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一時陷入了僵局,他坐在那兒不敢起身也不敢動，更不敢跟五條悟的目光對視。
許久後他反應過來，朝旁邊看熱鬧的眾人說道：“趕緊走,你們幫不上忙,別拖我們的後腿。”
眾人不明就裡,但識趣的撤退了。
此時五條悟開口,“風紀委員大人,剛剛他嘴裡喊的是誰,好像是在喊‘時也’？”
筱原時也氣定神閒，“沒有的事，你聽錯了。”
但問題是，怎麼會搞砸的？這是夏油傑親手教授他的,他嚴格按照步驟來,按理說不可能出錯。
除非有人動過他的符。
他意識到什麼，於是仔細檢查了一遍那些符,果然在符上發現了被人塗改過的痕跡。
此時,五條悟發出冷笑：“總算露出馬腳了吧。”
他恍然大悟，“是你乾的？”
“對啊，如果招魂術是你的術式，那你就應該預見到自己召喚出的會是什麼東西。”
“……”
“但很顯然，你根本預見不到，你胡亂召喚一氣，就導致了這種後果。這證明你是後天模仿學習的術式。”
“你敢陰我？”
“別裝了，你根本不是西原家的人，也不會西原家的那些術式,你偽裝的太差了。”
宿儺完全沒理會這二人的鬥嘴。
他仔細打量著筱原時也，不滿道：“你怎麼還是這麼瘦,我不是讓裡梅好好伺候你的嗎，他難道虐待你了？”
對方說著，想要伸手碰觸他，他正要躲，但一道咒力自他身後襲過去，將對方所站的地面轟成了碎渣。
“既然死了，就好好在地獄裡待著。”五條悟伸手攬住他，“一個死鬼，來人間亂逛什麼？”
宿儺從破碎的地上站起，毫髮無損，但目露兇光，“哪來的不知死活的小鬼，現在的小鬼都這麼狂妄了？”
筱原時也屬實有點害怕，宿儺身上那種像精神病人一樣的狂氣，是跟五條悟完全不同的。
“怎麼樣，時也，跟不跟我走？”
對方朝他勾勾手，像是召喚寵物的手勢，“不要跟那些又髒又臭的人站在一起，過來，到我身邊來。”
筱原時也縮在五條悟懷裡，畏懼的搖頭，“不了，您慢走不送。”
符呢？剛才他手一抖，不知道把符丟到哪裡了。
只要燒掉那張符，就可以讓宿儺離開。
“敢違抗我？膽量見長嘛。”對方獰笑，“你是我辛辛苦苦尋覓到的食物，總不能落在別人嘴裡。”
“但是，但是，我真的不好吃，麻煩您去吃別人吧。”
宿儺揚起下頜，傲氣十足，“可是時也，你說過的——‘能被宿儺大人您吃掉，是我的榮幸’。”
他居然說過這麼舔狗的話？果然是年少無知。
“就是你親口說的，你還說，願意一輩子為我俯首稱臣。”
“……”
“你說你願意跟隨我一輩子，以及——”
五條悟聽了這番話，拳頭硬了，筱原時也感覺抱住他的胳膊正在收緊，立馬喊停：“好了，閉嘴。”
“這話真的是你說的？”五條悟低頭盯著懷裡的人，雖然仍然在微笑，但表情逐漸可怕，“你居然也會說這種舔狗語錄？”
筱原時也心裡一涼，陪笑道：“我那只是隨口一說而已，不要當真。”
宿儺察覺到氣氛不對，故意火上澆油：“只是隨口一說嗎？時也，你曾經說過，我那威武的身姿令你沉醉。”
艹。
他被宿儺抓住的時候才18歲，當時他的咒術還沒那麼強，因為害怕被對方吃掉，所以不得不說些舔狗語錄來討好對方。
過去的黑歷史罷了，為什麼還要提起來？
“閉嘴。”五條悟冷著臉，“滾吧，我要跟我老婆回家睡覺了。”
“睡覺？”宿儺怪笑，“七年前，時也被我抓走的時候，就在我懷裡睡過覺，那時候你他媽還是個小屁孩。”
五條悟一愣，居然笑了：“那又如何，我可是第一個睡過他的人。”
“嘖嘖嘖，我可不在乎時也他被誰睡過，反正無論怎樣，我都能接受他。”
“你找死——”
宿儺得意洋洋，“時也，你看，我不會因為你跟別人睡過就嫌棄你的，我比這個臭小鬼強得多，感受到我的心了嗎？”
筱原時也開始懷疑人生，這兩個人為什麼吵起來了？
“來啊小鬼，來打一場，誰贏了時也就歸誰——”
五條悟忍無可忍，沒等對方說完，就一個彈指過去，釋放了茈。
那一瞬間，天地變色，驅雷掣電，筱原時也從沒見過他釋放茈，被嚇個半死，在風中差點站立不穩。
不能讓他們打起來，否則學校都要被炸平的。
*
十分鐘後，宿儺消失了，他們兩個則被扭送到了辦公室，一齊跪在夜蛾正道面前懺悔。
夜蛾實在不懂，為什麼這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總是闖禍。
“你們兩個，為什麼把東面的教室都給炸燬了？”
就在剛剛的千鈞一髮之時，筱原時也找到了那張符，用火點燃，驅散了宿儺的魂魄。
但已經晚了，五條悟已經轟爛了成片的教室和房屋，幸好這一片是廢棄的教室，沒有造成學生傷亡。
三年級的眾人雖然目睹了這一切，但由於搞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所以一頭霧水。
