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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霜雪(雙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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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喻沅手裡的匕首被孟西平順勢拿了下來, 藏入手腕之中,他將自己胸前的傷口潦草一包,抱著暈過去的喻沅回府。

 等回到寧王府, 東院的丫頭們看到喻沅高燒暈倒, 又是一番兵荒馬亂。

 孟西平將喻沅交給幾個丫鬟們,暫且在東院的廂房休息,因胸前的傷口長長嘶了一聲。

 他吸了一口冷氣,往傷口上倒了些止血的藥粉:“去請大夫來看十二孃, 我受傷的事情對外瞞著, 尤其是爹孃還有慧宜姑姑那邊。”

 自然有人領命去辦。

 止住血後疼痛漸弱, 孟西平這會有功夫垂下眼簾,觀察著傷口。喻沅下手時避開了要害, 刀口還沒有他到江陵時的重。

 他想著, 竟笑了笑。

 廂房裡面安靜了好一會。

 孟西平沉思完畢, 看向劍雪:“認出來是什麼人沒有?”

 劍雪的棺材臉上罕見出現了一絲波動,他從腰上取出來一個鐵製釦環, 遞給孟西平:“世子爺請看這個。”

 孟西平強撐著痛意接過,暗中咬了咬牙,覺得釦環的樣式有些眼熟,

 他將東西握在手裡,話語飄忽:“和上次一模一樣, 果然是他們。”

 劍雪沒聽清孟西平後面一句輕飄飄的話:“您見過這玩意?”

 孟西平嗯了一聲,臉色更加蒼白:“軍中用的, 不可能流落到民間。你只找到了這個東西?”

 劍雪如實回答:“從他們身上搜出來的,只有這麼一個, 收拾得很乾淨。”

 孟西平不由望著那個東西思索, 這可有意思了:“你去把這個東西交給二皇子, 要他看看是從哪流出來的,暗中查一查。”

 他又想起來什麼,提醒:“叫管家往東院多撥些炭,十二孃怕冷,也不許旁人打擾她,讓她安安靜靜養傷。”

 第二天,等帝京大雪剛停,一輛豪華精緻的馬車停在王府門口,寧王府來了貴客。

 慧宜公主帶著裴三娘下了馬車。

 她昨天聽裴三娘提起那位喻家娘子來帝京,就有些坐不住了,特意將裴三娘留在公主府,等著孟西平帶喻沅上門。

 在府中等了半天,還沒等到寧王府的拜帖。

 她心裡生氣,覺得喻家娘子很沒有規矩,進了帝京,也不知道去公主府見禮,急匆匆帶著裴三娘到了寧王府。

 慧宜公主出門時的排場頗大,浩浩蕩蕩進了王府。

 寧王府裡掃雪的下人都不敢出來了。

 管家得到訊息,想起公主的脾氣,一邊派人去通知世子,一邊在門口恭敬地候著:“慧宜公主。”

 慧宜公主進王府如入無人之境,直接問寧王府管家:“本宮聽說西平從江陵回來了,還讓喻家娘子直接住進了王府?”

 管家彎腰屈膝,不敢隱瞞:“是,世子爺昨天回來了。”

 慧宜公主脾氣不算好,聞言怒瞪,毫不客氣地訓斥:“寧王妃不在,世子爺糊塗,你們這些下人也不勸勸。”

 管家既不能反駁公主,也不能說主人的閒話,只好陪著笑,兢兢業業地將公主往府裡迎。

 慧宜公主重重撥出兩口鼻息,語氣中頗不認同孟西平的做法,她回頭將乖巧的裴三娘拉到跟前,對管家道:“也罷,人都住進來了,本宮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寧王妃不在,少不得本宮這個姑姑多替西平操操心。喻家娘子在哪呢,讓她來見我。”

 管家想起孟西平的叮囑,這會遲疑了會,沒有立刻回答。

 裴三娘瞥了他一眼,說了進寧王府的第一句話:“管家如此神色,難道喻十二孃身上有些為難之處?”

