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個炸彈◎
折騰一上午,幾個人也確實是餓了,小女生推薦的刨冰,齊津自然是不會去吃,他需要的是一個逃跑的契機。
眼瞧周邊越走人流越少,齊津覺得人多才好跑,越多越好,越混亂越好。
街邊有不少賣吃食的小攤販,他餘光掃視四周,最後指著不遠處賣米糕,站定,趾高氣揚地開口:“我餓了,我要吃那個。”
陳朝湛停下腳步,小聲開口:“你到底想幹嘛?”
“我就是餓了啊,就算是犯人也有人權吧!”齊津一副油鹽不進的痞子樣,修長的手指朝身後點兵點將,“你去給我買200g,就要200g,多一克我也不要,少一克我也不吃。”
身後被點中的人,暗地裡看向陳朝湛,陳朝湛輕輕點頭,那人才向前。
齊津不屑撇嘴:“瞧那聽話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給他們發工資。”
陳朝湛沒有理會齊津的故意找茬,然後正色道:“齊津,這次齊爺爺是真的生氣了。”
齊津臉上的表情瞬無,抿了抿唇,張嘴想解釋什麼,還是沒出聲,過了片刻,才低聲道:“就這一次行不行!”
話說得沒頭沒尾,但他堅信陳朝湛能聽懂,他想要陳朝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陳朝湛似是沒聽見,嘴角抿成一條細線,眉頭緊鎖,齊津瞭解他,知道他在做掙扎,只要他沒有一口回絕,逃跑就有機會。
等他跑到國外去,私下再找姑姑要點零花錢,老頭子怎麼也拿他沒辦法。
他咬住嘴角,強忍著喜色,繼續扮演可憐的角色,“你是知道我的,你也看到這裡是什麼樣子的,我是呆不住的。”
見陳朝湛依舊不開口,他又添了一把火,“阿湛,就這一次,只這一次,是我自己跑掉的,如果這次不成,一定沒有下次。”
陳朝湛嘆了口氣,重述了一遍重點:“記住,你是自己跑掉的。”
齊津知道這事成了,滿口答應:“當然。”
喜悅地齊津面色輕鬆,洋溢著笑容,指著剩下的一個保鏢:“你給我去前面,買份刨冰。”
陳朝湛首肯後,最後一個障礙也已經掃出,齊津突然覺得這鬼地方的天都變藍不少。
或許是上天可憐他,又或許是他齊津本就不屬於這破落的村莊。
前去買米糕的保鏢似是遇到些麻煩,也不知是聊了些什麼,攤位上原本準備找錢的老闆突然情緒激動,手裡拿著的錢往攤位旁邊懸著的同裡一砸,嗓門扯得老大:“你這要200g,給你多了30g,你還不滿足,讓我重切,你這不是找麻煩嗎?”
保鏢領了齊津的任務,也是個認死理的人,有理有據地說:“先生,我只要200g,您多給了,我也不佔你便宜,重切一塊吧。”
老闆拿起裝好的米糕,不甘心地倒出來,拿著刀,忿忿地又切了塊,往稱上一甩:“這樣行了吧!”
語氣不耐,保鏢看過去,搖頭:“少了2克,我就要200g,不多不少。”
攤主的火被點燃,雙手揪住保鏢的衣領:“你是不是有毛病,來尋我樂子。”
“並沒有,我只是要200g的米糕一樣。”保鏢沒還手,堅持自我。
“看著人模人樣,一看就是從城裡來的,怎麼瞧不起鄉下人是不是?”攤主明顯氣昏了頭,憤怒的人,是沒有理智也沒有邏輯可言的,米糕老闆開始進入自我想象,幻想著被人看不起,愈發上火。
周圍的人越圍越多,陳朝湛朝米糕攤位走去,齊津往走悄無聲息地往後挪了一步,企圖混入人群中。
原本想多看會自己製造的熱鬧,透過熙攘的人群,瞥到本該在處理三輪車事件的落單保鏢。
齊津轉身,低頭往反方向走,腳步越來越快,沒人注意到人群中逆行的他。
抑制不住喜悅,嘴角瘋狂上揚,他已經開始開始幻想,明天的這個時候他應該出現在波爾多的某個度假酒莊,吹一吹愜意的晚風,品一杯上好的乾紅,慰勞今天受到的驚嚇。
人是不可能得意太久的,上天總會暗地裡給你使個絆子,讓你所有願望都落空。
齊津被絆倒在地時,彷彿聽見了紅酒杯碎裂的聲音,不對,是他美夢破裂的聲音。
他摔了一跤,摔得還很難看,他雙腿跪在地上,手掌撐在水泥地上,膝蓋傳來陣陣劇痛,看熱鬧的人群明顯被更巨大的響聲所吸引,四周的眼神齊刷刷地看過來。
他手掌用力,卻發現使不上力氣。
他是被人絆的,他明顯的感覺到了,逆行雖然是人擠人,可他不愛與人接觸,期間都避開與人間碰肩,太過專注於避開身邊的人,沒留神腳下,原本是可以穩住的,可是他走神了,因為他的大意。
周圍的人迅速圍成一個圈,身邊的人竊竊私語,鑽進他耳朵裡。
“小夥子,你這沒關係吧?”
“這怎麼沒關係,這麼大動靜,看著都痛。”
“去鎮上三醫院看看吧!”
“骨折了吧?”
“小夥子,能站起來嗎?”
齊津緩緩抬頭,入眼的先是一條腿,穿著束口工裝褲,露出纖細的腳踝,上面有個紋身,齊津沒來得及細看。
再抬眼,看到的是居高臨下的眼神,俯視著他,眼裡看不出幸災樂禍,也看不出其他感情。
齊津跪在了一個女人面前,一個漂亮女人面前,還是個有點臉熟的漂亮女人。
在哪裡見過?
