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約球群裡，氛圍頗為尷尬。
這個群建了挺久，人不算多，也就一百來人，都混得很熟，經常一起約著出去玩。
這是第一回出現這種情況。
“Hank”匿名發言後，群裡安靜了好一陣子。
但是任誰在正常水群，碰到這種一上來語氣就這麼衝的人，心裡肯定不舒服，因此，還是有人沒忍住跳了出來。
【@Hank 你有病啊，衝什麼？】
【還有，你既然這麼清楚，怎麼還要匿名才敢說話？】
【Hank：我愛匿不匿，關你屁事。】
【Hank：你急什麼，真tm就三觀跟著臉走，這就開始幫他說話了？】
他的發言，真的很惡意，簡直一句話堵死了別人的路。
群裡陷入一片死寂，連表情包都沒人刷了。
“Hank”見狀，心中得意。
他拿著手機，又在輸入框裡打字：【一個建議，少跟這種精神病患者來往，不然你指不定也有什麼毛病。】
傳送。
就在這時，群裡有人發了一個紅包。
【祁嘉靈：[口令紅包]造謠傳謠判刑標準。】
領取口令紅包，就需要將這段文字重新發送一遍。
瞬息之間，“Hank”的訊息被淹沒，群裡只有無數的文字複製：【造謠傳謠判刑標準。】
【Hank：？】
他孤零零的一個“？”，很快就又被刷了上去，因為祁嘉靈發了第二個紅包。
【祁嘉靈：[口令紅包]捏造事實造謠他人，情節嚴重，構成誹謗罪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群裡搶紅包搶得熱火朝天，訊息刷得飛快。
“Hank”卻很惱火，用力地摁著螢幕打字。
【Hank：誰他媽造謠了？】
沒人理會他，祁嘉靈發出了第三個紅包，大家都忙著搶紅包。
【祁嘉靈：[口令紅包]尚不構成犯罪的，由公安機關處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罰款。】
聊天視窗滾動不停，陸陸續續有人領完三個紅包，滿屏都在普法。
【造謠傳謠判刑標準。】
【捏造事實造謠他人，情節嚴重，構成誹謗罪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尚不構成犯罪的，由公安機關處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罰款。】
Hank：“……”
操。
祁嘉靈發完三個紅包，還嫌不夠，又摁著螢幕打字。
【祁嘉靈：@Hank 如果不是造謠，就關匿名，把你說過的話再說一遍。】
沉默。
群內一片沉默。
大概過了五分鐘，被@的Hank並沒有出現，反倒是領了紅包的人一直在發言。
【@Hank 在？上大號說話？】
【@Hank 不說話按造謠處理咯。】
【@Hank @Hank @Hank 出來造謠啊。】
……
至此，情況已經再明顯不過――這個Hank，就是個造謠狗，根本不敢再吱聲。
【服了，我們群怎麼還有這種人啊。】
【給我打爛他的嘴！】
【嘴有多硬，跑得有多快。】
【別聊他了，晦氣。】
【確實，陰溝裡的東西，退退退！】
【趁機表白00@祁嘉靈，人美心善紅包還發得多嗚嗚嗚。】
【@姜梨不是說找機會偷拍鬱青時，gkdgkd！】
……
群裡氣氛恢復如初，前排的女生轉過身，礙於當事人在，她不好說什麼，就給祁嘉靈豎起了大拇指。
祁嘉靈回了一個笑。
感覺那個“Hank”不會再自討沒趣了，他關掉群，把手機塞進桌肚裡。
會選擇發口令紅包，純粹是祁嘉靈懶得跟人線上吵架，打字實在太累了。
事實證明，鈔能力真的好用。
造謠的事情差不多解決，祁嘉靈看鬱青時一眼，還在玩手機。
他紅包都發了好幾個，這個時候，再分享一下教材，已經不值得一提了。
何況祁嘉靈的憐愛還沒消散。
這樣想著，祁嘉靈把他英語書往鬱青時那邊一推，主動示好了一次：“你是不是沒書啊。”
“這是我的教材，一起用吧。”
鬱青時睫毛一動，沒說話。
猶豫了幾秒，祁嘉靈決定順便替自己解釋一下，“剛才我沒給你刷卡，是以為你忘帶學生證了，不知道你就是鬱青時。”
老師不在，班上早讀的聲音變小了不少，祁嘉靈說話便也壓著聲音，很小聲地在和他說。
鬱青時沒什麼反應，好像聽見了，又好像沒有。
祁嘉靈轉頭，“Hello？”
鬱青時瞥他一眼，“嗯。”
應了一聲，鬱青時目光輕垂，視線落在祁嘉靈推到中間的那本英語書上。
片刻後，他又抬起眼，看著祁嘉靈。
祁嘉靈：“你看我做什麼？”
他夾住一頁課本，把紙張晃得嘩啦嘩啦響，“看書啊，你不記單詞的嗎？”
鬱青時向來都冷冷淡淡的，但是在這一刻，祁嘉靈莫名從他的神色中看出了幾分一言難盡。
