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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星辰恰似你[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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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90、我生君已老15

 除夕過後,接著幾天都是走親訪友的日子。

 桑惜音也是桑家人,便在桑家住了幾天,也免得那些人再走一趟。

 至於鬱止,自然是跟他一起。

 在有客人到訪時,桑爺爺跟別人介紹他都說的是私人關係,很受桑惜音重視的小輩。

 鬱止在這些人心中略微留了點印象,但因為他並未當眾出席,也沒有刻意宣揚,知道他就是懷生創始人的人並不算多,而那些人也不確定他的態度,因而並未宣揚,於是鬱止的日子相當低調。

 他不關注他人,將時間和注意力都儘可能消耗在桑惜音身上,用切實行動實現了不浪費一分一秒的念想。

 桑爺爺也在默默觀察,他終於不得不承認,自家弟弟從前不對任何人另眼相待,如今卻破例重視起了鬱止是有原因的。

 這個年輕人不但優秀有能力,眼裡也沒有貪婪和算計,無論是日常中的時刻關注還是耐心陪伴,他都真誠又自然。

 不僅僅是桑惜音看重他,他也很重視桑惜音。

 這樣的年輕人,又怎麼能不讓人喜歡呢?

 雖然……有時候總覺得他們的言行舉止太隨意,似乎沒有長輩和晚輩的界限,但那也不是什麼重要問題,只要人是好的,那一切都沒問題。

 桑爺爺心裡也慢慢接受了鬱止對他的態度更親近了不少。

 把弟弟交給對方照顧,他也能更放心。

 初三這天,桑惜音和鬱止回了自己家。

 桑家人多,裝扮也很熱鬧有年味,而桑惜音家裡卻沒顧得上裝扮。

 對聯紅燈籠都沒有,也就門上貼了兩張福,而客廳裡也掛了幾個福。

 無論是人數還是氛圍,都冷清太多,不如桑家熱鬧。

 可無論是桑惜音還是鬱止,都更喜歡在自己家。

 “累嗎?”鬱止關心問道。

 這兩天接連見了不少親朋好友,桑惜音睡得不是很好,但他精神還行,便道:“還好,別擔心。”

 鬱止勾唇道:“我沒擔心。”

 桑惜音:“……?”

 鬱止用彎彎的眉眼看了桑惜音一眼,這才從茶几下拿出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放過去的盒子。

 “如果你不累的話,不如跟我一起剪紙。”鬱止開啟盒子,只見裡面裝著許多漂亮泛著金粉的紅紙。

 “剪什麼?”桑惜音愣了愣問道。

 “就剪福字,房子這麼大,只貼幾張怎麼夠。”鬱止說道,並將一把剪刀放在桑惜音面前。

 桑惜音就這樣被鬱止帶著開始剪起了福字。

 事實證明,這東西並不是那麼好剪的,在剪了幾張,桑惜音仍是未能掌握,看著鬱止手中一個又一個漂亮的福字輩剪出,他乾脆停止自己浪費紙張的行為,安心看鬱止做事。

 即使沒人說話,他也心安不已。

 許是心中太過寧靜,又或者是前些天的疲勞終於後知後覺地襲來,令他悄悄地閉上眼,靠在沙發上昏昏欲睡,不知過了多久,昏昏欲睡終於變成徹底入眠。

 而此時。鬱止也終於停下手中的動作,望向靠在沙發上呼吸清淺的人。

 他手腳輕快地上前,將人從沙發上抱了起來,上樓進了對方臥房。

 等將人安頓好後,鬱止小心往桑惜音並未握緊的手裡塞了一樣東西。

 起身要離開時,不經意間見到了房間裡的大窗。

 窗戶半開著,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床上,或許再過一會兒,陽光就會直直照在桑惜音臉上,將人喚醒。

 鬱止腳步一轉,走到窗邊,正要拉上那扇遮擋刺眼陽光,視線隨意下落,卻一眼瞧見窗外的情景。

 正對著花棚,能將下面看得清清楚楚。

 是不是有時候,桑惜音也會站在這兒往下看?

 看花,看景,看他。

 想到那樣的畫面,鬱止不由眉眼微彎。

 桑惜音這一睡,便睡到了晚上。

 他迷糊地睜開眼,下意識看了眼床頭的腦中,此時已經晚上七點。

 自己竟睡了那麼久?他精神一震,當即要翻身下床。

 手一鬆,某樣被他握在手裡的東西飄然落地,輕輕跌落在地上,揚起了些許無人看見的灰塵。

 桑惜音一愣。

 這是什麼?

