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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奪嬌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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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第二章

 “大娘子放心,婢子必會把這件事給大娘子問得一清二楚。”

 秋實應了下來。

 這次她沒有自己出面,她是南敘身邊的一等丫鬟,太扎眼,她使了銀錢,著旁的小丫鬟去問,這一問,險些讓她肺也氣炸,柳街巷嬸子的話,竟是樁樁件件都對得上。

 只是那唯一不同的是,陶娘子並非來京中尋親的孤女,而是罪臣之後,家裡落難之後,她被充入了教坊司,只待過了十六,便要開門接客。

 似這樣的身份,縱是有錢也贖不來的,是謝明瑜與南敘過了六禮,是將軍府未來鐵板釘釘的姑爺,這才扯著將軍府的虎皮堪堪將人弄了出來,妥善安置在柳街巷,又瞞了南敘迎著陶思瑾做了二房。

 繞是秋實脾氣好,得知真相也變了臉色,“大娘子,咱們家的謝大人真真是個痴情人。”

 “為了那罪臣之女,慌裡忙張與您訂了婚,這廂訂婚,那廂便藉著大將軍的威風去贖人,又在與您大婚的第二日迎她做了二房,如何不叫人讚一句真真有心了。”

 “這個謝明瑜忒不是東西!”

 秋練更是火冒三丈,“虧我還以為他是咱們大娘子的如意郎君,想不到竟是這樣愛使手段的小人,從頭到尾都在利用大娘子!”

 “大娘子,這事兒咱們不能忍。”

 秋練怒罵,“咱們要好好鬧一鬧,叫那等子小人瞧一瞧,咱們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世上哪有這麼欺負人的道理,歡歡喜喜嫁人,他卻只想借您的勢去救他的心上人!”

 “他把大娘子當做了什麼?!”

 秋練越說越鬧,起身便要去拉南敘,一伸手,才發覺此時的南敘平靜得嚇人,完全沒有捉姦夫君的悲痛欲絕,秋練心裡一慌,忍不住想起前幾日南敘在茶館強忍眼淚的委屈模樣。

 她家大娘子才是真真的命苦,本是中原清流家裡的嬌嬌女,聖人一紙調令,全家去邊關赴任,可邊關那般兇險,武將都不知戰死了多少,更何況文弱清流?

 又一次賊寇來犯,大娘子族人全部戰死,只剩大娘子一個八歲幼童活了下來,被大娘子嬸孃的弟弟帶在身邊養著,也就是如今的大將軍趙遲暄,雖與大娘子無血脈關係,但按照輩分,大娘子需喚他一聲舅舅。

 大抵是覺得征戰之人身邊帶著幼童總歸不便,大娘子十二歲的時候,大將軍便遣人將大娘子送回洛京,在洛京的將軍府安頓下來。

 沒了父母,唯一能指望得上的大將軍又遠在邊關極少能見面,幾年下來,大娘子的性子越發內斂謹慎,如漂泊的浮萍,在哪都不自在。

 偶爾出門參加宮宴,還被好色風流的皇子瞧上了,惹了不知多少閒話,好在那位皇子委實多情,沒過幾日便把大娘子丟在腦後,但皇子能說丟開手便丟開手,大娘子是個沒了父母依靠沒有血緣關係的堂舅過活的孤女,如何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大娘子心裡慌了,謝明瑜的母親遞來橄欖枝,她便接了,不等大將軍回來,便自己做主過了六禮,然後又倉促出來,做了謝家婦。

 本以為這下能安心過日子了,哪曾想又出了這樣的事情,實在叫人替她委屈!

 秋練越想越替南敘難受,聲音不由低了下來,“大娘子,您別怕,不管以後怎樣,婢子都是跟著您的。”

 “婢子會繡花,還能打絡子,哪怕以後離了謝家,婢子也能養活您。”

 “傻丫頭,說什麼喪氣話?”

 南敘笑了笑,“我嫁入謝家時,也是有六十抬嫁妝的,縱使和離,也不至於要讓你來養活。”

 “和、和離?”

 秋練愣住了,“大娘子,您要和離?”

 現下不是說和離的好時機,南敘拍了拍她的手,“不說這個了。”

 “你們不覺得這一切都太順利了麼?”

 “他既然要借將軍府的勢,必是要將此事瞞得死死的,如何叫咱們這麼容易便打聽出來了?”

 南敘溫柔分析。

 沒了父母庇佑,她自是要比旁人堅強些,她什麼都沒有,也沒什麼好失去的,日子過不下去,那便和離,她沒什麼可傷心難過的。

 人間最慘最壞的事情她八歲時便經歷過了,未來再壞,又能壞到哪去?

