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金蠶恢復健康了之後, 就跟葉桑天天粘在一起。
不光是互相同步資訊，還有其它無數的柔情蜜意，說也說不完的話。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好幾天。
這天晚上, 村頭的溪邊，小小的火堆上烤著幾條香氣四溢的河魚。
“好了。”葉桑遞給金蠶一條。“小心燙。”
金蠶搖搖頭, 伸手推開了，不滿地問：“你為什麼搬出去睡？”
“你先吃, 吃完我就告訴你。”葉桑一隻手裡拿著烤魚, 另一隻手扇了幾下。
“你說的。不許反悔。”烤魚聞起來味道很好, 金蠶嚥了咽口水，拿起來輕輕吹了吹, 小心地咬了上去。
“好吃。”她滿足地笑了，“外焦裡嫩, 這個皮酥酥脆脆的, 上面還撒了鹽。的確是比上次烤的好吃。你嚐嚐。”
她舉著烤魚, 送到葉桑嘴邊。
葉桑面帶笑容地看著她，坐著沒動。
“怎麼了？”金蠶問。
“你餵我。”葉桑彎起嘴角, 看向她果凍一樣飽滿的嘴唇。
“這……怎麼喂嘛……都是魚刺。”金蠶一邊嗔道，一邊不厭其煩地把魚刺剔掉，然後咬下一大塊，銜在嘴裡送到葉桑嘴邊。
“看出來了。你絕對是誠心誠意餵我吃東西來的。”葉桑無奈地笑笑, 碰了碰金蠶的嘴唇, 把那一大塊魚接過來吃掉了。
“誰讓你不老老實實回答問題。”金蠶笑著坐直了身體，一邊繼續吃魚，一邊等他的解釋。
“金蠶。我們畢竟還沒有真正結為夫妻, 既沒有按照現代人的規矩領結婚證, 也沒有按照古蜀的規矩將我們的名字載入天神的夫妻冊。還是該避嫌的好。”
金蠶吃魚的動作停了下來, 頓了一頓，搖搖頭。“你有這麼迂腐？我才不相信。明明我們同床共枕都三個月了。我們這個，算事實婚姻吧。”
“怎麼會。傻丫頭。”葉桑被她的話逗笑了，抬手按了她額頭一下。
“你別欺負我讀書少。都沒有實質關係，哪來的事實婚姻。之前是因為你生病了，為了方便照顧你才暫時一起住的。”
“沒有實質關係？那現在就讓它有！”金蠶把烤魚放在一邊，走過來坐進葉桑懷裡，抬起頭去吻葉桑。
“別鬧了。”葉桑一邊拒絕金蠶的吻，一邊身體誠實地收緊手臂，控住她不盈一握的腰。
“沒有鬧。”金蠶一個吻落在葉桑的下巴上，聲音放軟了些，“葉桑，你為什麼一直拒絕？我知道不是儀式感或者是結婚證的問題。你在顧慮什麼？跟我說說，好不好？”
葉桑說的話都是藉口，她一個字都不信。
她堂堂一個大祭司都不介意、不拘泥於那些形式了，結果他反倒在意了。一定是另有原因。
葉桑沒說話。嘆了口氣，把金蠶抱得緊了些。
那一瞬間，金蠶清楚地感知到了他的脆弱和不捨。
“你是擔心葉慈恩，就是夏桀會對我們不利，你不能陪我到老是不是？”金蠶把臉埋進葉桑的頸窩，“別傻了。在我心裡，我們已經是夫妻了。一天，一年，一輩子都是夫妻。”
“金蠶。”這恰恰正是葉桑所擔心的。
他揉著金蠶的頭髮說：“心裡活動都不作數的。萬一我有什麼不測，我是說……萬一……你就忘記我，好好過自己的人生。其實我知道，玄羽一直……”
話還沒說完，葉桑感覺到肩膀一疼。
“噓。別說話。”金蠶坐直身體，笑眯眯地問：“你看，我咬的這個牙印整齊嗎？”
葉桑無奈地側過頭看了一眼。“餓了就去吃魚。咬我又填不飽肚子。”
“不要。”金蠶摟著葉桑的脖子，手指一動，有紫色的光在他腦後閃過。
“你是不是擔心那個帶了監聽的炸彈，我斷了它的電了。要是你還擔心的話，不如，我們回鳳凰島，族人裡一定有精通外科手術的大夫。不管怎麼樣，我們先取出來好不好？”
葉桑沒有表態。他擔心的並不僅僅是這一個問題。
