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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每天都想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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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深夜楚南,一道靈光自東北方來,落在了佛宗山門。

 魔神復生,勢必危害天下,佛宗也不敢掉以輕心,增加了兩班弟子輪流巡夜。守夜的僧人察覺半空異動,立即報告住持。住持召集僧眾,迎至山門。

 是他。

 住持看著山門處的黑衣道人,心中戒備放下大半。住持走下臺階,問來人:“施主所為何來?”

 玉樓向主持行禮,請求道:“我想入浮屠禪域。”

 住持猜也是如此,玉樓叛出佛宗後,是真真切切做到了無事不登三寶殿。

 他看著這滿頭白髮的道門仙人,提醒道:“施主,你也曾在佛宗修行,應當明白 ,浮屠禪域作為我佛宗聖地,不是說進就能進的。倘若佛不願意見你,你很有可能會迷失在禪域之中。”

 玉樓點頭,“我知道。一切後果由我自行承擔。”

 “那好吧。”住持知他是為魔神一事來,便沒有多加阻攔,當即命弟子們讓路,放玉樓進山。

 “多謝!”玉樓不再耽擱,穿過眾佛修,直奔浮屠禪域。

 禪域入口乃一白玉舍利塔,玉樓站在舍利塔前,凝神定心,然後推門進去。

 舍利塔內,場景瞬間變換,空間無限延伸,天地空茫。不過,只有無盡的空,佛沒有出現。

 玉樓在原地站定,耐心等待。可時間過了許久,佛一直未曾現身。他耐心耗盡,忽然朗聲道:“魔神復生,蒼生罹難,佛此時避而不見,豈非枉稱慈悲!”

 “放肆!”諸佛現身,刺人眼目的金光,充斥了整個空間。諸佛端坐蓮臺,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有羅漢橫眉怒斥:“你這道門狂徒,當真無知無畏!在佛面前,也敢口出狂言!”

 玉樓與佛對視,放軟態度:“若非如此,佛怎會見我。”

 “佛見你是因為佛慈悲!”羅漢上前一步,雙目圓睜怒視玉樓。

 “罷了。就當是還他四百年前種下的因。”佛抬手揮退羅漢,對玉樓說:“你問吧。”

 時間緊迫,玉樓不再客氣,直接問道:“凡間修士該如何消滅魔神?”

 佛搖頭:“神是天地造物,不死之靈,凡間修士不可匹敵。”

 “毫無辦法?”

 “有。”佛依然寶相莊嚴,聲音杳渺又清晰,彷彿近在耳畔,又彷彿遠在天邊。

 佛說:“欲滅魔神,得先知,他為什麼生。”

 “為什麼生?”玉樓琢磨這句話,不得其解。

 佛答道:“因為仇恨。魔神心中有恨才能復生,只要化去魔神心中的仇恨,他的靈魂便會重歸天地,再無力為禍蒼生。”

 “仇恨?他和誰有仇?”事關蒼生,玉樓不敢自己去猜,但求問得細緻準確。

 “殺他之人。”

 共工?玉樓皺眉,“可共工早在三千年就和魔神同歸於盡了。”

 “神是天地造物,不死之靈。既然魔神能復生,那麼共工自然也可以。”

 “那他在哪裡?”既然有神復生,那何須凡間修士與魔神相鬥。

 佛看著他,忽然抬手作拈花狀,微微一笑。

 何意?

 不等玉樓發問,四周場景瞬間變換,諸佛消失,他被禪域驅逐,迴歸現世。

 佛的意思是,神人復生,魔神為向神人復仇,方才重歸世間。

 只是共工是誰?他在

 哪?

 玉樓忽想起佛最後那個微笑,皺了皺眉。

 ……

 槐江槐南宗。

 遊逸倚在道旁古柏上,百無聊賴地數著山道的臺階。

 他身旁人來人往,但沒一人上前搭話見禮。各宗修士隨宗門師長彙集於槐江宗,見了他這位魔尊,紛紛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然後匆匆走過。

 遊逸兩眼一垂,只當沒瞧見這些冷眼。魔界和道門對峙三百餘年,如今要毫無芥蒂地和平共處,怕還是有些困難。

 山門處,黑衣白髮的道人自西南方回返。遊逸雙眼一亮,興奮地衝玉樓揮手。

 玉樓快步上山,不顧眾人視線,將遊逸擁入懷中。

 遊逸一愣,忽然笑起來。

 玉樓放開他,柔聲道:“先進去吧,山間水汽中,你衣裳都潤溼了。”

 山間晨霧繚繞,遊逸身上蒙了層溼氣,衣裳似幹未乾,觸感冰涼。

 遊逸看著玉樓,覺得他情緒有些低落,他將玉樓垂落在眼尾的白髮別至耳後,輕聲道:“怎麼了?不順利嗎?”

