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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級綠茶穿進文工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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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番外5(東方式的夢幻美學...)

軒昂緊張極了, 一把攥上陳思雨的手臂,說:“姐,他要讓咱丟臉了。”

這是一場準備了整整一年的演出, 隨團隊伍包括了樂團,舞團, 舞美道具, 以及藝術顧問, 足足有二百多號人。

而軒昂是被部隊文工團公派出國留學的, 要是萬尼亞上校衝上來就喊崽兒, 喊我的兒子呀, 我可算找到你了, 別人會怎麼看他,會怎麼看他姐?

他姐是如今外交部最年青的文藝參贊隨員, 人嘛, 樹大招風, 她給人盯的緊著呢,他要鬧點什麼妖蛾子出來,回去之後會不會打人打小報告, 妨礙他姐的前途,軒昂在這一刻緊張極了。

十九歲的大男孩在這一刻緊張極了, 生怕要因為他而鬧出亂子來。

但怎麼會呢,萬尼亞是個曾經在華國呆了好些年的軍事專家, 退役之後,他跟安娜一樣, 選擇了出國, 併到了英格藍,現在在英格藍國家大劇院任鋼琴師。

他了解華國的國情, 瞭解華國人,當著幾百號人的面,不可能會那麼做的嘛。

他和英格藍國家藝術團的人是共同來接機的,把鮮花遞給陳思雨,等芭蕾舞團的代表用英文致完詞之後,用流利的中文進行了歡迎致詞,並請他們上車了。

在車上,徐莉想啊想,忽而目光落在軒昂身上:“思雨,我怎麼越看那位說中文的鋼琴師跟軒昂就越像呢?”

前面也有人回頭說:“那位會說中文的鋼琴家,跟陳團的弟弟越看越像。”

軒昂特別緊張,怕有人看出端倪來,拳頭都攥青了。

但流言這種事情,陳思雨最擅長應付了。她半開玩笑半說真話:“軒昂,我也瞧著你們像,要不你乾脆認個乾爹吧?”

軒昂一縮肩,就聽團裡有個人說:“對啊,認個乾爹吧,說不定他能幫幫你,讓你留在英格藍呢。”

“要是我,我就認他當乾爹,讓乾爹幫忙,留在英格藍。”還有人說。

軒昂還是個赤誠,純真的孩子,聽了團員們這種大放厥詞,覺得不可思議。

但其實在這個年代,很多人為了能出趟國,能留在國外,是絞盡腦汁,無所不用其極的,在他看來了不得的大事情,就這樣,在大家的玩笑中被一揭而過了。

在下榻之後,大家漸漸有種感覺,就是英格藍藝術團似乎並不歡迎他們。

因為對日訪問的成功,這趟國家投入了極大的精力,可以說是舉整個文藝界之力而排練了這場演出,也因為英方在來之前的接待規格很是隆重,大家對這場演出抱著極大的期待。

英方的接待工作也確實搞得很隆重,也非常配合他們的排練工作,但在日常相處中,外交團的人卻感覺到了一種邊界感,一種禮貌,熱情中雜夾著憐憫的邊界感,那種感覺讓大家很難受。

而兩國的外交談的也並不順利,畢竟英格藍還侵佔著華國很大一片土地,據說在談判桌上,雙方的外交官已經吵過好幾輪架了,英格藍的官方報紙上,甚至把華國人跟印第安人相提並論,還把這次演出形容為是:接受文明的檢閱。

好在團員大多不懂英文,也不會看報紙,否則就得大失所望,因為從媒體報道來看,人家對待他們,就好比對待剛剛走出非洲的智人。

陳思雨懂英文,一來就在看報紙,也因為上輩子的際遇而特別瞭解英方的心態,但她是個舞者,不會為了那種傲慢的漠視就輕視自己的。

於她來說,排練,準備登臺就好了。

來了兩天,軒昂在外交人員的陪同下走訪了兩所藝術學院,他很喜歡其中一家,但因為萬尼亞上校,還是給拒絕了,剩下的一所是明天約好的時間,今天他就來大劇院陪姐姐練琴了。

外交團有規定不能跟外國人直接接觸,軒昂來了兩天,萬尼亞也並沒有親自找過他,這讓軒昂心裡的壓力減輕了不少。

但他也知道,對方遲早會跟他見面,說不定還會讓他改國籍,改姓啊什麼的,所以已經準備好了一系列慷慨激昂的說辭,以回絕萬尼亞。

但事實上,倆人的見面跟軒昂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他喜歡鋼琴,看到好琴自然就喜歡彈一下,陳思雨在排舞,他在劇院裡轉悠,看到一間琴室裡有好幾架鋼琴,而且一看其材質跟年齡就能看得出來是好琴,忍不住手饞,摸到一架象牙琴鍵的,忍不住就彈上了。