更嚴重的，是那個即將失靈的龍族封印。
在杜雨澤別墅的地下室裡，他的傷口已經可以快速癒合，他也恢復了絕大多數3300年前的記憶。
也就是說，他的身體已經出現了一些神族特徵了，雖然沒有靈力，但這也側面證實了--龍族封印的力量正在變弱，他的生命正在變得岌岌可危。
等到封印徹底失靈的那一天，也就是他魂飛魄散的那天。
葉桑記得，自己在跟龍異和魏苗苗討論到這個龍族封印即將失靈問題的時候，金蠶已經因為在飛機失事的地方哭暈了過去，正陷於昏迷中。
所以金蠶一直不知道他命不久矣，只以為最大的安全隱患就是那個炸彈。
現在兩個人還沒有結為真正的夫妻，金蠶對他感情就已經這樣深。
他無法想象如果他們真的做了夫妻。面對他死亡的那一天，金蠶會做什麼不理智的事。
只要他倆沒有真正成婚，他沒有真正佔有她，一切就都還來得及。金蠶還可以有其它選擇，重新擁有美好的人生。
更何況，既然他的生命即將進入倒計時，那麼現在就不是沉迷於二人世界的時候。
當務之急是要抓緊時間解決掉夏桀的事，不能他死了，還給金蠶和族人留下這麼大一個安全隱患。
“金蠶，以我對葉慈恩的瞭解，他可能會把‘子’藏在郊區，我們應該跟魏苗苗商量一下，派動物去找。儘快完成你母親留下的密諭。”
“不要。”金蠶伏在葉桑懷裡，目光堅定，“我們回鳳凰島，先把炸彈的問題解決掉。”
兩個人僵持了起來，
葉桑勸了半天，金蠶絲毫不為所動。他又不忍心把心裡真正的顧慮如實相告。
吃光了全部的烤魚，金蠶站起來，背過身去，不高興地說：
“你不治病，我就罷工。反正我只是古蜀族區區一個小祭司罷了。你才是古蜀王，神族都是你的子民。你回來了，我這個代理的神族之尊也就可以卸任了。反正你厲害，沒有我也一樣能解救好治理好神族。”
說什麼都是虛的。擺爛也好，耍賴也好，反正用什麼方法都可以，她要剔除掉一切對葉桑不利的危險，絕對不能再失去葉桑了。
雖然知道勸也沒用，但葉桑還是繼續勸了好久。最後以他妥協告終。
兩個人手拉著手回到龍異家裡。
一進門，金蠶就宣佈他們要走。
“什麼？”龍異眼珠子瞪得像銅鈴一樣大，“要走？為什麼？現在外面那樣的形勢，沒有想好萬全之策之前，你們誰也別想走。”
他伸手指了指葉桑：“你，對外已經死了。突然回去你解釋得清嗎？”
他又指了指金蠶：“杜雨澤的遺體應該還沒有被發現，但萬一有人開始追究他失蹤，並且你也一併失蹤了3個月，你解釋得清嗎？夏桀不會找你給他兒子報仇？”
“沒有那麼複雜。”金蠶解釋道：“我只是想跟葉桑回一趟鳳凰島。看看島上有沒有技藝高超的外科大夫，把那個炸彈從葉桑後腦取出來。”
“要找個能做手術的大夫？”龍異眯起眼睛。
“對。”
“那還回什麼鳳凰島啊！現成不就有一個！”龍異指了指自己，轉頭衝自己妻子笑了笑。
“你？行不行啊……”金蠶張了張嘴，一臉擔心地看著龍異和他的妻子。“他這個是腦手術，裡面放的還是炸彈……”
葉桑輕輕拍了拍金蠶的手，示意她不用太擔心。
“你放心吧。”龍異的妻子捧出一大堆的證書擺在金蠶和葉桑面前。
“這些年，他可算是沒白活。什麼證書都考過。中醫就不用說了，西醫發展起來之後，他還特意去上過大學。村裡人的病都是他給治好的。”
“20年0死亡0誤診。”龍異得意地笑了笑。
“那……麻醉……”金蠶還是很擔心。
“麻醉的問題，就靠你自己了！”龍異衝金蠶笑笑，轉頭對葉桑說：“關於電擊麻醉的正確開啟方式，你現在可以教給她了。青衣老師。”
葉桑的龍族封印還是沒有解開，無法跟金蠶交接傳承。只能透過口耳相傳的方式告訴她。很快金蠶就掌握了要領，只是因為面對的手術物件是葉桑，她始終都有些放不開手腳。
