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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君(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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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馬車

 “不必如此直接。”安若道。

 “嗯?”

 “明日臣女自請退婚,言及太子殿下與安寧,公主附和一句便是。”

 “如何附和?”楚顏笑意愈深,此事來得突然,當真是勾得她心底發癢。只怕等安若走了,這一宿也是難以入眠。

 好戲開場,著實令人期待。

 不想,眼前恭謙的少女忽然仰起臉,定定地凝著她:“實話實說。”

 實話?楚顏驚詫了片刻,隨即瞭然。“好,本公主便應了你。不過這事啊,你如實與我說,你有幾成勝算?”要推翻陛下欽定之事,這世上可沒有幾個。難,太難。

 安若微微搖頭,不置可否。

 楚顏臉色微沉:“五成?三成?”眼見著安若依是沒有動靜,楚顏眉毛挑起,“一成也沒有?那你這是做什麼?半夜急匆匆趕來,就是讓我幫你做一樁無望之事。”

 楚顏喟然一嘆:“既是無望,那便……”

 “即使無望,我亦非做不可。”

 “呦!”楚顏眸子愈是灼灼亮起,她利落起身,一掌落在桌上,“我幫你。”

 安若福身施禮:“謝謝你顏顏。”

 “無妨無妨。”楚顏連連擺手,這是無趣的日子添了樂子,半點不打緊。

 “我該走了。”安若後撤一步告辭。

 楚顏忙道:“等等,我讓人給你備一輛馬車。”

 安若堅定搖頭:“不用。”馬車踢踏在凌晨熹微時太過惹眼,她還是謹慎些。說罷,不等楚顏再說什麼,當即離去。

 這身子週轉,確實疲憊。可這整宿的疲憊也是正好,令她面上顯些被脂粉掩蓋的憔悴。

 安若步調匆匆,由侍女引著往自後門而出,足下踏過門檻,望見眼前景象忽然有些錯愕。暮霄在門口候著她並不稀奇,稀奇的是暮霄身側的馬車。

 四公主竟早已備好?

 安若心口轉過溫熱,當下仍是行至暮霄跟前:“代我謝過四公主好意,只是馬車惹眼,咱們還是費些腳力。”

 暮霄眸中一閃而逝的詫異,隨即如常回稟:“我一人便罷,只小姐您不善疾行,一路走回,只怕要趕著天明。小姐不知,天未明,這街上便有攤販出門謀生,彼時人多眼雜更是不便。”

 “屬下為小姐趕馬車,距國公府稍遠些便停下,再輾轉無人路過的小巷也是妥當。”

 安若只覺一步步被說服。暮霄處事實在妥帖,一個念頭忽的自心底轉出,默了默,又是無聲壓下。

 以暮霄這樣的身手,行事又是穩妥,她若是膽敢同四公主開口打了暮霄的主意,只怕在公主那些微的好感也要被磨滅。

 末了,安若頷首道:“多謝。”隨即踩著小凳上了馬車。

 回到定國公府時,天邊剛剛泛了魚肚白,暮霄親眼瞧著安若進了碧江院,瞧見碧江院那位喚作“石竹”的侍女迎上來,方才轉身離去。

 石竹一顆心吊在心口整夜,這時才開始猛地喘氣,喘了好一會兒又是趕緊道:“小姐,你可是要嚇死奴婢了!”

 “你若是出了什麼事,奴婢這命只怕就沒了。”

 “小姐,你可要再睡上一會兒?”說著,又是自個否了自個,“不行不行,現下已見天明,至多再有一個時辰,主院那邊就要起身。”

 許多事懸在手邊,石竹慌亂地在屋內來回行走。末了,終是停在安若跟前咬牙道:“小姐,你和衣靠在榻上勉強睡上一刻,奴婢去準備今日宮宴的衣裳和首飾。”

 這一整宿,本該將所有事打理妥帖。然自家小姐出門太過突然,她整宿守在房間裡,什麼事都無暇顧及。

 安若坐在軒窗邊的窄榻上,一手拉住石竹的手腕,一面沉沉地閉上眼。

 “石竹,別慌。”

 石竹定住身子不動,儘量也定定神,好一會兒才算恢復往日鎮定。

 安若手背微弓託著面頰,蹙眉籲出一口氣:“我有些發暈,倒杯茶。”

 她身子微微晃著,其實不止發暈,是睏倦至極身子不能承受。遂眼睛發澀,身子發虛,還有些作嘔。

 安若接過石竹遞來的茶飲了兩口,道:“還有一個時辰,咱們都別慌。你將東西收拾妥當,便將石榴叫醒,叫她做些吃的,這肚子空空更是難捱整宿未眠。”

 “嗯。”石竹重重點頭,頓了頓終是開口,“小姐,你半夜去公主府可是為了……”

 安若掀起眼皮,勉強撐出一條縫。明日之事多半用不到石竹,但為保萬全還是與她言說一二。

 “明日進宮我會自請退婚。”

 當真如此!石竹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家小姐,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事情一樁樁都在向著一個方向發展。石竹判斷不出這樣是好是壞,只覺得小姐要做的事實在驚險。

 石竹滿目擔憂:“小姐真要將這樁婚事拱手讓給二小姐?”以石竹看來,未來太子妃既是未來的皇后娘娘,那是天下女子能做的最高位,小姐就這樣捨棄,實在可惜。

 安若輕嘆一聲:“安寧與太子殿下兩情相悅,我在中間擋著,也是礙事。”

 “可是,這是陛下所賜,小姐這樣豈非違逆陛下旨意。”石竹不甘願,怎能小姐做了好人,還要擔了驚?