 慧宜公主聽了裴三孃的話,挑眉冷眼,紅唇如血:“她還沒成這寧王府的主子呢,本宮就見不得她了?”

 裴三娘安慰公主:“姑姑別生氣,十二孃剛來帝京,不通人情,還需要姑姑以後好生教導。”

 慧宜公主嘆了口氣,撫摸著裴三孃的手:“還是你懂事,不給本宮惹麻煩。”

 她和裴三孃的關係的確很親近,慧宜公主沒有女兒,一直將裴三娘當自己的女兒養。因為慧宜公主這層緣故,帝京裡不少人對裴三孃的親事很是關心,可裴三娘卻是鐵了心,只看上了早有婚約在身的寧王世子。

 慧宜公主擺出一副不見喻沅不罷休的態勢。

 管家心裡轉了幾圈,謹慎地說:“喻家娘子受了風寒,正在後院養病,眼下實在是不方便來見公主。”

 慧宜公主頓了頓,不鹹不淡地說:“生病了?身體底子這麼差可不行。”

 她瞥了一眼委屈的裴三娘,下了決定:“喻十二孃不能來,那本宮就屈尊去看看她。”

 看那小女娘是如何將孟西平迷得神魂顛倒,連裴三娘都不要。

 寧王府的人都習慣了,慧宜公主來王府是家常便飯,她拉著裴三娘要去東院,沒人敢攔下她。

 更別提,她身後還跟著幾個健壯的護衛。

 眼看著離東院越來越近,已經可以看見喻家娘子的丫鬟,管家心裡叫屈,正要轉身跪下。

 後來忽然傳來一聲:“慧宜姑姑。”

 在慧宜公主闖進東院之前,孟西平趕來,攔下了她。

 孟西平英俊的臉病懨懨的,不動聲色瞥一眼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裴三娘,語氣冷淡:“十二孃高燒不退,不能見外客。”

 慧宜公主盯著他的病容,狐疑:“西平,你臉色不好,路上遇到麻煩了?”

 孟西平抵住拳輕輕咳了一聲,依舊淡淡地說:“行船趕路有些累,昨夜沒睡好。”

 慧宜公主心疼他,語氣軟了些:“你爹不在,娘又去了相國寺,家裡沒人照顧,你和喻家娘子兩個人留在王府裡甚是不妥。她生病了,將病氣傳到你身上怎麼辦,不如讓她去我的公主府中養病,也方便你隨時去看她。”

 “我替十二孃謝謝姑姑關心。”

 慧宜公主一聽這話,覺得以孟西平的性子,後面還有轉折。

 果然,孟西平話音一轉,拒絕了她的提議:“不過十二孃才到帝京,人生地不熟的,到公主府反而諸多不便,就在王府裡,我也安心些。”

 慧宜公主從小受寵,性情如此有些執著,她將身後的裴三娘拉過來,拍了拍裴三孃的手:“那我讓三娘留下來,照顧喻家娘子。她們年紀相仿,女娘間說話辦事親近些,比你一個郎君去照顧好些。”

 裴三娘目光隱隱帶著期盼,軟軟的目光落在孟西平臉上。

 孟西平不為所動,眉毛都沒皺一下,餘光更不曾往裴三娘身上偏移一寸:“三娘子是裴家女娘,怎可讓她住在寧王府裡照顧十二孃,甚是不妥,有我看著便足夠了。”

 縱是慧宜公主寵愛孟西平,也被激起了三分火氣:“婚約早早定下,你要娶誰,姑姑本不便插手。”

 她眸光一轉,示意其他人離的遠些,壓低了聲音:“可本宮聽說,喻家娘子在青陵惹上了些麻煩,還曾經落入土匪手中,這樣的女娘,實在不配做世子妃。”

 孟西平輕輕笑了聲:“不知姑姑從哪聽來的流言蜚語。”

 他面色蒼白得很,斂了笑容,冷意尤勝冰雪,黑漆漆的眼珠子直視慧宜公主:“我和十二孃一直在一起,姑姑不該懷疑她。”

