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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鳳虛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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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往事揭開

 抱月被關在齊氏莊園的私牢裡,牢房中昏暗髒亂,九公主推門進來,透過門□□進的光線看到她正蜷縮在一旁的草堆裡,衣服破爛,面容狼狽。

 聽見開門聲,抱月下意識的抬起頭,看清九公主的面容後眼神一縮:“你竟然回來了!”

 九公主嗤笑:“你很失望吧?”

 因為長時間沒有喝水,又經過刑訊逼供,抱月的聲音嘶啞難聽:“你來找我,是為了看我的笑話?”

 “你對我而言還沒這麼重要。”九公主關上牢門,這才繼續開口:“你之前讓丫鬟告訴我,說你手裡掌握著駙馬身世的大秘密,可是在騙我?”

 抱月諷刺的笑起來:“你很想知道?”

 九公主沒說話,抱月突然瘋狂的嘶吼起來:“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對他那麼痴心,可他卻把我折磨成這樣,我恨他,我要讓他不得好死,我要讓他的秘密昭告天下!”

 九公主臉色一變:“你敢!”

 抱月面容有些扭曲:“我為什麼不敢?反正我已經毀了,大家乾脆一起同歸於盡!”

 九公主大怒:“我看你還沒認清形勢,別忘了你現在在誰的地盤?你敢傷我駙馬,我要你生不如死!”

 抱月冷笑:“我連死都不怕了,還怕你嗎?”

 九公主突然平靜下來:“我聽說你當年是被你父親和繼母所賣,你應該挺恨他們吧?要是讓他們看到你如今狼狽的樣子,再把你之前經歷的噩夢在他們面前重演一遍,會不會很好玩?”

 “你敢!”抱月臉色大變,激動的想衝上來,可是卻被鐵鏈捆的死死的。

 從抱月之前的行事來看,她是一很傲氣的人,對於這種人來說,讓自己的仇人目睹自己狼狽的模樣,會比千刀萬剮更加難以接受。

 九公主拉過一張椅子坐下:“那你就老實點,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否則我可沒有駙馬的好耐性!”

 抱月憤恨的瞪著她,九公主也不在意:“你所指的駙馬的秘密是什麼?”

 抱月突然幸災樂禍的笑起來,不懷好意的看著她:“你和你的駙馬還沒圓過房吧?”

 九公主眯起眼睛,抱月哈哈大笑起來,手腳上的鐵鏈被她扯的嘩啦作響:“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你的駙馬她根本不是男人,她是女人!哈哈,堂堂公主,居然招了女駙馬,簡直太滑稽了!”

 九公主冷下臉:她果然知道!

 “你別胡說,如果駙馬是女人,你怎麼還對他一片痴心?”

 抱月低下頭痴痴的笑起來:“是啊,哪怕知道她是女人,我還是喜歡她,甚至處心積慮幫她隱瞞,可是她怎麼能這麼對我?”

 “你怎麼知道的?”

 “有一次她被人重傷,我擔憂不已,就趁著侍雨那丫頭不注意,悄悄溜進房裡,本來想看看她的傷勢,結果卻發現了這天大的秘密!”

 九公主冷聲問道:“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抱月眼神不善的笑道:“很多人都知道了,我不好過,她也別想好過,葉將軍、趙知州,他們都知道了!”

 九公主沒再多問,轉身準備離開牢房,抱月在她身後喊道:“你不想知道她為什麼女扮男裝嗎?她是青和鎮的餘孽,她是回來復仇的,她根本就是早該死去的陰魂!”

 “該死的是你!”九公主回過頭怒喝,然後又深吸口氣平靜下來:“抱月,你是真的不識好歹,且不說駙馬他對你有恩在身,只說這次我雖找了你的麻煩,可駙馬卻暗中又把年下燈節的差事給了你,他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你卻恩將仇報!”

 抱月諷笑:“那又如何?她背叛了我,我那麼喜歡她,可是她卻娶了別人!”

 九公主嘆了口氣:“抱月,我是真的想留你一條活命,可你也是真的自尋死路,你放心吧,趙知州和葉將軍很快就會到黃泉路上陪你,就是不知到時他們是恨你,還是感激你告訴他們這秘密了!”

