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蠶不解。“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嗎?”
“並沒有。”葉桑側過臉說:
“只是想讓你放棄那些迎接死亡的念頭罷了。似乎為了別人, 能更容易讓你多些求生意志。更何況你說過,只要活著,一切就都還有希望。”
金蠶輕輕笑了, 葉桑實在太瞭解她了。而且那句話……沒錯,是她說過的。
只不過, 就算有希望,她的希望要落地在哪裡呢?
當初她收回靈力以後, 想的是要完成大祭司留下的第二道密諭, 用來解救族人。
一旦族人被救出之後, 她就打算回到三星堆歸隱田園。
但這些說到底都算不得是她的希望,最多可以稱之為願望。
真要談到希望的話, 她唯一盼著的就是能跟葉桑在一起。
誰知,他卻這樣把她辜負了個徹徹底底。
那麼如今, 她已經算是生無可戀了吧。一個生無可戀的人, 從容迎接死亡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片刻的思考過後, 金蠶側過頭,目光遊移了一瞬, “那你呢,你的希望是什麼?”
黑暗中,葉桑轉過臉來,一雙清澈深邃的眼睛看住她, 把她看得很深, 彷彿能順著她的瞳孔一直看進她內心深處去。
“我希望……”他壓著聲音,說得艱難,“你不會恨我。”
“恨你?”金蠶輕笑了一聲, “恨你什麼?恨你跟我分手?恨你轉投敵方陣營?恨你攔著我救人?”
她搖了搖頭, “你想多了, 我不會因為這些恨你的。”頓了頓,她問:“葉桑,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葉桑抬起頭,定定地看著她,眼中的光芒暗了暗。看起來很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似的,卻喃喃地說了一句,“沒有什麼難言之隱。”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道閃電亮起,割裂了天空,團出巨大的火球,直直地砸中了地面。
金蠶瞳孔驟然一縮。火球落下的方向,不就是她剛剛為同族才建好的埋骨之處?
她倏地站起,推開雨傘就要往山下跳,剛邁出一隻腳,反應過來。
畢竟雨天地滑,三更半夜把葉桑一個人留在懸崖邊上難免不安全。
於是手裡抽出蠶絲,把他綁著一起跳下了懸崖。
半空中看到葉桑手裡一鬆,雨傘瞬間就被風帶走了,扭頭去找,已經不知飛去了哪裡。她左右環顧起來,身體因此微微失了些平衡。
見她有些不穩,葉桑突然拉住蠶絲,用力往自己的方向一拽,金蠶被這股力量猛地向前一帶,猝不及防地跌進他懷裡。
身體被男人攬住,他冰涼的臉貼在她的面頰上。寬大的手掌扣在她的後腦處,將她整個人護在胸前,彷彿擁著什麼無限珍視的寶貝。
一陣清冽的桑樹葉子的氣息闖進鼻間,久違了的溫暖氳在身旁,心口處傳來莫名的安全感。
金蠶沒由來地想起了剛才那個話題—希望。
葉桑,就是她的希望啊。
有那麼一剎那,金蠶合起了眼,貪婪地感受了片刻這短暫的親密。
但隨即理智又驅使她立刻睜開。
與此同時,周身驟然出現了一道空氣屏障,向相反的方向推開了葉桑。
希望之所以被稱作希望,終究還是因為脫離了現實。
就像他們。
縱然她再希望和他在一起,也改變不了他是別人的丈夫這個現實。
在風和雨的交纏中,兩個人已經落到了懸崖底部。
金蠶第一時間就去檢視同族的墓。“還好沒有受損。”她長出了一口氣。
驚雷只劈中了旁邊的一顆大樹,大樹倒下來,但並沒有破壞到地面埋葬的部位。
冒著大雨,金蠶開始動手清理那些枝葉。
“如果是我,能受到你這樣的照顧,就是死了,也算值得。”葉桑一邊幫忙清理一邊說了一句。
“什麼?”金蠶停住了手裡的動作。
葉桑沒說話,只抬頭看住她,眼睛裡好像盛滿了心事。雨水打溼了他的頭髮,一縷一縷搭在眉間,不經意間就描摹成了她喜歡的樣子。
“金蠶,我和萬琳琳……”他抿了抿嘴唇,“離婚了。”
金蠶正要去撿樹枝的手指,忽然像被什麼燙了一下似的,猛地縮了回去。
過了半晌,她才淡淡地應了一聲。重新伸手去撿樹枝。
“你……”葉桑先她一步,把樹枝撿了起來,“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金蠶搖了搖頭,隨意地一抬腳,把那顆倒下的大樹踢到一旁。
“為什麼?”葉桑瞥了一眼那棵歪倒在遠處的大樹殘軀。
“沒有什麼為什麼。”金蠶風輕雲淡地說:“因為,跟我沒有關係。”她把臉轉到另一邊。
像是有些失落,卻也沒有感到什麼意外。葉桑點了點頭。
眼中微弱的光,再次黯了黯。
來的時候,金蠶是飛過來的,回去的時候,是坐葉桑的科尼塞克回去的。
葉桑在車裡開了暖風,溫溫熱熱地烘在身上,很快就驅除了連日來的疲倦和寒意。金蠶轉過頭,看著駕駛席上那個好看的側臉。
看了好一陣才開口,“葉桑,你能定位我。對吧?”
