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十）◎
“你就不怕他變異之後第一個殺你？”
抽出與烏符同樣的冰藍色三尺刃, 雲宇行一邊清理前路，一邊與用槍的阿曲閒聊。
阿曲與雲宇行不熟，若是烏符在這，一定會奇怪他平時不是這樣的性格。
雲宇行其人, 看起來總是溫和帶笑, 與其他私察官的冰冷完全不同, 然而這也只是表面，他舉槍的手從未遲疑過——無論被指著的是誰。
以他的性子, 是不可能與人在這種關鍵時候還有心思閒聊的。
然而落在阿曲眼裡，就是雲宇行在前方通道湧出來的變異生物源源不斷的時候尤有餘力，反觀自己，即使有云宇行給的槍在手，也難免手忙腳亂。
阿曲咬緊了牙, 硬是裝出遊刃有餘的樣子回道：“他是我兄弟，我自然不能看著他送死，就算他變異了，我也會等他神智全失了再結果他！”
汙染導致的變異會使生物神智全失，這幾乎是全部人類的共識, 所以在進城的時候看到那兩隻變異生物退走的時候，烏符和雲宇行兩人才那麼驚訝。
雲宇行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聽到之後他便不再言語，一心一意的斬殺變異生物。
圓子手上什麼都沒有，像是被兩個勇士保護的公主，又著急又內疚。在他看來, 若不是自己, 他們兩個早就能殺出去了。甚至是和烏符一起救教授和他的助理, 而不是在這保護他一個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變異的人。
不懂雲宇行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阿曲抽了個空當瞥一眼藍光閃爍的方向，卻發現他緊抿著唇，眼底微紅。
有一剎那，阿曲幾乎以為他被汙染了。
時間一寸寸推進，阿曲最初還有心思琢磨，到後面已經完全麻木了。
子彈並不是無窮無盡的，阿曲揮舞著忘記從哪裡拿來的金屬管子揮舞著，這也只能使變異生物的動作緩上一瞬，而後由雲宇行收下變異生物性命。
就連圓子都在旁邊時不時幫一把手。只是他身手遠不如兩人，手臂上滿是抓痕，他還有心思開玩笑：“反正我已經被汙染了，你們將我當盾牌擋在前面也行。”
另一邊，烏符砍殺的動作絲毫不見放慢，步伐始終如一，擋在前方就彷彿一座變異生物無法逾越的高山。
兩撥人匯合到了一起。
梁儉順的斷臂已經撕了衣服牢牢繫緊，見到雲宇行三人，暗道一聲不妙：“這處研究室竟是將防盜與常用電源分開設計的！我剛才拿資料觸發了防盜機制，就算儲存的電量這些年有所損耗，只怕也足夠困住咱們幾天。”
他暗自嘟囔：“據說變異前這家公司就在做一些違法研究，但是一直沒有找到證據，現在沒想到竟然將防盜做的這麼嚴密，更是有這麼多變異生物，只是老鼠兔子根本沒辦法變異得比人都高……”
梁儉順倒吸一口涼氣，不說話了。
井芝芝：“恐怕現在地形也和之前的有所不同，如果電量足夠，完全可以將出口封死，咱們怎麼辦？”
梁儉順看了一眼三個戰力——烏符、雲宇行、阿曲。
意思很明顯。
“好。”烏符輕舒一口氣，唇角微揚，“那就殺出去。”
烏符與雲宇行動作間能看出系統教學的影子，阿曲的動作則狂野得多，行動間很能看得出全是野路子，井芝芝在後方照顧失血過多的梁儉順，老教授現在還有意識能走能動完全是在硬挺。
圓子則仗著自己已經汙染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在後方清理漏網之魚或是個頭小竄出來的。
無論是他們身前身後還是腳下，堆積滿了變異生物的屍體，原本令他們幾欲作嘔的氣味即使越來越濃郁也不會讓他們的眉頭皺起一釐。
異變就在此時發生。
“老師？！”
井芝芝驚慌的叫喊聲讓前方三人動作都是一頓，烏符腳步一錯，一刃揮開衝過來的變異生物，頂替雲宇行的位置，好叫後者空出手來。
雲宇行連忙回頭，只見梁儉順包裹斷處的衣服鼓起一個大包，隨即渾身上下的衣內宛如藏了什麼巨物，瞬間膨脹撕裂。梁儉順用盡全部力氣將井芝芝推開後，立即受不住的痛嚎出聲。
僅僅是兩息之內，他就變成了不似人形的怪物！
井芝芝沒被推出多遠，又懼又迷茫地看著自己的老師，不知應該後退還是靠近，圓子倒吸氣，一把撈住她手臂扯開，心臟怦怦直跳。
他也會變成這樣的怪物嗎？
“殺了我、殺了我……”
誰都沒想到梁儉順變異之後，竟能保有意識！
雲宇行手中舉起的三尺刃僵在半空，瞳孔顫動，甚至腳底不自覺的地後退。
“怎麼可能……”
與變異生物搏殺的阿曲被他一撞，差點沒栽進堆裡去，心有餘悸頭也不回地叫喊：“你在幹什麼啊？！”
雲宇行卻充耳不聞，完全沒理會他，猛然轉頭盯向烏符，聲音嘶啞：“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烏符手握三尺刃不停劈砍，眼沉如墨，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急在他眼底蔓延。
“雲宇行，你冷靜一點！”
“你讓我拿什麼冷靜！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變異的人還可以保留神智，親手殺掉父母的我算什麼？！”
井芝芝忽地想起來，雲宇行就是城內居民偶爾提起的雲姓私察官。
父母被汙染變異，他在變異完成後，親手了結了自己的父母。
“告訴我，你到底知不知道！”雲宇行甚至顧不上變異生物，雙目赤紅。
烏符咬牙，三尺刃幾近劈開空氣，他面前比人還高的變異生物被他一刀兩斷！
與此同時，梁儉順仗著變異後帶來的強大力量，撞開擋在身前的阿曲衝到了變異生物堆裡！
烏符：“雲宇行！我同你一起從學院離開，你知道的就是我知道的！但不論如何，你應該記得，被汙染的人一旦變異，就是移動的汙染源，是否有神智跟本不重要！”
雲宇行：“哈，不重要？如果被汙染的人有神智，那與人類本身又有什麼區別？我們殺的根本不是怪物，是人！”
“我……”圓子也知道這個時候他不該插話，可是他完全沒有辦法，“我好像也要變異了……”
他露出的雙手、脖頸、臉部……數只沒有眼白的眼珠從上面張開，同時看向了雲宇行。
這些眼冰冷沒有感情，而圓子臉上象徵著情感神智的恐懼和無措成了壓倒雲宇行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手腕一翻，三尺刃尖對準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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