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通高峰期已經過了,計程車一路風馳電掣,祁嘉靈剛好在9點整趕回來。
剛洗完澡,消滅罪證,門就被敲響了。
是他媽,唐瑤來了。
唐瑤送來一盤水果,才在桌上放好,抬頭就擰起了眉,“靈靈,你頭髮怎麼不擦乾?”
祁嘉靈敷衍道:“馬上再弄。”
“我還不知道你?”唐瑤笑了一下,到衛生間取出毛巾,“從小就不愛擦頭髮。”
祁嘉靈伸手要接,唐瑤卻沒把毛巾給他,只坐到一旁,親手幫他擦乾淨。
祁嘉靈摸了個空,有點發愣。
“怎麼了?”唐瑤見狀,輕聲問道,“扯到頭髮了?”
“不是。”
只是他好久沒被這樣照顧過了。
祁嘉靈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唐瑤。
這人不僅跟他媽長得一樣,性格更是沒什麼差別,對他的習慣也掌握得一清二楚。
唯一不同的是穿書前,祁嘉靈的媽媽已經去世了三年。他一直很後悔沒好好陪她,也不夠聽話。
祁嘉靈咕噥道:“……有媽媽真好。”
窗外雨聲太大,他聲音又太小,唐瑤沒聽清祁嘉靈的話,疑惑地問:“什麼?”
“沒什麼,”祁嘉靈笑嘻嘻地說,“媽,你香水又噴多了。”
唐瑤垂著頭,只是笑,她神情專注,動作也很輕柔。
手指拂過髮絲,用毛巾一下又一下地耐心擦拭。
-
八月底,雨下得連綿不絕,好似要將暑氣趕盡殺絕。
結果一到開學日,氣溫又迅速攀升。
寧城三中。
學校不許私家車入內,司機把車停在校門口,對祁嘉靈說:“晚上也在這裡等您。”
祁嘉靈應了一聲,拎著他的早餐下車。
剛用學生證刷開門禁,他就被叫住了。
“哎——那個誰,祁嘉靈,你等一下。”
祁嘉靈抬起頭,一個老師握著手機說了聲“我馬上就來”,轉而問他:“你不急著回教室吧?”
“不啊。”
老師:“我這有點事,你幫我等個人。叫鬱青時,咱們班新轉來的學生,他沒學生證,待會兒來了你幫他刷一下卡,再帶到教室來。”
聽見這個名字,祁嘉靈一愣。
學校進校得刷卡,他點了下頭,“好的,老師你去忙吧。”
老師跟他揮揮手,腳步匆忙地離開。
祁嘉靈就站到一旁,順便四處打量這所學校。
環境還挺好,從校門口往裡看,一路都是植物。
爬山虎爬了滿牆,藤蔓纏著欄杆,結出細小的白色花朵。
甚至就連校門口,也有一棵兩人合抱的桂花樹,枝繁葉茂,蒼翠蔥鬱,稀疏地掛著點燦爛的顏色。
看著看著,一陣風吹來,桂花樹枝葉晃動,搖落一串細碎的花苞。
祁嘉靈下意識望過去,猝不及防地撞入一對深黑的眼睛。
他一怔,認出了這男生。
祁嘉靈:“……”
祁嘉靈麻了。
怎麼又雙叒碰到這人。
——桌遊店那個拽得要命的男生。
鑑於之前的碰面並不愉快,祁嘉靈還一度起了殺心,所以不打算跟他打招呼。
這人顯然也這麼想。
男生垂下眼皮,錯開了視線,修長的手指拂下肩上的花苞。
他神情冷漠,渾身都透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距離感。
但是沒過多久,這些冷漠就被別的情緒所替代。
可能是沒帶學生證,男生瞥了眼刷卡的機器,又望了一眼校門口,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祁嘉靈見狀,有點幸災樂禍。
進不來了吧。
就在這時,男生的目光又落回了祁嘉靈身上。
祁嘉靈猜他想找人幫忙刷卡。
也不是不行。只要求他。
正想著,這男生收回了目光。
他偏過頭,比起祁嘉靈,寧願直接在路上攔下一個學生,淡淡道:“同學,幫忙刷個卡?”