 “不妨事。”安若道,“去忙吧!”隨即闔上眼,眼前轉過一團模糊的面容,她費力思索,終是不能讓那面容變得清晰。

 十年,細算下來,已是十一年整,她當真想不起爹爹和阿孃的面容。末了,終是擱下小臂,沉沉睡去。

 被叫醒時,已天光大亮,主院那端也派人過來盯著安若,免得起晚誤了進宮的時辰。

 安若精神好轉些,隻眼下隱約可見烏青,石竹鋪了脂粉細細遮掩,手心的傷亦鋪了一層,若非細瞧看不出痕跡。

 臨出門時,張氏佯作關切,拉過她的手再度確認,安若乖巧應著,只瞧見一側預備上馬車的安向淵忽的開口:“父親。”

 待安向淵停下,她才又滿眼真摯道:“父親,我夢見爹爹了。”

 安向淵猛地一僵,面上慈善頓時消失不見,甚至眼底,滋生出一股惶然。

 安若愈是懇切:“昨日爹爹忌辰,會不會是爹爹回來看我?他也很想念我。”

 安向淵終是收回神,啞聲“嗯”了一下:“若兒,兄長自然掛念你。”

 張氏在一側瞧見安向淵臉色,連忙拉著安若走向另一輛馬車,一面溫聲道:“若兒啊,進了宮可不能同陛下和娘娘說這些。我與你父親知曉你孝心,但皇宮之內,可不能隨意說些鬼神之事。”

 這話,自也在提點安若,不可說前些日子被驚著一事。

 安若點頭應下:“女兒明白。”隨即與安寧上了同一輛馬車。

 她將一坐下,便迎上安寧不善的眼光。然安寧應是被反覆叮囑過,行程過半,至多是怨憤不平地盯著她,餘下,竟是半個字沒有出口。

 她琢磨著時間,團著一股溫和開口:“蓁蓁,有件事我想了想還是事先同你說。這件事,我還沒有告訴父親母親。”

 安寧沒應聲,唯眼底不自主躥出些微弱的亮光。

 安若繼而道:“今日入宮,許是我最後的機會,我想稟告皇后娘娘,退了我與太子殿下的婚事。”

 “你說什麼?”安寧驀地身子前傾,整個人恨不得鑽到安若眼眶子裡,看她是不是在誆她。

 安若平靜重複:“我想退婚。”

 “為什麼?”安寧氣息不平,全然亂了陣腳。說罷,又是迅速道,“你不要說為了成全我,安若,你別這麼假惺惺。”

 安若靜靜地凝著眼前的少女,那眼睛裡攢著的期望騙不了人。

 她愈是不疾不徐道:“你也知,陛下欽定的太子妃是我。”

 “安若!”安寧猝然被踩住痛腳,往昔的每一次囂張赫然都成了笑話。

 “請你轉告太子,我自請退婚後,請他務必不要往回阻攔。”

 “你少自作多情,太子哥哥豈會……”

 安寧說了一半,忽又頓住。眼前人始終靜靜地凝著她,眸子漆黑通透,彷彿一下子照進她心底。因而這話說了一半,忽然就沒了底氣。

 太子哥哥不喜安若不假,可不敢違抗聖命也是真。

 “你當真會自請退婚?”安寧狐疑地看著她。

 安若斂回眸光,淡淡道:“隨你。”

 “這可是陛下旨意,你敢違抗?安若,你到底在想些什麼?莫非你有了心許之人,可我從未見你與誰說話?再者,即便真有一個人,又如何能及得上太子哥哥?安若,你到底為什麼?陛下欽定的婚事,豈是你想退就退?”

 安寧在耳邊喋喋不休,安若索性閉上眼,半個字也不再多說。話頭點到為止,信不信隨她。

 直至馬車在宮門口停下,耳邊聒噪終是停止,安若自顧自下了馬車,身後的安寧終是攥緊手心,就著婢女的攙扶下馬車時,悄然同那婢女遞了個眼色。

 宮宴前,石竹趁無人察覺時,於安若身側低語:“小姐,初荷不見了。”

 安若微微頷首,這一步,她賭對了。安寧在有利無弊的狀況下,選擇一試。相比太子殿下和安向淵許給她的願景,安寧如這世間女子一般,都更想要一個名正言順。且這名正言順,冒的風險不過是一句話的通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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