她已經懷疑很久了。
每次她出現在哪裡救人,他就會好巧不巧地出現在哪裡攔她。不管多偏遠多不為人知的地方,只要他想,他都能順利找到她。
甚至今天這樣遠離人煙無跡可尋的荒山野嶺,他都能成功尋到。
所以上次在他的婚禮上,她想要把他們互相定位的法術並不是完全失敗了。反而早就把自己送進了他的視線範圍。
只不過是她定位不到他罷了。
“嗯。”葉桑點了點頭,視線一直注視著前方的路面。“我……”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迫於監控和監聽的無奈,沒有說下去。
雨下的非常大。
車子就好像潑水節上,遭到一群人的集體圍攻似的,一盆接一盆的水毫不留情地潑在前臉的擋風玻璃上。
雨刮器已經超負荷運轉了,甚至在刮擦過程中濺起了新的水花,卻還是不能及時清理出良好的視野。
“以後不要再找我了。”金蠶對著那好看的側臉,淡淡說了一句。
車子突然一慢,顯然是司機踩了剎車。
金蠶因為慣性向前猛然一掙,馬上又被安全帶拉了回來。
她下意識地把身體坐正了回去,伸手拉住側上方的扶手。
後面的一路,葉桑再也沒說話。兩個人安靜地坐在車裡。耳邊只有電閃雷鳴,和噼裡啪啦砸在車身上的雨聲。
金蠶沒有再看他,因此也沒有注意到,葉桑眼中最後一點些微的光,徹底黯了下去。
**
杜雨澤的別墅裡。
“想通了?”杜雨澤站在吧檯後面,挑著眉毛,一副譏諷的口氣道:
“我以為你在金蠶心目中能有多重要呢,從監控裡聽起來,不過爾爾嘛。倒是,聽到她對你說的那些無情的話,可真讓人開心啊。”
他開心到,連聲調都多了幾分上下的起伏盪漾。
葉桑站在門口,遠遠地盯著杜雨澤的臉看了一陣。
對方的臉,慘白得就像在地下被活埋了幾百年一樣。
然而卻不合時宜地搭配了一副神采飛揚的表情。
就好像一個年逾古稀的老人的本質下,突然被附著了一個恣意張揚的年輕靈魂。
眼下,這位年逾古稀的老人臉上,正掛著藏都藏不住的、小人得勢一般的嘲弄。
葉桑收回視線。“杜雨澤,我人已經來了。馬上放了白芒和方忠。”
杜雨澤沒說話,轉身走到吧檯前,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
“抓他們不是目的。不過是為了讓你受些掣肘,省得在金蠶面前亂說話。”他晃晃手裡的酒,扯起一邊嘴角笑道:
“只是讓我意外的是,你明知道他們在我手上,居然還敢罔顧指令私自去見金蠶。”他仰頭將酒一飲而盡,然後惡狠狠地把酒杯衝著葉桑的方向重重一摔。
“既然你這麼不聽話,你覺得我會放了他們嗎?”
價格昂貴的奧地利水晶酒杯,在與地面碰撞的一剎那驟然炸開,碎片擦著葉桑的下巴飛彈過去。
葉桑隨意地將頭一偏,完美避開了。
“你當然會放。”他抬起頭,聲音沉穩到沒有半點波瀾。
“哦?”杜雨澤笑了,“人可是在我手裡,你以為你能做得了主?”
“當然。”
葉桑邁著閒適的步伐走到沙發前面,直接坐了下去,身體後靠,雙手交疊,饒有興致地說:“除非,你能找到第二個像我這麼會賺錢的。”
杜雨澤斜睨了他一眼,轉身從酒櫃裡又拿出一個新的酒杯,冷笑了一聲,“真不知道你哪兒來的自信。”
紅酒又一次從瓶子中緩緩流入水晶酒杯,淺淺不過半盞,飄出淡淡的酒香。
“自信談不上。”葉桑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一根菸,放在鼻子底下輕輕嗅了嗅,又裝了回去,把煙盒放在茶几上說:
“不過是知道的事情多了點。比如,我為了離婚,付給萬琳琳的那50個億,是不是恰巧夠填你剛損失的那十幾家公司的?”
杜雨澤臉色一變,隨之陰沉起來,端起酒杯的手攥緊了些,“萬琳琳那個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那都不重要。”葉桑身體微微前傾,擺出一副談生意的架勢。“重點是,我答應以後再也不見金蠶。而且,你提的所有要求我全部照辦。”
“真的?”杜雨澤臉上多雲轉晴,動動眼珠。“包括搬到這來,從此一步也不踏出這個別墅?”
空氣中多了片刻沉默。
葉桑的睫毛壓了壓,開口時並不遲疑。
“對。你活著一天,我就畫地為牢一天。只要你答應不要傷害我的親人朋友。”
頓了頓,他特別強調了一句,“尤其是金蠶。”
“哈哈哈。”杜雨澤放聲大笑起來。
“你放心。我是不會傷害我那個嬌俏可人的暖床宮女的。並且,我還要你親眼看著,她是怎麼嫁給我,怎麼在你眼皮子底下給我暖床的!”
他眼神陰鬱地說:“我要讓你們付出代價,為破壞了我的地牢,放走我的補藥,付出生不如死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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