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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劍人間斬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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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一隻孤獨的鬼跟一個要死的人

 這是一個荒涼的村莊,村裡人口凋敝,房屋破爛,屋舍前的村道上到處都是逃離此處的人們丟落下來的東西。一股陰涼的風吹來,把其中一座茅屋的門吹的拍拍作響,似是有個怨靈在無聲的訴告。這裡彷彿是被世界遺忘的地方,連陽光照耀在這裡都沒有多餘的溫度,只是靜靜的觀望著村莊發生的一切。

 太陽要沉下去了,就在這個村莊逐漸迎來更為詭秘的夜晚時,在村口那裡有個小孩慢慢的走了過來。他的步伐有點晃晃蕩蕩,像是喝了酒似的,腳步不穩,可如果仔細觀察,卻是能發現,其實不是喝了酒,只是有氣無力,所以遠遠看去,像是醉酒的模樣。

 小孩神色警惕,從村口走來的那段路程就能看出,他其實一直都在草叢裡前行,用枯黃的雜草來掩蔽他的身形,所幸,他身量瘦小,穿著破爛,衣色黑黃,穿梭在草叢中如同一塊會移動的泥巴,要是有人看見,也無法瞧得清楚,等到再想細看,小孩卻又早已不在那處,何況,又哪會有人花心思花精力去注意這樣一個如同小乞丐的孩子。

 小孩進了村後,並沒有放鬆自己的警惕,沒有從大道上前行,而是往左邊的一條小巷一拐便拐了進去,再左繞右繞,終於在一座茅屋前停了下來,先仔細觀察了一下茅屋門前的狀況,發現與自己離開前並無二致。自此,小孩臉上才如釋重負,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可他卻並沒有立馬進去,而是繼續前行大概百十步左右,走到了一座小小的土地廟前。只見小孩虔誠的跪下,嘴裡唸叨著,“謝謝土地公公保佑,讓我可以平安回來,也謝謝土地公公保佑阿婆!”說完,便走到土地廟的後面,不知從哪裡拿出來一個碗,而最奇怪的是,碗裡竟然還有一些水。小孩看到水後,原本淺淺的笑又加深了幾分。

 他端著水回到土地公神像前,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包裹,小心且恭敬的攤開,原來裡面是兩個餿了的餅。他把水跟燒餅放在土地公的前面,然後靜靜的坐在一旁,望著已經昏暗的天邊默默的發呆。

 月亮慢慢升了起來,月光把他的身影拉的老長,在月光的反射下,那碗水散發著璀璨的光芒。小孩看著天邊那彎明月,不知在想些什麼,如果這時候有人看到,那麼便會發現原來這個小孩眼睛中間的部分與常人不同。

 他的眼瞳是一片灰色。

 等到明月高懸後,小孩起身,默默的收拾了包裹,捧著碗水回到了茅屋。他輕輕的推開籬笆跟屋門,腳步細微的走進內屋。

 屋內早已經沒有煤油了,自然無法點燈,幸好還有月光。透過月光才發現,原來內屋的床上還躺著一個人,只是從外表看上起,好像一動不動,不知道死了還是活著,或者說半死不活著。

 小孩熟練的走到床前,仔細的把盛有水的碗放到床上人的嘴邊,邊道,“阿婆,阿婆,你醒醒,喝點水吧。”

 床上的人原來是個老婦人,被小孩稱作阿婆的人,不知是聽到了還是因為渴的生理反應,竟然張開了嘴慢慢的喝了點水,看著阿婆喝了水,小孩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他又把燒餅拿了出來,仔細的掰成了一小點餵給她吃,一邊小聲的道,“阿婆,你吃點東西吧,吃了東西就會好了。”

 阿婆的嘴動了幾下後,小孩又喂她喝了點水,如此反覆後,也不知不覺的吃完了一個燒餅,喝完了半碗水。小孩想再喂的時候,阿婆就不肯再吃了。

 這樣的精準,如果不明就裡的人知道了,肯定會以為阿婆是睜著眼,神志清明,故而會省下一半的糧食來給她的孫兒吃,可只有親眼看過後才能知道,其實她根本就是憑藉著本能在為她的孫兒省下一半的水糧。而這樣的本能又不知道是經過多少次的訓練或者說曾經發生過多少次類似的事才能刻在他們的骨子裡。

