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桀當時就驚呆了。顧不得角落裡衣衫不整的金蠶, 立刻轉頭去看夏子尤。
“我兒可是清醒了?”他扶著夏子尤的肩膀。
夏子尤的眼珠左右轉了轉,愣愣地盯著夏桀看了一陣,然後又看向金蠶。
輕聲說道:“父王既然如此厭惡她, 不如就賜給兒子當個侍寢宮女吧。兒子自會教育。”
怔了幾秒,夏桀隨即大喜。
“哈哈哈。我兒果然聰明伶俐, 連開口討賞都專挑好的。既然你跟她緣分如此深長,那為父便準你納了她去。只要我兒從此神清氣爽, 以後連為父的王位都是我兒你的。”
“多謝父王。”夏子尤從榻上站起, 躬身行了大禮。
夏桀點點頭, 眼神中藏不住對兒子的喜愛和滿意。
從此,金蠶又成了夏子尤的侍寢宮女, 雖然用後來的等級制度衡量的話,是連小妾都不如的那種。
但, 她卻是王子唯一有名分的女人。
夏子尤並沒有真的讓她侍寢, 還只把她當宮女使喚而已。
他依然喜歡拉她聊天, 問來問去也還都是那些問題。
不是問她過去的這一年裡都做了什麼,就是問她身體有沒有什麼異樣或者不適。
金蠶匍匐在地, 心驚肉跳地回答了所有的問題。身體抖得如同篩糠,生怕他也對自己做出跟夏桀一般的恐怖事情。
“你且起身。”
夏子尤親自扶起地上的金蠶。
起身的瞬間,悄悄附在她耳邊說:“你別怕。我是不會碰你的。”
金蠶起先不信,因為她實在太害怕了, 她本能地懷疑一切。
夏朝皇宮裡的每一個人, 對她來說都像是吃人的妖怪,要把她抽筋剝髓、哪怕喝了血吃了肉也不會有絲毫憐惜。
但到了最後,事實證明, 夏子尤的確沒有騙她。
15歲這一年, 夏子尤一共清醒了四天。這四天的白天裡, 他都在跟夏桀夫妻共享天倫之樂。
畢竟他是他們唯一的兒子。
到了晚上,他就會吩咐讓金蠶侍寢。
屏退眾人之後,他會在她耳邊跟她說話,聊天,給她講些她不知道的事情。還教她做了一個新的風箏。
可到了第五天,夏子尤忽然,又痴呆了回去。
一切再次恢復原狀。
16歲那年,夏子尤一共清醒了五天。
17歲,他清醒了六天。
……
一直到二十歲,他已經長成了跟杜雨澤相仿的模樣,這一年,他清醒了9天。
這些年裡,在夏子尤清醒的那些日子中,每到夜晚,關上房門,他就開始教她東西。
採桑、養蠶、釀酒、製造青銅器……
他還親手給她梳頭,告訴她,他從別人口中聽到的,她的家鄉是什麼樣子。
還囑咐她這些都是他們之間的小秘密。叫她千萬不要對別人提起。
就在夏朝王宮上下都沉浸在,每過一年,王子就會多清醒一天的喜悅當中,迎來了金蠶的二十一歲。
這一年,不知道為什麼,夏子尤只清醒了半天。他醒來的時候,剛好是夜裡入寢的時間。
“過去的這一年裡都做了什麼?”
他清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問金蠶這個。
“還是老樣子。每天伺候王子您日常起居。只是王子身體似乎有恙,御醫開了藥給您服用。您總是很牴觸。能不能,請您保重身體,按時服藥呢?”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金蠶主動關心起夏子尤來了。
“這些都是小事,有沒有人欺負你?”夏子尤說話聲音很輕很弱,甚至連氣息都算不得平穩。
“沒有了。自從我被配給王子您做侍寢宮女,就再沒有人對我有任何冷色了。多謝王子大恩大德。”
這個時候的金蠶,已經不像前些年那樣,連說句話都畏首畏尾,不敢輕易言語了。
由於地位的改變,她獲得了許多特殊優待。也已經可以隨心所欲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如此甚好。身體有沒有什麼異常或者不適?”
“這……”金蠶遲疑著,抬頭看了看夏子尤,又低下去咬了咬嘴唇。
“你放心跟我說。相信我,我是不會將你置於險境的。”
夏子尤回望過來,看她的眼神異常堅定,這給了金蠶莫名的一種安全感。
她左右看了看,門窗全都關閉得很緊。
於是小聲說:“我好像,在打雷閃電的時候,別人會,看不到我。”
“果真?如此之早?”夏子尤眼神複雜起來。金蠶看不出那是開心還是擔心。
她也不懂他說“如此之早”是什麼意思。
“你按照我說的,這樣操作一下。”
說完,夏子尤教了金蠶一套奇怪的咒語和手勢。
金蠶按照他說的比劃了一下。
咒語結束的時候,房間裡忽然閃過一道紫光。
“啊。”金蠶嚇了一跳,剛要驚叫出聲,已經被夏子尤捂住了嘴。
“果然已經顯現出來了。這樣太危險了。你記住,無論如何不要在人前使用。不要暴露你身體上發生的任何異常變化。記住了嗎?”