 裴三娘急了,忍不住插嘴:“西平哥哥,姑姑也是擔心你,為了你好。”

 孟西平沒看她,看著東院裡突然走出來的人。

 瑩心疑惑地看了一圈外面的人,找到孟西平:“世子爺,娘子醒了。”

 孟西平頷首:“知道了,我馬上去看她。”

 慧宜公主理了理裴三孃的衣袖,露出一個笑:“那我也去看看吧。”

 孟西平側身擋在身前,態度堅決地攔下她們:“慧宜姑姑,等十二孃病好了,我會帶她親自上公主府拜訪姑姑。”

 慧宜公主見他處處維護那從未見過面的喻家娘子,心中有些不快,但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她也不好強求,帶上裴三娘離開:“既然如此,等她病好了,早些帶她去本宮府裡看看。”

 裴三娘目光幽怨,搓著手裡的帕子,和鹹菜團一般,目送孟西平進了東院,去找喻家娘子。

 慧宜公主拉住裴三孃的手,輕聲安慰:“放心吧,本宮說這樁婚事不成,就不能成。”

 “那喻家娘子,絕對不會嫁入寧王府。”

 裴三娘破涕為笑:“多謝姑姑。”

 孟西平叫管家將慧宜公主送出府,到了後院。

 他進去時竟然有些膽怯,在門口等了一會,才推門而入,溫和地說:“十二孃。”

 喻沅剛剛醒過來,躺在床上,呆呆望著頭頂的床幔。

 應該是孟西平交代過,床幔上繡著她喜歡的各色花卉,一朵一朵擠成團狀,煞是燦爛。

 等孟西平進來時,她正巧數完,床幔上有一百種花。

 喻沅沒看他,盯著外面庭中的一棵榆樹,榆樹被大雪凍住,冰枝剔透:“看來我刺的不夠重,世子爺這麼快就能起床了。”

 孟西平坐在她床邊,伸手碰了碰她的額頭,確定燒退了,才坐在床邊看她。

 孟西平將匕首從手腕間拿出來,遞到她手上:“十二孃要是不開心,可以再刺我一通。”

 喻沅默不作聲地扔了匕首,呆呆盯著他:“孟西平,你這樣做給誰看,瞞著我的時候不是裝的挺好的。”

 她的目光裡盛著冰雪:“不過是仗著我對你的一點喜歡,對你的一點心軟。”

 孟西平握住她的手:“十二孃,可你還是心軟了。”

 喻沅回頭瞪他:“孟西平,耍著我玩,是不是很有意思。”

 孟西平眉頭一皺,道歉的話說的很流暢:“沒有,十二孃,我是凡人,我也會膽怯,是我不對。”

 喻沅想也不想,將他的話頂了回去:“世子爺每次道歉倒挺快,帝京裡小女娘莫非都吃這一套?”

 孟西平給她掖了掖被角,將企圖埋進被子裡面的喻沅抓出來:“我只和一個小女娘說過這些話,也不知道她願不願意原諒我?”

 喻沅抱著杯子,在他的眼底,看見一個完完整整的她。

 她剛要說話,瑩玉端著一碗湯進來。

 丫鬟渾然不覺剛才古怪的氣氛,走到喻沅跟前:“這是慧宜公主送來給娘子的,送藥的嬤嬤說這補藥很珍貴,請娘子趁熱喝下。”

 孟西平皺了皺眉,接過湯藥,沒餵給喻沅,卻是直接將藥倒在屋內一盆蘭花下。

 他對著瑩玉仔細說道:“十二孃身上穿的戴的用的吃的,你們都要提前試過。府外不管是誰送來的東西,都不能入你們娘子的口。”

 喻沅懷疑地看著他的行為:“這是為何,有人要害我?”

 “萬事小心為上,防人之心不可無。”孟西平將匕首留下,“這把匕首是我為你準備的,你好好拿著,防身用。”

 喻沅見他對慧宜公主都心生警惕,心有所悟,將匕首收好:“可惜了,昨夜還沒來得及仔細可能看寒山寺的梅花,開的那樣好。”

 孟西平想了想,問她:“等你病好了,我們去寒山寺上住一段時間好不好。”

 喻沅抬眼看他,悠悠地問:“孟西平,你只會逃避嗎,還有沒有話要和我說?”

