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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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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我送你回去。◎

 領頭那人騎著高頭大馬,身著明光甲,鎧甲在日光下反射著灼灼金輝,其身後另有四五個長安城守衛。

 他生得人高馬大,甲盔下顯露出一張堅毅剛強的臉,此人騎在馬背上俯視四下,更是顯得壓迫性十足。

 人群中已經有人認出了他的身份,小聲道:“是鄭守衛。”

 鄭肱那雙鳳眼輕掃過人群,人流如潮水退卻般被他的視線逼退幾步,露出一塊方圓空地。

 “何人敢在城中鬧事?”

 他嘴上這樣問著,眼睛卻死死盯在一個人身上。

 那人穿著灼灼如火的張揚紅衣,皮革護臂束緊衣袖,長髮高高束起,身材高挑矯健,寬肩窄腰,玄色腰帶一縛,更顯得他身形頎長。

 陳柔站在紅衣少年的身後,即便看不見他的正面,卻能從背影裡感受到少年的天性孤傲。

 原本心中陡然升起的那縷驚慌登時散去,還在顫抖手指攥緊衣袖。

 地上躺著的中年男人哀嚎一聲,扒拉開臉上幾個餛飩,湯汁早就嗆進鼻孔中,鼻腔喉腔火辣刺痛。

 “大人,救命,他們當街傷人啊!”

 鄭肱好整以暇一挑眉,音調懶洋洋道:“小侯爺,又在城中生事?”

 戚戎微微仰起頭,極為挑釁地勾了下嘴角。

 他的五官精緻銳利,有點男生女相,卻從來不會有人將他誤會成女子,因為那眼眸中的兇悍戾氣只會令人心頭一顫,再也無瑕顧及其他。抬眸看向鄭肱時,盡是輕蔑之色。

 就是這股子輕蔑,使得鄭肱怒火騰起。

 “尊稱你一聲小侯爺是給陛下面子,你也配稱得上——”

 “人是我砸的。”陳柔出聲,打斷了他的話。

 鄭肱聲止,他看向陳柔,周圍人的目光也都轉向陳柔,唯獨站在她身前的少年握緊手中銀槍,一聲不吭,並未回頭看她。

 “你是何人?竟敢當街傷人?”鄭肱眉頭緊皺,餘光瞥向地上的中年男人,兩人目光相接,卻不曾想到為何會發生這樣的變故。

 按照戚戎的脾氣,明明該是……

 陳柔嗤笑一聲:“鄭守衛,你這不分青紅皂白不分是非好歹的模樣,可真配不上你身上的裝束。”

 “地上躺著這人出言不遜,竟敢當街詆譭陛下和公主,故意造謠生事,早就該捉拿問罪,鄭守衛職責在於維護長安城秩序,為何在該出現的時候裝聾作啞,不該出現的時候卻又急急忙忙跳出來,選的可真是好時機。”

 “冤枉啊……”

 陳柔厲聲道:“你還好意思說冤枉,方才口口聲聲說戚隋將軍與如今的夫人周氏兩情相悅,陛下賜婚公主棒打鴛鴦,這可真是顛倒黑白,要知道周氏頭婚生下的女兒,都比小侯爺大一歲,本就不是鴛鴦,何來的棒打鴛鴦?”

 “你的言語中更是極力抬高周氏,貶低公主,傻子都能聽出你是想故意撞小侯爺槍口。”

 “現在鄭守衛出來,那就更妙了,這人剛才說小侯爺囂張跋扈,前些時日縱容惡犬傷人,可我怎麼聽人說是鄭家一位姓鄭名睦的公子哥當街強搶民女,小侯爺看不慣,這才出手阻攔。”

 “難不成這世道只許你們鄭家人在長安城裡作奸犯科?”

 “現在故意找了幾條狗來街上狂吠,自己賊喊捉賊,當真是寡廉鮮恥。”

 陳柔在夢中知道,她去看打馬球的那一天,鄭家故意找人來當街羞辱戚戎,更是想要戲弄他一番,來報鄭睦之仇。

 那鄭睦,鄭家直系弟子,原本養在宗族祖家,為人非常好色,經常欺男霸女,在祖家,他們鄭家是土皇帝,無人敢管,如今接進長安,犯在戚戎跟前,受了教訓,鄭家自是不忿。

 戚戎母親是他的逆鱗,當年那些事更是他的心頭刺,無人敢提,鄭家自作聰明以為找準了“刀子”,卻不知道戚小侯爺這人從來不講武德。

 鄭家找人來羞辱他,他直接戳瞎了中年男人一隻眼睛,還削了鄭睦一臂。

 至此,屬於五姓七望中的鄭家徹底與戚小侯爺結了仇。

 也因此,在之後的“你來我往”中,戚戎直接將鄭家廢了一半,要知道,戚小侯爺可從來不是什麼好捏的軟柿子。

 跟他結仇,無異於老壽星上吊。

 後來五皇子能上位,也算是撿了這便宜,提前掃除了鄭家這個障礙。

 “你竟敢當街出言不遜,構陷禁衛大人,來人,將她拿下——”鄭肱身邊一人接過眼色,當即大撥出聲,抬手一揮,只聽得“唰唰”聲響,禁衛們便要拔刀而出。

 正是劍拔弩張之際,陳柔神色一凜,雁書神情慌亂,圍觀的百姓又不禁後退三步。

 刀刃反射出的白光自眼前一晃而過,她看向身旁的紅衣少年,出乎意料的,陳柔心中竟無絲毫慌亂。

 作為一個足不出戶的閨閣少女。

 她還是第一次當街幹出這樣的事情。

 少年修長矯健的身形紋絲未動。

 “啪!”

