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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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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鍾家兩位小姐◎

 鍾晴回了柳城, 很長一段時間沒聯絡過齊津。

 如果說她是刻意,齊津大抵是因為賭氣。

 她回鍾家那天,下很大的雪, 整個世界銀裝素裹。

 交通沒有遂齊津的願, 雖然晚點但未停運,延後幾小時將鍾晴送回了柳城。

 抵達鍾家別墅時,已是深夜, 路燈將她拖著行李箱的影子拖得老長。

 摁響門鈴, 屋內的傭人是張新面孔,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放人進來, 喚了在鍾家呆了二十年的林姨。

 林姨看到她,先是一愣, 忙接過行李箱把人迎進來。

 屋內只留了門廳一盞暗黃的燈。

 第二天, 對於她的乍然出現,鐘鼎崇沒說什麼重話,只道了句:“回來啦?”

 兩年多未見,鐘鼎崇沒變多少, 只是身上古板的氣息消淡不少。

 梁雪婧跟在鐘鼎崇身後,本想搭話,瞧見一家子間的氛圍有些怪異,警覺的沒出聲。

 吃過早食後, 跟著鐘鼎崇進了書房。

 她坐在書桌前, 一五一十說了這兩年呆在哪裡, 遇到了些什麼人, 發生了些什麼事。

 她甚少同鐘鼎崇聊過天, 以往都是鐘鼎崇說一句, 她照著做便是了, 提線木偶也不需要太多感情。

 她說得慢,鐘鼎崇手撫著茶杯,也不打斷她。

 末了,眸子裡滿是深意看著她,只問:“琴還有練過嗎?”

 鍾晴頓了頓,堅定地搖頭:“沒有,這兩年沒有摸過琴,我其實很不喜歡比賽,那種競爭的壓迫感,一直讓我很難受。”

 她坦然的說完這句話,心境跟著清明不少?

 他掀開茶杯,熱意嫋嫋縈繞在空氣裡,“那琴呢?喜歡彈鋼琴嗎?”

 鍾晴以為迎來的會是鐘鼎崇失望的眼神,卻不想是這樣一句話。

 她細細想來,綻開個笑,給出肯定的回答:“喜歡的。”

 鐘鼎崇嘆了口氣:“你兩歲那年,蘊兒帶你去商場,你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架琴不肯走,蘊兒寵孩子的方式很直接,第二天就給抬回來了,那家琴現在還在倉庫,說這些話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只是想告訴你,蘊兒是個小女兒家性格,子衿把自己的壓力全部轉移到了你身上,你越來越怕我們,我們也不知道該如何去接近,阿婧和亦元回來之後更甚。”

 鍾晴看著鐘鼎崇,意外地發現他也有了白頭髮,他停頓了半晌,接著說道,“沒有人說過不要你們,你自己跟自己較真,也怪我,越來越固執,把自己認為是對的那一套強加到對你身上,愛之深責之切,兩年前的事,我們確是不願你淌那趟渾水的,放在今日,我還是會這樣做,家族有家族的名聲,這是我一個老人需要去維護的。”

 鐘鼎崇絮絮叨叨說了許多,鍾晴偶爾會接上兩句,這竟是爺孫倆聊過最長話的一天。

 從書房出來,迎面碰上了梁雪婧,梁雪婧應該是想打招呼,但是手剛舉起來,又放下,不難想是她想起過去鍾晴一直當她是空氣。

 鍾晴主動打了個招呼:“吃了嗎?”說完,又覺得百般可笑,明明她們早上坐在同一張餐桌上。

 她先尷尬地笑了笑,梁雪婧笑得更大聲,調侃道:“你這什麼記性。”

 兩人在二樓的露臺也聊了一會,梁雪婧手擱在大理石雕刻的護欄上:“不知道為什麼,你總是對我有敵意。”

 鍾晴背靠著護欄,頭向後仰,眼睛看向蔚藍的天:“或許是因為害怕吧,也許還有嫉妒。”

 因為她擁有的一切,原本不該屬於她。

 以及她骨子裡是自由的,無須努力。

 只需一瞬,她也想通了鐘鼎崇為何對她這般嚴厲,許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她學來的知識,琴藝這些永遠屬於她自己。

