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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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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做嗎?做什麼?◎

 鍾晴在涼亭掩面哭了許久, 是難過,也是釋懷。

 她踏出了第一步,太久了, 也太難了, 她跋山涉水,拖著疲憊的自己,踏出自己造的牢。

 有路過的老師多瞧了幾眼, 沒上前。

 她哭得難受, 半點心思沒留意他處,心無旁騖地哭, 自是沒注意身旁站了個人,留了許久。

 哭完, 她恍惚站起來, 起身看到身旁的人,嚇了一跳,齊津斜斜地半倚在柱子上,大半身子在陽光裡, 身姿挺拔,站在那像棵樹。

 她視線挪到他的臉上,鼻樑挺拔,濃密似鴉羽的眼睫下, 狹長的, 眼半眯半睜定定看著她, 見她起身, 一隻手摸了摸鼻樑:“哭完了?”

 鍾晴眼腫著, 點頭, 大腦因為哭過還有些缺氧, 懵懵的。

 “哭得真是方圓幾里,人都不敢靠近。”齊津湊近打量了一番她的臉,嫌棄道,“醜死了。”

 鍾晴對他的挑釁格外敏感,當即回嘴:“你不是人嗎?”

 齊津笑,站到她身邊,微屈膝與她平視,輕捏她臉頰:“真是一句話都不服輸,湊近了看還是漂亮的。”

 他伸手圈住她,攬她入懷,下巴抵在她的發頂,摩挲了下,“你瘦了好多。”

 “你來幹嘛?”鍾晴語氣軟下不少,這段時間她是瘦了不少,臉上的肉愈發少了。

 “擔心你。”

 “為什麼擔心我。”她的聲音透過他的衣服,悶悶的。

 “因為太喜歡你,所以擔心你。”

 “我不信。”

 齊津拉住鍾晴的手,當到胸口,“能感受到嗎?”齊津聲音溫柔,鍾晴一拍一拍數著心臟的跳動。她的心臟跟著他的節奏跳動。

 “現在信了嗎?”齊津追問。

 “嗯,信了。”鍾晴直面自己的感情,只因今天陽光很好,他在她身旁,於是她決定不再隱瞞自己的心。

 齊津看到她身側的紙箱,問:“是不是要離開了?”

 鍾晴回抱住他,輕輕點頭:“嗯,要走了。”

 她決定與自己和解,她想變得更肆意些,像他一樣,做想做的事,說想說的話。

 她選擇直面她曾經逃避的問題,回到那個家,從來開始。

 “我可能還要等一會,老爺子的氣還沒消。”齊津語氣裡夾雜著失落,“不知道他這次怎麼氣這麼久。”

 “是你太過分,讓他太難過了,所以還需要在改造一會。”

 “改造這個詞,我怎麼覺得這麼奇怪。”齊津不滿,抗議道,他抱緊鍾晴,接著問,“是不是要還要回明村?”

 “嗯,要去整理東西,過段時間再走。”鍾晴需要道別的人有些多,她是隻身一人而來,收穫的太多人的善意,不辭而別這種事,她做不到。

 “要住一起嗎?”齊津把懷裡的鐘晴拉出,低眸問道,眼裡閃爍著別樣的光。

 “不要。”鍾晴抬眸與他對視,一口回絕。

 “要吃什麼我給你做?”齊津誘惑著。

 “你做的難吃。”鍾晴不為所動。

 “卡給你刷,想要什麼隨便買?”

 “你卡凍結了,你還欠我三百六十塊五毛,這段時間陸陸續續找我借的。”鍾晴掰著手指,算著,邀功般,“我記憶力很好的。”

 她仰頭,眼裡亮晶晶的,不知道自己此刻像個等待誇獎的小孩。

 齊津驀地低頭,一點一點湊過去,吻住鍾晴喋喋不休的嘴,鍾晴愣了半秒,勾住他的脖子回應。

 細碎的吻在雙唇間輾轉,有點磨人。

 應是覺得場合不當,齊津淺嘗輒止,很快鬆開她,掃開她額前的頭髮:“真的不考慮一下?體力活我來。”

 鍾晴臉發燙,從他懷裡掙脫,罵道:“神經病,也不看這裡是哪裡,隨便動手動腳的。”

 “意思是別的地方就可以動手動腳了?”齊津語氣輕佻,面色卻真摯。

 鍾晴心慌得厲害,只道:“我要回宿舍收拾東西了。”

 齊津牽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我跟你一起。”

 鍾晴東西不多,兩個行李箱足以裝下,一個是她來時帶的東西,另一個行李箱裡,大半裝了班裡學生給她寫的信還有期末前同學陸陸續續拿給她的禮物。

 她沒拆那些信,她怕看到那些她會哭,這段時間她哭太多了。

 她也沒有道別,但大家都心照不宣。

 他們或許不會再見了。

 但她用她拼盡全力,給他們上了不屬於任何教學課本里的一課。

 回到明村,鍾晴比計劃的多呆了段時日。

 她在去了趟縣裡,給村裡每家每戶都買了禮物,又一一道別。

 寧致遠抱著她的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下去,他平日喜歡的玩具提不起任何興趣,一把鼻涕一把淚,求鍾晴不要走。

 鍾晴沒來得及開口,齊津一把將寧致遠薅走:“哭什麼哭?”

 “哭都不能哭了嗎?”寧致遠質問道。

 齊津看著他,突然洩了氣:“我都沒哭,你哭什麼,我求了她幾天,她都不肯多呆幾天。”

 他邊說,變用怨念的眼神看向鍾晴,鍾晴有些好笑。

 她過去,蹲下身,從兜裡掏出紙巾給寧致遠擦掉眼淚,寧致遠癟著嘴:“你是再也不會回來了嗎?”