祁嘉靈:“……”
行吧。
被攔下的學生先給自己刷了卡,又把他學生證遞過來。
男生剛要接過,遠遠地,傳來一道聲音。
“那邊兩個,在做什麼?”
祁嘉靈循聲望去,過來了一個老師。
周圍一陣騷動,學生們作鳥獸散,小聲地說:“草,年級主任來了,快跑!”
年級主任大步走來,男生把學生證還回去,“還不走?”
借他學生證的人反應過來,抓著卡就跑。
“在我眼皮子底下借卡,”年級主任道,“說了多少遍,進校要有學生證,你們怎麼不把自己忘在家裡?”
男生說:“我沒有。”
“沒有?”年級主任一聽,語調都提高了幾分,“就算是高一新生,學生證和校服也早就領走了,你怎麼沒有?”
說起校服,年級主任看他一眼,又道:“學生就要有學生的樣子。你校服呢,怎麼不穿?”
男生冷著一張臉,還是那句話:“我沒有。”
“你哪個班的?”年級主任頭一回碰到這麼囂張的,“班主任是誰?你——”
祁嘉靈喝著豆漿,正看得起勁,結果年級主任頭一扭,槍口也跟著轉了向。
“你,還有你。”
祁嘉靈:“?”
他不知怎麼地就被殃及池魚了,含著一口豆漿,吞下去不是,吐出來更不是。
“還在這兒吃早餐呢,”年級主任說,“早讀馬上就開始了,你不回去上課,磨蹭什麼?”
祁嘉靈是有正當理由的,嚥下這口豆漿,他慢吞吞地說:“我們班有個新來的轉學生,叫鬱青時,老師讓我等他。”
男生:“……”
“你就是這樣等的?”男生聞言,眼皮一撩,“在旁邊看熱鬧?”
祁嘉靈覺得莫名其妙,“我等我的人,關你什麼事?”
“關我什麼事?”
男生垂眼看他,嗓音異常冷漠地開了腔:“有沒有一種可能。”
“——我就是鬱青時。”
祁嘉靈:“?”
他震撼無比,“你?你是鬱青時?”
男生,也就是鬱青時,掀了掀唇,笑得涼薄,“你有意見?”
祁嘉靈:“……沒有。”
個屁。
在小說裡,鬱青時雖然出場不多,但也能看出來是一個標準的高嶺之花,生性冷淡涼薄。
這人倒是夠得著高嶺之花,但祁嘉靈真沒想過,鬱青時會跟他這麼八字不合。
千言萬語,祁嘉靈現在的心情,只有一個字可以精準地概括。
草。
現場又開始尷尬起來了。
不過還好,這一回有年級主任頂在前面。
“你就是鬱青時啊,”年級主任緊繃的眉頭鬆開了,“我知道你。你在你以前學校,成績還挺拔尖。”
鬱青時“嗯”了一聲。
“今天是你第一次來學校,以後就得注意點了,”年級主任說,“我們學校規定比較多,回頭我讓老常——你們班主任,給你拿一本學生手冊,你記得看看。”
說完,他擺了擺手,用工作證幫忙刷了卡,“趕緊去班上報道,免得跟不上早讀。”
鬱青時還是一副不鹹不淡的態度,年級主任讓他走,他便自顧自地往裡走。
並不指望祁嘉靈給他帶路。
實際上,祁嘉靈也帶不了什麼路,畢竟連他自己都是第一回來這個學校。
他們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抵達了教室。
剛才叫住祁嘉靈的老師——班主任常永林,正揹著雙手,站在窗邊往裡看。
在他的死亡凝視下,班裡傳出的晨讀聲也格外賣力。
“老師。”
祁嘉靈喊了他一聲,常永林回過頭,笑道:“來了。”
他問了一下祁嘉靈的身體狀況,得到一個還行的答覆後,說:“行,我知道了,你先回教室吧。”
祁嘉靈點頭,獨自走入教室。
班裡的讀書聲停了一瞬,但又礙於常永林在外邊,很快就續上了。
當然,還是有人小聲地跟祁嘉靈打招呼。
“祁嘉靈,你來上課了呀。”
“好羨慕你,暑假不用來補課,我們都要補死了。”
“跟你一起的那人誰啊,是不是新來的轉學生?”