 抱月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知道?”然後又瘋狂大笑起來:“唐唐公主,居然愛上一女人……”

 九公主開啟牢門,給門口的春蘭使了眼色,春蘭快步走進去,不一會兒,裡面傳來一陣掙扎聲,緊接著就沒了動靜。

 春蘭走回九公主身邊:“公主,解決了。”

 回到房間,正好看到四駙馬幾人也在,正在討論葉將軍等人的事情:“那些蕃國盜賊已經全部抓獲,葉將軍勾結蕃國的罪名也全部落實,如今連同他那幾同黨已全部緝拿,我打算立刻上摺子請示陛下,將他們帶回京城交由刑部處置。”

 “不行!”九公主突然出聲阻止。

 其他人不明白:“為什麼不行?”

 九公主胡亂找了理由:“他們冒犯我,還讓我受了那麼多罪,我要現在就殺了他們!”

 四駙馬說道:“葉將軍和趙知州官位太高,我們是沒有權利處置的,必須交由刑部審查,否則會讓人詬病我們陷害他們,到時反而引起麻煩。”

 九公主急道:“我以前又不是沒殺過大臣,反正我現在就要處置他們。”

 四駙馬笑著指了指莫水寒:“你就是不為自己著想,也該想想九駙馬,他在朝中還沒站穩,要是被扯上誣陷大臣的名頭,可不好交代。”

 九公主低下頭跺了跺腳,莫水寒有些奇怪:“他們到京城也是死罪,你幹嘛這麼著急?”

 還不是為了你這呆子!九公主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大不了自己在路上動手,反正不能讓他們活著到京城!

 “春蘭,你去拿幾麻核桃把他們的嘴給我堵上,不准他們說話。”

 見其他人不解的看著她,九公主理直氣壯的解釋:“我這是為了防止他們串供。”

 其他人點頭:只要不殺他們,其他的隨您高興就好。

 左相留在這裡的心腹被莫水寒他們全部拔除,其他人並不知道青和鎮的秘密,等到身體稍微好一些了,莫水寒便跟九公主商量:“我想回青和鎮一趟,他們曝屍荒野十年了,也不知骸骨還在不在?”

 九公主笑著安慰:“肯定在的,你不是說青和鎮外人很難進去嗎,屍骨肯定沒人動的。”

 莫水寒紅著眼睛,笑著點了點頭:“但願吧。”

 倒是齊叔自從趙知州和葉將軍倒了之後,就一直坐立不安的想回鎮上,此時聽了莫水寒的想法,老淚縱橫的一勁點頭:“老爺要是知道公子回來,一定會很高興的!”

 莫水寒忍住心中的酸澀,低下頭嘆道:“如果爹知道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只怕不想見我這罪魁禍首。”

 齊叔怒斥:“公子說的什麼話,您是老爺的命,他怎會怪您?”

 這邊的事已經了了,朝廷新的調令也在路上,臨時的後補官員他們也全安排好了,各國商人已經全部安全離開,所以他們也該動身回京了,付弈和蕭恆故意找藉口又待了幾天,就是為了給莫水寒騰出時間。

 左相如今還在朝中,莫水寒是青和鎮後人的身份便不能曝光,所以只和九公主找了外出遊玩的藉口,帶著齊叔和玉琪等人回了青和鎮。

 青和鎮的迷霧還是如同十年前一樣,剛到山腳下就有薄霧滲出,越往裡走霧氣越濃,別說人影,甚至伸出的手指都不一定看的清楚,只有鳥叫聲不斷傳來,九公主緊緊拉著莫水寒的手不敢鬆開,莫水寒安撫的在她耳邊告訴她進鎮的法子。

 九公主有些奇怪:“這麼濃的霧,怎麼還會有鳥?它們不會迷路嗎?”

 莫水寒搖頭:“我也只在這裡面聽過鳥鳴,卻從沒見過有鳥飛過。”

 九公主又問:“那其他方向都是通往什麼地方?”

 莫水寒警告:“其他方向不要隨便亂走,不是懸崖就是深淵,聽說好像還有一通往狼窩。”

 九公主嚇得抱緊他的胳膊,莫水寒失笑:“你怕什麼?狼窩離這遠著呢,這迷霧林很大。”

 有了九公主一路的搗亂,莫水寒心裡也沒有一開始那麼沉重了,直到穿過迷霧林,小鎮的輪廓清晰的映入眼中,莫水寒瞬間紅了眼眶,身邊玉河幾人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顫著聲音說道:“公子,我們到家了!”

 小鎮破敗了許多,原先簇新的青磚瓦房如今看上去灰濛濛的,到處顯示著蕭條寂寞。莫水寒的身體有些發抖,日思夜想了十年的家近在咫尺,他卻突然沒了勇氣再踏進一步。

 九公主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輕輕拉著他的手:“駙馬,你怎麼了?”

