳳梧半闔著紅色眼眸,一邊閉目養神一邊聽他稟報, 等他說完了方才睜眼, 眉目微垂的看著樹下之人。
“萬妖會乃妖族盛會, 無需邀請他族, 其他就按你說的辦吧。”鳳梧漫不經心的說著,見他微微頷首領命,如往常般轉身便欲退下。
“孔潯。”猶豫片刻後, 鳳梧突然將他叫住,“那隻小老虎呢?”
晏昀和遲淵離開後, 因妖族還有要事,鳳梧便將白祈帶回了萬妖谷。一來他答應了晏昀會護著他, 二來白祈本是妖, 想著帶他回來見見同類。
妖有本性, 他總覺得白祈在遲淵身邊待太久, 利爪都給磨掉了。
不過白祈是被擊暈帶回來的, 清醒後仍堅持要去尋遲淵和晏昀, 奈何萬妖谷有結界, 沒有鳳梧的允許, 他根本出不去。
剛開始少年還找鳳梧對峙過,無一例外沒有得逞。之後白祈就待在了萬妖谷,每天不是來找他鬧,就是琢磨著怎麼破結界。
他也沒有多生氣,就少年精力太過旺盛,且沒有把他這個妖王放在眼裡,著實有些難磨。
兩天前,白祈再來梧桐殿找他時,他一時沒忍住,嘲諷他完全沒有虎妖的樣子,而後兩人吵了一架,鬧僵了。
當時孔潯也在,見他終於問起那少年,轉身笑了笑:“他應該在雲閣裡養傷吧,昨日獅銘找上他,兩人打了半個時辰。”
獅銘是生活在谷內的獅妖,至少有八百年修為,鳳梧聞言,下意識的沉了眸:“這事我怎麼不知道,他傷勢如何?”
“不算太重,兩人實力相當,大家都有些意外。”孔潯不乏讚賞道,抬眸見鳳梧仍皺著眉,淺笑著搖搖頭,“昨日的虎嘯,殿下一點沒聽到麼?”
鳳梧:“......”
他昨日心情煩悶,喝了酒睡得昏昏沉沉,而且嫌外面太吵鬧,還特地落了隔音結界。
虎嘯......鳳梧想象著白祈的原身,忽的有些後悔。他這一覺睡過去,可真是錯過太多了。
“走吧,去雲閣看看。”鳳梧沒做過多猶豫,飛身而下,帶著孔潯前往白祈在萬妖宮的住處。
正好藉此機會與他緩和下關係,鳳梧如此想著。結果到了才發現,雲閣裡裡外外絲毫不見白祈的身影,閣內的侍從更像是中了迷藥般,亂七八糟的睡了一地。
“這......”孔潯愕然,想起少年此前的種種行為,試探著道:“他該不會是找到結界的出口,偷偷跑了吧?”
鳳梧沒有回答,他目光沉沉的掃過床榻上的血跡,以及那散落在案邊的黑色碎布。那布應該是從誰的衣袍上扯下來的,邊緣參差不齊,上面隱約能看出蟒紋刺繡的紋路。
“墨睢!”他咬牙低喝道,臉上神情難得陰鬱。
孔潯聞言冷不丁的皺起眉,他抬手將那碎片引過來,確認是墨睢的東西后,臉色也不自覺的黯了幾分。
墨睢是蛇妖,生性喜淫,男女不忌。他把受傷的白祈帶走,不用想就知道打的什麼主意。
鳳梧自然也清楚,暫不說他答應過晏昀,即便是沒答應,他也絕不允許自己帶回的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受這般侮辱。
“孔潯。”他面色陰沉的轉身,紅色雙眸裡滿是怒意,“告訴所有妖族,掘地三尺,也要把那淫蛇給我找出來。”
“是,妖王殿下。”
——
黑暗潮溼的洞府內,墨睢化為原形,漆黑的蛇身盤踞在石柱上,狹長的眼眸直直的盯著石榻上的白衣少年。
很乾淨,很漂亮,身上染了血色,比他睡過的所有妖族都要誘人。
他安靜的看著,像是在欣賞一副破碎的美景。
“師尊......”
或許是洞內太冷,白祈不由自主的環抱住雙肩,膝彎也跟著蜷縮起,泛白的嘴唇微闔,迷迷糊糊的呢喃著。
片刻後,他似乎想起什麼,瑟縮著清醒了過來。
洞內很暗,只從外側透進些許亮光,然白祈一睜眼,就準確無誤的捕捉到了墨睢的目光。
“你是誰?”他皺眉問道,想起將他擄來此處的黑袍男子,反應過來後臉色頓變:“這是妖界,你就是那黑衣人,你是蛇妖?”
