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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君(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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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皇后

 “若兒?”

 一道溫和的女聲忽然傳來。安若自人群穿行而過,抵達一鳳冠珠翠的婦人面前,盈盈一拜:“皇后娘娘。”

 起初,每年這一日的宮宴為撫慰功臣之女所辦,如今時日久長,除卻每年皇后娘娘都會單獨拉著她說會兒話,這宮宴幾乎已是尋常宮宴。宮宴前,皇后娘娘帶著貴女們遊御花園,安若與安寧皆隱匿在人群裡,安寧便是尋了這樣的時機著身側的初荷送信。

 “近日身子可好?”皇后娘娘拉過她的手親暱道,“顏顏也是,明知你一向身子不好,還日日讓你岀門。”

 安若溫婉應聲,整個人卻是沒來由一緊:“多謝皇后娘娘關懷,臣女一切都好。”

 不遠處的張氏亦是驟然將心提到了嗓子眼,只怕安若說出什麼來,同時身子發軟,已然做好下跪的準備。

 然皇后娘娘輕拍著她的手,似未察覺她手心傷疤,神色如常。不一會兒便放開她,轉向一側問嬤嬤:“顏顏呢?”

 嬤嬤道:“稟娘娘,公主往思雨齋去了。”

 “柔嬪近日身子不適,顏顏也該去看看。”

 安若本不十分清楚宮中妃嬪住所,這時聽皇后道公主的母親居思雨齋,也略上了心。尤其,皇后話雖說的無懈可擊,聲音卻冷了半分。公主入宮,合該先來拜見皇后娘娘才是。

 “若兒,”皇后娘娘凝著她又是十分親暱,“你呀,性子柔順謙和,又同顏顏走得近,適當勸勸她別由著她胡鬧。修習馬術終歸多是男子所為,你體弱,萬不能傷了身子。”

 安若依舊眉眼低垂:“公主性情灑脫,是臣女萬萬不及。”

 安若明白,皇后娘娘這話聽來是關切,實是敲打。以公主行為無羈,來敲打她愈距。甚至,公主府之事,皇后娘娘卻知道的這般清楚。她可不以為,是公主與皇后娘娘這般親暱。

 但即便被敲打,定好之事也無需改變。

 起初,安若便思慮過皇后娘娘同陛下的立場。陛下難以揣度,皇后娘娘乃太子殿下之母,太子殿下選擇安寧,皇后娘娘不會不知情。既是知情,略有維護她,也只是面上之事。譬如現下,皇后娘娘多半察覺她手心粗糙,卻是佯作不知。

 不過,她只要一個明面上被維護就好。

 且今日之事,非不能為,是不得不為。退婚之事,原本該尋一個最好最能成事的時機,眼下的時機,實在不算最好。但殺父之仇霍然入耳,她一刻也等不得。

 尤其,還要喚那人做“父親”,每一聲都讓她心生惶恐與噁心。

 神思迴轉,皇后娘娘又拉著她說了幾句閒話,翻來覆去,不過是讓她顧好自己的身子。安若一一應著,卻也明瞭,皇后娘娘這樣的叮囑,似含著期盼與落定之意。

 一國之母反覆言說她身子不好,落入眾人眼中,便真成了她身子有礙。

 正午,宮宴即將開始。陛下身側的景公公忽然前來傳話:“稟皇后娘娘,諸位娘娘主子,陛下前去探望柔嬪,特命奴才前來傳話,宮宴如常,不必等候。”

 “本宮知道了。”

 皇后娘娘說罷,臉色倒沒什麼不妥,卻是等景公公離去,一位著鴉青色衣裙的妃子拎著涼涼的語調,忽的開口:“還是柔嬪會生,自個姿色平庸不受寵,偏有個女兒得陛下喜歡。”這若非公主開囗,柔嬪哪來這麼大的臉留住陛下。

 話落,無人應聲。

 安若識得這位娘娘,是在後宮極有身份地位的賢妃娘娘。據說她原來也是溫婉之人,後來誕下大皇子,但大皇子養了不過週歲便是早夭,賢妃自此性情大變。無論與誰說話,總陰陽怪氣。

 高位之上的皇后娘娘拿過杯盞,瞧著一片沉寂,並不打算打圓場。

 賢妃娘娘繼而瞧向坐在她一側的女子,眉梢挑起:“瑾兒妹妹,你這一胎,是皇子吧!”

 “妹妹真是命好,上頭有五皇子,眼見得又要生一個八皇子,哪像我膝下無兒無女?”

 被喚作“瑾兒”的女子,正是後宮皇后娘娘一人之下的瑾貴妃,家世不俗,膝下皇子也要有第二個。本該壓了賢妃娘娘一頭的身份,眼瞧著卻是溫婉柔順的性子。她託著圓滾的肚子,似聽不岀譏諷,只回以溫和的笑意。

 賢妃娘娘哼哼兩聲,又開始言說旁的妃嬪。

 隨後,自也有聽不得冷言冷語反駁幾句的,皇后娘娘便隨口打一打圓場。

 如此美食,歌舞,以及宮中娘娘和宮外貴女們一句話要體現三層意思的交鋒。安若也算看了個熱鬧,不至於昏昏然打了瞌睡。

 宮宴過後,皇后娘娘將要午憩,下頭的妃嬪與貴女自當離去。這一場宮宴,也算散了。眾人一一退去,安若悄然落在最後,只等所有人離去,方才回過身,遙遙地望向皇后娘娘的方向。

 皇后娘娘正要進入內廳,這時望來,身側的嬤嬤揚聲道:“安若小姐還有事?”

