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打算用什麼來同臣交換?”◎
淨思園別緻清雅,佔地不大卻格外安靜。院落內小路蜿蜒如帶,曲欄迴廊,燕語鶯啼。
簾外瀟瀟細雨輕寒,男人周身散著冷冽氣息。謝凜散值後沒回鎮國公府,徑直命譚禮驅車到了此處。
淨思園寂靜無聲,紅燭燈籠在夜色中打著旋兒。值守的丫鬟見到來人,忙不迭上前。
“世子爺,是否要命人布膳?”
謝凜身著官服,徑直脫下大氅,回了句:“不必了。”
說罷男人大步進入內室,裡頭沒點燈,漆黑靜謐,隱隱還有股甜香,竄入鼻息間。
謝凜沒去燃燈,只趁著夜色便開始更衣。
官服前襟有不少暗釦,男人漫不經心地接連扭開,修長的脖頸微抬,直到喉結處微松,骨節分明的手才順著往下。
銀白月色下,謝凜那張優越雋肅的俊顏顯得更加晦暗不明,光影交錯間更為線條分明。
他不知道的是,有個身影正躲在暗處,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姜姒躲在屏風後,透過這一幅山雪竹梅畫望去,就能瞧見謝凜正在脫衣。
她咬著唇偏過頭,可男人寬肩窄腰,身形頎長,想忽略都難。
只見謝凜脫下官服朝屏風而來,姜姒頓時心如擂鼓,捂著唇睜圓了眼。
男人耳聰目明,循著那股熟悉的幽香,在屏風另一面站定,伸手將紫色官服搭在屏風上。
衣裳帶來的清風帶起姜姒的髮尾,她猛地一激靈,再抬眸,屏風已被官服遮擋住了視線,什麼都瞧不見了。
可越是這樣,她反而越心神不寧。
陌生漆黑的環境,近在咫尺的官服上還帶著男人身上獨有的清冷氣息,隱隱有股松木香味,惹得姜姒耳垂泛紅。
更令人窒息的是,耳邊窸窸窣窣,還不斷傳來謝凜陸續脫衣的聲音。
姜姒暗道,這人為何不按常理出牌,進屋不點燈也就算了,黑燈瞎火的還脫什麼衣裳。
眼見屏風上的衣裳又掛了兩件,姜姒的臉也愈發紅了。
謝凜難不成是要在此處脫…完?
那她豈不是要長針眼了?
姜姒不敢想,耳邊明明是細碎的聲響,在夜色中就像被無形放大了般,敲在了她的心尖。
原本連綿的細雨陡然轉密,冬雨落在窗欞發出咚咚聲,如同她的心跳聲。
姜姒深夜密訪淨思園,自然是為著許謙那兒得來的線報。
線人稱,有百姓在宮外見到過姜寒。據說是長街上有輛馬車不知為何,那馬兒突然受驚,馬蹄躍起,差點兒撞上了街邊的小商販。
幸而駕駛馬車的人有些功夫,控制住了局面。也正因如此,有人透過車簾,瞧見了一個俊俏的小郎君,扶著車廂大驚失色。約莫十二三歲的模樣,同姜寒極為相似。
而那輛馬車上,便是掛著他謝家的牌子。
就連那車伕姜姒也問了,正是大理寺的人。
姜姒一直以為,挾持姜寒的會是周家,卻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同謝凜有關。
她在清漪殿左思右想,鎮國公向來忠正,何故於此?可又回想起方才周太后的話,姜姒無法坐以待斃,遣了親衛兵暗中圍了鎮國公府和淨思園,自個兒在這裡等謝凜。
誰成想謝凜還給她整這一出。
憋了許久的姜姒再也不能忍,踱步從屏風後頭走了出來。
好在謝凜沒點燈,姜姒不用擔心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也遮住了她臉上那抹紅暈。
“別脫了。”小姑娘的聲音在暗中聽著有些軟,還有幾分惱怒。
她的出現並未嚇到謝凜,相反就在她邁腿的時候,屋裡倏地燃起了燈。
眼前轉亮,令姜姒一驚,下意識伸手捂住了眼睛。
“啊……你幹什麼……你,你快把衣服穿上呀。”
話音落下,那頭半晌都沒動靜。姜姒偷偷挪動手指,透過指縫望去,卻見男人衣冠整齊,正好整以暇地睨著她。
姜姒猛地放下手,“謝凜,你敢戲弄本宮。”
豈料男人勾唇低笑聲,“沒想到公主還有這樣的癖好,愛偷看男人更衣。”
姜姒被他說的面帶窘迫,到底是未出閣的姑娘,哪裡經得起他調侃。
“住口。”
姜姒今日不是來同他扯嘴皮子的,她眸光冰冷,睥睨著謝凜,想從他淡然的面容上找到一絲破綻。
可男人至始至終都淡定從容,只輕挑了挑眉稍,旋即同姜姒對視。
謝凜的雙眼狹長深邃,許是大理寺卿的身份使然,每每相望都能感受到那股氣魄和凜冽。
是姜姒抵不過的氣場。
“公主深夜到此,就是來看臣的?”
到底還是謝凜先開了口。窗外樹影婆娑,倒映在昏黃的燈光下,點綴著一高一低兩道身影。
姜姒冷哼,開門見山道:“你把陛下藏到哪兒去了?”