“你自己記。”鬱青時說。
不用就不用吧，祁嘉靈不管他了。
他看著黑板上佈置的任務，翻到對應單元，低著頭在紙上背記單詞。
剛記下兩個單詞，有隻手伸過來，合上了他的課本。
祁嘉靈很迷惑，“你有事嗎？”
鬱青時：“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什麼時候才會發現。”
祁嘉靈：“發現什麼？”
鬱青時偏頭看向祁嘉靈，他嗓音偏冷，浸著絲絲的涼意，一字一字地開口。
“――你這是上學期的書。”
祁嘉靈：“……”
祁嘉靈：“？？？”
我日。
你他媽不早說！！！
稍作停頓，鬱青時半垂著眼，又道：“你是一點也沒發現嗎。”
祁嘉靈緩緩地、緩緩地抬起頭，與他對視。
發現了。
我還發現你五行真的很缺揍。
我他媽遲早殺了你。
此時此刻，祁嘉靈對他的那些憐愛，已然灰飛煙滅。
他再一次，對鬱青時動了殺心。
完全沒注意到，鬱青時盯著他的耳垂，看了好幾眼。
-
殺人犯法殺人犯法殺人犯法，祁嘉靈默唸好幾遍，終於心平氣和了一點。
課還是要上的，他問前排的女生借來了書。
雖然很煩鬱青時，但這一上午，祁嘉靈還是把教材推在中間，他愛看不看。
上午最後一節是物理課，距離下課還有五分鐘的時候，底下就已經坐不住了。
常永林把教材一卷，笑呵呵地說：“行了，我下回再講，先去吃飯吧。”
底下歡呼起來，桌椅碰撞，發出不小的動靜。
一眨眼的功夫，學生傾巢而出，教室幾乎空了。
祁嘉靈對學校不太熟悉，只好跟在他們後面去食堂。
走到樓下，祁嘉靈意外地看見了鬱青時。
此時，下課鈴已經響了，到處都是衝向食堂的學生。人潮擁擠中，男生個子很高，也很容易辨認。
不過鬱青時沒去食堂，走的是與之相反的方向。
祁嘉靈好奇地看了一眼，突然聽見有人喊他。
“祁嘉靈。”
他回過頭，迎上一張笑臉，是上午借他書的女生，姜梨。
姜梨身邊跟了兩個同學，一個男生一個女生，她問道：“你看什麼呢？”
祁嘉靈搖頭，“沒什麼。”
“要不要一起吃火鍋啊，”姜梨說，“人多熱鬧。”
祁嘉靈剛好不知道吃什麼，就答應了下來，“好。”
他收回目光，跟著姜梨她們走了。
鬱青時也一路走至操場，早就有人在這裡等他。
“來了。”
看見鬱青時，沈鳴飛跟他打了一個招呼，看著手機上的時間說：“下來挺快啊。”
鬱青時一掀眼簾，沒說話。
他就這個德性，平等地對每個人甩冷臉，沈鳴飛早就習慣了，畢竟他們沾點親戚關係，從小一起長大。
也就這幾年，鬱青時因為家裡的事情，到外地讀了幾年寄宿學校，最近才回的寧城。
想到這，沈鳴飛問他：“我發你的聊天記錄你看沒？”
“要不是早上我忙著補作業沒看手機，我非把這傻逼罵飛。”
沈鳴飛說的是約球群裡有人匿名造謠的事情。
“看了眼。”鬱青時道。
沈鳴飛其實對“Hank”的身份有一個猜測，但看鬱青時沒提，他就也沒說了。
“話說回來，”沈鳴飛轉而道，“你跟校花認識啊？”
“校花？”
說起這個，沈鳴飛就來勁了，“祁嘉靈啊。暑假的時候，他們搞了個校花投票，結果有人把他照片放上去，票數一騎絕塵。”
“……”鬱青時說，“所以你們選出一個男生做校花。”
“男校花怎麼了，”沈鳴飛振振有詞，“可是他好看啊。”
鬱青時無法理解，也對這些不感興趣，只答道：“之前見過，不算認識。”
“不算認識他還幫你啊，”沈鳴飛嘖嘖嘆道，“發了仨紅包，一個比一個大。”
鬱青時微怔，祁嘉靈做的這些事情，確實出乎他的意料。
沈鳴飛總結道：“校花還真是人美心善。”
“――你別這樣看我，這可不是我說的，”察覺到鬱青時投來的目光，沈鳴飛立刻為自己辯駁，“他是公認的人美心善。”
“就那種，人長得漂亮，也沒什麼脾氣，溫溫柔柔的，被流浪貓撓了都還擔心貓有沒有事。”
鬱青時眼睫微垂，看不清神色，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也是你運氣好，”沈鳴飛說，“要是等我看見再處理，謠言早就滿天飛了，你可欠了校花一個人情。”
沈鳴飛絮絮叨叨地說著，鬱青時漫不經心地聽了幾句。
不知道怎麼回事，他想起早讀的事情。
那個時候，男生得知自己拿的是上學期的英語書。
他面板很白，任何一點顏色都很顯眼，耳垂那處幾乎紅透。
後來整個上午，男生都沒再跟他說過一句話，也沒看過他一眼。
還是有點脾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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