 無關於鍾家的財富等等。

 梁雪婧哂笑:“你真是杞人憂天,”她身子轉了個方向,跟著鍾晴望向天,“巧的是,剛來的時候,我也嫉妒你,不過後來我想通了,我好像比你自由一些,每個人擁有的東西不同,不必全都擁有,護好自己的東西就好了。”

 鍾晴閉上眼,風從她臉上拂過,很舒服,她嘴角驀地勾起:“嗯,所以我現在不嫉妒你了。”

 梁雪婧:“那以後見面,就自然些地打聲招呼吧。”

 原來走出來,遠不像她想象的這麼難。

 她把自己囚禁得太久了。

 給齊津發的訊息沒人回,撥的電話沒人接,鍾晴猜測自己應該的是被拉黑了。

 齊津回柳城的訊息她竟然是從網上看到的,不知他用了什麼方法,趕在年前回來了。

 娛樂板塊上大幅度的報道,鍾晴沒忍住點開進去瞧了眼,回來第一天就被拍到夜店喝酒,大醉酩酊。

 鍾晴氣不打一出來,原本還覺得自己有錯,現在不止不覺得自己沒錯,還跟著生氣了。

 順著娛樂板塊上齊津隔三差五的訊息,齊津順帶翻出了他過去的新聞。

 各種花邊,越看越生氣。

 她索性關了在明村用的手機,一了百了。

 梁雪婧生日將近,鍾崇鼎決定大辦一場,本不是什麼重要的日子,但他想借著油頭正式公開兩個外孫女。外頭的風言風語他不是沒聽見,只是當時覺得沒必要,也不乏抱著家裡能再添幾個男丁的男丁,更深層次的則是她的私心,放任那些留言,讓兩個孫輩去爭,有點狼性。

 現如今才發現他的沉默,對小輩的人都是種傷害,他的作法也不可取。

 第一次正式讓兩個外孫女出席,陳蘊早早地請了服造師來打理。

 陳蘊給鍾晴選了件黑色掐腰小禮服,這段日子裡,她本就瘦了不少,在衣服的襯托下,腰肢盈盈一握。

 末了在去宴會廳車上,陳蘊把手上的一對手鐲,一人一隻套上了鍾晴和梁雪婧的腕上,拍了拍兩人的手:“一人一隻沒,誰也不少。”

 她拍了拍鍾晴:“我是不喜歡你,一張嘴蹦不出兩句討喜的話,每天繃著臉,我又不欠你。”陳蘊撅著嘴,又握了握鍾晴的手腕,“瘦成這樣,肯定在外頭也沒好好吃過一頓。”

 鍾晴一板一眼地回覆:“其實是吃了的。”

 陳蘊氣結,梁雪婧見陳蘊板臉,連忙挽住她的胳膊:“那外婆把小晴養胖一點就行了嗎?”

 尾音拖得老長。

 鍾晴洩氣,果然跟長輩撒嬌這種事,還是梁雪婧做得來。

 陳蘊瞪了她一眼,還在氣:“才不給她做。”

 入場時,梁雪婧扯著她,耳語:“你說兩句軟話是會掉塊肉嗎?”

 鍾晴裙襬有點長,她手抓著小半,側著頭,兩人的耳墜碰得叮噹響,鍾晴的聲音平整:“說不出口。”

 “所以說嫉妒你,只有我們這種不是他們養大的,才需要看臉色隨時討好。”梁雪婧面上堆著笑,話說得心酸。

 鍾晴沉默,從另一個角度看,梁雪婧說得沒錯。

 門口傳來陣喧譁,梁雪婧疑惑地回頭看了看:“誰啊,陣仗這麼大?”

 鍾晴跟著回頭看了眼,移開視線,拿了杯香檳:“紈絝子弟唄。”

 玩垮子弟臂彎裡挽著個女伴,看來回到屬於自己的世界簡直是如魚得水。

 鍾晴抿了口香檳,旁邊來了個討人厭的,聲音尖細:“這誰啊,兩年不見的鐘小姐嗎?”

