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後,他們兩個都一直在床上待著，從黑夜一直待到天色微亮。
筱原時也倚在對方懷裡，任由對方跟他十指交扣,跟他聊著以前的那些事。
他們聊了很長時間,從過去的那些事聊到現在,他發現五條悟的記性實在很好,以前他們兩個相處的任何細節統統都記得一清二楚,甚至能記住某天早晨吃了什麼早餐。
“我記得三年前的聖誕節晚上,我給你做了冬筍湯。”
“那是你做的？”
“廢話，我為了做那頓飯把手都燙傷了，結果你跑去跟別的男人約會了，一口都沒吃,哼。”
這兔崽子真記仇。
他有點困了,默默打了個哈欠，“那是多久的事了,你還記得這麼清楚？”
“白痴,你離開的這兩年，我可都是靠著這些回憶過來的。”
“……”
“你要是再不出現，我就要忘了你長什麼樣子了。”
對方抱怨著，玩弄著他的手指，放在臉上蹭，又放在嘴邊吻，帶著一絲絲委屈。
“總之，我騙了你五年，你騙了我五個月,咱們兩個就算是扯平了。”
但再怎麼聊，也要回到最重要的話題上來——他今後應不應該公開自己的身份,以及今後他們兩個該如何相處。
“大美人兒，要是你家裡那些人知道這件事會崩潰的，你打算怎麼跟他們解釋？”
五條悟抱緊他，嘀咕道：“我不想談這個。”
“不想談也要談。”
“不要。”對方在他頸間蹭著，“幹嘛談那些沒意思的啊，咱們就過好眼下的日子，以後的事以後再談。”
就算不談，那些問題最終還會浮現出來的，必須找到解決的辦法才行。
“解決的辦法很簡單，把你那些亂七八糟的人際關係都剪掉，以後就一直待在我身邊，讓我養你就好。”
這也不是不行。
他的任務確實完成的差不多了，這兩年他幫助夏油傑擴張了不少勢力，各路的反派們也基本就位了，只等著逐個上場然後被正派們完虐。
他可以退休，也可以公開身份，但正派們不會接受他的，由於他實在是惡名遠揚，正派們都以他為恥，他的通緝令如果全用紙打印出來可以裝訂成幾米高的書。
而且五條家的人要是知道他回來了，肯定連夜扛著五條悟移民國外。
“你擔心這個？沒必要。等我當上家主，就把那群老古董都趕出去，到時候咱們就在五條家的每個房間裡滾床單，氣死他們。”
大可不必這麼誇張。
*
高專那邊並沒發現他的真實身份，至於宿儺現身這件事，只是一個意外而已，很輕鬆的就被他掩蓋了過去。
但夜蛾知曉了他們兩個戀愛的事，有些擔心，“西原，你真的不會被悟給帶壞嗎？”
他信誓旦旦，“老師您放心，我絕對不是那種為了美色就喪失原則的人。”
對方點頭，但很是憂慮，“但是，怎麼會有人喜歡悟呢？”
“……您是在暗示我眼光差嗎？”
對方諄諄教導，“我是怕他帶壞最優秀的學生。西原，你是全體學生的榜樣，如果你也被悟帶壞了，那咱們高專就沒有希望了。”
嘖，夜蛾老師口裡的“最優秀的學生”，其實是一直跟咒術界作對的反派，要是他日後知道真相，會氣到腦溢血的。
*
談話結束後，筱原時也走出辦公室，見到五條悟正坐在走廊的窗臺上，看著外面的風景。
昨晚先是下了一場雨，然後就開始下雪，鵝毛大雪潑潑灑灑了一整天，已經將地面覆蓋成白色。
“夜蛾老師他對你說什麼了？”
他搪塞著：“沒什麼啊。”
“嘁，肯定是讓你遠離我，讓你不要被我帶壞吧？”
“五條同學倒是很會揣測老師的心理呢。”
他不甚在意，“習慣了，反正我從小到大都被當成壞學生對待，老師們對我有偏見再正常不過了。”
筱原時也見他氣鼓鼓的，暗自發笑。
“壞學生怎麼了？”他從包裡摸出一支糖，遞過去，“給你，獎勵我最喜歡的壞學生。”
對方沒接過糖，而是俯下身子，吻了他。
*
之後的幾日，他們兩個相安無事，在學校時他仍然是西原佑作，但在家裡他就恢復本來身份，他們兩個繼續進行以前那種安穩的戀愛日常。
只是，五條悟總是動不動提起過去的事，或者提起他的前男友，而這些事總會讓他覺得很尷尬。
譬如說，這天他們坐車去學校時，五條悟突然來了句：“我也想聽你對我說那種話。”
“哪種話？”
“舔狗語錄啊，之前你對宿儺說的那些肉麻的話，也要對我說一遍才行。”
他驚了，“你認真的？”
他現在已經不會說那麼肉麻的話了，打死他也說不出口。
但對方異常認真，用手扳過他的臉，一本正經的命令道：“說，快點。”
“我不會。”
“不會沒關係，我來教你，你就說——‘親愛的老公，我每晚都為你的身姿傾倒’。”
“什麼玩意兒？”
“幹嘛這種表情啊，你之前對宿儺說的時候不是挺順口的嗎，怎麼換成我就不能說了？”
“……”
