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不留◎
清漪殿後頭有一片夾竹桃林,眼下並不是花期最盛的時候。故而鮮少有人駐足。
至於那具屍體是如何被發現的。
只因清漪殿的粗使婢子前去浣衣局領物,今兒個風大,為了少兜圈子便走了夾竹桃林的近路。
豈料就被嚇得直接暈了過去。
姜姒歇了睡長覺的心思,見姜貞一臉驚慌,拍了拍她的肩,示意丹青替她梳妝。
刑部來取證的人到正殿同姜姒打了個照面,例行問了幾句便去了後頭。
姜貞抓上姜姒的手臂,擔憂道:“阿姐,我好害怕……”
姜姒看她,沒應聲,只反手握住她的手。
刑部將屍體帶回,由仵作精細驗屍,又偵勘了現場,收拾完已近晌午。
待刑部一走,清漪殿外頭的宮女便交頭接耳起來。
有些瞧見過屍體的姑娘紛紛驚恐萬分。BaN
“不知是什麼人,膽子這麼大,竟然敢在咱們清漪殿行兇。”
“可憐的彩蘋,就這樣沒了,昨兒個晚上我還同她說話呢。”
宮女們嘆著氣,其中一人抹了把眼淚,輕聲道:“你們聽說了嗎,刑部在彩蘋的屍體下頭,發現了一件小衣……”
另一人接道:“小點兒聲,聽正殿的人說,那是公主的……”
有人“啊”了一聲。
那人繼續道:“聽說被發現時那上頭已是汙穢不堪,就生生墊在彩蘋那兒……”
一時間,流言四起。
誠然這事怎麼瞞得住姜姒。
姜貞此時臉上已不僅是驚恐,更多的是憤怒。
行兇之人陰狠殘忍,以凌辱女子為樂,不僅如此,竟還,竟還意會姜姒。
實在令人作嘔。
姜姒坐著,臉色並不比姜貞好到哪兒。
她不知道自己的貼身之物怎會落入賊人之手,更令人難以想象的是,賊人敢拿著她的小衣行事,是赤.裸.裸的在向她挑釁。
這事兒雖做的隱晦,可宮裡頭就沒有不諳世事的,哪還有不明白的。
刑部取出證物時,縱是經手過不少大案,當時也都著實愣怔了。
很顯然,彩蘋只是對方給姜姒的一個警告。
許是找不到機會對公主下手,故意拿來噁心她的。
清漪殿一下就變得不再安全。
姜姒命人送姜貞回永寧殿,以免虞太妃前來要人。
可姜貞偏生不依。
用小姑娘的話說,就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她怎麼可能拋下姜姒一個人回宮。
姜寒得知此事後,怒不可遏。
他自然更擔心的還是姜姒的安危,立即派容瑾管轄的禁衛軍親自守衛,兩輪番更替上值。
姜姒倒是無甚反應,反倒是姜貞,心底暗暗慶幸自己選擇與姜姒共進退。
這怕是老天爺給她的福報罷。
這廂姜貞高興,恨不得時刻站在正殿前瞧宮門口的男人,那頭姜姒卻是忍不住嗤笑一聲。
“你索性也站到宮門口去得了。”
這話揶揄的很,姜貞哪裡受的了她這般嘲弄,俏臉一紅,再也不敢往殿外瞧。
姜姒瞭然,沒再逗她。只晚膳時沒放過機會,她用木箸瞧了瞧酒瓶,盯著姜貞的眸光閃過幾分不懷好意。
“喝嗎?”
姜貞平日裡跟著虞太妃,自然是滴酒不沾。跟著姜姒這幾日倒是膽子大了些,舌頭舔了舔唇角。
“好喝嗎?”
姜姒輕嘁聲,“喝了不就知道了。”
她慣愛喝冷酒,丹青知道姜貞不擅飲酒,特意讓人取了相對好喝的梅子酒來。
姜貞聞了聞,覺得味道還行,旋即淺嘗一口。
姜姒輕笑,嚥下口中的酒,好心提醒道:“別嘗著酸酸甜甜的就不當酒喝,小心醉了耍酒瘋,讓你那心上人瞧笑話。”
姜貞的臉好似已經醉了般,紅撲撲的。
她抱赧,輕聲道:“阿姐莫要打趣我。”
誠然單純的小姑娘總是不聽勸,姜貞一杯接著一杯,酒下肚,人也逐漸輕飄起來。
姜姒見狀命人將她送去偏殿,走時動靜頗大,自然引起了宮門前男人的注意。
姜姒就倚在殿門旁,瞧著容瑾的目光落在姜貞身上,而後不太贊同地皺了皺眉,目送姜貞被攙進了偏殿。
男人那張嚴肅刻板的俊臉沉著,倒是帶了幾分正氣。
再抬眸,容瑾的目光同姜姒對上。
姜姒臉上是玩世不恭的笑,她誘姜貞喝酒是真,可吵嚷著還要喝的卻是姜貞自己。
接收到容瑾那恭敬中略帶不滿的注視,姜姒無所畏懼地朝他挑了挑眉。
——彷彿在說:就是本宮引的,怎樣?