 她捏著高腳杯,不搭話,見她不語,金源霖把目標挪到她身旁的梁雪婧身上,“喲,這不是真鳳凰梁小姐嗎?咋還不改名鍾小姐,都進家門這麼久了,是還沒認還是咋的。”

 梁雪婧朝他禮貌笑笑,也不開口。

 金源霖見狀,嘲諷道:“今天這是真假姐妹花都到了?怎麼今天倒是裝起姐妹情深了,往日裡絕對湊不到一塊的。”

 他話說得難聽,鍾晴鮮少公開露面這種場合,往日裡也沒聽過這種譏諷,看梁雪婧的面色,應當是已經見慣不慣。

 她不太和圈子裡的人來往,也知道這群人趨炎附勢,梁雪婧認為得突然,鐘鼎崇和陳蘊因一份愧疚,也不太逼迫她學習太多,加以束縛。

 梁雪婧過往生活在市井之中的種種,自是這些人口中的談資。

 如果說他們看不起鍾晴是個假的,也沒多大看得起梁雪婧這個真的,因為有些東西是需要耳濡目染,而不是光靠老師就能突襲惡補的。

 鍾晴知道梁雪婧嫉妒她的另一層理由,至少她能在某些環境裡遊刃有餘。

 例如當下王家的女兒,王璐尹察覺到這裡的動靜,碎步上前,道:“這不是阿晴嗎?兩年未見了,聽說你出國深造了?”

 鍾晴舉杯示意,糾正她話裡的錯誤:“並沒有出國。”

 王璐尹掩嘴,故作驚訝:“那這?”

 幾人正說話間,齊津帶著女伴過來。

 齊津向來不會自降格調,參加這種商會,他的圈子裡都是盤踞柳城根深蒂固的大家族,公、商、兵皆有涉及,不似商會里都是新貴,說得難聽點就是趁著這幾年風頭起飛的暴發戶。

 齊津走近,一夥人的目光自然不在鍾家倆姐妹身上,身邊的人圍得越來越多。

 “齊少難得參加商會。”金源霖往日裡混得開,最愛往更高階層的圈子裡扎,不知是在哪個公子哥的聚會上見過齊津,忙著湊上去套近乎,“這是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齊津瞥了眼鍾晴,鍾晴與他對視半秒,挪開視線,拉住梁雪婧,踩著高跟鞋,目不斜視地離開。

 齊津心猿意馬,視線隨著鍾晴離開,盯著她裸/露的後背看了許久,捏著杯子的手用力,壓根沒聽面前的人說話。

 金源霖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眼神浮現瞭然的神情,湊近道:“那鍾家的,身材是挺不錯,齊少有興趣?”

 金源霖看著鍾晴的背影,手扶著下巴,咂巴兩下,諂媚道,“您要喜歡,我幫您!”

 簡短的一句話,以及盯著鍾晴背影的那雙眼,令齊津極度不爽,他收回視線,俯視面前的人,不熟悉的面孔:“你誰啊你?”

 聲音頗大,語氣裡滿是嫌惡,令金源霖丟了個不小的臉。

 他從商,起家的錢雖不光彩,但這幾年因著他攀附上不少公子哥,在這個同輩這個圈子裡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平日裡低聲下氣的時候也沒被熟知的人見過,在這樣的場合被當眾下面子也是獨一遭。

 他只得訕笑,指著自己的臉:“我啊,源霖,之前楊少生日會上見過一次。”

 楊少?

 楊起斌?

 害他去鄉下改造了龜兒?

 “哦,”他輕蔑地瞥了眼,“不記得了。”

 轉身離開。

 金源霖愣在原地,假笑還沒來得及散去,圈子裡不少等著看他笑話,這一出都冒了出來。

 “喲,還能這麼套近乎的呢?人都不認識你。”

 “平日裡沒少見你吹認識柳城那些個爺,感情都是這麼認識的呀。”

 “圈子不同,也彆強融呀。”

 一句接一句嘲諷,金源霖大手一揮,撥開周圍看熱鬧的人,小聲低吼:“滾。”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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