“寶貝，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學生。練習的時候，所有的操作都很正確，我對你有信心。”手術檯上，葉桑握了握金蠶冰涼的小手。
金蠶從沒有過這樣的緊張，連嘴唇都緊繃著，慎重地點了點頭。
龍異的手術室雖然非常簡陋，但在大家的通力合作下，葉桑後腦被安放的炸彈還是被成功找到了。
“MD，真狠啊！”龍異一邊做手術一邊罵，“這幫孫子。把炸彈跟這麼多重要神經連在一起。這要不是我主刀，這東西根本取不出來。就算取出來，患者也變成植物人了！”
金蠶沒搭話。
不止是沒搭話，她根本是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有什麼閃失傷到葉桑。
她小心地控制著手中的電流。嚴格地按照葉桑教她的方法，謹慎操作麻醉。還在龍異的指點下以最快的速度輔助，令葉桑的傷口止血。
下了手術才發現，她緊張得連衣服都溼透了。
手術很成功。
三天後，葉桑的傷口就癒合得差不多了。
魏苗苗一直說多虧了她的好飯好菜。
龍異一直說多虧了他的中西醫結合。
只有金蠶沒說話。結果葉桑說多虧了金蠶的悉心照料。
氣得龍異和魏苗苗直跳腳。
“寶貝，謝謝你。”葉桑張開嘴，喝了一勺金蠶餵過來的中藥。“當皇帝待遇也就不過如此了。要不是你親自喂，這麼苦的藥誰能喝得下去。”
“這才哪到哪啊。”金蠶不在意地笑笑，說：“當年在夏朝王宮照顧夏子尤的時候，比照顧你繁雜多了。”
聽到金蠶夏子尤的名字，葉桑臉色難看了起來。但很快聽到金蠶又說：“不過當年的經歷也倒算是好事。我再改良改良，以後專門伺候你。”
“什麼樣的伺候？”葉桑臉色瞬間放晴。
“你……想要什麼樣的伺候，就有什麼樣的伺候啊。”金蠶臉上莫名飄起一抹紅暈。
“你臉紅什麼？”葉桑向後靠了靠，笑得意味深長。
“在想讓你臉紅的事。”金蠶嬌羞著又餵了葉桑一勺藥。
聽到這話，葉桑眸色深了深。“寶貝……我不想喝這個了。”他把勺子推開。“我想……”他盯著她的嘴唇。
“不準想。藥沒吃完之前不能吃別的。”金蠶抿了抿嘴唇，無視了葉桑的抗議，還是繼續喂他喝藥。
“小丫頭，瞎琢磨什麼呢。”葉桑用手指點在金蠶的額頭上，“你還沒問我想什麼呢。”他把頭側到一邊躲開勺子。
“好，那你想什麼。”金蠶配合地放下勺子。
“我想去取一個東西！”葉桑轉過頭，深情地注視著金蠶。
“取什麼？我替你去。”金蠶馬上放下藥碗。
“娶你！”
葉桑彎起唇角。
還記得被麻醉睡去之前的最後一刻，他聽到金蠶說：葉桑，你要好好活下來。如果還沒有娶我就這樣死在手術檯上，我這一生，不，生生世世都不會原諒你！
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他有多想娶她，多想讓她開心。就算他命不久矣，他也想在有限的日子裡讓她開心。
“你這……”幸福來的猝不及防。金蠶用手捂住臉嬌嗔地說：“好沒誠意。居然用土味情話求婚。”她把臉轉到一邊。
又害羞又開心。
“行不行嘛。”葉桑視線跟著金蠶的眼睛轉到左邊又轉到右邊。
“那……你先把藥喝完。”金蠶強忍著開心，故意板起臉，把碗遞到葉桑面前。“證明一下你不是為了逃避喝藥。”
葉桑接過來，一仰頭，把苦到不行的中藥直接全喝光了。手裡拿著碗，期待地看著金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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