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怪氣◎
周慎被判了斬首之刑。
姜寒命刑部落實卷宗,仔細查辦,於聖駕從木蘭圍場回來後,擇日行刑。
而周太后一事到底是被姜寒暫且壓制下來。為保皇室顏面,參與那夜擒拿的所有刑部主事與禁衛軍,皆被處死。
因著周慎的事,雲陽侯府已然亂了套。
崔氏哭天喊地,成日以淚洗面。一時要尋死,一時又要去同周太后理論。
雲陽侯煩不勝煩,終是在當日夜裡掀翻了桌。
他指著崔氏,憤恨道:“都是你這個賤人,將那逆子寵的不知天高地厚,以至於令他犯下大錯,老子的臉,全都被你們給丟光了!”
崔氏就這一個嫡子,眼下也沒了出路,悲痛欲絕,更是破罐子破摔。
“怪我?全都怪我嗎?若不是你非要讓阿慎劍走偏鋒,阿慎何至於丟了親事?”
雲陽侯一雙渾濁的雙眸睨向崔氏,厲聲道:“若非你縱容阿慎,讓他一個又一個的女人抬進府,他又怎會變成這樣!”
事到臨頭,二人互相推諉,醜態百出。
誠然雲陽侯是個心思深沉的,一番思量便知李夢雲是個什麼貨色。可當他怒氣衝衝帶著人去李夢雲房裡拿人時,李夢雲早已逃之夭夭。
他自然要將這筆賬算在崔氏頭上。
崔氏卻是冷笑。“老爺好意思說的出口,這李氏賤人,不都是老爺親手帶來盛京的嗎?”
她直起身,撫了撫臉上的淚,譏諷道:“俗話說,有其父必有其子,做人老子的上樑不正,做兒子的又能好到哪兒去?”
“老爺與其有時間在這責罵我,倒不如想想法子,怎麼才能保住阿慎的命!”
崔氏這番話說的冷靜有理,也算是徹底激怒了雲陽侯。
雲陽侯反手賞了她一巴掌,直直將崔氏打倒在地。
“你這個賤人,你若再胡言亂語,我就將你鎖起來,對外報你得了瘋病,看你還敢不敢再同我叫囂。”
崔氏掩面痛哭,雲陽侯拂袖而去,當晚便歇在了外室宅內。
可到底是血肉至親,親生的嫡子沒幾日便要赴死,他又哪裡能睡得著。
雲陽侯夜半起身,倒是嚇了身旁的外室一跳。
這個外室去歲才納,年紀尚小,不過十六。是他從青樓裡贖來的,小姑娘俏麗迷人,崔氏自然沒法子比。更別提這外室肚子爭氣,前晌才給雲陽侯添了子嗣,近來得寵的很。
雲陽侯瞥她,吩咐了句:“我去趟宮裡,今夜就不回了。”
外室不解,起身喚道:“侯爺,侯爺……”
雲陽侯沒應,徑直出了門。
宮門早就下了鑰,卻也難不住雲陽侯。
他踏著夜色來到長春宮時,宮門緊鎖,裡頭的燈倒是還沒熄,可見有人與他一般睡不著。
周太后正獨自飲酒,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她偏過頭,輕笑聲:“大哥是來興師問罪的嗎?”
雲陽侯面色陰沉,坐到周太后對面,見她臉色酡紅,不禁冷哼。
“你倒還有閒情逸致在這兒喝酒。”
周太后不以為然,“大哥應當感謝我才對,若非是我,你我眼下說不定早身首異處了。”
“你少跟我來這套,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不過是為了你膝下的那個孽種罷了。”
談起六皇子姜宸,周太后的神色暗了下來,一雙美目含著警告。
“大哥慎言。”
雲陽侯卻是替她斟酒,不動聲色道:“你當我不知麼?昭雲,你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縱使你位居太后,可你依然是我雲陽侯府的人,你真當大哥傻嗎?”
周太后沒喝,雙眸緊緊盯著他。
“你倒也不必這般看著我,楊翼能為你去死,那是他天真,為了那個孽種甘願犧牲。可我兒不一樣,你想想,若沒有我的扶持,你能順利坐上這個位置?”
雲陽侯慣會拿捏人心,既是知道了周太后的軟肋,自然要往狠裡戳。
果然,周太后的臉色愈發難看。
她的手緊捏著酒杯,咬牙切齒道:“你想怎麼樣?”
雲陽侯笑了笑,“昭雲,我是你親大哥,我能拿你怎麼樣?”
周太后偏頭,輕嘁一聲。
“你想讓宸兒做皇帝,大哥何時說過一個字的反對?這些年來大哥籌謀的一切,都是為了保你們母子上位,你都忘了嗎?”
“可宸兒上位,不應該拿我阿慎做跳板。”
周太后卻是跳了起來。
若說她對周慎的感情,自然不比雲陽侯夫婦的少。可那是以前,自打周慎發狂,跑來長春宮玷汙了她,她每每想起都會覺得噁心。
姜寒雖下了封口令,可這事兒早已不知傳了多少人的口,甚至還有版本不一的說法。
若周慎不死,往後她如何立足?
“你別忘了,他可是玷汙了哀家……”
雲陽侯嗤之以鼻,“你們原就是姑侄,對外可稱一切都是誤會,是刑部的人造謠生事,待這事過去,又有幾人能記得?”
周太后嚥下苦酒,又道:“大哥別忘了,阿慎犯的是死罪,縱使你我自圓其說,那幾條人命,又如何說?”