 無非一死罷了。

 她從來不怕。

 這樣一心,心就靜了下來。

 靜了心,前幾日不曾注意到的細節便被她發覺了。

 很不對勁的。

 “婆母這幾日去了道觀小住,我無需侍奉左右,門上的王媽媽便找了你說話,說柳街巷的點心極好吃,連謝明瑜這種不喜口欲之人都喜歡,你便拉著我,來了這離謝府頗遠的柳街巷。”

 南敘沒再喚夫君,而是直接叫了謝明瑜的名字,“你說閒在府上也是無趣,不如出來逛逛,也好嘗一嘗這柳街巷的點心,誰知剛買了點心在茶館小坐,便撞見了謝明瑜與陶小娘子。”

 秋練睜大了眼。

 南敘輕輕笑了起來,“你說,這一切是不是太巧了?”

 “大娘子說得是。”

 秋實眼皮一跳,慢慢回過味來,“那陶小娘子原本是可以早些回去的,可偏偏與謝明瑜在巷裡打情罵俏,像是刻意要給人看似的的。”

 “大娘子,這個陶小娘子不簡單!”

 秋實聲音涼了下來,“她就是故意讓您發現她的,府上的王媽媽是她的人,甚至只怕就連婢子前日差人打聽之事也是她故意洩露的。”

 南敘給自己續了一盞茶,“她既與謝明瑜有婚約在身,想來也認識幾個府上的人。”

 “這個娼婦竟敢算計大娘子!”

 秋練這才反應過來,“大娘子,咱們不能就這麼算了!”

 南敘輕輕吹著茶盞裡的茶。

 綠色的茶水蕩起波瀾,她看著水波,眼瞼一點點垂了下來,“算計不算計的,有什麼重要的?”

 陶小娘子是苦命人,可她又何其無辜?

 是謝明瑜看中了堂舅的權勢,是謝明瑜要娶她,陶小娘子為什麼不去尋謝明瑜的麻煩,反叫她看到這一切?

 她歡歡喜喜待嫁,自以為終於有了安身立命的家,可誰曾想,她的一切,全是堂舅的權勢換來的。

 謝明瑜待她從無半點情誼,甚至在與她大婚第二日便迫不及待偷偷娶了陶小娘子,讓她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

 她雖是個孤女,無父母長輩替她出頭,可也不是這般任人拿捏欺負的。

 “謝明瑜若不贖她出來,若不偷娶她,她又如何算計到我?”

 南敘低低道,“一切都是謝明瑜鬧出來的荒唐事,我該去尋謝明瑜才是。”

 “難道大娘子就這麼算了?”

 秋練憤憤不平,“這也太窩囊了!”

 南敘輕搖頭,“我雖好性,可也不容她這般算計。”

 “況將軍府可沒說過,允許他在外面狐假虎威。”

 既然決定丟開手,那便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秋實,你找幾個貼心的人去教坊司走一遭,罪臣之後哪這般容易便能贖出來?只怕是人出來了,身契還在教坊司。”

 南敘一件一件吩咐下去,“還有,把我嫁妝請點一下,莫叫旁人動了我的嫁妝。再將這三月來府上支出的賬本拿來,看近日有沒有大筆支出。”

 謝明瑜家境貧寒,之前與謝母擠在一進的小院子過日子,她嫌那院子實在挪不開身,訂婚後,便派人打掃了南家的祖宅,想著婚後搬到祖宅住。

 謝明瑜雖面上不好看,但南家已無男丁,南家的東西,自然都是她的,是她的,便也是他的,糾結抑鬱幾天,也就同意了。

 想她大婚謝明瑜連一件像樣的宅院都置辦不來,又哪來的銀錢去贖陶思瑾?

 需知哪怕背靠將軍府,贖罪臣之女也要花上不少錢。

 花錢贖人,再把陶思瑾安置在柳街巷,這裡面的銀子,說不得全是挪用了她的嫁妝。

 思及此處,南敘肉疼得很,騙她感情可以,騙錢卻萬萬不行,她的感情能值幾個錢?可她一輩子才能有幾個錢?