祁嘉靈禮貌地回應了幾句,問前排的人:“我座位在哪兒啊?”
暑假補課期間,班上的座位也調整過一輪,所以祁嘉靈這麼問,前排的同學也沒覺得異常。
他扭頭看了一下,說:“就最後一排有位置,你先坐著吧。”
祁嘉靈道了聲謝,到最後一排,挑了靠外的位置坐下來。
他正拿溼巾狂擦桌子,常永林也和鬱青時說完話,帶著他走了進來。
“不用介紹了吧,”常永林環視一眼教室,笑得親切,“咱們班新轉來的學生,還是個帥哥。”
“要介紹,怎麼不要。”底下小聲地抗議。
常永林說:“你們自己不早都打聽清楚了?”
噓聲一片中,常永林指了下祁嘉靈旁邊的空位,對鬱青時說:“你先坐那兒吧。”
鬱青時看過去,與祁嘉靈的視線不期而遇。
鬱青時:“……”
祁嘉靈:“……”
巧了這不是。
鬱青時走到最後一排,骨節明晰的手搭上椅背,用力地拉出椅子。
心情之不爽,顯而易見。
常永林把人安置好,說:“不耽誤你們早讀了,都趕緊記單詞。”
說完,他揹著手,溜溜達達地往外走。
祁嘉靈擦乾淨桌子,把英語書往面前一攤,開始吃早餐。
他注意到,他這位新同桌——鬱青時,好像沒有教材。
常永林一走,他就低著頭在玩手機。
教材要不要借他看啊?
祁嘉靈一陣猶豫。
這個時候,前排的女生忽然扭過頭,對著他輕咳幾聲,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
祁嘉靈:“?”
女生極快地瞟一眼鬱青時,無聲地說出幾個字。
祁嘉靈辨認她口型,隱約是在說什麼群。
思忖片刻,祁嘉靈拿出了手機。
他翻了好一會兒,找到了一個群。是個約球群,有人開啟了匿名功能,在群裡發言。
【Hank:我有一個朋友,以前跟他同校,聽說他有精神病,還住過療養院。】
【Hank:知道他為什麼轉學嗎?在學校犯病,把一個老師打進icu。】
【Hank:服了,這種人你們都敢犯花痴???】
祁嘉靈蹙起眉。
他往上一拉,果然說的是鬱青時。
畢竟是轉學生,長得還帥,很容易成為談論的焦點。群裡之前就在聊他,氣氛還不錯,直到這個人出現。
祁嘉靈翻完聊天記錄,也弄清楚怎麼一回事了。
小說裡倒是沒提起過這個,但一般來講,以“我有一個朋友”為開頭的小道訊息,保守估計99.9%都是造謠。
要管管嗎。
不太想管。這人這麼拽,我管他死啊。
祁嘉靈拿咬下一口早餐。快餐店拿的帕尼尼已經涼透了,他吃得味同嚼蠟。
吃著吃著,思緒也跟著飄遠了。
說真的,散佈這種謠言,純粹是在噁心人。
更別說之後幾個主角攻登場,鬱青時會碰到更多莫名其妙的事情。
光是看小說,祁嘉靈差點就氣瘋了。
何況是現在,鬱青時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祁嘉靈:“……”
他覺得不行。他做不到置之不理。
怎麼會有人這麼慘,但這麼煩啊。
這一刻,憐愛佔據上風。
祁嘉靈還是看不慣,他認命地拿起手機,決定幫一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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