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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首輔後院種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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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阿餅找到管家時,他正在核對賬目。

 阿餅說明來意,管家道:“主子說了,元少爺要想做什麼做就是了。”

 阿餅點頭:“知道了。”

 “這次元少爺叫你過來,可有猶豫?”

 阿餅搖頭。“並未。”

 管家捏著山羊鬍,微微點頭。“好。外面人多眼雜,你跟阿團務必保護好元少爺。”

 “是。”

 *

 月懸樹梢,晚風吹拂下,銀白清輝隨飄柳婆娑。

 顧府門外,馬車落凳。

 屋前燈光朦朧,將男人修長的身影又模糊幾分,瞧著倦倦的。

 “少爺回來了。”管家扔下門房老頭與棋盤,起身出去迎人。

 顧恪決:“還沒睡?”

 “時辰尚早,還有一事要告知少爺。”

 “何事?”

 “元少爺明日要出門一趟,是想去市集添補些東西。”

 顧恪決:“隨他去。”

 管家右手手背往左手手心一敲,笑意瀰漫。“誒,那少爺早些歇息,我就先回去了。”

 “嗯。”

 顧恪決在昏暗的夜色中緩步行走。忙起來不知天色,到家常常是這會兒。以前不覺得怎麼,這會兒倒發現,好像是回家晚了些。

 “顧冬。”

 “在。”

 “跟你爹說,以後小少爺的事兒盡數交由他處理吧。”

 “哦。”顧冬悶悶不樂。

 少爺怎麼了,又不想要媳婦了?

 顧恪決像知道他所想,淡淡道:“只是我回來太晚了。”

 顧冬立馬笑道:“知道了少爺。”

 “母親走了有些時日了吧。”

 “快兩月了。”

 兩月了……他來了也是有兩月了。

 *

 顧恪決院子靠近外邊,走了一段便到了。

 臥房裡的燈陸續亮起來。伴隨著汪汪的狗叫,熱鬧幾分。

 洗漱完,顧恪決長髮披散,枕在床頭。手中拿著本兒書有一搭沒一搭地翻看。

 顧冬:“少爺,那我先下去了。”

 “去吧。”

 輕巧的腳步聲遠離,接著是關門的聲音。隨後狗叫聲烈了些,漸漸隱沒於黑暗。

 寬敞的臥房裡,裝飾簡單。

 金石玉器少見,昏黃的燭火中也只存了一方木桌,兩把黃花梨木椅。加上些細碎之物,瞧著竟比雲瀟院還簡陋些。

 顧恪決長指捏著書,順著上面崎嶇不平的凹痕蜿蜒。

 閉目養神稍許,他冷質的聲音被蠟燭的爆裂聲映得溫和些許。

 “顧柳,顧棲。”

 “在!”

 房中,如樹葉飄落般悄無聲息落下兩人。他們一身黑衣隱沒在燭火之中,恭敬跪地。

 “你們明天看著小少爺,別讓人受傷。”

 “是。”

 “下去吧。”

 房間復歸於寂靜。

 手勁兒鬆懈,顧恪決任由書從指尖落下。瞧了一會兒,他將捲曲的書合上。規整收於床頭,入夢而眠。

 *

 細雨如織,落入棕黃色的傘面。

 入秋了,但凡下雨便是冷的。元阿笙穿著青墨色的長袍行於人群之中,熱熱鬧鬧,倒也不覺得冷。

 他身後是阿團、阿餅,兩人手上都提著點東西。身側是一臉興奮的豆兒,手上舉著四根兒還未吃的糖葫蘆串兒。

 秋雨隨風而斜,輕易能濡溼臉面。

 元阿笙微微壓低了傘。雨能饒他,但風卻愈是惹他。

 青絲繾綣,和風而散。半露於傘的下巴上沾了青絲。兩相映襯,白若晶瑩雪,黑如墨色汁。瞧這一眼,便可知非一般人。

 待元阿笙從市頭逛到市中,金貴小少爺逛市的事兒便已傳到了市尾。

 “少爺,咱們要買螃蟹嗎?”豆兒看著糖葫蘆上的雨點,心疼地將傘面又往下壓了壓。再往前走,便是齊江碼頭了。

 “只看看,買不買還不一定。”