 “進去說吧。”玉樓握住遊逸的手,同他一道進入大殿。

 “仙長回來了!”林盡見到玉樓,立即將眾人叫到大殿。

 眾人來齊。比之昨日,這大殿之上多了幾位宗門宗主。他們見了玉樓,紛紛起身行禮。

 “仙長,此去佛宗可有收穫?”林盡請玉樓坐下,問出了眾人心中的問題。

 連遊逸也將視線落到了玉樓身上。

 玉樓看著眾人,忽搖了搖頭。眾人的心提了起來。

 “仙人,你這是什麼意思?”宗主們露出惶恐的表情。

 玉樓道:“佛說,神是天地造物,不死之軀,凡間修士無力匹敵。”他表情嚴肅,不似玩笑,所有人的心都涼了半截。

 “當真毫無辦法?”林盡連忙追問。

 眾人盯著玉樓,屏息以待。

 玉樓靜了許久,在大家都要絕望時,玉樓平靜道:“有。只要道門各宗同心協力,便足以與魔神一戰,將其誅殺。”

 在座的宗主們鬆了口氣,立即表態,“願隨仙人護衛蒼生!”

 林盡抬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抱怨道:“仙長,你嚇死我了,咱們下次先報喜再報憂,行不?”

 玉樓看著林盡,淡道:“如實告知罷了。”

 遊逸看著玉樓,心情漸漸沉重起來,他能感受到,玉樓的情緒並不像表現出來那麼平靜。這種感覺令他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甚至有一絲慌亂。

 等所有人都走了,他才問道:“沒有找到對付魔神的辦法,對嗎?”

 玉樓看著遊逸,眼底的光彩漸漸收斂,他長嘆一聲,將遊逸攏入懷中。

 今日的玉樓,似乎比平時粘人。遊逸念及此,耳根微微發紅。

 玉樓將下巴枕在遊逸的肩膀,輕聲道:“沒有,找到了。我只是有些累。”

 遊逸回抱住玉樓,小聲道:“出家人不打誑語。”

 玉樓道:“我還俗了。”

 “你不說,我就自己看。”遊逸將靈力聚在指尖,不等玉樓反應,便將指尖放在了他的眉心。

 玉樓昨夜入禪域的記憶湧入遊逸的腦海。遊逸消化著這段記憶,眉頭越皺越緊。

 這段記憶看完,玉樓抬手,將遊逸的手指輕輕帶離眉心,“就這些了。佛並未說神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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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遊逸將所有資訊理順,“也就是說,要消滅魔神,就必須找出復生的神?”

 玉樓點了點頭。

 遊逸終於明白了玉樓憂慮的根源。

 共工在道史上,是有名的逆神。其因一己私慾,撞毀玉皇樓,致使天地斷絕。而後又想獨霸人間,不顧蒼生安危,與魔神相爭,最終與魔神同歸於盡。他雖是神,卻自私易怒,從未擔起一個神守護蒼生的職責。

 如今要讓這自私自利的神主動站出來,消解魔神的仇恨,為蒼生再次隕落。他如何願意?

 他若不願站出來,茫茫人海,他們又該如何尋他?縱然可以尋到,魔神會給他們這個時間嗎?他為復仇而生,仇恨無時無刻不在刺激他,教他憤怒,教他殺戮。

 神啊,縱使天地造物,又與人有何不同?

 遊逸嘆了口氣,他明白玉樓為何要騙那些宗主了。

 此時此刻,神已經不可靠,人間生靈要想在魔神哪那謀求一線生機,便只能自救。所以人心決不能散。

 *

 有了玉樓的話,道門戰勝魔神的信心更加強烈,許多本想避世不出的宗門也加入進來。槐南宗作為道門的匯合備戰地,因各宗門修士抵達,熱鬧了許多。修士們全力備戰,鬥志昂揚。

 就在這時,楚南傳來噩耗:魔神離開樂遊山,開始了屠殺,從楚南最近的村莊開始,無論是修士還是凡人,凡有人煙處,必定血流成河。

 天道為此震怒,自魔神開始屠殺那一刻,楚南就雷聲不絕。無數道天雷晝夜不息地劈在魔神身上,企圖阻止他的惡行。可天雷這點力道,對神來說,不過撓癢癢罷了,根本不能阻止魔神繼續殺戮。

 訊息傳到槐江,萬目睚眥。在此之前,所有人都以為,魔神的目標只是道門修士或魔界邪修,因為不管追溯千年或是萬年,都沒出過神屠殺凡人的例子。這就好比一個人,不會去殺戮一群螻蟻一樣,兩者之間力量懸殊,單方面的殺戮對強者毫無意義,更有甚者還會積怨成劫,遭到反噬。