 在他的意識裡,離開了的人,都會像他爸爸一樣,再也不回來。

 鍾晴將紙巾疊整齊:“會回來看你的,還有其他人都在這裡,我會經常回來的。”

 鍾晴做成承諾後,寧致遠明顯寬心不少,乖巧地點頭。

 “那我呢?會回來看我嗎?”齊津跟著蹲在一旁,要求她許諾。

 鍾晴看著齊津委屈的樣子,太陽穴抽跳兩下,只道:“你有什麼好看的。”

 寧致遠聽到區別對待,嘲諷道:“就是,你又不是小孩,還指望晴姐姐回來也帶玩具嗎?”

 齊津起身,惡狠狠道:“我可以去看她,你行嗎你?”

 “長大以後我就可以去看晴姐姐了。”

 “在那之前,我早就把你晴姐姐藏起來了。”

 兩人一言一語逗嘴,寧致遠也終於忘記離別的悲傷。

 道別之後,鍾晴定了離開的日子,齊津每天往她家跑得勤,幼稚把她收拾好的行李偷偷重回原味。

 次數多了鍾晴忍不住了,對著窩在沙發啃紅薯的始作俑者大吼:“齊津,你再給我弄出來一次試試。”

 齊津嚇得手一抖,紅薯從鼻尖劃過,沾在鼻頭,從沙發上跳下來,在茶几上抽了張紙擦拭:“嚇死了,”他頗為不滿,“不能晚幾天走嗎?要不你把我也帶走吧?我一個人多無聊啊,我會發黴的,我會長蘑菇的。”他賣完慘,又開始憤憤不平地怨道,”老爺子夠狠,竟然不准我回去過年,你要這麼狠心,看我一個人在這過年嗎?”

 鍾晴沒回答,只問:“你到底做了什麼事?”

 齊津聳聳肩,無所謂地坐回沙發,半個人陷進去,無奈道:“認了點不是自己乾的事。”

 聽起來不願意多說的樣子。

 鍾晴手上拿著毛巾,走過來,追問:“你不自己乾的為什麼要承認?”

 齊津盤腿坐在沙發上,朝她勾勾手,眼帶笑意,唇角彎彎,目光幽幽,一看就不懷好意。

 鍾晴存疑,站在原地,身子向後傾斜,警惕地問:“幹嘛?”

 “你過來點,我告訴你。”齊津持續誘.惑

 鍾晴拒絕,這是她用過的招數,把她騙過去,然後湊到她耳邊說‘不告訴你’這麼幼稚的招數,鍾晴都用膩了,堅決不上當。

 齊津見鍾晴想要走,飛快起身,兩隻腳站在茶几前鋪的地毯上,伸手,攔腰抱住她,往沙發上拖,鍾晴重心不穩,尖叫一聲,被齊津捂住嘴,圈進懷裡。

 他的手泛著涼,鍾晴背脊骨一陣酥麻。

 齊津動作利索,把她摁倒在沙發上,手撐在她臉兩側,把人困在懷裡。

 他眼神懶散,喉結滾動,摸了摸她緋色的唇,問:“真的不能帶我走?”

 鍾晴無奈,思索了片刻,認真解釋道:“我身上沒錢,也沒朋友,帶你出去了,也沒地方把你藏起來,你身份證是不是也被拿走了,沒辦法用公共交通離開。”

 齊津聽著聽著,眼裡泛著笑意,嘴角驀地牽扯出個好看的弧度。

 鍾晴雙手抵在他胸前:“笑什麼?”

 “笑你回答得這麼認真。”他眼裡鋪滿揶揄。

 鍾晴拍了他一掌:“鬆開我,我要去收拾行李了。”

 齊津倏地低頭啄了她一口,自眼底漸漸醞出一抹情/色。

 她愣住,忘了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麼,眼裡跟著泛起漣漪。

 空氣突然寂靜,聽覺變得尤為靈敏,周遭一切流動的聲音漸漸清晰。

 他的呼吸聲,電器運轉的聲音,廁所的水龍頭應當是沒關緊,水滴落在洗手盆的“滴答”聲,以及她的心跳聲。

 時間久了,她撇開頭,透過客廳的窗戶,看到天上洋洋灑灑地飄落雪花,玻璃上有一層淺淺的霜茬。

 下雪的聲音,她好像也能聽到。

 齊津順著她的視線往窗外看去,突然開口:“做嗎?”

 鍾晴呆住,她長睫微顫,心跳聲愈發清晰,她問:“做什麼?”

 “愛。”齊津說了一個字。

 鍾晴忽的有種失衡的眩暈感,但這並不影響她抬手勾住齊津的脖子。

 齊津很快明白她的意思,緩緩俯下身。

 是冬天,下著雪的冬天。

 窗外的風涼颼颼的整個庭院籠著朦朧。

 南方的冬天是沒有暖氣的,他們彼此相擁,互相取暖。

 情到深處,鍾晴知道了自己喜歡他的原因。

 他一直是她嚮往的樣子,從一開始她以為的炙熱、自由自在、無畏又大膽。

 現在的她,又見到的真摯,善良,孩子氣。

 他是外人眼中的桀驁難馴的紈絝,也是她眼中純粹的齊津。

 只是齊津而已。

 “你會一直相信我嗎?”恍惚間,她好像在雲層裡聽到他問她。

 她睜眼,他看到他身旁的窗外漫天大雪,他含著笑,溫柔又孤執,這句話纏繞她的心,絞著,她呼吸不上來,心細密的疼著。

 “會。”她攀住他的後背,唇角溢位聲音,“我會。”

 所以,也請你等等我,等我成為更好的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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