金蠶已經被嚇懵了,連忙慌亂地點了點頭。
“好,那我再教你一套。如果遇到危險,你可以這樣……”
教完之後,夏子尤示意金蠶用他做個實驗。
金蠶念起咒語,面前出現了一條條的閃電,蜿蜿蜒蜒向著夏子尤的身上爬去。
當閃電爬上這個男人胸膛的一刻,強光穿透了他的骨骼筋肉。
剎那間,她看到了夏子尤的五臟六腑。與此同時,也看到了那裡隱藏著的大大小小的,不規則形狀的腫瘤。
金蠶從來沒見過這種情形,嚇得手裡一抖。閃電頓時滅了下來。
她連忙驚慌失措地跪了下去。“王,王子恕罪。”
“何罪之有。”夏子尤正襟危坐。
“王子,王子肚子裡,有許多圓疙瘩。不知道這是不是今年導致您生病的原因。還請您按時喝藥。否則……”
金蠶驚悸過度,急的哭了出來。
“否則什麼?”
夏子尤似乎身體真的不大好,才說了一會話就力不從心起來,聲音愈發虛弱了幾分。
“否則您要是有什麼不測。我怕,我也要跟您一起殉葬……”金蠶一咬牙,說了實話。
“別怕。”夏子尤掙扎著從床榻上起身下地,扶起金蠶說:
“只要我找到你,你就不用再怕了。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救你出去的。”
說完這句話,夏子尤就暈倒了。
等再醒過來,便又恢復了自閉痴呆兒的模樣。
金蠶因為害怕,便一直沒有對人提起,夏子尤這一年曾經清醒過這小半天的事情。
因此整個夏朝王宮都以為,這一年,王子並沒有清醒過。
金蠶二十二歲那年,夏子尤終於再次清醒了,他白天去見了夏桀夫婦。
晚上回到寢宮,附在金蠶耳邊,告訴了她一條路線,悄聲對她說:
“明天夜裡,你就順著這條路一直跑,就能逃出夏朝王宮。外面有你的家人來接你。”
說完,他就暈了過去,這一暈,直到金蠶逃走都沒有再醒過來。
*
“葉桑。”
金蠶已經講完了,但她迫切地想要解釋得再清楚一些。
“杜雨澤長得跟夏子尤一模一樣,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也許是穿越了?重生了?也許是網上他們說的,世界上,每隔一百年就會出現一個長相一模一樣的人。”
“總之你相信我,不管是杜雨澤也好,夏子尤也好,與我之間都沒有什麼不清白的關係。”
“至於桑園之所以會叫做‘子尤’,完全是出於我對這個人的感激。如果當初沒有夏子尤的佑護,我根本就沒有機會存活下來。”
“夏王宮根本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多少奴隸才十幾歲就已經被折磨死了。然後身體就隨便往外一丟,任由野狗撕咬蠶食……”
往事不堪回首,每每想起來都會喚起金蠶恐懼的回憶。
她用手捂住臉,身體隱隱發抖。
不知道過了多久,預想中來自葉桑安慰的輕撫並沒有如期而至。
他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說。
金蠶平復了一下情緒,來不及擦去眼淚,就忙著抬頭看他。
看到葉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把臉轉向了窗外。
“葉桑……”她再次攥緊他的手。
這麼久過去了,他的手依然冷若寒冰,就像他此時臉上的表情一樣。
又過了一陣,葉桑才終於把臉轉了回來,開口道:
“金蠶。不是因為‘子尤’這個名字。只是單純的……”葉桑頓了頓,似是在思考如何往下說。
“我,不愛你了。”
說完這句話,葉桑的手,就果斷地從金蠶的手中抽了出來。再次把臉轉開,眼睛依舊看向窗外。
……連多看她一眼都不肯了嗎?金蠶心口的舊傷猛地一疼。
她忙用手捂了上去。
緩了一陣,她掀起睫毛看他。
葉桑的側臉,好看到完美,刀鑿斧刻一般。
還有那額前的碎髮,閒散地墜在眉間。
一如當年他靠在她肩頭睡去時的模樣。
讓人忍不住想摸上一摸。
只是恐怕,已經再沒這個資格了……
她的小警犬……
不要她了……
*
直到金蠶滿懷心事的腳步聲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葉桑才終於轉回頭,向著門口的方向盯著看了許久。
金蠶,應該再也不會從那裡出現了。
他胸腔裡猛地一陣鈍痛,忙伸手按了呼叫鈴。
“麻煩……”他額頭開始冒出冷汗,“給我拿一片止疼片。”
無力地倒在病床上,他想起一個小時之前的那一幕……
杜雨澤走進他的病房,臉上帶著陰惻惻的笑,將一沓照片塞進了他的手中。
照片一共有五張。
芙蓉,爺爺,方忠,白芒,王教授。
“什麼意思?”葉桑冷冷地問。
“你,跟那個叫金蠶的姑娘分手,老死不相往來。否則今天車禍的事情,我可不敢保證還會不會再發生一次。”
他視線落在那五張照片上,陰鬱地笑了起來。
隨即又輕聲說:
“或者,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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