 他上來時有這個嗎?

 桑惜音一邊想,一邊伸手將它叫起來,紅色參差不齊的紙片在他手中緩緩展開。

 而桑惜音的心跳,也在看清這東西的真容時漏了一拍。

 喉中彷彿被什麼堵住,說不出半句話來,眼中有什麼東西也越積越多,良久之後,一滴水珠悄然滴落在那被展開的紅紙上。

 大紅的“囍”,染了痕跡。

 *

 幾日後,一個意外的人出現在桑惜音家裡。

 蕭夫人接過桑惜音遞過來的茶水,淺嘗一口,抿了抿唇。

 “今天怎麼會過來?往年你都沒有。”桑惜音一邊問,一邊視線轉了一圈,最後停留在廚房某個身影上幾秒,心中稍定。

 蕭夫人沒注意到他的動作,攏了攏身上杏色披肩,笑著道:“倒也不是專門來見你,今天來,除了拜年,還有一件事。”

 說著,她從包裡摸出一張大紅的請柬。

 看著那熟悉的大紅色,以及那請柬上的“囍”字,桑惜音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被他深藏在屋裡的那張囍字。

 走神一瞬,又迅速回神,桑惜音接過請柬,看了看上面的名字,不由勾唇笑道:“你大孫子這麼年輕,怎麼就要結婚了?之前半點訊息也沒聽到。”

 蕭夫人笑容收斂了一點,看向請柬的目光中除了喜悅還有憂慮。

 “事實上,我也是前一個月才知道,他給自己找了個妻子,而他與那位妻子才見過幾面而已。”蕭夫人語氣感嘆,還有些無奈。

 桑惜音笑容也收斂起來,“怎麼回事?”

 蕭夫人沉默片刻,才道:“我一直知道,我和他爺爺的經歷給他帶來了不小的傷害和影響,卻也沒想到,這影響竟然到了這種地步。”

 “這些年來,他不相信自由戀愛,也不喜歡任何人,我只想著時間未到,誰知他這才剛剛到能夠結婚的年紀,就在圈內給自己挑了個門當戶對的妻子。”

 “聯姻?”桑惜音不覺得溫家需要聯姻,也對這孩子的行為感到奇怪。

 “只是順帶。”蕭夫人苦笑一聲道,“他覺得這樣的婚姻會更穩固平靜,他把自己逼得太緊了,不給自己留退路,斷絕了對愛情和婚姻的任何妄想。”

 桑惜音沉默片刻道:“年輕人結婚離婚都是常事,你也不必這麼擔心。”

 “但願吧。”蕭夫人嘆口氣。

 嘴上這麼說,但心裡卻知道自己那個孫子的責任心多重,即便以後遇到令他心動的人,也會為了已有的婚姻而放棄。

 不過,她也沒辦法去管了。

 就讓孩子自己走吧。

 “聽說你想收一個人做幹孫子?”蕭夫人聊起了桑惜音的事。

 桑惜音慶幸自己剛剛把水嚥了下去,否則他若是不小心嗆死,絕對會死不瞑目,回來找蕭夫人算賬。

 “從哪兒聽的不實訊息?”桑惜音無語道,他從沒說過認乾親這種說法。

 “原來不是。”蕭夫人有些遺憾,她還以為老朋友終於受不了他寡淡的日子,想給自己找點熱鬧了。

 “不是幹孫子。”桑惜音明確強調。

 蕭夫人腦子一轉,“那是乾兒子?”

 桑惜音:“……不是。”

 蕭夫人終於徹底打消了興趣。

 告辭時,桑惜音把人送到大門口。

 “回去吧,這外面冷的要死。”蕭夫人擺擺手,上了車後座。

 等繫好安全帶後,車子啟動,她眼睛往外看,外面的景物漸行漸遠,隱約間,他似乎看到了那個叫鬱止的年輕人出來,給桑惜音披了一件羽絨服,又將人拉回屋。

 “時間真快啊……”桑惜音視線落在那張請柬上,感嘆道。

 “時間走它的,我們過我們的。”聽出他的悵然,鬱止笑著道。

 桑惜音不由莞爾,“你說的對。”

 然而時間比想象中的還要快,當被人忽略時,它更是悄無聲息,飄然遠去。

 半年後,溫璃和桑流水高考結束,溫璃順利考入她想上的學校,而桑流水也勉強掛上個吊車尾,成功和她成了校友。

 畢業後,兩人舉辦升學宴的同時,還一起舉辦了訂婚宴。

 桑惜音和鬱止坐在主位,看著兩個少年成長為青年,鬱止略微走了一瞬間神。

 這兩人也算是他找到桑惜音的契機,思及此,他不由唇角微勾。

 桑惜音見他很認真地看著臺上兩個新人訂婚過程,和平時對其他事物不關注的態度一點也不一樣,心中想到什麼,眸光微閃,不由問道:“小鬱,你很喜歡別人訂婚結婚嗎?”