先試了一首《命運》,好琴跟差琴的區別,從琴鍵的手感到聲音的醇厚,飽滿度,那是完全不一樣的。他於是趁興又彈了一首《悲愴奏鳴曲》,當一個熱愛鋼琴的樂者碰到好琴,那種興奮感是無與倫比的。

他自己彈的沉醉,劇院裡很多英格藍人看到有個黑頭髮,黑眼睛的華國人在彈琴,也覺得很驚訝,用路過的方式紛紛在禮貌的偷窺。

在這個年代,會彈鋼琴的東方人,在西方是很讓人震驚的嘛。

軒昂並不知道有人在圍觀自己,但突然,旁邊又響起一陣琴曲,他整個人為之一震,它叫《月光小曲》,作曲家許如輝,發表於1936年,而那是胡茵在被判為土豪劣紳後,為防被批為靡靡主義,最後一張燒掉的黑膠片。

軒昂不知道在解放前胡茵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但從曲調中可以想象到,當她聽著那樣的音樂時,必定會穿著精緻的旗袍,還會跟一個穿著西服的男人跳著慢四步。她會喝紅酒,吃西餐,會講英文,蘇文,過著一種跟他屬於階級敵人的生活。

軒昂沒有回頭,但他猜得到,彈琴的人是萬尼亞。

在他的潛意識裡,陳家祥愛胡茵,胡茵也愛他,他們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而萬尼亞,他比陳家祥年青,他還是健全的,因為曾經是軍人,他通身有著一股普通男人沒有的,儒雅與威嚴兼具的氣質,是的,他看起來是一個比陳家祥更能讓女人喜歡的男人。

這就更讓軒昂生氣了,他為了自己的父親陳家祥而生氣。

他也不甘服輸,他彈起了《血色華章》,他誓要用聲音蓋過對方。

萬尼亞也不跟他爭,音樂彈的極為緩和,琴聲極為緩和,彈完《月光小曲》,他又彈起了《鳳凰于飛》,那也是一首戰時歌曲,由陳昌壽作曲。

而這也是他媽小時候哄他睡覺時,總喜歡唱給軒昂聽的。

萬尼亞的琴聲並不高,可他總叫軒昂想起胡茵,更可氣的是,他彈的這些曲子總會擾亂軒昂的心,連彈錯了幾個琴鍵,軒昂忍不住了,砰砰幾下,站起來說:“夠啦,毛子先生,這間琴房我讓你了,我走行了吧,我走了,再見!”

萬尼亞在華國,在抗戰期間做了很多年軍事顧問,中文自然說的很好。

他也停了手,過了很久,說:“還有一首歌,是你母親最喜歡的,也是她最後一次寫信時送給我的,我把它送給你聽,請你允許我彈奏完它,好嗎?”

軒昂並不想聽,因為胡茵是個資產階級的大小姐,她喜歡的確實都是靡靡之樂,這跟軒昂從小受的教育是不相符的,雖然他是個黑.五類的後代,他也不信奉又紅又專的就都是好人那一套,但他更信仰他的父親陳家祥。

基於這一點,他也不信他媽會喜歡這個老毛子。

他起身要走,萬尼亞已經彈起曲子了。

而軒昂,走到門口時停了下來,那是他很熟悉的一段前奏,彈完之後,萬尼亞唱了起來:“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那裡有森林煤礦,還有漫山遍野的大豆高梁,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那裡有我的同胞,還有我衰老的爹孃……”

當他出生,胡茵的人生角色就只剩下了母親這一個角色。

在他的記憶裡,屬於她的那一段,都是在想盡辦法,保全他的人生。

而這些歌,才是胡茵的青春年代,《就比如《月光小曲》,《鳳凰于飛》,以及萬尼亞現在彈奏的這首,跟另外兩首完全不同的,《松花江上》。

它將胡茵整個人,栩栩如生的展現在了軒昂面前。

她的小女兒情懷,她的家國大義,她愛萬尼亞,卻難捨故土,最終選擇留下來建設國家的辛路歷程,都在那一首首樂曲之中。

是的,軒昂必須接受一個現實,那就是胡茵並不愛陳家祥,她之所以選擇留下,是因為在她心裡有故鄉,有《松花江上》,有《南泥灣》,有《義勇軍進行曲》,她留下,是因為她想在新時代,投入全部的熱情,去建設自己的國家。