不過這種情形不是什麼適合回憶的檔口。
說丟人吧,確實也是丟人,但更多的是說不上的情緒。
女人看了地上的齊津兩眼,伸手,齊津以為她是要扶他,抬起手,沒料女人的手握住一雙小手,緊接著側頭,過程中沒看齊津一眼,對著身邊的小男孩開口:“人這麼多,亂跑什麼?”
語氣裡帶著責怪,被責怪的小男孩,看看她,又看看地上的齊津,脆生生地開口:“叔叔,還沒過年,你為什麼要行大禮?”
齊津的手還懸在空氣中,尷尬地放下,
心底的微妙散去,只剩下兩個大字:丟人。
是真的很丟人。
“鍾晴姐姐很窮的,你跪下也沒有紅包的。”
女人這才像是看到他,道:“也不用行這麼大的禮吧,我沒錢給你的。”
人群中傳來毫不掩飾的笑聲。
齊津改跪為坐,盤腿坐在地板上,他嘗試轉動手腕,刺痛傳來,他忍住表情不變,調侃道:“你都不看電視的嗎?我這是求婚。”
小男孩眯著眼睛,糾正道:“電視裡求婚時單膝的。”
“我覺得雙膝比較帥。”齊津死鴨子嘴硬。
小男孩還想再說些什麼,被他口中的鐘晴姐姐捂住嘴:“回去了,出來夠久了。”她看著地上的人,點了點腦子,詢問:“需要去醫院嗎?”
齊津依舊不動,鍾晴也不多嘴,陳朝湛撥開人群,人群中的焦點,坐在地上不動,大步走過去,蹲下:“剛是你摔了?”
疑問句,帶著幸災樂禍,還帶著譏諷,臉上明擺著寫著一句話:給你這麼好的機會,你還能這麼浪費?
只要不承認,就不是他摔了,齊津若無其事地站起來:“沒有,不是我,怎麼可能是我。”
他身上沾著薄薄的灰塵,頗為狼狽,與他臉上的風輕雲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齊津忍著痛,雙手插兜,對著周圍還沒離開的人道:“沒什麼好看的了,在看我就要收費了,畢竟我這麼俊的臉是吧!”
周圍的人散去,有幾個婦女結群離去,有個穿紅衣衫微胖的女人走幾步,回頭看他一眼,嘴裡嘀咕著:“這麼俊的小夥子,怎麼就腦子不正常呢!”
“喂,我聽見了,我腦子沒問題!”齊津衝那人喊道,也不知道這麼大聲到底是解釋給誰聽。
大概是背後說人被聽見,又或許是怕傻子還有攻擊力,微胖女人扯著好友,往前緊了幾步。
已經走遠的小男孩,不知為何突然回頭,衝他做了個鬼臉,齊津只覺得莫名其妙。
褲兜裡的手腕被人抓出,吸引了齊津的全部注意力,他想把手抽回來,卻使不上力氣。
“沒骨折,應該就是摔了而已,要不要去醫院看看。”陳朝湛鬆開他的手腕,問道。
齊津不語,沉默的拒絕。
陳朝湛不死心,繼續問:“真不去?”
“不去,讓我死在這破地方吧!”他咬牙切齒。
“阿津,你這次闖的禍太大了,你大伯現在處於升職敏感期,齊爺爺只是想讓你避避風頭而已。”
齊津臉色微變,驟然低頭,然後輕聲問:“你也不信我嗎?”
陳朝湛啞然,頓了會,道:“我信。”
齊津抬頭,露出少有的正色,他張嘴想要說什麼,最後只無力地開口:“我再怎麼混,也不會做那樣的事。”
陳朝湛抬手,拍拍他的肩:“會過去的。”
齊津眼裡的微弱的光散去。
會過去的,所有的人都會把這件事抹平,就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沒有人真正關心,這件事到底是不是他做的,沒有人想要知道真相。
他們只想快速把這件事翻篇。
想通之後,齊津挑了挑眉:“那就叫老爺子快點解決,我最多呆一個月,不然我不能保證,我會做出什麼!”
逃跑計劃徹底落空,接受,也不可能接受的。
腿長在他身上,倒不如先安了家裡老頭子的心,過幾天再神不知鬼不覺地跑路。
想通之後,齊津也就坦然接受了,他手掌朝上,伸出受傷的手:“生活費。”
陳朝湛一言難盡地看著他,神情變化莫測,最後低聲罵了句:“草,一分錢都不給?”
這他能呆?老頭子是瘋了嗎?
他轉身就想跑,不遠處的幾個人比他動作更快,大步向前,壓住他的肩膀,原本就受傷的手傳來鈍痛:“痛啊!”
齊津叫痛的聲音很大,但隨風傳了幾米就消散,被鎮上的熱鬧淹沒。
已經走遠的寧致遠手裡拿著個漢堡,啃了一口的缺口露出看起來並不新鮮的生菜。
他嚥下嘴裡的東西,嘴角還有沙拉醬:“這就是你叫我絆倒那人的謝禮?”
鍾晴從兜裡掏出紙巾,對摺,擦掉寧致遠嘴邊的沙拉醬,沉默不語,步子比之前邁得更大。
寧致遠小跑追上去,嘴裡喋喋不休:“你認識他?”
“有仇嗎?”
“還是看人家長得帥,想故意搭訕?”
寧致遠心底好奇,追著鍾晴問個不停,鍾晴走到電動車旁,突然停下,彎腰,低頭道:“不認識。”
一本正經的神情,倒也看不出撒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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