 修士們極為震驚,皆對天血勢,必誅魔神,為逝者報仇,還天下太平。其中,以楚南修士最為激憤。

 槐南宗大殿,各宗門宗主因此事彙集與此。

 楚含風與秦南進入大殿,不少人向他們投去了同情的目光。楚南畢竟是寒山劍宗的發源地,其門下弟子也多為楚南人,這些被屠殺的百姓,多是劍宗弟子的親族。

 林盡忙將二人迎至座位上。

 有人安慰道:“兩位宗主,不必自責,沒護住楚南不是你們的錯。畢竟對付魔神,需道門全力一擊,為了天下蒼生,只能保大舍小了。”

 楚、秦二人聞言,當即黑了臉。

 這話聽起來冠冕堂皇,但卻十分冷血。世上每一個生靈,都不該被犧牲。因為自己沒被犧牲,就漠視他人的犧牲,是人類的一大自私源。

 那人見秦楚二人不悅,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為全自己的面子,忙向二人道歉:“兩位宗主,可是在下的話有何不妥?若真如此,在下向二位道歉。”

 楚含風別過臉不願理他。秦南見他這做作的姿態,心中仍有不悅,但當著道門各宗的面,也不好把事做絕,便勉強道:“朱宗主多慮了,不必如此。”

 朱宗主點了點頭,笑道:“那就好,還是秦宗主深明大義,在下也只是心繫天下蒼生,為道門和蒼生著想……”

 “啪!”一聲脆響,朱宗主

 體一歪,臉上多了五根指印。

 “誰啊!”朱宗主捂著臉,勃然大怒。但轉過來瞧見動手的人時,氣焰頓消 ,嘴皮子顫了顫,一個字也不敢說。

 遊逸隨玉樓一道進殿,來時人不多,不想討嫌,便坐到了角落。這位朱宗主剛說話時,他雖有不悅也和兩位師兄一樣忍了下來,誰料這人竟這人竟深諳氣人之道,非把人逼到忍無可忍。

 他抬起手,在這位宗主衣服上擦了擦手,淡道:“不好意思,手髒了。”

 朱宗主低著頭,顫巍巍道:“沒關係,您擦。”

 遊逸冷笑了聲,警告道:“不會說話,就把嘴閉緊了,再有下次,我割了你的舌頭。”

 朱宗主連忙點頭,大氣兒都不敢出。

 遊逸這才放過他,退回自己的位置。

 朱宗主方才鬆了口氣,卻又被首位的玉樓仙人叫住,“朱宗主?”

 那位宗主一驚,忙道:“仙人,何事?”

 玉樓道:“我覺得,就方才的話,你應該像在場所有宗主道歉。”

 朱宗主有些茫然,在場的宗主也沒搞明白這玉樓仙人是鬧哪出。

 不等朱宗主自己意識到問題所在,玉樓對在場眾人道:“朱宗主說,自己都是為了道門,為了蒼生。可是在場近百位宗主,哪個不是把自己的身家和性命都押在了這一戰中,難道他們就不是為了道門,為了蒼生嗎?”

 一語誅心。

 一旁,林盡還不忘補一句,“朱宗主,仗還沒開打,就急著邀功,不好吧?”

 朱宗主聞言大驚,也不敢辯駁,忙向各位宗主道歉:“是我失言!各位宗主贖罪!”

 得罪一個寒山劍宗,他不怕;得罪遊逸,他躲著便是;可得罪整個道門,那就要命了。

 “想來,朱宗主也是一時口快,下次注意就好。回去坐吧。”解決完姓朱的,林盡將話題帶回正軌,“我們還是商議,該如何對付魔神……誒仙長?”

 玉樓自主位起身,走下了大殿,寬大的衣袍帶起一陣冷風。

 林盡有些茫然,“仙長,你去哪兒?”

 “你們商量吧,定下後知會我就行。”玉樓聲音很輕,透著股說不出的疲憊,他轉向遊逸,對他招了招手。

 遊逸走到他身旁,輕聲道:“走了?”

 “嗯。”玉樓對遊逸一笑,“陪我出去走走。”

 遊逸跟著玉樓,離開了大殿。

 “你不高興?”遊逸與玉樓十指相扣,慢慢穿過廣場向山道走去。

 殿外廣場空曠寂靜,偶有知了鳴夏。與樂遊山終年風雪不同,槐江四季分明,春香秋冬,風物各異。此時正值夏季,太陽光明晃晃的照下來,將玉樓的深邃的眉眼掩藏在一片陰影之中。

 遊逸以為他還為方才的事情掛懷,便安慰道:“別多想,人性複雜。那姓朱的不算壞 ,蠢罷了。”

 “阿懶。”玉樓笑起來,“我是在想你。”

 遊逸眉頭一挑,“想我還不高興?”

 玉樓看著遊逸,突然問了他一個問題:“百年前,若你記得我,還會奮不顧身地祭陣嗎?”

 “不知道。”

 “再想想。”

 遊逸想了一會兒,回答說:“還是會吧。天地雖然廣大,但人在局中,路只有一條。”

 玉樓垂下眼瞼,點了點頭。

 是啊,人在局中,路只有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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