謝凜掀眸,“臣不知道公主在說什麼。”
姜姒料到他會這樣說,快速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上前兩步將謝凜推至牆角,緊接著刀口就抵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姜姒使了力氣,卻仍未見謝凜動容。
小姑娘渾身散發著冷意,握著刀柄的手冒起青筋。
“謝凜,本宮不妨實話告訴你,外頭已經被本宮的人包圍了。不止這兒,鎮國公府也是。你若說實話,本宮或許能放你一馬,你若再同本宮耍花腔,本宮不介意將你這處院子填平。”
姜姒咬牙,放著狠話。
謝凜身量比她高許多,她的頭髮蹭過男人的下巴,謝凜喉結微動,偏過頭,而後輕嘁一聲。
“那臣也實話告訴公主,公主不妨試試看,今日能不能走得出臣這淨思園。”
姜姒刀口倏緊,“你什麼意思?”
謝凜垂眸睨她,二人離得近,姜姒為了使勁兒上半身幾乎是貼著他的。少女溫香軟玉,胸前圓潤的高聳,正巧抵在他的手臂上,因著情緒的波動上下起伏。
男人常年習武,身子本就硬邦邦的,同少女那柔軟無骨的身子自是截然不同。
謝凜盯著她,道:“陛下若想活命,公主只能來求臣。”
他伸手慢慢抵開姜姒的刀尖。
“周家要的是陛下的命,整個盛京除了臣,沒人能護得了。”
“公主若還想見到陛下,不如將這刀拿遠些。”
其實謝凜根本不屑姜姒這些花拳繡腿,若他想反制,姜姒甚至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可謝凜偏不。
彷彿看到盛氣凌人的姜姒敗下陣來,也是種樂趣。
“你威脅本宮?”
“臣不敢。”
呵,這世上還有他謝凜不敢的事嗎?
只片刻,在謝凜冷漠的注視下,姜姒那雙決然的眸子逐漸鬆動,抵著刀的手也緩緩落下。
她聰明得很,一下就想明白了。今兒這出,全在謝凜的掌握之中。
她今日能順利進入淨思園,怕也是他提前安排好的罷。姜姒以為自己是獵手,誠然早已被他算得透底。他織了張天大的網,只等著她來鑽。
可為什麼?
謝凜如此費盡心機,究竟想得到什麼?
“你想怎樣?”
男人見她瞳孔顫動,輕輕轉了轉手腕,道:“公主不如想想,打算用什麼來同臣交換?”
“公主可不止欠臣一個人情。”
姜姒不禁想起那日在平康坊,他也是這般同他說的。
彷彿只要遇上謝凜,她就沒討著過好。
姜姒頓感無力,只覺她做得再多,仍舊抵不過謝凜。
姜寒的意外失蹤,也讓她意識到,光憑她一人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抵擋雲陽侯府和周太后。若不能找到一個更強有力的靠山,怕是根本護不住姜寒。
思及此,她眼眶倏紅,卻仍舊不願軟下來。
“謝凜,沒想到你這麼卑鄙。”
謝凜不怒反笑。眼下姜姒最在意的人就在自己手裡,他知道如何拿捏她。
“既然公主這樣說,那臣也只好命人將陛下送去雲陽侯府了。”
“你敢。”姜姒上前伸手拽住他的衣袖。
堂堂鎮國公世子,有錢有勢,她能拿什麼同他交換?
謝凜眸光凜凜,垂眸瞥了眼她的手,沒躲。似是無心再同她兜圈子,他徑直一步步上前。
直到姜姒退無可退,脊背貼著牆角,雙手抵在他胸前。
“謝凜。”姜姒隱隱明白,他究竟想要什麼了。
謝凜伸手捏起姜姒的下頜,迫使她抬頭。四目相對,姜姒那張吹彈可破的俏臉在燭火下明媚張揚,完全展露在她眼前。
男人傾身,鼻息間的呼吸噴灑在她耳邊,冷聲道:“公主也可拿自己換。”
縱是猜到了,姜姒仍舊不敢相信,謝凜繞了這麼大圈,都是為了要得到她。
更讓她不解的是,謝凜向來對她視若無睹,從小便是,又是何時對她起了不軌之心。
姜姒輕笑,知道了他的目的,她反倒不慌了。
姜姒抬手,揪住謝凜的前襟,將他朝自己跟前拉了拉,踮起腳尖湊到他耳畔,道:
“沒想到謝大人是垂涎本宮。”說著她又抬頭,將唇貼近他的嘴角。“謝大人早說,憑謝大人的才貌,又何需費這般力氣。”
姜姒揚起譏諷的笑。
感受著她的呼吸,和她身上若隱若現的幽香,謝凜卻是意外地沉下臉,緩緩將她輕推開。
他周身的涼意四散,冷聲道:“公主考慮清楚了?”
姜姒只覺他陰晴不定,可眼下沒有旁的法子,謝凜是她能為小皇帝爭取的最大助力。
況且,聽上去她似乎也不虧。
“本宮還有個條件。”
謝凜挑眉。
“待陛下回宮,你接替孫太傅,做陛下的輔政大臣。”
謝凜定定地望著她,半晌回了個:“可。”
作者有話說:
搞事情了,咱們的公主女鵝也不是省油的燈,雙箭頭那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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