他一連說了好幾句,墨睢看著他有些懵懂的反應,沒忍住笑了笑。然後沿石柱游到地上,在落地的瞬間幻化成人形。
“看來你還挺聰明的嘛。”他光著腳緩緩上前,黑色衣袍隨意的套在身上,露出大半□□的胸膛。
“我聽你在叫師尊,難不成你是鳳梧的徒弟?”
白祈:“......”
白祈戒備的看著墨睢,心道我才不是那老鳳凰的徒弟。不過他沒有說出來,只抿了抿唇,試探著道:“你和他有仇?”
“算不得仇,不過就是......”墨睢直言不諱,像是想起什麼,細長的舌尖舔了舔嘴角,意猶未盡的笑道:“睡了他幾隻鳥罷了。”
白祈:“???”
白祈有些不解的皺起眉,墨睢見狀,沒忍住朗笑了幾聲。看來他這次相中的人,心思屬實單純,而且完全不明白自己落在了誰手裡。
“他手下的青鳥、白鶴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唔......孔雀也美,可惜孔潯那傢伙太過忠心,不然......”墨睢說著來到石榻旁,笑著伸手去勾白祈的臉,被他下意識的躲過。
其實在剛醒時,白祈就在想辦法離開,然他像是中了什麼藥,渾身癱軟無力,能撐著坐起來已是不易。
墨睢伸手勾了個空也不惱,他悠悠繞著石榻,直白的目光肆意傾瀉在白祈身上:“你長得也很美,尤其是你已經三百歲,卻仍頂著張少年臉,我很喜歡。”
白祈:“......”長得年輕怪我了?
“我知道你心思單純,宛如一張白紙乾乾淨淨,不過你放心。”墨睢在他耳畔傾身,右手按住白祈的肩,細長的蛇信輕舔過他下頜,極致誘惑的在他耳邊道:
“巫山雲雨時,我向來很溫柔的。”
那瞬間,即便白祈再怎麼單純,也明白過來他想幹什麼,泛白的臉上燙紅一片。他是蛇妖,本性喜淫,他應該早一點想到的。
體內的藥性像是已發作,白祈強撐著石榻邊緣,不管不顧的想要滑下去,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此地。
誰知他剛垂下雙腳,便被墨睢一把抱住。鳳梧在的這些日子,他已經很久沒有肆意行歡了,又怎會輕易放他走。
更何況逗了半晌,墨睢胸中早已飢渴難耐,他將白祈重新放回石榻,然後跟著翻身而上,狹長的眼眸裡全是慾望。
“師尊!晏......”白祈下意識的喊道,又想起他們在千里之外,於是掙扎著將墨睢推開,朗聲喚道:“鳳梧!鳳凰!救——”
墨睢抬手封住他的啞穴:“別叫了,他聽不見的。”
“鏘——”
他的話音剛落,伴隨著一聲鏗鏘嘹亮的鳳鳴,整個洞府忽的狂風大作,帶著地上碎石四處飛濺,塵土漫天。
白祈下意識的抬手遮眼,卻在那瞬間,一抹火焰般的紅影快速閃過,摟著他的腰身在不遠處的空地落下。
墨睢沒想到他這麼快便找了過來,當即就要趁亂離開,結果剛走到光亮處,一股灼熱的靈流突然襲來,‘哐當’一聲將他飛摔在石壁上。
“墨睢。”鳳梧目光陰沉的看著他,冷聲道:“我知道蛇性本淫,若你控制不住本性,大可以與蛇族共沉淪。但你在我的眼皮底下擄人,未免也太狂妄了些。”
“狂妄?”墨睢視線掠過他攬在白祈腰間的手,不以為意的笑道:“之前我誘惑你那些手下時,也不曾見你這般惱怒。他不過就是隻白虎,怎麼,你捨不得了?”
鳳梧聞言沉眸,他有意讓萬妖谷保留了些野性,而墨睢所說之人也並非沒有那心思,否則以他們的修為,不至於束手無策。
所以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追究,結果反倒助長了他的氣勢。
“他不一樣。”鳳梧垂頭看了眼白祈,接著抬眸注視著墨睢,輕笑一聲道:“你知道他是誰嗎?就敢擄走他。”
“他是明無仙尊遲淵唯一的徒弟,而託我護著他的是魔尊晏昀。隨便哪一個,墨睢,你覺得你欺負了他,還會有活路嗎?”