雲陽侯見她不為所動,臉頓時拉了下來。他指尖扣著桌案,一下下的,似是警告。
“你既能保他周全數日,難不成連個替罪的都找不到?”
“屆時便說阿慎是被人下了藥才會胡言亂語,重刑之下必有冤案,他那是屈打成招,人並非他殺。再推個替罪羔羊出來,或許還能保下阿慎的命。”
周太后垂眸。
她不在乎周慎的命,可眼下唯有周慎死,這件事才能翻篇。
她沒吭聲,雲陽侯亦是惱羞成怒。
“你若不願,那我們兄妹倆也只能來個魚死網破了。”
周太后抬頭,“大哥威脅我?”
“不敢,您是太后,可姜宸是何身份,且還兩說,你說呢?”
話已說完,雲陽侯不願再同她虛與委蛇,冷聲道:“太后可想清楚了,為兄先走一步。”
左不過明日小皇帝便會領重臣前往木蘭圍場狩獵,周太后還有時間考慮。
望著雲陽侯的背影,周太后狠狠將酒杯砸到地上。
既要魚死網破,那便大家一塊兒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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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距木蘭圍場並不遠,聖駕一早啟程,陛下攜眾臣、藩王及女眷同行。
自打上回公主們出府,姜姒與姜丹鬧了不快,姜丹回宮便把內務府訓斥了一通。內務府這回學乖了,再沒將二人放在一處。
可也沒便宜了姜丹,愣是將她同陸容華分在了一塊兒。
兩人吹眉瞪眼的,分坐兩頭,誰也沒搭理誰。
聖駕出了城,一路向北走,中途在官道上整歇了一會兒。
謝凜騎馬在前,大部隊原地休息。
在馬車上坐了好幾個時辰,身子不太爽利,眾人紛紛下車,四處走走消散疲乏。
丹青把姜姒扶下馬車,誰知她腳下還沒踩穩小杌,身旁便有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如風般,朝前跑去。
姜姒微怔,抬眸看了眼。
只見那二人正是同乘一騎的姜丹和陸容華,她們一人手持囊袋,一人握有乾糧,都往謝凜那兒去。
姜姒撂下手,輕嗤一聲。丹青見她臉色不好,亦不敢多言。
姜丹是公主,理應走在郡主前面,故而她先將手中的乾糧遞出,笑道:“表哥騎了許久的馬,定是餓了,本宮這兒有母妃親手做的蔥花餅,給表哥吃。”
這廂姜丹還沒開口,卻聽到身後的陸容華輕嗤一聲。
“天兒熱,走了一路,理應先喝點水,誰還會吃那些乾巴巴的東西。”
陸容華面帶不屑,將囊袋遞給謝凜。“謝大人,給你。”
別看陸容華平日裡張揚跋扈,在喜歡的人面前倒是滿臉嬌羞。
謝凜的目光卻透過她們二人,落在不遠處的姜姒身上。
姜姒見他往這兒看,有些負起地背過身。正巧姜貞上前來,二人便說了兩句。
謝凜淡淡收眸,朝著跟前的二人道:“不必了,陛下那兒還有吩咐,臣失陪了。”
二人就這樣看著謝凜向後走去,而後互相“哼”了聲,扭頭跟了上去。
姜寒正同姜姒說話,見謝凜過來,立馬朝他招呼道:“阿凜哥來的正巧,朕正同皇姐說起你呢。”
謝凜垂眸,朝二人行禮,旋即望著姜姒問道:“陛下和公主在說什麼?”
姜寒興致頗高,只要是出了宮,他就像是活了過來般,滔滔不絕。
“皇姐騎馬還成,可對這狩獵完全是一竅不通,朕正想讓阿凜哥找機會,好好教教她呢。”
這廂謝凜還沒出聲,倒是姜姒換上了一副陰陽怪氣的假笑,“謝大人日理萬機,本宮哪敢勞謝大人費心。”
謝凜瞥了她一眼,“臣不敢。”
誰知姜姒仍不依不饒:“瞧瞧,這走兩步就有人跟得緊,謝大人怕是喜事將近,陛下又何必強人所難。”
姜寒哪裡知道姜姒和謝凜之間的那點彎彎繞繞,只看到姜丹和容華郡主像是在較勁般,朝這兒來。
他年歲小,卻也知道女人的麻煩,懶得聽她們聒噪,給了謝凜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連忙逃離了現場。
唯獨留下姜姒,小姑娘橫眉豎眼,朝謝凜挑了挑眉。
“本宮說錯了嗎?”
謝凜偏頭,確認姜丹二人還未靠近,輕聲道:“公主非要這樣陰陽怪氣同臣說話嗎?”
姜姒簡直氣死,“本宮陰陽怪氣?”
“公主沒有嗎?”謝凜的雙眸緊緊盯著她。
姜姒點頭,冷笑一聲,“行,本宮陰陽怪氣,那你便好好享受左擁右抱的快樂時光罷。”
姜姒說完,轉身拂袖而去。
謝凜望著她的背影,輕聲嘆口氣。
昨夜聖駕出發前,陸謙來淨思園找他吃酒賞月。
不知是誰先挑起女人的話題,謝凜鬼使神差地問了句:“如何判定對方的心意?”
誰知陸謙逮著他便侃侃而談起來,“那還不容易,找機會刺激一下不就知道了。”
謝凜信了他的邪,竟忘了姜姒的脾氣哪裡是能刺激的,真惹惱了她還不得他去哄。
男人聽著後頭的腳步聲,心下煩躁,忍不住低聲咒罵道:陸謙這個狗東西!
作者有話說:
我一走劇情線你們就都跟啞巴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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