 齊家碼頭是京城最大的碼頭,無論是商船來往,還是漁船送貨,都得走這一條道。

 這是太上皇在位的時候,用了十年的時間修建出來的人工河道。沿著齊江往下,可一直到大燕朝最大的江,飛霞江。

 “瞧一瞧,魚嘞,剛撈出來的魚嘞!”

 “螃蟹,大螃蟹,大大大螃蟹喲~”

 “桂花魚,新鮮桂花魚!”

 早市熱鬧,漁市更是熱鬧。

 牛老三是飛霞江邊的漁民,從小跟著他爹在船上過日子。現在他成家了,他爹便將家裡最值錢的漁船交到了他手中。

 靠著這一艘漁船,他們一家子的日子還算過得去。

 但是最近時運不濟。家中老父生病抓藥,花了大半銀子。老孃眼瞎,眼見著媳婦又要臨盆。唯一能守著媳婦坐月子的便是他。

 所以這幾天,他幾乎天天都要上漁船。就為了多攢一點是一點。

 可連著幾天,捕上來的都是些尋常魚兒,也就在鎮上、縣裡賣一賣。勉強夠一家老小一天的口糧。

 今兒最後一天,掙個多少他也沒再抱什麼希望。可誰曾想,一網下去便撈了大螃蟹。

 這東西金貴,京城裡的貴人最喜歡吃。

 為了多掙些,他跟家裡說了一聲,他便連夜上京城來了。

 可他左看又看,發現賣螃蟹的人不少。

 為了好賣一些,他專門解了兩隻螃蟹的繩子,隔開在盆裡。又怕他們跑了,眼睛便一直盯著,再時不時吆喝幾聲。

 豆兒一入齊江碼頭,像入了林子的猴兒。這看看,那瞧瞧。

 “少爺!大螃蟹好多!”

 “哇!這個好大啊!”

 牛老三聞言,忙揚起笑臉招呼,可一見傘下的人低下頭。

 這般神仙似的小少爺站在滿是魚腥味的市場,笑眯眯的,倒不似他從前遇到的那些紈絝那般張揚跋扈。

 想著生計,還有家中老小。他咬牙,立馬打起精神招呼:“貴人,我這才從江上打的,新鮮著呢。這個頭又大,還是黃油蟹。”

 元阿笙手一抬,裡面沒綁鉗子的大螃蟹便耀武揚威地舉起大鉗子。

 活蹦亂跳的,是新鮮。

 “怎麼賣?”

 “一貫錢一隻。”

 元阿笙心底一“嘶”,這麼貴……

 他看著活溜溜的螃蟹,虎牙微露。

 想吃。

 沒錢。

 元阿笙留戀般看了那張揚的大螃蟹一眼,嘆:“回吧。”

 豆兒手上的糖葫蘆串兒往腦門上一磕,清醒了。

 這麼貴啊!

 昨兒那個看著比這個還好呢,豈不是得二兩銀子。這麼一想,只覺昨天吃的螃蟹腿兒更香了。

 主僕走了,牛老三心中失落一瞬。很快又打起精神。

 賣蟹要儘快,不然死了可就不好賣了。

 他喊著,單薄的秋衣下面板黝黑。一看便是風吹日曬,經驗豐富的漁民。

 “這蟹不錯,我全要了。”

 牛老三有些懵地抬頭。卻見是一個穿著普通的年輕男子。

 “快點,要蟹。”年輕男子強調。

 這下聽清了,牛老三差點從凳子上跳起來。怕客人不耐煩,他忙笑著熟練綁好兩個螃蟹,合併剩下的四隻一起。

 “誠惠十二兩。”他聲音極低,隱隱發顫。

 “給。”

 一大包銀子送在手上,極有分量。

 牛老三忍者內心的激動,不敢停留,立馬收拾了東西回到自己船上順流而下。

 *

 元阿笙所在的人群之後,兩個青年嘀嘀咕咕。

 “阿柳,你怎麼買下了?你不存錢娶媳婦了?!”