 感情沒了,她傷心抑鬱幾日便能緩過來了,錢沒了,便是什麼都沒了。

 她八歲便知道,錢才是讓她安身立命的底氣。

 想想被謝明瑜白白花出去的大筆銀錢,南敘心口都是疼的,她連喝幾盞茶,才堪堪把罵謝明瑜的話咽回肚子裡。

 嗯,不能罵人。

 她是清流之後,大家閨秀,哪怕失了父母,也不能讓旁人說她是個沒教養的野姑娘。

 南敘緩過來神,又吩咐道,“再遣個伶牙俐齒的,將此事知會將軍府,沒道理一個姑爺能借將軍府的勢,我作為將軍府養大的小姐卻借不得。”

 “是,婢子這就去。”

 秋練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才是她家大娘子,面上不顯,心裡卻有主意得很,捏了陶思瑾的身契,陶思瑾的身家性命便在大娘子手裡,再叫知會將軍府,便是借將軍府敲打謝明瑜,如此一來,謝明瑜再怎樣愛重陶思瑾,也不得不對大娘子低頭認錯賠不是。

 至於那陶思瑾,則更是不值一提,哪怕她肚子裡是個男胎,有這樣的把柄在大娘子手裡,也得壓著性子在大娘子手底下討生活,到那時,大娘子還是謝府的正頭大娘子,誰也不敢將大娘子小瞧了去。

 這樣一想,秋練心裡痛快極了,一疊聲應下南敘的吩咐,便著急忙慌去做事。

 ――她最是伶牙俐齒了,去將軍府這件事,需得她去做才是。

 秋實卻沒秋練那麼樂觀。

 屋裡只剩下秋實與南敘兩個人,秋實給南敘奉了茶,“大娘子可是要與大爺丟開手?”

 南敘抿了口茶,“他既有心愛之人,我又何必阻了他的姻緣?”

 一句話,把她的態度表達得明明白白。

 秋實嘆了口氣,“大娘子心裡素來有主意,您既有這般想法,婢子也早些做打算。”

 “也省得再叫那等子小人算計了去。”

 主僕二人在這件事上達成共識――雖是孤女,卻也不容旁人這般欺辱。

 秋實下去做事。

 去教坊司這種事情,她是不方便去的,況教坊司都是些捧高踩低的,平頭百姓進去,只怕裡面的人未必睬你,想要陶思瑾的身契,需打出將軍府的旗號才好辦事。

 好在將軍久不在京,偌大的將軍府都是她家大娘子在打理,拿到將軍府的帖子並非難事,準備好了帖子,事情便成功了一半,再尋個脾氣強硬的管事,交代一番便可以過去了。

 教坊司裡的人迎來送往,個個都是人精,當初謝明瑜打出將軍府的旗號來贖人,她們哪敢不應?

 可謝明瑜作為將軍府的姑爺,剛訂婚便贖女人出去養外室,這事做得著實薄涼不地道,日後若叫南敘知道了,南敘必不會善罷甘休,她們便推脫人可以帶走,身契卻是在官府的,要官府點頭才能拿走身契。

 謝明瑜是知曉罪臣之女是贖不出去的,又著急把人帶走,倒也不曾與她們爭辯那麼多,交了錢,便把人帶走了,故而陶思瑾的身契仍在她們這,只等著日後南敘差人來拿。

 宣威將軍雖然瞧著與南敘關係一般,連南敘的婚禮都不願參加,可她們卻是風月裡的老人了,什麼男人沒見過?什麼髒心思沒瞧過?

 那宣威將軍若真待南敘那般冷淡,又怎會將偌大的將軍交給她打理?需知那是未來的將軍夫人該乾的活。

 她們還從達官貴人那裡聽過幾耳朵,當初那位瞧上南敘的皇子是鐵了心納南敘為妾的,是宣威將軍使了手段,才叫皇子歇了心思,如此這般,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只怕這位宣威將軍,對這位自己一手養大的外甥女起了見不得人的心思!

 她們若能順水推舟叫南敘與謝明瑜就此丟開手,那宣威將軍便算欠她們一個人情,日後教坊司有了災啊難的,宣威將軍還能冷眼瞧著不管?

 心裡這般打算著,教坊司的人便格外殷勤,不止把陶思瑾的身契雙手捧了,還添油加醋交代了她的身世以及這些年來與謝明瑜的往來證據,只求南敘聽了火冒三丈,速速與謝明瑜和離如了宣威將軍的意。

 這樣一來,她們才算攀上了宣威將軍這棵簡在帝心的大樹。

 “她們倒是乖覺,知曉我才是將軍府出來的人。”

 順風順水拿到陶思瑾的身契,南敘並沒有多想,有了身契,陶思瑾便翻不出什麼風浪了,下一步,便是把自己的嫁妝攥在手裡。

 男人麼,沒了便沒了,錢,卻是要緊緊攥在手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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