 聞言,鬱止便敏銳地察覺到什麼,當即回道:“當然不是。”

 “只是因為他們都曾經是我的學生,所以有些關注罷了。”

 桑惜音也不知信還是沒信,淡淡“哦”了一聲便也罷了。

 席間有些沉默。

 一直關注著兩人動靜的桑行雲目光不善地盯著鬱止,似乎在控訴他讓桑惜音情緒低落。

 鬱止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氣得桑行雲開始努力扒飯。

 桑爺爺見到他氣呼呼的,皺眉道:“你弟弟訂婚,你一臉不高興怎麼回事?以前也沒見你弟控……哦,難道是因為你不高興你弟比你找找到物件?”

 桑行雲:“……”

 宴席散後,離開路上錯開其他人,鬱止和桑惜音坐上車,兩人挨在一起。

 桑惜音還在想著什麼,卻忽然感覺到手被人拉住,溫熱的掌心將對方的氣息和溫度傳遞過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句清淺的聲音。

 “別多想。”

 奇怪,心裡那點鬱氣真的散了。

 桑惜音扭頭看向窗外,看著遠去的車輛景物,他映照在車窗玻璃上的面容,是笑著的。

 桑惜音和鬱止都沒打長生藥,哪怕後來還出了二代三代產品,將人的平均壽命提高到一百歲的產品,他們都沒有打。

 這件事一直被隱瞞的很好,直到桑惜音某次生病,在醫生的檢查下,桑家人才知道這件事桑爺爺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好在長生藥藥效過關,他只是有一會兒氣不順,很快就緩過勁來。

 他怒氣衝衝地進了病房。想問弟弟為什麼不打,結果看到了鬱止,氣更上來了。

 弟弟任性也就罷了,這個訊息竟然還不顧他的安危,縱容弟弟胡鬧,他正要斥責質問,桑惜音便提前一步開口道:“我想吃桃子。”

 鬱止看了桑爺爺一眼,轉而溫聲道:“我去給你買。”

 等人離開,桑爺爺才用柺杖杵著地面,“怎麼,還怕我吃了他?!”

 桑惜音笑著道:“哪裡,我只是想讓哥面對主謀而已。”

 不打那個藥,是他自己的意思,怎麼能牽連到鬱止。

 “那你究竟是為什麼?”桑爺爺快被氣壞了,這個弟弟早年任性不結婚便也罷了,現在在這種事上還任性,他覺得自己心臟病都快犯了。

 “不為什麼。”桑惜音平靜道,“只是不想活那麼長而已。”

 他望向窗外的天空,輕微勾了下唇角,“我活得夠久了。”

 桑爺爺心裡一堵,什麼叫活得夠久了,還有人嫌自己命長的?

 他想勸弟弟不要任性,然而無論他怎麼說,對方都不為所動,一意孤行。

 最後他被氣得出了病房。

 桑行雲走了進來,桑惜音一口氣沒嘆完,又扯出一個笑容。

 “行雲,公司不忙嗎?我沒什麼大事,一點高血壓兒子,明天就可以回家,你也不用來這兒浪費時間。”

 “叔爺爺,你不打針,是為了鬱止嗎?”桑行雲無視了桑惜音的話,直接道。

 桑惜音說話聲一頓,抿了抿唇,沒再言語。

 桑行雲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但他這幾年看下來,有一件事卻知道的很清楚,那就是外人影響不了他們兩人。

 是的,除了他們自己,其他人都是外人。

 “我知道了。”他轉身出了門。

 鬱止回來時,病房裡沒了其他人,鬱止裝作彷彿剛才沒人來一樣,也沒問桑惜音他們說了什麼。

 “我把桃子削皮切塊好不好?”