 小孩見他阿婆不肯再吃了,便用袖子為阿婆輕輕擦了擦嘴角,掖好被角後,就著最後的一個燒餅跟半碗水仔仔細細的吃了,一點都沒有浪費。等到他自己吃完了,又靜靜坐了會恢復了氣力後,拿起那個碗,關好門,步行回到土地廟前,把碗放回土地廟後面,又回到神像前,虔誠的對土地神像表示了自己的謝意,“謝謝土地公公保佑我跟阿婆。”

 至此,他才結束他的一天,回到茅屋,在他阿婆的床前打了地鋪,然後沉沉的睡了過去,一動不動。

 就在他睡過去的時候,窗外的夜色像被人投入了一顆石子,盪開一圈圈奇異的漣漪,從漣漪中走出來一箇中年道人,他望著窗外的兩個人,一個躺在床上半死不活,未來生死不知,一個躺在床下,身體瘦弱,命火燈燭晃動。

 中年道人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還是沒決定好該做什麼,站立看了會後就退入夜色當中,消失不見。床下的那個小孩這時候許是夢到了什麼,身體向床的方向轉了過去,整個人蜷縮在一起,小小的被子把他裹得像一隻蛹。

 第二天天剛亮,日光從窗戶灑了進來,照在小孩臉上,他便開始了新的一天。他起來後,先是爬在床頭,臉上有點擔心,伸出小手去探了探他阿婆的鼻息,還好,還有鼻息,小孩長抒了一口氣,可他的放鬆沒有多久,仔細的盯著床上的老婦看了會後,臉色越來越沉重,然後轉身進了灶房,伸手進灶洞掏了掏,這才躡手躡腳的走出門,出去後又把屋門跟籬笆關好,然後到土地廟前,恭敬的磕了三個頭,“土地公公,我要去找吃的了,希望你今天也保佑我阿婆別被山上的東西叼走了,謝謝土地公公。”

 說完,要起身走的時候,看到土地公神像上的一件草衣有些破爛了,便先到附近的草垛裡折了幾把草重新編織了一個,然後把那個舊的換下來。做完這一切後,他才往前面的一條小巷子一拐,身影就此不見。

 中年道人不知道從哪裡出來,望著小孩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語,隨即又瞥了一眼土地神像,突然,一陣青煙從神像前方嫋嫋升起,青煙散後化作了一名老人,“仙師大人駕到,小老兒有失遠迎,還望贖罪。”邊說,邊急急的行了禮。

 “昨天晚上是你在庇護他們?”中年道人面無表情的問道。

 土地公道,“稟仙師,是的。”

 那中年道人又問道,“那水也是你給的?”

 “是的仙師。小的能力有限,一天只能從大地深處汲取一碗水。”

 還不及中年道人繼續問,土地公好似想到什麼了,急忙補充道,“並非是小的故意只庇護這一家人,實在是小的能力有心無力。”

 中年道人臉色未變,似乎知道他會這樣說,“我沒怪你,巡天鑑可來此地看過?”

 土地神色愁苦道,“乾旱沒多久,我就把情況上報上去了,可得到的答覆卻是時機未到,讓我不要管。”

 聽到這裡,道人神色才有變化,變得逐漸凝重了起來。

 “此地乾旱多久了?”

 土地公答道,“有半年時間了。”

 道人又問,“期間沒有任何人來過?”

 土地公想了下後道,“倒是來過幾個遊方的義士,可他們進了紅泉山後,不是有進無出,就是身負重傷。漸漸這裡兇名在外,也就沒有人來了。再加上後來發生了一些山精鬼魅傷人事件,紅泉山內方圓百里的百姓能走的都走光了,不能走的也早就死了。”

 中年道人聽後玩味的道,“那你怎麼還在世間顯化?按道理,就算你身為一方土地無法離開,也能沉寂到大地深處,留待來日。”

 土地公有些感傷的道,“不敢隱瞞仙師。小老兒放不下這家人,自這家人在土地廟安居後,小老兒平日便受他們供奉,颳風下雨一日不變。即使是現在,那個小孩也不忘為我扎草衣,供吃食。”

 像是想到了什麼,土地公有些變得期待起來,卻又不敢說,極為躊躇。中年道人見了,也不等他說話,便道,“你隨我去看看那個老婦。”

 土地公聽後喜形於色,急忙道,“好好好,有勞仙師,有勞仙師。”

 兩人沒有經過籬笆跟屋門,而是不知道用了什麼神奇的術法從外面直接到了裡面。

 之前中年道人也只是在外面遠遠觀察那小孩,也沒有進來察看過,這次進來看後,才發現這個被小孩視若珍寶的家早已家徒四壁,一眼望去,除了桌子跟床,就是四面牆。中年道人走到床前手掌並劍指放在老婦的眉心,細細觀看她體內的情況。

 不一會兒後,道,“無救。”

 土地公原本以為有希望了,卻沒想仍是這樣的結果,但又覺得,也在情理之中。

 中年道人把他的神情盡收眼底,道,“你以為我是珍惜我的修為故意不救她?”

