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貴憨笑著點頭應了。
看到此，李素不由長長嘆了口氣，喃喃道：“把你送進大營也不知是對是錯……”
隨後扭頭望向李才，李素道：“你呢？”
“該不會也想從軍吧？”
李才連忙搖頭：“我哪有那麼蠢……”
“不不不，我哪有李貴那麼壯志凌雲。”
“我還是喜歡在長安城裡混日子，日子過得挺好的，一輩子就這麼過下去我也樂意……”
李素笑著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你作死的功力沒你那弟弟那麼深厚。”
“我很欣慰。”
李才哈哈一笑，隨即道：“不過我也有件事跟你說，最近幾日長安城議論紛紛。”
“前些天陛下召了幾位重臣進宮，不知說了什麼，反正後來表兄您晉爵縣公的事倒是沒什麼人說了。”
“如今長安朝野議論的是另一件事……”
“啥事？”
“據說是關於功臣畫像的事。”
“長安城那些權貴們為了這功臣畫像鬧翻了天！”
聽到這話，李素露出詫異之色，隨即就反應了過來：“嘖嘖，功臣畫像只有那麼幾十幅，可陛下的從龍之臣卻多了。”
“誰能上畫像，誰不能上畫像。”
“誰在畫像上該排第一，誰該排第二……”
“這些都是爭論。”
“不過，就由他們去鬧吧，反正不關我的事。”李素無所謂地淡淡道。
聞言，李才也嘿嘿一笑，道：“還有一件事，當初你死活都要保住的侯君集，這次連畫像的邊兒都摸不到。”
“據宮裡傳出的訊息，能上功臣畫像被歷代帝王供奉香火的，至少該是忠心不二的忠臣！”
“侯君集參與了魏王謀反，雖說後來關鍵時刻陣前反戈了。”
“但謀反就是謀反，陛下饒他性命已是皇恩浩蕩，功臣畫像可就別指望了。”
功臣畫像可以說是大唐一個很鮮明的標誌。
能上畫像並且享受歷代大唐帝王香火供奉！
對臣子來說是至高無上的榮耀，相比之下，升官封爵都不如上功臣畫像地位高崇。
李素向李世民建議設功臣畫像供於樓閣，原本只是看在李世民黯然追憶往昔功臣，心中不忍於是隨口一提。
可他沒想到這隨口一提竟被李世民採納。
然後在長安城功勳權貴圈子裡掀起了驚濤巨浪。
對那些當年追隨李世民打江山的功臣們來說，上功臣畫像的意義實在太重要了1
人一旦到達某種幾乎無法再上升的高度後，所追求的東西漸漸也就變了。
李世民已是帝王職稱，除了白日飛昇位列仙班外，在人間的地位已無法再升^
於是他追求的不再是權位，而是史書上的名聲以及大唐江山萬年永固。
當年追隨李世民的那些臣子們，重要的人物幾乎都被封了開國公侯。
可以說，除非他們有膽子起兵造反，把李世民踩下去換自己上來當皇帝，否則他們的地位幾乎也到了人臣之巔。
升無可升！
所以他們追求的東西和李世民一樣，除了家族門閥興盛以外。
也想在青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正所謂雁過留聲，人過留名。
雖然大家都想青史留名，可他們卻一時沒想到如何留名。
這個時候李素提出的功臣畫像，無疑給君臣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李素的無意所為，對長安城的君臣來說自然是好訊息。
可李素卻沒想到侯君集竟然被李世民排除在功臣畫像之外。
眾所周知，侯君集是最早跟隨李世民的開國名將之一！
當李世民還是秦王時，侯君集便是李世民麾下一員大將。
甚至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變，侯君集也是一馬當先殺進了玄武門，與隱太子李建成的部將激烈交戰。
豁命以赴才確保了李世民的勝利戰果！
更遑論武德貞觀年間侯君集為大唐陸續立下的汗馬功勞。
可以說，如果論侯君集的資歷和戰功，上功臣畫像是沒有任何問題了。
可惜的是，侯君集做錯了一件事。
儘管最後關頭他懸崖勒馬，但，終究給自己的一生留下了不可抹去的汙點。
謀反就是謀反，哪怕關鍵時刻懸崖勒馬了，也不可能褒獎他是功臣。
李世民饒他性命已是法外開恩，地位一落千丈是必然的。
從此淪落權力中樞邊緣也是意料中事。
至於上功臣畫像這麼榮耀的事，輪到誰也不可能輪到侯君集……
所以李素聞侯君集不能上功臣畫像後，臉色並沒有任何變化。
回過神來，卻見李才一雙小眼睛緊緊盯著他，目光裡滿是探究意味。
李素皺著眉頭：“你這樣看著我很危險，尤其是你長得如此猥瑣……”
聞言，李才咧嘴一笑：“表兄，其實我就是想問問，為何這次你不打算為侯君集爭取點什麼？”
“畢竟當初你可是一次兩次的救過他。”
“這次侯君集上不了功臣畫像，我以為您會幫他爭一下的……”
李素面無表情：“我救侯君集只是適逢其會，至於他上不上得了功臣畫像，那是侯君集自己的事，跟我沒關係。
“他自己做錯了事，能保住命已是福氣！”
李才愣了片刻，點頭道：“明白了。”
“那麼，我便將事先做的一些安排撤去吧……”
這下換李素愣了：“你事先做了什麼安排？”
李才笑道：“你上次救了侯君集的性命，我以為你和他交情莫逆。”
“這次他上不了功臣畫像，我覺得表兄可能會傾力相助。”
“所以沒等您下令，我便事先開始佈置了……”
李素：“……”
“你做了什麼？”
“在長安城裡散播流言為侯君集造勢？”李素詫異的看著他。
李才搖了搖頭：“不是，散播流言這種事我很久沒幹過了。”
“若被當今天子知道自己眼皮子底下有一股他無法掌控的勢力，弟弟長一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那你剛才說事先做了佈置，究竟是什麼佈置？”
李才嘿嘿一笑，湊過來壓低了聲音道：“我在十幾位開國老將府邸裡安插了一些人。”
“畢竟侯君集也是軍伍中人，我昨日秘密下令。”
“讓那些人打探老將軍們對侯君集不能上功臣畫像有什麼私下裡的議論。”
“畢竟侯君集的資歷擺在這裡，連他都不能上功臣畫像，老將軍們必然有些說法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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