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十一）◎
當一個人想死的時候, 沒人能攔得了。
就算是烏符也不行。
圓子的臉彷彿與他自己的身體脫節，悲傷到快要哭出來。
而那些原本只知進攻的變異生物彷彿被威懾著，伏著身體低吼起來，最後竟然發出了類似哀求的哼哼聲, 轉頭跑走了。
隨著它們跑走, 走廊空氣都為之一清。
圓子哭著臉卻不敢流淚, 他身上的眼睛此時都落在了烏符身上。
阿曲胸膛起伏，似是殺變異生物導致的疲累, 又像是在努力鎮定自己。
井芝芝僵在原地，即使她曾經志向私察官，可到底最後做了研究員，更是第一次離開城市，此時此刻, 沉穩的樣子再也維持不住，眼眶通紅。
烏符盯著那些變異生物退走的方向瞧了一會，忽地轉身看向圓子，嚇得他一抖，然而那些眼睛卻眨也不眨的回看, 激得圓子想捂住，可他只有兩隻手，頂多手背一對，姿勢怪異地相互捂住手背。
烏符瞧著他和那些眼睛極為對比的模樣，嗤地一聲笑了出來。
嚇的圓子再是一抖。
然而下一瞬，烏符若無其事地轉過了身, 手中三尺刃一甩：“我們先出去——圓子, 你留在這裡。”
兩人一變異生物怔住, 看向他們與烏符之間的深藍色私察官制服, 烏符卻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動作，徑自向前走去。
那些變異生物似乎完全離開了，直到他們走到車隊停放的地方也沒有再見到一隻。
其他人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長官，怎麼……”
烏符抬手止住他的話語，看了一眼其他人，語調平淡：“你們先回去，留一輛車，我陪她（井芝芝）調查其餘研究室，過一陣我會回去。”
沒人會反駁他的話，也沒人敢，甚至沒問梁儉順和雲宇行哪去了。原本所有人就不敢走太遠，多是幾個成群一起行動，此時集合起來也很快速，一個個排成隊上車。
車隊迅速返回，只留下一輛供烏符等人回去。
等車隊都見不到影了，烏符才轉過身，對跟在她身邊不敢言語的井芝芝笑了笑：“我們回去找他們吧。”
方才他叫圓子留在原地，阿曲誤以為他是要將圓子獨自留在這裡，不由分說也留了下來。
井芝芝抿了抿唇，最後看了一眼車隊的方向，跟在他身後走回研究室。
可能在她心裡，自己已經是半個死人了吧。
“你們從來都不知道……人類變異之後可能會留有神智嗎？”
烏符步伐未停，也不擔心井芝芝會不會跟著自己，聞言聳聳肩攤手：“你說你曾經想做私察官，所以你也應該知道，學院裡從來不會教導這些。加之我足夠天才，每次都能第一眼就發現誰被汙染——實際上我連人變異之後的模樣都很少見過。”
他說自己是天才，語氣卻足夠嘲諷。
“聽起來是不是很不可思議？”烏符似乎笑了，又似乎只是井芝芝的幻覺，“明明是親自射殺變異生物的人，卻連變異都沒見過幾次。”
他感嘆著，微微仰頭：“看樣子，有時候天賦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
井芝芝本能地覺到了一種危機感，她仔細想了想，才道：“可是，如果所有人都變異了的話，即使保有神智，也完全不能稱為人類了吧。”
“你是這樣想的嗎？”烏符回頭看了她一眼，“真好。”
變異之人保有神智不僅僅讓雲宇行將刀刃對向自己，看起來什麼影響都沒有受到的烏符更加喜怒無常，甚至一反常態的讓車隊率先返回，自己幾人留下。
井芝芝兩手絞緊，跟在他身後重新進入地下。
阿曲從烏符兩人走後，就乾脆在地上坐了下來，支著下巴：“現在只剩咱們兩個了，你說那些變異生物是不是怕你啊，怎麼你變異之後就全跑了？”
圓子感覺著自己屁股上眨動的眼睛，沒敢坐下，站在走廊另一邊，不知是喜是悲：“可能是真的怕我吧……我現在都要怕我自己了。”