 “小老兒不敢。”土地公雖然不敢直接說自己就是這樣想的,但言語之間也不像剛才那般唯唯諾,似是帶著一點怨艾。

 中年道人見此也覺得他變得有意思起來,“你這小土地倒是有點意思。”

 土地公聽後雖然沒說什麼,但是把那點神色都收斂起來,越發的恭謹了。

 “她的本命元氣被吸走了,如果不是靠你從大地深處汲取的水根和她本身的執念支撐,她怕是在失去本命元氣三天後就魂魄盡散了。”

 土地公聽後仍不放棄,問,“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道人淡淡的道,“土地,你雖然是神祇,但也要明白,生老病死乃天命,天命,不可違。何況,她活到現在已經是她的福分,不能再奢求。”

 土地聽後低下了頭,良久,問道,“那敢問仙師,她還能活多久?”

 道人道,“看情形,也不過一兩日的光景。”

 土地公神色疲倦,似乎是早想到這一天,卻沒想到這一天來臨時,他仍舊覺得這麼無力,可更讓他悲傷的是,從此以後,那個孤單的像鬼般的小孩該怎麼辦?

 在土地公恍神的時候,他沒有注意到床上的老婦人聽到她只能再活一兩日後,神情似乎有所輕鬆,彷彿終於要完成一件事,可轉瞬間卻又眉頭緊皺,似乎又在擔心另一件事情。

 中年道人將她的表情變化看在眼裡,心裡想,“看來她的大限快到,神魂凝聚快要離體了,恢復幾分清明,能聽清我們所言所語。可聽清又能如何,即使我現在尋回她的本命元氣,她已迴天無力。”

 道人道,“走吧。”一揮袖,兩人從原地消失不見,轉眼就到了土地神像前。

 中年道人繼續道,“說說吧。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土地公聽後,也沒有繼續沉浸在他的感傷中,開口道,“大旱的一個月後,此地紅泉山上山精鬼魅不知何故都跑出來了,他們到處吸食周圍百姓的元氣。我曾試著阻擋過,可奈何他們數量太多了,我只能護住一部分,可就算如此,也總有能力有限時,一次沒留意,這家人的老婦就被吸走了元氣,等到我趕到時,山精早已跑了。”

 道人問,“這件事,黃泉宗的人知道嗎?”

 土地公道,“我不知道他們知不知道,我只能在事發時及時上報。”

 不知不覺間,已到了晌午。可這話從土地公嘴裡說出,再落到道人的心裡,卻無端讓周圍的空氣都冷卻了起來。

 道人又問,“山神可有見到過?”他問的是見到,而不是出現。

 土地公道,“我去找過他,可現在紅泉山我都進不去,他也再沒有出來過。”

 道人聽後,臉上呈現出肅殺的莊穆。

 “那小孩也是你在暗地裡護著才沒有被吸走元氣?”道人問。

 “這倒不是,這個村子是最靠近紅泉山的,所以這裡的人是最開始被吸走元氣的。可在一開始的時候,它們就好像看不見那個小孩,所以這個小孩就成了它們的漏網之魚,一直活到現在。”

 “你可細察過?”

 土地公道,“我因為好奇探查過,那小孩身上估計是有專門針對妖邪的法器。”

 沉吟了一會後,道人接著問道,“你就不覺得是那小孩把引來的這場災禍?相信你也注意過他的不同尋常了,雙目灰色,卻能通陰陽。”

 中年道人早在三天前便來了這個村子,剛開始看到這個村子還有活人,還是個小孩時,便在他身邊跟了三天,發現這個小孩的路線都挑的很有規律,看似是左晃右晃,其實每一次的選擇,都挑了陽氣最重的方位,可看他卻又是沒有修行過,所以,若要有所解釋,只有一個,那便是小孩生來便通陰陽。

 世上能通陰陽的人不是沒有,但想他這種,生來便能識陰斷陽,把陰陽之變看在眼裡的人,卻是少之又少,太過不同有時也是一種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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