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裡說, 飛機墜毀在雲南的茫茫大山裡,暫時還沒有找到生還者。
慌里慌張地打了幾個電話,很快訊息得到確認, 雷婷婷當場愣在了原地。
過了足足有一分鐘,她突然“哇”地哭出了聲, 先是嗚嗚咽咽,接著變成放聲大哭。
最後哭到不能自已, 直接倒在了沙發上。不住地自言自語道:“飛機失事……不可能……不可能活下來的……”
武靈艱難地嚥了咽, 神色哀慟地將視線從雷婷婷身上移到金蠶身上。
金蠶的表情, 一如既往地淡然。
什麼飛機失事,什麼乘客名單裡有葉桑, 什麼沒有生還者……
金蠶根本不信。
她笑著說不可能,她剛才給葉桑打電話還透過呢。她的嘴角彎了彎, 像葉桑平日裡那樣笑了起來。
一邊笑著, 一邊轉身出了門。
全然不記得了她的店裡還有個正哭到暈厥的女人。
氣候宜人的大上海, 青天白日裡突然陰雲密佈起來。
一道接著一道的閃電刺破蒼穹,像是開了不惜血本的遊戲特效, 場面大到驚人。
除了2021年血月那晚的四川雷暴之外,還從來沒人見過這樣密集壯烈的晴天霹靂。
詭異的天氣現象從上海一路綿延到了雲南的茫茫大山。
一道紫色閃電從空中疾速劈下,擊中了山頂的一塊巨大的頑石,碎石凌亂中, 金蠶從山頂滾了下來。
尖利的石頭毫不留情地刺進她嬌嫩的面板, 鮮紅的血液前赴後繼地一股接著一股湧出,在她白皙的身上擦出一道又一道血印。
雪白的蠶絲裙在土石的摩擦中被撕扯得破爛不堪,隨即佈滿了泥土和血色。
斑斑駁駁的猩紅, 像極了罹患抑鬱症的流浪漢, 在極端情緒之下隨手潑濺在牆上凌亂的紅油漆。
金蠶顧不得擦嘴角的血, 從山腳下的亂石堆裡爬了起來,一瘸一拐、一步一跳地向著飛機殘骸處跑去。
飛機失事現場一片狼藉,殘片散落一地。
搜救人員正不斷擴大尋找範圍,金蠶馬上跟附近的村民一起加入了搜救的隊伍。
一天……兩天……三天……
什麼生命跡象都沒有找到。只有零星的一些證件,陸陸續續被人們發現。
一連五天過去了,大家都說,有生還者的可能性變得越來越渺茫。
“飛機從高空高速墜落的同時會解體破裂,進而會發生起火爆炸,摩擦和爆炸時的高溫會造成飛機內部人員屍骨無存……”
媒體是這樣報道的。
家屬們從全國各地接二連三地趕來,哭到暈厥的場面每天都在發生。
金蠶目光炯炯,日夜不停地在大山裡尋找。
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葉桑這個神使是假神使嗎?
她這個主人是假主人嗎?
為什麼神使死了,她這個做主人的會沒有半點感覺。雖然她感覺不到他活著,但她也並沒有感覺到他死掉了啊。
葉桑,不可能死了!
“想結婚就結婚,想死就死。真當自己是沒主的人了嗎?”
金蠶咬著牙,手裡拿著一根樹枝撥開灌木,穿過一片荊棘密佈的叢林。
“結婚的時候不請示主人同意就罷了,要死的時候居然也不吭聲,真當我神族的族規是擺設了嗎?”
“你,你,還有你,給我找!”金蠶指著一地的蛇蟲鼠蟻吩咐道:“神使,男的,這裡有個印記的。”
她在自己額前比量著。
“祭司大人,我找到別人的東西了,您要嗎?”小松鼠手裡抱著一個平安扣遞給金蠶。
“要!所有飛機上掉下來的東西都要。只是下次不要取回來,就告訴我東西的具體位置,我會請搜救隊的專家過來,方便他們保護現場做分析。”
在動物的幫助下,相繼找到了一些失聯人員的DNA殘骸,還有證件,甚至一些遺物。
十天過去了,有生還者的可能性已經降到2%,搜救隊撤走了一些人員。
二十天過去了,能找到的物品幾乎都已經找到了,搜救隊的物資裝置也撤走了。
三十天過去了,基本可以肯定,沒有人生還了。黑匣子被找到,搜救隊全部撤走了。
又過了十天,失聯人員的家屬們離開了。
“金蠶小姐。”
葉家派了方忠來處理葉桑的後事。
他的視線落在金蠶的手上。“我要回去處理葉總的遺產,他的證件……”
金蠶手裡緊緊捏著兩樣東西,一樣是葉桑的身份證,另一樣是那枚青銅戒指。
“遺產?為什麼要處理遺產?”金蠶不解地抬起頭,面無表情地問:“遺產,不是人死了之後才處理的嗎?可他明明還沒死。”
方忠張了張嘴,終究沒能說出話來,只是無比難過地看著金蠶。
“你不相信我。”金蠶低下頭,左右看了看自己手裡的東西。
“金蠶小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方忠沉重地說:“我們都希望葉總還活著。但,你也看到了……”
飛機百分之百解體,從飛機失事的位置開始,估算到的範圍方圓數百公里全部搜找過,毫無生還者的跡象。
黑匣子初步分析的結果也顯示,所有人都遇難了。
眼下金蠶手裡這兩件東西,是唯一跟葉桑有關的東西,都能肯定是從飛機上掉下來的。
東西雖然不多,但兩件東西,恰恰都能證明它們的所有者,是乘坐了這班飛機的葉桑。
“沒有葉桑的DNA。”金蠶伸出手,攤開掌心,將兩樣東西分別展示在方忠眼前。
方忠不忍地說:“或許……是溫度太高……徹底,徹底沒有了。”
金蠶搖了搖頭,依舊面無表情。“不會的。他不會死的。”
看到金蠶這副模樣這副態度,方忠閉上了嘴。
要是別的女人也就罷了,可這是金蠶,他了解葉總對金蠶的感情。
甚至,他連再次對她陳述事實的勇氣都沒有了。
他留了下來,苦口婆心地勸了一個月,金蠶依然巋然不動,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也不肯交出葉桑的身份證和青銅戒指。
“金蠶小姐……”
方忠沒辦法,拿著手機給金蠶看訃告。
“今天葉家已經發出訃告了。葉總真的……真的不在了。身份證再不給我,許多身後事就都不能辦了。”
金蠶依舊沉默。
不說話,沒表情,不吃不喝,不回應,也不交東西。只是漫無目的地在茫茫大山的各處找來找去。
那副架勢,恐怕是要把整座山全部翻上一遍才肯罷休。
方忠實在等不起了,又不想逼金蠶,只好空手獨自回了上海。
方忠離開的第二天,白芒就匆匆趕來了。
他陪著金蠶又找了一個月,天天哭天天哭,把金蠶哭煩了,給小紅打了電話,讓她來把人領走了。
又過了兩個月,一天夜裡,魏苗苗突然來了。
“祭司大人……”她一見著金蠶,就拉著她的手哭了,“你怎麼瘦成這樣了?活像我那時候被剔光了肉,只剩骨架子一樣。”
“魏苗苗……”金蠶晦暗的眼中突然亮起了一絲微光,“你怎麼來了?”