 桑惜音笑了笑,“好。”

 日子一天天過下去,如鬱止所說那般,他們不再關注時間流逝,只享受每一個日出和夕陽,享受每個晝夜,每一處山水,每一日的日月星辰。

 但終究,有結束那一日的到來。

 夕陽很美,桑惜音躺在躺椅上,沐浴著溫暖的夕陽,覺得自己也彷彿被融化,變成煙雲飄散在空中。

 花香陣陣,濃淡各不相同,他用模糊的意識分辨著聞到的香味,細數著究竟有哪些花。

 百合、海棠、鬱金香、蘭花、玫瑰、茉莉、薰衣草……

 薄荷。

 薄荷的香味漸濃,光線似乎被什麼擋住,促使桑惜音緩緩睜開眼。

 鬱止手裡拿著一張薄毯,給他蓋上,“這樣睡會更舒服點。”

 桑惜音長出一口氣,輕聲道:“我怕睡得太舒服,就不想醒過來了。”

 鬱止伸手撫上他額頭,指腹在他白髮上輕輕摩挲片刻,目光溫柔,聲音舒緩,“沒關係,有我陪你。”

 桑惜音努力看著他,靜靜地,靜靜地,良久,他才輕笑一聲,到底沒捨得閉上眼,“不用你陪我……”

 “我想看著你……我會看著你……”

 聲音越來越小,雙眼緩緩緩闔上,被鬱止握著的手溫度漸散。

 暖陽包裹著他,微風輕撫著他,花香留戀逡巡,不知何處的鳥兒吹來樂曲。

 鬱止拿出那支放了多年的笛子,再次吹了一曲《謝相逢》,悠悠樂聲悱惻纏綿,訴一場別離。

 一曲畢,鬱止傾身低頭,在他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

 熒光自那身體中脫離,環繞在鬱止身邊,良久才散去,同時也帶走鬱止的那句:“等我。”

 *

 桑惜音的葬禮舉辦得十分低調,八十幾歲的年齡,換在從前是喜喪,可在如今人均年齡過了一百的社會,這個年齡準時早了些。

 許多來弔唁的人都感到很突然,不明白桑惜音沒病沒災,為什麼去世得這麼早,打聽過後,才從桑家人口中得知,他並沒有打長生藥。

 眾人紛紛感到莫名,為什麼不用藥?這世上還有嫌棄自己活的長的人?

 或許過得太痛苦的人會有這種想法,可在所有人眼中是人生贏家的桑惜音,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他們想不通。

 然而想不通,也改變不了這樣的結局。

 弔唁結束,靈堂中只有鬱止一個人,他知道這裡並沒有愛人,也知道對方已經去了別的世界,還知道他們還會再見,因而並沒有桑行雲想象的傷心。

 桑行雲走進來,望著照片上桑惜音年輕時的模樣,這些年來,從前許多心照不宣心知肚明的事都早已經挑明。

 “你知道叔爺爺為什麼沒打針嗎?”

 鬱止沉默片刻,平靜道:“知道。”

 不過是不想一直耽誤他而已。

 桑惜音認為自己自私又貪心,自私於他貪戀鬱止給的溫暖,貪心於還想要更多,可到底,他剋制住了這份貪心。

 他想著,自己走後,鬱止還能有新的生活,擺脫了他的新生活,他走後,鬱止再用藥也不遲。

 “那你知道,他為什麼不接受,不公開嗎?”桑行雲又問。

 不過是想讓鬱止這個人乾乾淨淨,不染汙名。

 鬱止凝望著照片裡桑惜音年輕時的模樣,“知道。”

 “那你知道,他為什麼都不跟你說明嗎?”

 不過是不願給他負擔,想一個人守著自己的小算計,大概在他心裡,他是個卑劣的人,享受著一切卻又不用任何方式承認,他走後,帶走那深藏在心裡的幾十年,留下乾乾淨淨的鬱止。

 也不知,走時的他是不捨更多一點,還是輕鬆更多一點。

 鬱止心中長嘆,閉了閉眼,聲音低沉。

 “知道。”

 他知道,但他什麼也不能做,做什麼都無用。

 桑行雲站了許久,臨走前,他留下一句:“鬱止,其實我不信,你會一直愛他。”

 從前他甚至不信,鬱止真的喜歡桑惜音,因為想不通。

 如今他信了,鬱止大概真的喜歡桑惜音,畢竟如果不喜歡,他同樣想不通。

 但他不信這會是永遠。

 鬱止心緒恢復平靜,淡淡道:“我不需要你信。”

 他的事,無需別人置喙。

 許多年後,鬱止正常死亡,要求與桑惜音合葬。

 模樣仍不算老的桑行雲來到二人墓前祭拜。

 他望著墓碑上二人年輕時的模樣,竟覺得二人十分般配。

 不,或者說,從許多年前,他便已經覺得他們其實很般配,只可惜生不逢時。

 站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夕陽到來,他才悠悠嘆道:“是我輸了。”

 “我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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