 安若向前幾步,走近了又是欲言又止。

 皇后娘娘重又坐下,與嬤嬤使了眼色,廳內宮女一應退去。這才溫聲問道:“若兒,可是有心事?”

 安若咬咬唇,做足了想說又不敢說的模樣。遲疑許久方才小心道:“臣女確有難言之隱,還望皇后娘娘恕罪。”

 “這是怎麼了?”皇后娘娘眼中閃過疑慮,“你這孩子,同本宮有什麼不能說的?”

 “臣女……臣女……”安若愈是磕絆,“臣女近日時常夢到爹爹和阿孃,臣女想到天泉寺去,為爹爹和阿孃誦經祈福。”

 皇后娘娘凝著站在階下的少女,除卻氣色好些,與往日並無不同。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確然令人驚奇。

 “你與啟兒婚事在即,怎能……”皇后娘娘說了一半似忽然想起什麼,“若兒,你與本宮說實話,可是受了什麼委屈?你放心,若是有人敢欺負你,本宮定為你做主。”

 安若愈發慌亂地搖頭,擺明一副被人戳中卻又因了受驚而不敢言的惶然。

 皇后娘娘正色道:“同本宮說,到底怎麼回事?”

 “真的沒有,娘娘。”安若道,“臣女只是思念父母,還望皇后娘娘恩准。”

 話音落地,場面陷入短暫的沉寂。

 “皇后?”

 身後忽然有人挑簾而入。進來的,正是一身明黃龍袍的陛下與四公主。

 皇后娘娘起身衝陛下行禮,做得一番難色,方與安若道:“你自己同陛下說吧!”

 安若自是難言,只聽陛下如皇后娘娘方才一般寬慰:“有話就說,不妨事。”

 安若默了默,終是開口:“啟稟陛下,臣女近日時常夢見爹爹和阿孃,心中不安。臣女想到天泉寺去剃髮修行,以告慰考比在天之靈。”

 “胡鬧!”

 怒斥聲赫然響起,安若仿若被嚇得雙腿發軟,猛地跪在地上,一面嗓音顫抖著:“臣女惶恐,求陛下成全。”

 “你!”陛下猛地站起,食指直直地指著她。一旁的皇后娘娘面上亦存有疑問,這位乖順了十年的定國公嫡女,今日這是怎麼了,竟要鬧岀這麼大的動靜。往天泉寺剔發岀家,此等行徑便是要退婚,亦比直接請求退婚更甚。不止抗旨,更是將天家顏面踩在地上。

 甚至在一側悠閒靜坐的四公主,正要捏過一隻滾圓的葡萄,都被嚇得手指一抖。安若此番可不像是請求退婚,倒像是……找死。

 陛下手指微顫,頓了會兒方沉聲道:“說,為何如此?”

 跪在地上的安若,愈是聲音發啞:“臣女確是思念父母,求陛下……”

 “住嘴!”這種話,不說他,便是尋常宮人也瞞不過。

 陛下冷眼睨著堂下之人,不耐開口:“起來再說。”

 安若伏著身子,明白陛下應是想起早年之言。自她被欽點為未來太子妃第一日,陛下便準她再不必行叩拜之禮。可她惶然驚懼,是一動不敢動。

 另一端,四公主正接了陛下眼色,命她出去。好戲就在眼前,她才不要出門。然也不能當沒接著陛下示意,楚顏迅速起身,行至安若跟前將她扶起。

 短暫的交匯中,楚顏摸到安若手心的疤,忙一臉驚異道:“你這手怎麼了?怎麼這麼深一條疤?”

 音落,眾人視線一道望來。安若手上那層薄薄的脂粉,不知何時早已被斂去,眼下一眼就瞧見那傷疤,明顯不過數日。

 陛下怒氣全然收斂,輕嘆一聲:“若兒,可是定國公苛責與你?”

 安若驀地仰起臉,愈是慌亂地搖頭。然眼底晶瑩,頃刻便出賣了她。她應是受了極大的委屈,才說又說不出,咽又咽不下。

 陛下雙目淡淡掠來,眸光卻是在迎上安若的眼睛時層層加深。

 一側的楚顏惦記著安若先前所說,適時道:“我看不是定國公苛責,是另有隱情吧!”

 安若迅速開口:“沒有,沒有隱情。只是……”

 “只是什麼?”皇后娘娘道。

 “沒有,什麼都沒有。”安若咬牙堅持。

 楚顏端坐在一側,只顧輕聲哼哼,擺明瞭然一切,只不便開口。

 事情至此,即便陛下從前一無所知,眼下也當清楚。尤其,陛下不可能不知。只是窗戶紙擱在那裡,從不曾捅破。

 安若緊抿著唇,淚水蓄在眼眶裡,做得最盈盈可憐的模樣。不到最後一步,她不能做捅破窗戶紙那人。如由她言說,不論事實如何,她都有汙衊太子的嫌疑。

 然若是事已至此,陛下同皇后娘娘仍要裝聾作啞,她也只得冒一冒險。

 不想,陛下忽然揚聲道:“景公公。”

 身後,隨即有人打簾而入。來人似乎一眼就懂陛下之意,當即道:“稟陛下,定國公今日一切如常,唯離宮之時腳步踉蹌,險些摔倒。國公夫人如是。”

 “太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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