墨睢.....墨睢愣住了。
鳳梧也懶得再與他廢話,灼熱的靈力再次祭出。他本想直接取他的命,卻在墨睢即將嗚呼時,突然鬆了手。
因為他忽然察覺到白祈整個人燙得迷迷糊糊,攬著都快站不住,不用想就知道是中了藥或者毒。
鳳梧驀的惱怒,用靈力死死的掐著墨睢的喉嚨,一字一句道:“解藥。”
墨睢剛從死裡逃生,他艱難的咳了咳,眼神示意鳳梧松下靈力,他好拿解藥。然後下一刻,他伸手探進胸前,在兩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忽的消失不見。
他拿的顯然不是解藥,而是逃生的靈器或符籙。
這種一般不會將人送出太遠,鳳梧當即就要追,奈何白祈已經站不住,如人形火爐般直直的倒進他懷中。
“白祈?”鳳梧低喚道,拍了拍他的臉,見他燙得嚇人,不敢再耽擱,吩咐孔潯繼續搜尋墨睢後,抱著人匆忙趕回梧桐殿。
路上他叫人傳了鶴清來,然縱使鶴清醫術高明,對於墨睢用蛇毒煉製的媚藥,也只能無奈搖頭。
更何況那藥已經擴散至白祈的五臟六腑,施針排解已經來不及,再耽擱片刻,他整個人就會燒得糊塗失語。
鳳梧皺眉:“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唯一的辦法,也是最簡單的辦法。鶴清所言,殿下心中應當明白。”
一時間,整個寢殿都很安靜,安靜得只能聽見白祈隱忍的低喃聲。
鳳梧心中是從未有過的複雜,後悔與自責,糾結與不忍,所有的感受同時襲來,將他殺了個措手不及。
他有些無力的朝鶴清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容我再想想。”
“殿下三思。”鶴清頷首行禮,識趣的退了出去。
寢殿內再次恢復安靜,鳳梧怔然的看著榻上的白祈。他明明那麼單純,如少年般善良天真。這樣的人,應該與他相愛的人共赴雲雨,而不是困於藥效委身於自己。
只是他可以等孔潯找到墨睢,但白祈等不了......鳳梧垂眸繼續默然的看了片刻,最終沉下心神,緩緩及至榻前。
一抹紅色的髮帶悄然覆上白祈雙眼,鳳梧伸手解開他的衣衫,傾身而上的瞬間指尖微旋,柔軟的床幔無聲垂落,而後隨著榻上動作來回輕拂。
.......
不知道過了多久,白祈察覺到有符信,方才從沉睡中迷迷糊糊的醒來。
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雲閣佈局,他茫然了片刻,方才想起自己與獅銘打架後,這會兒正在床上養傷。
渾身都還很疼,像是要散架般痠軟無力。他下意識的要坐起,卻在低頭的瞬間,發現自己裡衣似乎換了。
我睡前換的麼?他在心中自問道,然記憶實在模糊,他也懶得去想,伸手看起符信來。
信是師尊傳來的,而且到了快一天了,白祈抬手敲了敲腦袋,他怎麼能睡這麼久啊啊啊!!
仔細看完信後,白祈起身下了床,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渾身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當是打架受的傷還沒好,轉身就給忘了。
簡單的收拾過後,白祈去了梧桐殿,有了師尊的信,鳳梧再沒理由不放他走。
然而他沒見著鳳梧,孔潯替他傳了話,然後告訴他,他可以走了,結界不會再攔他。
白祈:“......”
白祈福至心靈的想起之前他和鳳梧吵了一架,兩人現在還是僵持狀態,於是試探著道:“鳳梧他.....還在生我的氣?”
“......”孔潯愣了片刻,反應過來後笑著搖搖頭:“殿下不曾生氣,只是今日妖族事務較多,暫分不出精力見你。”
“這樣啊......”白祈忽的有些失落,他垂眸抿了抿唇,想著這些天已經很打擾他了,畢竟他是受晏前輩所託,除此之外,並沒義務要護著他忍著他。
“既如此,那就麻煩你轉告他,其實在萬妖谷的這些日子,我挺開心的。以後有機會,他可以來靈淵山做客,我和師尊都很歡迎。”
孔潯笑著點頭:“好,我會一字不漏的轉告他。”
“多謝了。”白祈朝他笑笑,而後抬眸看了眼梧桐殿,略有些不捨的轉身離開了。
梧桐殿內,鳳梧換了身松綠衣衫,正如往常般靠坐在梧桐樹幹間喝酒。見孔潯進來,微微垂了垂眸:“他走了?”
“走了。”孔潯點頭,“他讓我轉告——”
“我都聽到了,你下去吧。”
孔潯聞言沒動,抬眸擔憂的看著他:“殿下,你將他的記憶抹去,現在他已忘了,你又何苦.....”
他的話沒有說完,鳳梧仰頭喝了口酒,輕笑一聲道:
“忘了就好,我也不記得了。”
作者有話說:
劇情已失控ORZ.....白祈是因為曾經受了傷,所以個子容貌停在十七八歲。
感謝在2022-07-18~2022-07-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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