 “當然要。我不就是為了存更多的錢買媳婦嗎?”

 “你又有鬼點子了?”

 “你瞧著。”

 坊市離顧府很遠,元阿笙走得也累了,到人少的地方直接坐上馬車回去。

 剛到府中,門一大看便院子裡放著個木盆。

 阿團:“咦?走的時候院子裡不是收拾了的嗎,怎麼會有盆子?”

 豆兒湊上去一看,驚道:“少爺,誰送來的螃蟹!”

 元阿笙眉眼一展,快步上前。待看清了裡邊的東西,“咦”了一聲。

 “這不是剛剛看的那螃蟹嗎?”他轉向後,“誰買的?”

 豆兒蹲在盆子邊緣,緩緩點頭。

 “對哦,繩子是一模一樣的。最大的這個最兇。”說著,他用糖葫蘆上的小木棍點了點堅硬的蟹殼。

 阿餅跟阿團搖頭。“那肯定不是我們。”

 “那是,你們家主子!”頃刻,元阿笙臉色變了。

 他深吸一口氣,氣昏了頭。怒道:“你們家主子真就派人監視我。”

 頓時,阿餅跟阿團心中一驚,忙跪下來喊冤。“少爺,我們家主子是不會做如此低劣的事情的。”

 “至於這螃蟹肯定是事出有因,絕不是因為監視您。”

 “若真是監視,為什麼還要將如此行徑暴露在你的眼中!”

 元阿笙手上的傘傾斜,被涼風吹過,那股氣兒自然也下來了。

 他蹲下,凝視著螃蟹的兩個小眼睛。默默咬牙。

 姓顧的,你到底想幹嘛!

 “知道了,起來。”

 *

 雲瀟院這邊心驚膽戰,另一邊也差不了多少。

 顧柳、顧棲兄弟倆回去覆命。

 顧柳收斂自己的不正經,壓低氣息。“主子,元少爺回來了。”

 顧恪點頭。剛要開口,門被敲了敲。

 “進來。”

 “少爺。”顧冬從外面進來,見兩人,狠狠一瞪。

 兄弟倆心裡一顫。

 咋了這是,他倆不是做好事兒了嗎?

 顧冬:“少爺,元少爺那邊忽然出現了幾隻螃蟹。惹得元少爺生了幾分氣。”

 顧柳跟顧棲對視一眼,雙雙在對方眼裡看到了驚愕。

 顧恪決:“細說。”

 “螃蟹是元少爺在齊江碼頭見過的,元少爺沒買,但是回來卻發現院子裡卻有了。所以,懷疑少爺您……您在監視他。”

 顧恪決一頓,光影下的嘴角微彎。

 怪說不得他出個院子像做賊一樣,原來是怕啊。

 一旁兄弟倆愈發壓低身子的兩人,顧恪決揚眉:“誰做的?”

 顧柳跪出來一步,主動承認:“主子,是我。”

 “嗯,那你自己去跟他解釋。”

 顧柳:“是。”他匍匐在地,等著懲罰。

 時值中午,窗欞中光線落了幾道進來。桌前,顧恪決坐在明暗交界處,輪廓流暢,俊美如玉。

 他道:“你們倆以後跟在他身邊,暗中保護。

 “是。”

 顧恪決不知想到了什麼,笑意淺暈出眼角。不過頃刻,又消失無蹤。

 “還有,讓他平日裡多出來走動走動。顧府大,他隨意便是。”

 顧冬一喜:“誒!要不少爺過去給元少爺壓壓驚。”

 顧恪決搖頭,反問:“他喜歡螃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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