“動物們今天回去找我,跟我說了這邊的事。我就趁著天黑馬上跑來了。”魏苗苗從背上拿下來一個大揹包,打來之後,端出一個一個的小盒子。
她擦了擦眼淚說:“祭司大人,神族不吃東西是會死的。你看,我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來,趁熱吃。”
她恭恭敬敬地把筷子遞進金蠶的手裡。
金蠶搖了搖頭,推開魏苗苗的筷子,一把抓住她的手。
“魏苗苗,你是葉桑的神寵,對不對。”
魏苗苗愣愣地看著突然激動起來的金蠶,猶豫著點了點頭。
“那你的主人死了,你會有什麼感覺?”金蠶看向魏苗苗的眼神複雜起來。
“這……”魏苗苗低下頭,抬起眼睛卻又不敢看金蠶,“沒……沒有什麼感覺啊。”
“沒有感覺?”金蠶臉上突然露出欣喜,“沒有感覺,就是說你的主人沒有死。對不對!”
“祭司大人……”魏苗苗歪了歪脖子,為難地扯了扯嘴角,說:
“我雖然是叫做神寵,可是跟普通的寵物也沒什麼區別。普通寵物也不會知道自己主人死沒死啊……你說,你說……是這個道理吧。”
不是。“你是神寵,是要給主人擋災的!”
金蠶重重地捏住魏苗苗的手腕,許久沒有打理過的長長的指甲嵌進魏苗苗的面板裡。“為什麼……為什麼他死的時候,你沒有出來替他擋災?”
“祭司大人,你別這樣。”魏苗苗用力掰開了金蠶掐著自己手腕的手。“你這樣……說的好像很希望我死掉似的……”
金蠶盯著魏苗苗看了一陣,神色逐漸平靜下來。
“所以,我的感覺沒錯,對不對。葉桑沒有死。否則,要死的話也是你先死。”
幾句話說得魏苗苗又害怕了起來,“祭司大人,你別嚇我。不是要我給神使大人陪葬你才能開心吧?”
她乾咳了兩聲,馬上岔開話題。“其實,對於這個事,我是這麼理解的。”
她開始認真分析起來:
“那個飛機爆炸是一瞬間發生,人也是一瞬間就死了的。那樣短的時間,根本來不及召喚神寵。而且神寵也不耐火,就算我來了,擋火也只能是一時的。”
她小心翼翼地檢視著金蠶的表情,確認她沒什麼要動手的跡象,才繼續說:
“我前腳死了,神使大人後腳一樣會被爆炸燒死……所以……只是沒有成功召喚出神獸來而已。不是……並不是神使大人沒有死……”
是這樣嗎?主人在瀕死的時候不能召喚神獸?怎麼可能?
不是瀕死的意識會觸發神寵和主人之間的感應,自動召喚的嗎?
金蠶搖了搖頭。
魏苗苗知趣地閉上了嘴,無奈地看著金蠶,時不時地伸手擺弄一下盛滿了飯菜的小盒子,還一邊暗暗警惕著防著金蠶對她動手……
兩個人默默無語地坐了一夜,天快亮的時候,金蠶終於開口了,“魏苗苗,你回去吧。”
魏苗苗長長鬆了一口氣。
“感謝祭司大人不殺之恩……我還以為你心裡怨我沒有替神使大人擋災送命,想要殺了我給他陪葬……那,那我這就走了……”
魏苗苗一口氣說完了話,還順便告完了別,生怕金蠶分分鐘反悔要她陪葬。
“走吧。白蓮一黨還在,平時不要出門。”金蠶揮揮手。
“祭司大人,要不是為了你,我怎麼可能會踏出桑園半步。”魏苗苗小聲嘟囔了一句,轉身就走。
腿都已經邁開了,還是不免回頭囑咐了一句:
“那……那你記得把飯吃了。神使大人地下有知,也不希望你餓肚子不是……”
說完,她就逃命似的瞬間跑沒影了。
地下有知?
金蠶抬起頭,咬了咬嘴唇。
不,葉桑,不可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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