阿曲靈光一閃：“你被汙染的方式和梁教授完全不一樣，他是被傷到了，可你是看到了一雙眼睛，被汙染的莫名其妙的，所以你更強對不對？”
他努力做興奮狀，然而黑沉的雙眼完全出賣了他。
圓子扯了扯嘴角：“曲哥，你不想笑就別笑了。”
阿曲嘴角的弧度緩緩降下，整個人完全沉寂下來。
“看到了什麼樣的眼睛，介意和我說一說嗎？”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阿曲和圓子都是一愣，同時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見一深藍身影出現在走廊轉角，隨後是帶著眼鏡的井芝芝。
圓子尷尬的笑笑：“沒什麼好說的吧……不，分明很好說，我現在就說。”
烏符握著三尺刃的手緩緩從腰間離開，笑眯眯道：“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不過只說給我一個人聽就好了，阿曲和井芝芝就先回避一下吧。”
……
等兩人說完回來的時候，井芝芝將梁儉順交給她的資料全看了一遍，口中唸唸有詞，聽得阿曲昏昏欲睡。
烏符怎麼去的怎麼回來了。
圓子跟在他身後，全身上下上百隻眼睛一起懷疑人生。
為什麼他連畫都畫給烏符看了，他卻完全沒有受到影響的樣子？
私察官真的不會被汙染嗎？
然而實際如何只有烏符自己知道了。
回來之後，烏符別的不做，專將阿曲指使得來來去去，不過兩天功夫，就將整個廢棄城市轉了一圈，不僅如此，還將全部研究室調查了一番。
阿曲唉聲怨氣，井芝芝卻看出了幾分非同尋常。
阿曲背著足有百十公斤的重物跑回來，甫一放下就趴在了地上。
烏符毫不客氣地腳踩在他背上，上身微伏：“這樣就扛不住了，我若要殺你兄弟，你豈不是隻能看著？”
圓子身為極強的變異生物，卻卑微的在一邊守著鍋灶，對阿曲表示愛莫能助。
阿曲咬牙頂著他的腳想要站起，卻在烏符一個用力之下，又趴回了地上。
烏符冷冷收回腳：“一會吃完飯，與我對打一場，撐不過三招，你今晚就別睡了。”
阿曲咬牙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撂下昨天同樣的狠話：“我絕對要把你打得爬不起床！”
晚飯之後——
“你說你，非跟他對著來幹嘛呢。”圓子給他捏著肩膀，“下手好狠，現在沒有藥膏，要是在城裡我還能給你搶去，現在曲哥你只能忍忍了。”
阿曲瞥他一眼，長嘆一口氣。
“雲宇行死了，他心裡估計也不好受，要是不發洩出來，我怕他會比變異還嚴重。”而且阿曲總覺得烏符現在的狀態不太對勁，“你們那天到底說了什麼？”
圓子：“我就是把那天我看到什麼全說了一遍，包括我聽到的，現在還在耳邊說的，我都告訴他了。”
“現在還有？”阿曲，“能不能跟我說說？”
圓子嚴詞拒絕：“不行。烏符告訴我，絕對不能跟任何人說，尤其是你。”
阿曲摸不著頭腦：“為什麼？”
“諸神……常知……”
“我在……”
“祂……”
烏符獨自坐在一角，面目平靜，似是完全聽不到耳邊的私語。
若是有人在他身邊，緊挨著他，就會聽到他聲音極輕地，隨著耳邊私語，嘴唇微動：“我若不信，在又如何？”
與此同時，人類城市中，烏符沒有隨隊迴歸的訊息不脛而走。
城內被汙染人數日漸增加，運送屍體的車輛在城內一趟接著一趟，就連其他私察官也心中惴悸。
連烏符那樣的人，也會不敵變異生物，被汙染嗎？
作者有話說：
文內並不是真的克系，做了大量私設，畢竟真克系一個念頭地球就沒了，人類真扛不住（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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