 孟西平因為喻沅的話,倉皇而逃。

 等到第三天,帝京的雪停了,太陽冒出來,他依舊沒來東院找喻沅。

 喻沅的病好了,就坐在簷下,四周擺著火爐,她看著庭院中那棵榆樹,發現藏在雪裡的樹梢上冒出一棵新芽。

 瑩玉從外面從來,看喻沅神色,斟酌地說:“娘子,婢子已經打聽過,世子這兩日進宮面聖去了,早出晚歸,現在不在府中。”

 喻沅想起來,孟西平和她說起過,他的確是奉了聖命去江陵查漕運的。

 那夥刺客追殺他們,是因為他查的案子嗎,但是和漕運相關的人為什麼會將她一個毫不知情的人也一起殺掉……

 孟西平似乎很篤定。

 喻沅想不通,暫且將念頭放下:“我要你去給孟西平送藥,你看到他的傷口了,他傷得究竟如何?”

 瑩玉還不知道世子爺身上的傷是喻沅下的手,以為是他為救喻沅落下的,語氣歡快:“婢子沒見到,但劍雪說世子爺傷得不重,沒什麼大問題。”

 喻沅點頭,繼續看著庭院中的樹。

 忽然一陣吵鬧臨到東院,聲音越來越近。

 動靜不小,喻沅聽到幾聲零星的咒罵,蹙眉:“瑩玉,你去外面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瑩玉還沒回來,腳步聲已經到了門口,隨即東院的門突然被人粗魯的推開,發出聲巨響。

 喻沅抬眼看去,目光漸深,看著站在最前面趾高氣揚的人,手裡摸到袖中藏著的匕首,心中稍定。

 屋裡幾個丫鬟聽到動靜,齊齊跑了出來:“娘子。”

 為首的嬤嬤進來,先細細打量坐著的喻沅,看她坐沒有坐相,躺在椅子中,一張皺巴巴的臉陰鶩,直勾勾的目光很不客氣。

 瑩心覺得那莫名其妙的嬤嬤目光很是冒犯,擋在喻沅身前,毫不客氣地瞪回去。

 喻沅拍了拍瑩心的手,看向進來的一群人,冷靜說:“瑩心,讓開。”

 那些人將東院門口擠得滿滿當當。

 她等了一會,那嬤嬤好像只長了一雙眼,並不會說話,心下失望,對丫鬟們說:“沒意思,扶我進去。”

 嬤嬤看喻沅真要進去,急了,聲音如人陰森森:“等等。”

 她給面子似的往前走了兩步:“請喻家娘子隨我們走。”

 瑩玉氣憤不過,從後面狠狠撞了那老嬤嬤一下,站在院中和她們對峙:“諸位沒頭沒腦的衝進寧王府,想將我家娘子帶走,好生無禮。”

 老嬤嬤被撞了個趔趄,看瑩玉的目光幽深恐怖:“果然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喻家娘子的丫鬟也這般沒規矩。”

 喻沅安安穩穩坐下,抱了個手爐,老神在在地說:“你衝進我的院中,對著我的丫鬟大放厥詞。是我見識短淺,今日才知帝京的規矩格外不同,要是你這樣的奴僕,放在江陵……”

 她唇角噙著淡然的笑,撩起眼簾:“早就被我打殺了。”

 嬤嬤挺直了腰桿,一板一眼地說:“娘子說話小心些,我奉慧宜公主命令,來請喻家娘子去公主府養病。”

 喻沅一字一句地說:“慧、宜、公、主。”

 這回,那老妖婆還等了兩天才上門“請”她,給足了面子。

 喻沅看著面熟的老嬤嬤,想起的卻是前世在這位教習嬤嬤手下,她的心狠手辣。

 和老妖婆一樣的囂張跋扈,還真是久違。

 瑩玉比老嬤嬤聲音還大,氣勢十足:“慧宜公主又算哪棵蔥,這是寧王府,我們娘子可是未來的世子妃。”

 老嬤嬤的臉氣得微微抽動:“恐怕由不得娘子做主,娘子不去也得去!”