“宿儺為什麼要提筱原時也？”
“沒什麼。”筱原時也搪塞道，“他只是認錯人了而已，您不用當真的，一個鬼魂的話有什麼值得細究的呢？”
筱原時也這邊連連道歉，五條悟則在一旁發出冷哼，“戲精，你這麼擅長演戲，怎麼不去當演員？”
他怕五條悟說出真相，暗自掐了對方一下：“五條同學，你在老師面前這是什麼態度？”
“你還想要什麼態度？”對方甩開他的手，“你面對別人的時候就當舔狗，面對我的時候就愛搭不理的，這就是你的態度？”
“都說了不是那樣的，我當年是因為害怕宿儺，才會說那些話。”
“因為怕他？呵，你有一陣子也很怕我，但你給我當舔狗了嗎？沒有。你對我說過任何舔狗語錄嗎？從來沒有。”
夜蛾見他們兩個吵架，疑惑道：“你們兩個，是在談戀愛嗎？”
*
回到公寓之後，他不得不拿掉了身上的那條項鍊，解除了催眠效果。
五條悟盯著他看了半晌，冷笑道：“原來如此，我明明一直面對著你這張臉，但就是認不出來，你果然很有手段。”
“……過獎。”
“你以為我是在誇你？”對方火了，“這件事沒完，你給我等著。”
這之後，五條悟氣沖沖的進廚房做料理，完全不理他。
筱原時也為了討好他，主動在旁邊幫忙，只換來了對方的白眼。
“你到底想怎麼樣？”他忍不住問道，“事情都已經這樣了，再冷戰也沒用的。”
“呦——”對方驚奇的看著他，“你這是認錯的態度嗎，你甚至都不願意說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滿意了嗎？”他搶白道，“既然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為什麼不戳穿？”
對方生氣的攪著雞蛋，蛋液在碗裡四散濺開，“呵，我想讓你自己說出來的，但你根本就沒這個覺悟。”
“我就是覺悟低，怎麼樣，你不就是喜歡我這個樣子？”
“誰喜歡你，老子才不會喜歡你這種人，你繼續裝啊，有本事你就裝一輩子……不用脫衣服，這招已經對我沒用了，你已經對我沒有吸引力了，我也不會原諒你的。”
筱原時也嘆氣，繫上了衣服的扣子，“那你的意思是，要分手？”
對方聽了這話，怒火徹底被點燃，生氣的摔下碗，迅速將他扔在沙發上，然後壓了上來。
“別再說這種話，你再敢離開一次，我真的會殺了你的。”對方眸子裡的乾淨藍色已經渾濁，“要麼你就跟我在一起，要麼咱們就一起死。”
他正驚愕時，對方已經咬了上來。
*
之後他一直被關在公寓裡，被五條悟折磨個半死。
他這才意識到五條悟體力究竟有多好，之前完全是為了兼顧他的身體，才沒往死裡折騰他。
身為最強，五條悟的體力大概是沒有上限的。
但就算如此，他也不敢有任何怨言，乖乖遵守對方的一切命令，甚至沒力氣哭。
媽的，他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所以才不想公開自己身份。騙誰都不要騙五條悟，這個道理他是懂的。
一直捱到當天晚上，在他一遍一遍的求饒之後，對方終於暫時放過他。他實在沒力氣再動一下，只能半死不活的倚在對方肩上，欲哭無淚。
但對方抱住他，將臉埋在他肩部，似乎有些難過。
“現在你知道我的痛苦了？”對方抱著他喃喃自語，“你知道這兩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嗎？”
“什麼？”他奄奄一息，“什麼痛苦？”
“兩年前你刺我那一刀，我醒來之後聽到你死了，你知不知道我當時是什麼心情？”
對方說這話時，聲音微顫，多年前的那份恐懼似乎又浮現了出來。
他沒能親眼看見筱原時也的屍體，但那段時間他失魂落魄，怒氣沖天，甚至想過將筱原時也的屍體挖出來挫骨揚灰。
後來他平靜了，但心上那道傷疤還是很不安分，又痛又癢，一直攪得他煩躁不已又魂不守舍。
“這是命中註定的。”對方抱住他，一遍遍呢喃著，“你只能是我的，你必須認命。”
兩年前，他面對五條家眾長輩的質問，信誓旦旦的說：“你們不用擔心，五條悟只是個小孩，他把我當成個玩具而已。小孩都是這樣的，得不到玩具就哭個沒完，得到了就會很快玩膩然後扔掉。”
但他忘了，他的小五實在很執著，只要是屬於自己的玩具，就會牢牢攥在手裡不鬆手，就算壞掉了破掉了也不會鬆手。
“今後你沒機會當別人的舔狗了，我不會讓別人得到你。”
好，無所謂，他今後只當五條悟一個人的舔狗就好，反正也挺快樂。
窗外的夜幕和雨聲逐漸深沉，他忍不住用手捧住對方的臉，吻上去。
他認了，這是他欠對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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