萬尼亞上校還沒彈完軒昂就離開了。

但就像老毛團長說的,為什麼在外交中,文藝是那麼的重要。

從這天之後,軒昂對萬尼亞上校的態度緩和了不少,本來他跟團裡打了審請,準備直接去法藍西的,但在思考過後,他又去英格藍的第三家學校面視了。

……

當你耗費了巨大的精力,花費了整整一年的時間去創作一部作品,並帶著熱情登臺,卻發現臺下坐滿了批評家時,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那就是此刻,總芭團長,陳思雨的感受。

這場交流演出座無虛席,臺下雅雀無聲,華方外交團的人屏息凝神,提心吊膽,外交團文藝參贊自己捏自己的手,都給捏青了。

而英方觀眾,用萬尼亞上校的話說,他們是整個英格藍所有報社裡最筆鋒最為犀利,最會挖苦人的文藝批評家們。

在政治上,他們把兩國間的不平等條約稱之為拯救,文明對野蠻的拯救,在文藝上,他們認為自己是來見證歷史,見證蠻荒如何走向文明的。

他們自認為是文明人,來欣賞一場蠻荒世界的新奇。

他們人人一口倫敦腔,禮貌的輕聲細語著,矜持的用各種曲意,隱晦,晦澀的笑話表達著對於東方的戲謔。

而據說,因為這場文藝演出,幾家報社裡曾是死對頭的編輯們都難得找到了共同點,他們在期待著演員們的上場,但他們並不關注東方的藝術文化,只是在想,明天的報紙上該抖什麼機的機靈,說什麼樣的佻皮話,才會讓他們顯得比同行更加優秀。

萬尼亞上校在蘇國時結過一次婚,妻子曾經也是個軍人,因為有嚴重的酒癮,倆人之間並沒有孩子,在禁酒令期間,她因為偷喝甲醇解饞中毒而死了。

也是於當時,他離開蘇國,來到了英格藍髮展的。

因為胡茵,他非常瞭解東方文化,早在文藝團來之前,他就在想,從東方那浩瀚的文藝歷史中,該挑選哪一部作品,才能入得了挑剔的,西方文藝批評家們的眼眸。

當作品被釋出時,他有了點信心,但信心並不多。

因為文藝擺在那兒,它的再創作更重要,他特意來問陳思雨:“怕嗎?”

陳思雨踮腳試鞋子,回頭看自己的妝容:“我期待這場演出已經很久了,我一點都不怕,而且特別激動。”

萬尼亞說:“我不知道在我離開後,胡茵曾經經歷了什麼,我還曾想過,也許是一個愚昧的,無知的,蠻橫的華國軍人強迫她留在了國內,但是陳思雨,你讓我改變了我的想法,我想,你的父母都是值得我欽佩的,因為你不僅僅是一個八音盒上人偶般舞姿標準的舞者,你還是一個懂得藝術內涵的藝術家。這兩部作品你選的非常好,我也非常期待你們整個文藝團的表現。”

陳家祥是否懂藝術,陳思雨不知道。

毛素美就算不懂,身材條件也是逆天的,是因為毛素美,原身才有如此好的身材條件,不過他們跟這次的節目選擇沒有關係。

雖然在節目單上,編導掛的是陳思雨,但節目是她的丈夫冷峻選的。

他並不懂藝術,是個行外人,但亂拳打死老師傅,他選的這兩款作品,確實是最適合被搬上英格藍國家大劇院的舞臺的。

總共兩個節目,皆是選段,第一幕,《牡丹亭》之《魂遊》。

臺下大多數的英方觀眾只知《梁祝》,不知道別的東方古典,而因其名,《魂遊》,大家暗猜,那當是一部暗黑風格的作品。

曾經觀看過《梁祝》的媒休記者們,則一致認為它一應該是另一版《梁祝》,老劇情,老故事,一個用色彩美學和廉價的的確良老調重彈的愛情悲劇。

但其實不然。

時間太緊,陳思雨沒有辦法獨立創作一部舞劇出來。

所以從舞美到劇情,她完全採用了《牡丹亭》的崑曲版本,舞臺裝飾,道具,也不像《梁祝》那麼簡單了。

這部得政府大力配合的劇目,所有的道具都是從博物館借來的真品。

而《魂遊》,是整個《牡丹亭》中是繁麗,也最魔幻的一出。

人鬼愛情,花神護送,黑白無常的陰森,花間四友的俏麗,以及驚悚卻不失可愛的大頭鬼,道士做法,開棺復活,每一個配角的每一件演出服都是專門請老牌繡工們一針一線繡出來的,演員們是由崑曲大師們手把手教的,而如果說芭蕾代表著西方式華麗的話,崑曲所代表的,就是東方的富麗華美了。