 這話彷彿開關,站在她後面的幾個健婦,猶如餓虎撲食,頓時撲了過來,要將喻沅帶走。

 瑩玉她們見勢不妙,拼命護住喻沅,和老嬤嬤帶來人扭打在一起。

 老嬤嬤惡狠狠地說:“都給我攔下,喻家娘子,這等不懂禮數的丫鬟,老奴就先替娘子好好教訓下。”

 瑩玉等人都打得披頭散髮的,那老嬤嬤氣定神閒地站在原地,一貫倚勢凌人的高傲。

 眼看著慧宜公主府的人要過來——

 喻沅動也沒動,只冷聲喊:“孟一。”

 孟一從犄角疙瘩裡鑽出來,等待著她的命令。

 喻沅收回目光,漫不經心地說:“這些人假冒慧宜公主之名,敗壞公主府名聲,撞到我手裡,那就由我勉為其難幫公主清理門戶吧。”

 她舌頭輕輕抵住牙齒,下頜線繃成條直線,又盯著老嬤嬤,補了一句話:“看準人打,打死了算我的!”

 孟一毫不猶豫,拔開嘗過無數鮮血的刀,衝了過去。

 有他加入,情勢驟變。

 公主府的健婦在帝京威風慣了,竟趁著孟一不注意,繞到喻沅前面,伸手欲來抓她。

 眼看著其他人都來不及回來。

 喻沅沒有絲毫驚慌,竟冷冷笑著,目光中滿是憐憫:“孟一。”

 頃刻之間,洋洋得意的健婦就被一柄刀洞穿身軀。

 喻沅蹙眉,看著裙角濺落的鮮血,淡淡吩咐他:“下次小心些,不要髒了我的衣服。”

 孟一點頭拔刀,回身一轉,衝向中央的老嬤嬤。

 老嬤嬤被孟一捏在手中,面無人色,殺豬般喊叫:“殺人啦,殺人啦!”

 喻沅冷淡地看著其他人將她腳邊的屍體拖下去,擦乾淨手,慢條斯理地問:“再問清楚,她是哪個貓兒狗兒府上的?”

 老嬤嬤色厲內荏:“你敢對慧宜公主不敬!”

 喻沅靠在椅背上,對這個回答談不上滿意不滿意:“不老實,謊話連篇。”

 老嬤嬤猶在掙扎,狠狠道:“叫世子爺知道你如此對待公主府的人,一定會將你趕出王府去。”

 喻沅哼了一聲,揚聲道:“好啊,我等著。就算孟西平此刻在我跟前,也照打不誤。孟一,動手。”

 眾人期盼的孟西平剛剛從宮裡回來,他想去看看喻沅,老遠就聽到慘叫聲,東院人頭攢動。

 他三兩步走進來,將院內情景全數納入眼底。

 孟西平看清楚老嬤嬤的臉,顯然認出來是誰,又在屍體旁腳步停頓一下,走到喻沅身邊:“沒受傷吧。”

 喻沅搖頭,笑著說:“沒有。這麼多年不見,寧王府和以前一樣,還是這麼熱鬧,幸好有孟一在。”

 她唇角彎著,可臉上沒有絲毫笑意。

 以前可不會這麼順利。

 孟西平給喻沅掛上毯子,才有空看被反剪雙手,跪在地上的老嬤嬤:“王媽媽,你不好好留在公主府裡服侍主子,帶著這麼多人闖我寧王府,所為何事?”