“快說，‘老公你的雄姿令我血湧澎湃，心潮起伏，’。”
筱原時也沒忍住，笑起來，笑得對方臉色逐漸難看。
“很好笑嗎？”
“太肉麻了，我真的說不出口，大美人兒，別為難我行不行？”
對方再三要求，但見他死活不肯說，於是生了氣，“呵，你對你的前任說那麼多甜言蜜語，為什麼就不能對我說？”
“我哪有？”
“你就是有，你的那些前任，大部分都是你主動追求的吧，你追求他們的時候，肯定對他們說了很多的甜言蜜語。”
筱原時也不屑，“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根本就不用說任何甜言蜜語，我只要隨便招招手他們就會願意跟我交往的。”
對方聽了這話更加不爽，“你一招手他們就跟你交往？聽起來你很得意啊。”
“……我不是那個意思。”
“嘁，你的前男友都是你主動追求的，換成我呢？我辛苦了兩年多才把你追到手，結果你連一句甜言蜜語都不跟我說，你甚至沒說過‘我愛你’。”
那種話實在太肉麻了，他一時很難說出口。
但他急中生智，“雖然是你主動追的我，但只有你一個人主動追求我而且把我追到手了，其餘人追求我全都失敗了。”
五條悟聽了這話，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但仍然擺著個臭臉。
筱原時也陪笑道：“大美人兒，別生氣，你看外面的東京塔多漂亮，咱們以前來這兒約過會的，記不記得？”
五條悟轉過頭，目光灼灼的看著他，一字一頓道：“我從沒跟你來過東京塔。”
筱原時也血液都凝固了，“咱們，沒在這兒約過會嗎？”
啊，不對，他好像是跟前男友一起來的東京塔，是琴酒，還是太宰來著？
他眼看著五條悟臉色黑下去，尷尬的繼續笑，“記錯了，別當真，我就是隨口一說——”
對方繼續冷言冷語，“呵，你跟你前男友的那些回憶，你倒是記得蠻清楚的嘛。”
他慌了，“你聽我解釋。”
“不聽！”
“不會吧，那都是過去的事了，這你也要生氣嗎？”
對方開始鬧脾氣，他哄了半天也無濟於事。
“大美人兒，下車之後給你買奶茶喝好不好？”
“想用一杯奶茶就收買我？沒誠意，至少得是兩杯吧。”
小孩子生氣，給一顆糖就會被哄好，但五條悟不行，得給兩顆。
但現在給糖也沒用了，五條悟對於他前任的事很敏感，沾了就炸。
他想了想，有了個主意。此時恰逢車中途停站，他拉住五條悟的手，衝下車去。
“幹什麼？”五條悟冷不丁被他揪下車，不解，“學校還沒到。”
“不去學校了，咱們今天去約會。”
“嗯？”
“我前男友帶我約會過的那些地方，我今天都帶你逛一遍。不光今天逛，以後也要經常逛，這樣一來，我跟前男友的那些回憶就都會淡去，今後那些地方就只剩下我跟你的回憶了。
對方一怔，“可是咱們還要去上學。”
“不上了，今天逃學。”
“欸？”對方吃驚，“風紀委員大人不是最討厭逃學嗎，今天居然要親自帶著我逃學？學業可是很重要的。”
“沒關係，你更重要，我可以為了你逃學的。”
就在昨天，他還信誓旦旦的向夜蛾保證：“老師您放心，我絕對不是那種為了美色就喪失原則的人。”結果現在他就被美色衝昏了頭腦。
算了，大不了回去被老師臭罵一頓，大不了被撤掉風紀委員的職務。
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讓這位大美人兒感受到他的誠意。
生平第一次當逃學的壞學生，還有點不習慣。
他開啟手機打算查詢地圖，正琢磨著約會路線時，卻被對方整個抱住。
他猝不及防撞進對方懷裡，腦殼撞得生疼。然後他聽見對方輕輕嘆氣，並且咬住他的耳朵，一遍遍說著“我愛你”三個字。
說的很緩慢，但仍然是字字清晰，溫柔繾綣。
筱原時也突然覺得愧疚，他還從沒說過“我愛你”這三個字，因為不喜歡肉麻，他也很少跟對方說甜言蜜語。
五條悟每次對他說情話的時候，他都心滿意足，但換成他自己說那些話，他就會覺得莫名羞恥。
他不能怪對方沒安全感，因為他這個戀人的確不合格。
“那個，對不……”
他正要道歉，但被對方打斷了。
“沒關係，你不用道歉。”對方緊抱住他，在他耳邊低語著，隔著雪幕吻著他，吻掉落在他身上的那些雪片。
“你不喜歡說那些話就不要說了，我都知道的……我知道你也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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