 莫水寒搖搖頭,深吸了好幾口,才鼓足勇氣向前踏進一步,經過幾片荒廢的田地,第一間房子便近在眼前,莫水寒記得:這是張婆婆的房子,她的院子很大,以前種了許多果樹,每年果子成熟時,他們一群孩子就會成群結伴的去偷,張婆婆也不在意,還樂呵呵的隔著窗子看著他們,時不時囑咐一句“慢點,小心摔著。”

 莫水寒站在門口,猶豫了許久才推開已經腐朽的木門,院中的果樹已經被燒焦了,黑漆漆的立了一地,經過十年的風吹雨打,輕輕一摸便是一手碎渣。

 果樹對面的房門半掩著,透過腐朽斷裂的門縫,莫水寒清晰的看見地上躺著一具屍骨,□□早已腐爛,只剩下白森森的骨頭佝僂的躺在那裡。

 莫水寒牙齒有些打顫,沒有勇氣上前一步,只能抱緊雙臂跪在地上,紅著眼睛無助的看著門那頭的白骨。九公主上前推開房門,一片破舊的木板便掉落在地上,森森的白骨映入眼中,甚至能看出骨頭皆已被砸碎,不難想象出白骨的主人生前受過什麼樣的折磨,九公主倒吸口氣紅了雙眼,回頭叫道:“駙馬……”

 莫水寒頭磕在地上無聲的哭起來,玉琪等人也全部哭著跪下:“張婆婆,我們回來了!”

 九公主跑回莫水寒身邊抱住他,哭著安慰:“沒事了駙馬,都過去了。”

 莫水寒痛苦的搖著頭:“我是罪人,該死的是我才對!”

 齊叔命人上前將張婆婆的白骨收斂起來,一行人又繼續往前走,再到前面房子就多了起來,人家相對比較集中,同樣的屍骨也多了起來,每具屍骨都死狀悽慘,甚至有的還成跪著求饒的姿態,因為常年暴露野外,白骨已經變灰,輕輕一碰就散了。

 在經過兩間房屋時,王昭和凌石突然情緒激動的從後面衝了進去,一進院子就看到幾具白骨散落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兩人紅了眼眶:“爹,娘……”

 旁邊一凳子旁,躺著一具白骨,骨盆突出,中間還有一具小小的白骨交雜在一起,一看就是快要臨盆的孕婦,令人感到觸目驚心的是,無論是孕婦還是她身體中的嬰兒,骨頭皆已經被砸碎。

 凌石抱住白骨,哭著叫道:“大嫂……”

 莫水寒忍不住抱住頭部,痛苦的蹲下身子,心臟像是被人緊緊攥住,疼的額頭上的青筋的清晰的爆了起來,他記得的,凌石的大嫂再過不到一月就要臨盆了,她的胎兒有些大,大夫說生產時可能會有危險,凌大嫂特別擔心,母親為了她還特意去鎮子外面請了手熟的接生婆。

 莫水寒看向一旁,果然除了凌家人還多了一具屍骨:一無辜的陌生人,也被他們連累的喪了性命!

 齊叔在海州多年,即便不能回青和鎮,可每年都會找藉口在這附近看看,鎮上的慘像早已經在他腦海裡想象了不下百遍,所以此刻真的接觸到了,他雖然也難受的厲害,卻也還穩得住,安慰著凌石和王昭,等大家都稍微平靜下來,才讓人收斂了屍骨。

 接著便是穀場了,每年家家戶戶收的穀子,大家都會集中在這裡晾曬、推碾;平日裡父親要通知什麼事情,大家也會聚集在這裡;夏天男人們會在幹活之餘來這裡小小賭一場,冬天裡老人會拿著凳子來這裡曬太陽,小孩們不知從哪裡偷來一玉米或是一把青麥,也會在這裡生一堆火烤熟了吃。

 莫水寒記得有一年他們偷偷烤地瓜,卻不小心把火苗濺到了一旁的草垛上,然後引得整穀場的草垛都著起了火,於是那一年鎮上所有人家都沒了引火的東西,只能大冬天的上山割草,然後他們幾罪魁禍首每次到做飯燒火的時候,就會被各家大人狠狠收拾一頓,當然自己例外,父親和母親捨不得。

 而如今,穀場上的情景猶如當年他們燒了草垛一樣,黑漆漆的一片,不同的是現在沒了追在他們身後叫罵的大人,因為他們都躺在了穀場的地上,包括當年一起被追打的玩伴,都變成了森森的白骨。

 九公主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如此密麻的屍骨,每具屍骨都極為悽慘,骨頭被人折碎又被大火燒過,慘烈的景象看的人毛骨悚然:世上竟真有這麼殘忍的人,即便是來自地獄的魔鬼也做不出如此殘忍的事情,蕭裕守,他真的該千刀萬剮!