 一個雞蛋飛出來精準砸在剛說話那禁衛的臉上,蛋液迸濺開來,糊了他滿臉。

 接著一口唾沫吐在馬前。

 人群中一個年輕男人義憤填膺道:“早就看不慣你們這群狗東西,剛才這人口口聲聲汙衊皇上公主,你們金吾衛裝聾作啞視而不見,你們聽得別人當街妄議皇帝公主,卻聽不得咱百姓說你們鄭大人,難不成你們金吾衛還能大過皇帝去?”

 “就是!”

 “你們憑什麼不分青紅皂白抓人。”

 “大夥們,咱們跟著一起上衙門找肖大人來評評理,看他們金吾衛還敢不敢隨意當街拿人。”

 “我作證他剛才汙衊皇家!”

 “我也作證!”

 人群中的百姓躁動起來,紛紛擠上前與金吾衛們發生了推攘,菜葉子亂飛,場面一時極為混亂。

 場面太混亂了,金吾衛們不敢對百姓動武,也不知道此時究竟該抓誰好。

 看著眼前這一幕,陳柔愣住了。

 原來他們長安的百姓們這般彪悍的麼?

 戚戎轉身看向她,冷冷道:“跟我走。”

 他將陳柔主僕二人帶去了太白樓。

 二樓雅間,茶香嫋嫋,屏風上繪著筆墨丹青,右上方寫了幾行詩,似是前朝書法大家韓竣真跡。

 陳柔和雁書坐下,小二上了茶和果點。

 雁書竭力低著頭,桌上糕點擺滿,她匆匆看了一眼,認出這是落芳齋的糕點,心下雖然詫異,卻仍戰戰兢兢,不敢作聲。

 旁邊的陳柔也好不到哪裡去。

 主僕兩人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戚戎抱胸倚在門旁,他的身材高挑矯健,雖是低垂著眼眸,卻是戾氣盡現,周身不自覺散發出一股令人膽戰心驚的威壓。

 對於陳柔二人來說,他就像是高高舉起的驚堂木,不知道何時落下。

 陳柔飲了一口茶,她閉了閉眼睛,想起了出門前的那個夢。

 她覺得自己沒什麼好怕的。

 深吸一口氣,她抱著茶盞,主動衝著少年開口:“小侯爺,不坐下喝一口茶嗎?”

 戚戎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他走近了二人,在陳柔對面坐下,挑眉道:“上月彈了一曲琴,如今倒是變得伶牙俐齒。”

 “膽子也大了不少。”

 陳柔又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傢伙對她說話還是這般陰陽怪氣,是她認識的那個戚小侯爺。

 總是有意無意說話刺她。

 她以前真當他是討厭她的。

 “小侯爺,方才街上那幾人也是受了我的言語煽動,我擔心他們之後會被鄭家人報復。”

 “無需擔心。”戚戎懶洋洋抬了下頭,“領頭的幾個都是我的人。”

 陳柔:“……”

 還以為你小侯爺真單槍匹馬呢。

 怪不得削了人胳膊還能全身而退。

 她原本做好了今日要見血的準備,畢竟古往今來被封做武安侯的,那可個個都是殺神。

 從那夢中來看,也確實如此。

 戚戎竟然沒動手。

 “你真以為有人會被你幾句話煽動?”戚戎嗤笑一聲,拿起一旁茶盞。【工/仲/呺:xnttaaa】

 “是我見識淺薄了。”

 陳柔拿起一塊糕點,洩憤似的咬了兩口,心想這人說話真欠打。

 ——竟敢在哀家面前這麼說話。

 她的心底猛地跳出這句話。

 陳柔愣住了。

 “怎的,糕點有問題?”見她愣神,戚戎的臉色變了。

 “不是。”陳柔搖頭,“我只是剛才受到了驚嚇。”

 回過神後,陳柔才注意到手上的糕點,她突然發現桌上的幾疊糕點都是她愛吃的幾種。

 戚戎臉色稍緩:“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陳柔搖了搖頭,“我要去飛馳臺看我哥哥打馬球。”

 “打馬球?”戚戎一哂,望著她似笑非笑,那一雙銳利的眼睛好似能洞穿一切。

 “我聽聞哥哥是打馬球的好手,在長安城裡極有名聲,今日便出門一覽長兄風采。”

 “你兄長的確擅長擊鞠。”他說話時頓了一下,隨後意味不明道:“五皇子似乎也很擅長打馬球。”

 陳柔按捺住心神,微微一笑:“小侯爺馬術精湛,長安城中數一數二,我還曾聽人說過,若論起打馬球的球技,沒有人能比得過戚小侯爺。”

 戚戎淡淡道:“你倒是知道不少。”

 陳柔在心中暗自腹誹:你可真不知謙虛為何物。

 臭不要臉。

 “小七自小養在深閨,未能得緣親眼目睹,想來著實可惜。”

 “你想看?”戚戎端起茶盞,淺啜一口。

 陳柔點了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我跟人打賭,這月我若是打馬球,那我便輸了賭局。”

 陳柔愣了下,隨後小小聲“哦”了一下。

 還能有這種賭約?

 她訥訥道:“那便算了。”

 戚戎放下杯盞,道:“我送你去飛馳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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