當然,最為出彩的還是陳思雨。

杜麗娘是個鬼魂,殊於臺上任何一個演員,她的服飾是最素,最平淡的白色,而芭蕾,其實是最適合去表現杜麗娘那個角色的,輕盈,空靈,如在雲上起舞。

但想要滿足挑剔的英格藍批評家們,可不容易,因為英式芭蕾是以細膩與柔和著稱的,動作要極盡優美,還要規範。

陳思雨上輩子於英式芭蕾沒有太多鑽研,她更喜歡可以任憑自己的體能和身體條件心情發揮的法式芭蕾,但在哪個山頭就要唱哪個山頭的歌,這一年多,為了能應付挑剔的英格藍觀眾,她一直在鑽研英式芭蕾的錄影帶,在各種高難度動作上也在儘可能的去收斂自己的老習慣。

最開始練的蘇式風格的大開大合必須摒棄,法式的自由發揮也不能要,每一個動作,她都儘可能練出英式的規範性來。

而當這一切結合在一起,《魂遊》在舞臺上所呈現的,就是《吉賽爾》式的人鬼情未了,與《仲夏夜之夢》式的明豔,歡快與夢幻氣息。

它呈現出來的,就是跟《梁祝》那種色彩美學完全不一樣的,一種類似於巴洛克風格,但比它還要豔麗,繁複的舞臺美學。

它是東方最為富足,華麗的歷史巔峰中沉澱下來的美學瑰寶。

它所飽含的,是一種西方人從來沒見過的,東方式的夢幻美學。

而當畫面和舞蹈足夠美時,觀眾可以不用去思考劇情,只享受感官的刺激,一飽眼福。

這是一場沉默的,甚至在很多時候觀眾都在屏息的歌舞。

不是因為它不好看,而是,於這些自詡見慣大場面的英式批評家來說,它也是新世界,是萬花筒,是一種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異域風情。

不知道臺下那些挑剔的批評家們是怎麼想的,當他們儘量剋制,但也足夠熱烈的掌聲響起來時,陳思雨有15分鐘的中場休息時間。

下一場,是與《牡丹亭》殊異的另一部東方故事,《花木蘭》。

那將是跟崑曲式富麗美學完全不同的,另一種美學風格!

再說另一邊,國內。

今天新聞肯定傳不回來,但冷峻依然在晚七點整,新聞時間準時守在電視機前,碰碰運氣嘛,說不定會有快訊來插播一下呢。

高大光坐在冷峻後排,止不住的在嘆氣。

冷峻要聽新聞,給他嘆的煩,為了讓他閉嘴,就問:“你怎麼了?”

“家務上的破事兒,我媳婦吧,懷上了,唉!”高大光嘆氣。

冷峻一噎,心說這傢伙是在故意顯擺吧,顯擺他媳婦懷上孩子了吧。

看他語氣,那表情,搞的冷峻想打人。

但其實他家庭氛圍和諧,是理解不了高大光的苦的,蘇愛黨是懷孕了,可她跟婆婆一直不合,正好婆婆說了幾句懷孕就別登臺了,妝化多了容易生傻子,蘇愛黨就炸了,認為婆婆是在咒自己生傻孩子,是因為看不慣自己故意說的。

一氣之下,她跑到醫院去墮胎,還好丈母孃不糊塗,給攔下來了。

但現在媳婦鬧著要流產,離婚,還天天跟他幹架,一個孕婦,高大光又不敢動手,每次回家都是捱打,聽訓,躲自個兒家吧,他老媽又整天唸叨,說化妝對孩子不好,孩子會中毒,會變成傻子,要高大光勒令蘇愛黨請假回家休息。

可憐高大光就跟個烙餅似的,烙完這邊烙那邊,能不嘆氣嘛,他度日如年吶。

不一會兒何新松也來了,茶杯一放就嘆氣:“唉!”

高大光顯然瞭解何新松家的內情:“想好了嘛,還是準備要。”

“都懷上了,三個是養,四個也是養,能不要嗎?”何新松嘆氣說。

冷峻一凜,這意思是何新松家要有老四了?

這倆人看看電視,再同時看冷峻:“唉!”

好羨慕啊,冷大隊長沒家庭矛盾,媳婦兒那麼美,還動不動就上國際舞臺。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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