 莫水寒甚至能從滿地的白骨中找出當年的玩伴,也能從他們的動作中看出當年他們遭受了怎樣的折磨,甚至死前那一刻他們極力想活下去的慾望,他都能清晰的感受。

 他記得父親是溫和睿智的里正,所以大家總愛和他開玩笑,每次通知什麼事總有幾愛說笑的叔伯在一旁打趣起鬨,可是執行起來卻毫不含糊,父親也會樂呵呵的和他們開著玩笑,末了故作嚴肅的眼睛一瞪,大傢伙便笑哈哈的跑走了。

 記憶一轉,又回到了那恐怖的夜晚,很多黑衣人和官兵包圍了他們,先是闖入各家進行嚴刑逼問,那些被他們逼供的村民身上的骨頭被一截一截敲碎,悽慘的叫聲響徹整小鎮,猶如地獄裡的冤魂哭嚎。

 而剩下的人就被聚集在穀場,一被拖出人群殘忍拷打,小孩嚇得躲在母親懷裡大哭,一旁本該保家衛國計程車兵卻笑嘻嘻的圍著他們防止逃跑,還一邊幸災樂禍的指手畫腳,彷彿正在看一場精彩的好戲。蕭裕守站在人群中間,眼神陰鬱,後來沒了耐心,那些圍著他們計程車兵便成了奪命的惡魔,揮著長刀砍向手無寸鐵的百姓。

 一旁玉琪等人的哭聲驚醒了莫水寒,他心口堵的厲害,突然扶著一旁的大石頭捂住嘴,乾嘔了半晌,哇的吐出一大口血。

 九公主嚇壞了,一把扶住他:“駙馬!”

 齊叔也顧不上讓人收斂屍體,一群人圍著他關心的問候,莫水寒剛想說話,一張嘴又吐了好幾口血,緊接著便無力的跪倒在地上。

 齊叔想命人先把他扶去一旁休息,莫水寒搖了搖頭,跪著挪到一具白骨旁,重重的磕了三頭,然後小心又虔誠的親自收斂起來,九公主剛想前去,被齊叔一把拉住:“讓他去吧,要不然他心裡這坎是過不去的。”

 九公主甩開他,跑到莫水寒身邊跟著跪下,幫他一起收骨,莫水寒轉過頭,九公主溫柔的笑笑:“我們是夫妻,你的債就是我的債,我陪你一起還。”

 莫水寒低下頭落下眼淚:“小九,謝謝你。”

 九公主也含淚笑了笑:“說什麼傻話,我只希望你能放下心懷,開開心心的。”

 穀場很大,等收斂完白骨天已經黑了,九公主的膝蓋早就磨的紅腫,此時已經開始滲血,莫水寒扶她坐在一旁的大石頭上,一邊挽起褲腿幫她上藥,一邊心疼的嘮叨:“讓你休息你非不聽,看看現在受罪了吧……”

 九公主摸了摸他紅腫的額頭,笑道:“還說我是老太婆,我看你比我也不逞多讓。”

 話音剛落就疼的嘶了一聲,莫水寒抬頭看了她一眼:“現在知道疼了?”

 九公主氣的打了他一下:“你不會輕點?”

 莫水寒嘴裡說道:“下次再這樣,我就下手更重。”手下的動作卻輕柔了不少,還一邊湊近幫她吹了吹,以減輕傷口的疼痛。

 九公主含笑看著,輕聲開口:“駙馬,其實你是一很溫柔的人。”

 莫水寒動作頓了一下:“好好的幹嘛說這?”

 九公主彎腰抱住他:“一對別人都這麼溫柔的人,她一定很善良。相信我:一切都不是你的錯,該死的是蕭裕守那夥人,你沒有罪。”

 莫水寒眼睛又紅了起來,緊緊抱住九公主:“謝謝你,小九。”

 突然想到自己的身份,他頓了一下,張了張嘴唇:“小九,我……我有一件事騙了你……”

 九公主一愣,反應過來他想說什麼,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思,現在你就一心一意的報仇,其他的都別管,等到將來大仇得報,我有一輩子的時間和你慢慢算賬。”

 莫水寒疑惑的看向九公主,正想說什麼,那邊玉琪喊道:“公子,帳篷弄好了!”

 九公主站起身,一蹦一蹦的往前跑去:“快去休息,我快累死了!”

 莫水寒趕緊扶住她:“慢點,小心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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