身份使然,最終還是容瑾敗下陣來。男人垂眸,視線落於地上,恭敬地朝姜姒行禮。
姜姒煩悶的心情倏然轉好。
這倆人,都挺可愛的。
她轉身吩咐丹青,若一會兒容瑾要去偏殿,稍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得了。
說完她又想到了什麼,正色道:
“還是得盯著些,別讓他佔了便宜。”
丹青唇角牽了牽,點頭應是。
暮色沉沉,天邊一輪明月高懸,又到了就寢的時辰。
越是臨近姜嬈回宮,姜姒的心好似也定了許多,雖然清漪殿剛發生了令人震怒的事兒,可姜姒並不擔心。
只是她的小衣究竟是怎麼落入他人之手的。
這事兒她讓丹青去查了。
姜姒的貼身衣物向來都有專門的粗使宮女經手,前兒個正巧是輪著彩蘋漿洗。
若她猜測的不錯,那人就是應著這個盯上的彩蘋。
梅子酒醉人,姜姒有些微醺,沐浴後腦袋更是不如方才清醒,她轉向床榻,閉目養神。
偏殿就在清漪殿東側不遠,姜姒隱約聽到開門聲,還有一道沉穩的步伐聲,而後悶悶地落下,再也聽不到。
姜姒閉著眼勾了勾唇,沒再仔細聽。
昏沉時,只聽到屋簷上清脆的磚瓦聲,彷彿是鞋底摩挲留下的,原本意識模糊的姜姒頓時清明瞭幾分。
後宮營造的緊張氛圍,自然也感染到了姜姒,她直起身,順著燭光抬頭,不自覺屏息。
須臾,那道聲響落下,沒再發出動靜。
空氣中浮出一股冷杉的香味,熟悉炙熱,姜姒提著的心落下,重新躺回軟枕上。
“本宮真是一點兒也沒說錯,有些人就是採花大盜。”
姜姒話音剛落,謝凜的身影就從房樑上躍下,腳尖輕輕點地,沉穩地落在地上。
男人臉色陰沉,並不如姜姒那般輕鬆鎮定。
謝凜只要一想到姜姒的小衣被那人握在掌中,甚至在肆意撻伐時也聞著她身上的味道,他恨不得將那人撕碎。
姜姒見謝凜沒出聲,偏頭看了他一眼。
只一眼,他就被男人冷冽的神色唬住了。姜姒清了清嗓子,翻過身,手掌撐著下巴問道:
“做什麼一聲不吭?”
謝凜暗自嘆口氣,撩開衣裳下襬,坐到床榻邊。
“公主嚇著了?”
姜姒撇唇,“廢話,這幾日宮裡頭人心惶惶的,若不是辨出你的味兒,本宮差點就喊人了。”
想到這,姜姒的眸光變的有些狡黠。
“若是旁人知道謝大人擅闖本宮寢殿,會不會把你當賊人給綁了?”
謝凜聞言輕哂一聲,“那也要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對於他的狂妄,姜姒不置可否。
“這案子你看過卷宗了嗎?”
謝凜原就是大理寺卿,近來的案子正趕上藩王進京,由刑部主理大理寺協辦。現在的大理寺卿原是謝凜的同僚,以他的身份要插手很容易。
卻見謝凜搖頭,“沒,刑部的事臣不便插手。”
姜姒想想也是,總不好越俎代庖的。
男人的心思並不在這上頭,他走到箱櫃旁,拉開櫃門,指尖劃過最暗層的數件薄衣,似是在清點著。
姜姒哪裡肯容他這般放肆。
小姑娘忙不迭下榻,來到謝凜跟前,俯身擋住了他的身子。
姜姒仰著頭,睜眼雙眸低斥道:“做什麼?”
那裡頭放的都是貼身衣物,怎麼能任他翻的。
謝凜的視線從櫃子間落到姜姒臉上,四目相對,半晌才聽到男人低語一聲。
“是桃紅色。”
姜姒愣了愣,旋即明白過來。
謝凜說的正是那件丟失的小衣。
她的臉唰一下紅了個透,耳垂沾上淡淡的粉色,瞧上去也就沒那麼盛氣凌人了。
姜姒:“謝凜,你閒的!”
閒的跑來求證這些。
她都夠惱的了,他還偏生還搗亂。
可令姜姒更為羞惱的,卻是謝凜記得她每一件小衣的顏色和款式,竟一眼就能知道丟的是哪件。
謝凜將箱櫃闔上,睨著姜姒姣好的容顏,沉聲道:“公主近日少往外頭走動。”
“本宮自然知道,用不著你說。”她斜眼睨他,自己又不傻。
“謝大人最好也還是避嫌的好,免得一個不慎真被抓起來,本宮可不保你。”
謝凜正想開口,卻聽到偏殿傳來一道悶哼聲,旋即就是姜貞喝醉了酒稍帶怒氣的聲音:
“容瑾,你不是男人!”
姜姒:“……”
她不都叫丹青看著點了,怎的還整出這麼大動靜來。
這廂姜貞說完,頃刻就傳來男人落荒而逃的腳步聲,全然沒有了去時的淡定從容。
謝凜偏過頭,見姜姒側耳聆聽,不禁嗤笑聲。
“公主未免也太過雙標。”
他容瑾就能隨意進的地兒,他還來不得了?
姜姒不明所以地挑眉問:“什麼意思?”
只見謝凜欺身而上,姜姒下意識步步退後,直到沒了退路,她的背緊緊貼在冰涼的牆面上,腦袋受慣性後仰,卻是落在了一雙溫熱的手背上。
姜姒抬眸,望進謝凜閃著細碎光芒的雙眸,很快就敗下陣,挪開了。
謝凜的俊臉靠近,薄唇擦過她的臉頰,引起陣陣酥癢。
下一刻,就聽到男人用氣音在她耳邊輕聲道:“臣是男人,公主要不要留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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