 王媽媽見他如見救命稻草,大聲說:“我等奉公主命令,請喻家娘子到公主府裡,跟隨教養姑姑學習宮中禮儀。誰知喻家娘子不領情,不分青紅皂白,將我們打了一頓,還命這惡奴殺人。”

 她說著,惡毒的眼神在喻沅和孟一身上轉來轉去,等著孟西平給她做主。

 瑩玉見老嬤嬤顛倒黑白,怒上心頭,要向世子爺辯解,被喻沅的眼神制止。

 喻沅冷淡地喝了一口茶,將茶杯遞給孟西平。

 孟西平自然接過:“我沒覺得十二孃有什麼需要姑姑幫忙教導的地方。”

 他眼皮撩起:“倒是王媽媽你,在我寧王府裡汙衊未來的世子妃,實在缺些教訓。”

 在孟西平開口的時候,喻沅就沒看底下的王媽媽了,有些疲憊地說:“你看看,孟西平,慧宜公主府裡隨便一個媽媽都可以羞辱我,這世子妃怪沒有意思的。”

 孟西平問他:“你想怎麼做?”

 喻沅想起在慧宜公主府的日子,冷冰冰的院子,還有個狠毒的老嬤嬤在旁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怎麼辦,她說的話,我都不愛聽。”

 孟西平只一個吩咐:“孟一,掌嘴。”

 王嬤嬤親眼看孟西平對喻沅如此袒護早已面如土色,整個人趴在地上,猶如一塊爛泥。

 喻沅聽著王嬤嬤被扇的聲音,等到老嬤嬤臉頰高高腫起,才叫孟一住手:“行了,將她送回慧宜公主府吧,我不想再見她們。”

 她又點了點地上那具死人,意味深長地說:“還有地上的屍體,也一併送回去。慧宜公主派來的人,總得全須全尾送回去才是。”

 喻沅心中怨氣頗深。

 孟西平心知等慧宜姑姑知道,又是一場疾風暴雨,但他還是如了喻沅的願,叫灰衣男子們將人送回公主府。

 等一切都收拾好,孟西平坐在她身邊:“我爹孃從小不管事,是慧宜姑姑看著我長大,她對我有幾分真心。”

 “姑姑深受皇帝寵信,我以為有她護住你,你在帝京的日子會好過許多。”

 即使出了氣,喻沅面上也不見多高興,心上疲憊:“她心尖上的寧王妃是裴三娘,不是我喻十二孃。”

 曾經喻沅看在孟西平的面子上,一忍再忍,可換來的是老妖婆變本加厲地折磨,不斷插手寧王府事,想將裴三娘推上寧王妃之位。

 喻沅垂眸,沉靜地說:“如今,我見到她就心生厭煩,恨不得將她打出府去。”

 孟西平摸了摸她的頭,順著她的話說:“不想見她,以後就不見,寧王府不缺這門親戚。”

 雲霧迷濛,冷風襲人。

 喻沅被風吹得瑟縮了一下,突然問他:“前世老妖婆一直想推著裴三娘進府,你……”

 她聲音輕顫了一下,垂下眼眸,緩緩問:“有沒有讓她進府?”

 孟西平被她問得身體僵硬片刻,眸中突然一片血紅,冷靜的聲音中藏著悲切:“沒有,我將裴三娘趕出去了。”

 他俯下身子,眼神飛快恢復平靜:“天冷了,你身子本就弱,進去休息吧。”

 喻沅笑了笑,摟住他的脖子:“那就好,你要是讓她進府,我做鬼也饒不了你。”

 孟西平抱著她進屋去,喻沅身子單薄,輕輕落在他懷中,兩人卻都如繃緊的弦,什麼旖旎氣氛都沒有。

 他將喻沅放在床榻上,往被子裡面放了幾個暖腳的湯婆子,想起今天的事情有些頭疼,慧宜公主少不了衝到寧王府一頓數落。

 他想了想,提議:“十二孃,王府裡瑣事繁多,你若是還想去寒山寺,我們就在山上住一段時間。”

 喻沅看他面上心事重重,心思藏得極深,主動開口:“我知道,風寒是要不了人命的。”

 “不久之前,我才明白這個道理。”

 這話成功牽扯住了孟西平,他扭回頭看平靜的喻沅,面色有些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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